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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是很久之后, 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亏了“不对啊”
垂死病中惊坐起,陈皎掀开被子,神情震惊“为什么我白天要上班, 晚上还要上班啊”
白天她要上朝,下朝后去礼部处理事务,管理祭祀典礼科举等众多事务。离开礼部回宫后, 她又要处理宫务。
虽然宫中未有妃嫔, 奴仆侍卫却数量不少, 以及小太子等皇嗣起居功课,内务监每日都需向她请示事务。
陈皎一直很疑惑。按理说她这种不上求上进之人, 应当很闲才对,为什么她争分夺秒摸鱼偷懒早退,每日仍旧有许多事情忙碌。
此刻陈皎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是干了两份工作啊
“太过分了”陈皎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趴在床上痛心疾首, 悔恨不已。
“我要辞职我要休假我要涨薪”
“这是什么工作啊,连个年假都没有。节假日照常加班就算了, 居然还没有加班费。”
谢仙卿听她来回抱怨整晚,揉揉眉心,第无数次重复答应道“好。”
亲口答应后, 谢仙卿却没认真对待此事。这已不是陈皎第一次抱怨工作忙碌, 但大多时候对方都是说过便忘, 次日便继续投身朝堂中, 忙着跟王尚书李大人等人在政见上争执。
相识数十年, 谢仙卿已然了解陈皎的性格,她看似懒散,在某方面却有自己的坚持。
谢仙卿认为今日不过是陈皎的随口抱怨, 谁料次日朝堂上,陈皎请奏,表言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满朝震惊。
陈尚书上表辞折,说要静养两年。
静养这个词听来非常陌生。在众多臣子心中,此前从没有休假的概念,只有被贬斥的借口。
陈皎此举突然且毫无风声,猝不及防在朝堂上炸起一片人,群臣吓一大跳,怀疑陈皎跟陛下闹翻了。
有人不自觉看向上首的陛下,小心观望对方的神情。
龙椅上,谢仙卿垂下眼眸看向陈皎,神情藏在帝冕之下,令人无法窥视。
在各种揣测声中,谢仙卿批了陈皎的折子。
他也同其他大臣一般,在暗中思考陈皎此举的行为,在心中回忆近来几日,自己或是儿女是否惹了对方生气
尽管谢仙卿尚未清楚,但他相信陈皎言行有自己的理由,更何况昨日他已答应了对方。
谢仙卿自认不是一诺千金,但对陈皎他向来言而有信。
陈皎不声不响丢下一个炸弹,接下来的朝会都显得有些沉重。
和其他人所猜想的所有阴谋没有关系,陈皎选择休息一段时间的理由很简单,她是真有些累了。
自从陈皎几年前就任礼部尚书后,她每日经手的事情便更多了。从前她还能提早下班,后来便不行了。
礼部大大小小的事情均需她批复决断,以及上报陛下,其他五部与礼部有关事务也都与她交涉,等闲她根本无法脱身。
陛下信重她,交由她的许多事情都是重中之重,无论是科举变法,又或是广修灰泥路,府兵制改革、收回节度使的铸币权
这些事环环相扣,每一件听起来都很简单,真要作起来却需要花费数年去内斗铺垫施行,甚至还要起兵镇压。
陈皎这些年是真的很累,压力也非常大。
十年来,她有过最长休息的时间,便是临近生产的几月,何况那也不算不上休息。
她便决定给自己放一段时间假期。
下朝后,谢仙卿单独留下陈皎
他挥退四下,略微回忆后,斟酌道“可是谁惹了你生气”
陈皎茫然道“没有啊,就是想休息啊。昨天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眯起眼“你不会是想反悔吧”这么一想,很有可能啊
她身为臣子还能休假,谢仙卿却是全年无休,想放假都没机会。
如果陈皎是谢仙卿,就肯定不会批准自己的休假。都是一家人,大家有难同当,她受累肯定也不许别人轻松
谢仙卿瞧见陈皎的警惕,无可奈何道“我不过是怕你后悔。”
陈皎态度随意,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先玩一段时间吧,以后再回来。”
与此同时,下朝的众多臣子也很茫然“陈大人这是被贬了”
他们都是惹了陛下生气,才会罢官让你回家养老。这一养,便赋闲在家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了。
也不知陈尚书到底是如何想,才会如此大胆。不过瞧陛下方才留对方的态度,想来不是他们所想的闹翻。
请辞次日,陈皎便决定不去上朝了。
多年生物钟让她在凌晨四点便醒了,一睁眼便看见谢仙卿正在被内侍侍候穿衣。
陈皎本来也想起身,感受到冬日的寒风,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不用上朝了
她当即躺回床上,闭上眼往被窝里舒服地缩了缩。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陈皎才伸着胳膊起床,然后思考自己今天要怎么玩。
