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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谢钰, 裴戎也对这个结果不满。
他请求面圣,却连个面儿都没见上。
裴安上了折子,被压而不发。
马冰想, 皇帝应该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不然不至于将裴戎拒之门外。
皇帝明白裴戎父子的意思,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避而不见。
次日一大早, 马冰去了裴府,一大家子人都觉得她委屈了, 很是关起门来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直到吃了午饭才放她走。
还没出门, 苏管家就对她说“姑娘,街口停着一辆马车,来了有将近两刻钟了。”
这半条街都是裴府, 那马车哪儿都不去偏往这里来, 估计目标只有自家大姑娘。
马冰看他腰间鼓鼓囊囊, 似乎藏着家伙事儿,不禁失笑。
“如今罪魁祸首都伏法, 光天化日之下, 想来他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苏管家笑得一派温和,好像揣着长匕的人不是他似的。
“小心无大错嘛,来,老奴送您出去。”
瞧他这个样子, 不送是不成的了。
马冰鲜有被长辈这样照顾的时候,也就应了。
那边车夫瞧见马冰出来,立刻微微欠身向车帘内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立在旁边的女郎便走了过来, “马姑娘,我们主子想请您前头酒楼一叙。”
马冰看了她一眼,“当初我在马球场见过你。”
是跟在宁德长公主身边侍奉的宫女。
那宫女微微一笑,“姑娘好记性。”
马冰拿不准这当口宁德长公主找自己什么事。
是因为谢钰为自己奔走,遭了池鱼之殃,当娘的来兴师问罪
不,宁德长公主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谢钰参与此事必然瞒不过她,若她和谢显不同意,老早就发难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边苏管家才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右手已经悄然摸到腰后。
那宫女似有所察,看了苏管家一眼,神色古怪。
她大概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防备人的。
只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裴老将军本人就有点混不吝,当今陛下都拿他没办法,只能躲,没想到管家也这么着
“姑娘不必担心,主子说了,您若不得空,也不要紧。”那宫女补充道。
马冰看了苏管家一眼,“您回去吧,我去找人说说话。”
宁德长公主似乎真的只想找马冰说话。
包间里燃了熏香,桌上摆着冬日少见的葡萄、蜜瓜和几样洞子货果品,另有六样精致糕点。
熏香的味道有点熟悉,很清冽,不同于谢钰常用的那种,但又能让人在第一时间觉得亲近。
说起来,她们曾遥遥相望,可这样面对面坐着,还是头一回。
马冰看着宁德长公主,再次确认这实在是一位出色的美人,哪怕不动声色,也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炽热而富有生机。
宁德长公主也看着她,看了好久,眼神复杂。
两人谁都没说话。
既来之,则安之,马冰大大方方拿起桌上的果品糕点吃,倒把宁德长公主看愣了。
她微微怔了下,竟伸出白玉似的指尖,虚虚指了指正中一盘淡黄色的圆滚滚的糕点,“那个好吃,奶膏子里面加了梅肉。”
马冰眨了眨眼,觉得此情此景着实有些诡异,手下却乖乖去拿了来吃。
嗯,酸酸甜甜带着浓郁的奶香,入口顺滑,确实好吃。
宁德长公主似乎得了趣,把桌上的糕点果品按照自己心中排名挨着指了遍,马冰也挨着尝了一遍。
两人一个吃一个看,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约莫两刻钟,马冰吃不下了。
她一口气喝了半碗茶,伴着茶盏放回桌面的细微磕碰声,问道“您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宁德长公主沉默半晌,点头,“确实有许多话想了很久,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苍白乏力。”
说什么呢
道歉
自己又凭什么替别人道歉。
请求对方的原谅
她又凭什么做出这样的请求。
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不说了。
马冰也跟着沉默下来。
确实。
如果是针对往事,今天宁德长公主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对方看了她一眼,“你愿意同我这么坐着说话,我很高兴。”
马冰垂眸,看着桌上平静下来的茶水表面,“我没有理由讨厌您。”
以前她刚得知真相的时候,确实曾恨意滔天,恨不得将先帝和他的家眷都屠戮殆尽。
凭什么我承受彻骨之痛,你的后人还要享受荣华富贵
可走得地方越多,了解得越多,她就越清醒。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也做不到完全不迁怒,但对宁德长公主一家,她是真的恨不起来。
早年先帝昏聩时,诸位皇子尚且缄口不敢言,宁德长公主却以女子之躯进谏,言明如此倒行逆施,实非明君所为。
先帝勃然大怒,两人的关系就此降至冰点,一度决裂。
宁德长公主只是个公主,没有一点儿实权,她所享受的一切都以先帝的恩宠为前提,面对那种情况,她大可以置身事外,继续做那无限荣宠的公主。
但她没有。
她所承受的风险,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
而谢显自不必说,当初还未站稳脚跟时就在朝堂上上书力保雁家军
这对夫妻,当真算是志趣相投。
宁德长公主看着她,心中百转千回,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这些年,苦了你了。”
其实她们是有些像的,都是如此擅长忍耐,又如此倔强。
哪怕知道许多时候不过蚍蜉撼树,也非要亲自撞一头不可。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她看着马冰,眼中满是长辈和女性特有的温柔和沉重。
时至今日,看似当年的罪魁祸首系数伏诛,一切好像结束了。
但真的结束了吗
宁德长公主不止一次设想,如果自己是雁家后人,是否会满意。
不,她不会。
她不会就此罢休。
马冰放在膝盖上的手飞快地蜷缩了下,抬头望过去,“您要来阻止我吗”
以宁德长公主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如果真心想要阻止,马冰自认毫无还手之力。
但她大约不会。
若有心,大可一早就明杀暗杀,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何必留到今天
果然,宁德长公主摇了摇头,鬓边步摇轻轻荡开涟漪。
凭什么阻止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若是自己的父母遭逢厄运,她自问未必能比这个姑娘做得更好。
“如果,如果没有”
宁德长公主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未能继续。
如果先帝及早禅位,如果他不曾昏聩,如果雁家军被公平公正地对待,如果这个姑娘不曾家破人亡
马冰轻笑一声,“公主聪明一世,何必做此无用之举”
世上本没有如果。
“公主,”之前传话的宫女在门外轻声道,“世子爷来了。”
宁德长公主似乎并不意外。
她甚至看着马冰,像平时那样揶揄了下,“好长腿子。”
马冰陡然生出一种婆媳对坐的荒谬之感,罕见地有些窘迫。
宁德长公主欣然起身,“罢了,让他进来吧,省得以为我是个恶婆婆。”
话音未落,她自己倒先皱起眉头,又摸着依旧光洁的面颊嘟囔道“头一回说,还真不习惯,好像我已经老了似的。”
马冰“”
她一张脸臊得通红。
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宁德长公主微微叹了口气,竟主动过来,极其轻柔地抱了抱马冰,“雁家的小丫头,你自己珍重。”
马冰的眼睛蓦地睁大,胸腔中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剧烈翻滚,无比汹涌。
“好。”
稍后谢钰进来时,就发现马冰眼眶微微发红。
“母亲。”他的视线在室内两个女人身上飞快地划过,大步上前,请安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将心爱的姑娘挡在身后。
宁德长公主极其短促地怔了下,突然促狭地笑了声,“啧啧。”
她曾担心盛满仇恨的少女的心中挤不下儿子的爱意,可如今看来,这小子已然得到了回应。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合适的人,何其有