听说今日长安城中有国子监和云山书院的文比,朝廷官员甚至也会去微服私访,瞧瞧有没有潜力无限的好苗子。
陈皎被曾经的夫子相邀,如今闲得无事,也准备去看看。
文会是在国子监外的一家书坊内举办。陈皎到时,书坊内外已经挤了许多人,除了国子监和云山学院的学子,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书生。
陈皎还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的同仁,李大人和余大人一干人。如今已过了下朝时间,他们身穿常服,想来也是自己有意前来围观这场年轻书生的思想碰撞。
李大人他们也眼尖地看见了陈皎,几人当即走了过来,和陈皎拱手闲聊了几句,便静静欣赏这场文会了。
这类以文会友,大多都是些学子彼此作诗吟词,讨论近日国家大事,发表政见。
众人先是做了些诗词,后来又议论到近日时政。
提到时政,便不得不说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府兵制改革。这件事的提议人是陈皎。当朝如今施行募兵制,设有节度使,性质和从前的藩王本质差别不大。
节度使拥有募兵权,可以私自招兵,亦可私下铸钱,在管辖地权力堪比君主。
但从几年前修建灰泥路开始,中央加强对周围节度使的掌控后,渐渐实行削弱兵权。此举有利有弊,过程却不容易,甚至闹了两场叛乱,但因为镇压迅速,以及新火器的出现,导致很快解决,也杀鸡儆猴压下了其他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但提到这件事,众人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陈皎。
“陈尚书,他简直不是个东西”陈皎是昨日请辞,消息尚未流传到民间,大家唤她依然是以职位相称。
“罔顾人伦,变法科举废除股文,让多少学子十年寒窗苦读落空教唆女子进学堂学四书,与男子日日同进同出,实是侮辱圣人门楣”
“贸然削兵,外敌虎视眈眈,一旦来犯,我朝将士多有受制”
“听说她在国子监时便屡屡犯禁,不学无术,此类人亦能为官当政,实乃我天下文人之耻”
一群人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地对陈皎大肆批判。
这很正常,陈皎在科举变法一事上便得罪了许多书生,在他们口中当然落不下好。
她站在书坊角落,双手背在身后,听一群人高声唾骂自己,心情倒也还算平静。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声音。若说从前她会愤然反驳,次数多后也就渐渐习惯安静以待。
孙大人是近两年进礼部的臣子,也是陈皎的手下。他陪候在旁,见此汗水都要下来了,恨不得亲自上前踹一脚那些书生,叫他们住嘴。
同行的李大人和余大人等人则是在暗中看笑话,他们也对陈皎这些年的动作很是不满。自己无法开口,此刻看陈皎被骂也算是一件乐事。
书生们一无所知地辩论,围观众人种有人紧张,有人后悔。
于此同时,又有其他人站了出来。
“尔等迂腐股文弊端深重,不重学术不看经纶,凭着一篇股文便提拔为官,长此以往选了多少昏庸之人。若股文长久不废,势必动摇我朝根基”
“节度使拥兵自重,若不削兵,恐怕还未等到你说的外敌来犯,他们便先反了”
“女子为何不可读书在家读和在学堂读又有何差别,这便成你的耻辱,你干脆叫你娘别把你生出来算了”国子监如今亦有女学生,听此也愤然出声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们可谓是胡搅蛮缠”
针对陈皎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一群人吵得激烈。
“陈皎不过是玩弄权柄的奸臣为国为民一事上,她甚至不如王将军”
“两人身为知交好友,一位守卫边关抵御外敌,一位在朝中恣行无忌,可悲可叹”
他们口中的王将军便是王时景。他游历三年归来,投笔从戎去了边关建功立业。
王时景回长安后,难免与众人谈到这些年游历的新鲜事。提起他是否遇见曾经期盼的江湖侠义客,他却是轻描淡写道“大多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如今是清平盛世,有些人行小人之事,居然也敢自称是劫富济贫的盗侠。
王时景对此失望不已。他一路走走停停,后来去了边关。
当朝已算安定,边疆却仍有许多外族犯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挑中某个边关小镇肆意掠夺,抢完便跑动作极快,附近镇守的将士甚至来不及赶到,长此以往只能往每个小镇加派人手。
村镇百姓被抢了东西,反抗之余时有伤亡,生活多艰。当地节度使却故意放纵不肯根治,如此他们才有借口上报朝廷,说外敌不断来犯,借此募兵揽钱。
王时景亲眼所见,才发现自己所寻的江湖不是刀光剑影的侠义柔情,而是道义之下的公正天理,是一腔热血忧国恤民。
听人赞扬自己的好友,陈皎靠着柱子,为记忆中那位侠义柔情的少年欣慰。
“陈尚书此人严苛不近人情。当初广修灰路,有位大人因为时间晚了月余,便被她找了麻烦,被罢官草草回家。”
“听说和她政见不同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便是胡说八道了,和陈皎在朝堂上吵过架的人不知多少。若她真有这能力,那些人还能活得如此欢快,四处蹦跶想给陛下送妃子美人。
“我瞧这永安侯府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陈尚书是不折不扣的大奸臣,他姐姐当朝皇后更毫无贤淑美德,不许陛下纳妃。陛下登基多年膝下仍只有一子一女”
陈皎听着这些人的传言越来越荒谬,抬起了眉,表情古怪。
一旁的孙大人小心道“陈大人,要不要将这群书生抓起来”
如今在朝中,陈尚书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是右相侍郎中等人,亦不得不给她面子。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立场便是陛下的旨意。陈尚书只为陛下做事,陛下亦是她的靠山。
多少大臣平日尚且不敢如此评判陈尚书,这群书生胆子真是大得出奇。
陈皎听了孙大人的话,缓缓摇头,笑了笑退了出去。
她不能去责怪他们,因为这是时代的限制。
她也不能去关押他们,让他们因此获罪,因为某些方面他们说的确实不错。
陈皎只是有些累了。
所谓天子近臣不是虚衔。这些年她为了帮陛下推行变法,她在民间的声望很差,外界对她的评价往往极端,到现在都有许多人骂她。
孙大人是朝堂上的新人,科举考了许多年,后来又在外地做了许多年司马才调回了长安。他年纪比陈皎还大。
他猜陈尚书今日被那群书生评判一顿,心情想必不会好,文会后便专程请对方去家中相聚。
孙大人在外地做司马多年,政绩亦有。可惜为人木讷,相貌也不够好看。后来他好不容易调入长安,碰上个还算不错的上司。
他家眷都劝他学一学其他官员为人处世。
为了讨好上司,孙大人这次是下了血本,打听到陈皎好男风后,不但请来了长安城中广受人追捧的西域舞姬,还特意邀来楼里出名的小倌。
舞姬一行人不久前抵达长安城,擅长歌舞胡乐,在城中很受欢迎。
孙大人刚来长安没两年,朋友没多少,为人也不够灵敏。他根本不知道陈皎和陛下的暧昧关系,亦不知晓对方很可能是皇后的隐秘。
但孙大人知道陈皎喜好男风,以至于至今尚未娶妻。
所以此刻,他非常殷勤地让一位俊俏的小倌给陈皎倒酒“听闻陈尚书后院空虚,思贤对尚书大人仰慕已久,有心觅得良人从楼里脱身。”
陈皎赋闲后没事做,孙大人相邀她便来干脆应下,顺便欣赏胡乐舞,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小倌鼻梁高挺,眼眸深蓝,柔情似水眉眼深邃,衣裳大开,隐隐约约露出内里的春光。
陈皎顿时心情复杂。她断袖已经是长安城中的公开秘密,迄今为止,孙大人还是头一位觉得她是1的好人啊
小倌指尖举着酒杯,贴着陈皎缓缓坐下,伸手想要搭在对方肩头。陈皎则疯狂后仰,试图避开对方近在咫尺的手
陈皎看着投怀送抱的小倌,努力挣扎道“劳累思贤公子厚爱,奈何家中亦有人了。”
小倌眉眼含情,柔声道“尚书大人有人了他可有思贤美”
陈皎略微思索,道“珍而重之。”
其实谢仙卿肯定比此人好看,但如果拿天子如此做比,实乃大不敬,也是她对不起对方。
陈皎自认扛住了诱惑,吃饱喝足后便心满意足地回了永安侯府。
她还算精明,知道自己这样子回宫肯定会被发现,所以干脆回侯府歇息。
哪知事情这么巧。谢仙卿从侍卫口中得知文会的事后,正好奏折批得差不多,明后两日也不必忙,便决定来永安侯府找陈皎,两人明日也可去城郊外的温泉山庄散心。
结果陈皎天黑后还未归府。
他在侯府等了两个时辰,才见陈皎欢快地回来了。
对方笑容满面,满身脂粉香气,还隐隐散发出酒气,衣袖上不知何时别着别人的丝帕,简直是把“我鬼混回来了”几个字写在脸上。
在闺房内看见谢仙卿的那一刻,陈皎吓一大跳,瞬间酒醒了。
谢仙卿坐在屋内,似笑非笑“朕在宣政殿中忙碌,陈大人倒是在外风流快活。”
“又跟其他人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皎见他这么说自己,不乐意道“什么叫又学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你这样说显得我很不正经一样,而且人家也没有坏心思”
谢仙卿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手帕上,淡淡扫了一眼“我待会儿再教训你。”
陈皎为数不多的责任心瞬间退了回去,瞬间改口“嗯嗯陛下说得对,都是孙大人带我干的他带坏我”
对不起孙大人,虽然你很热心地给我送美男,但陛下他太凶了你自求多福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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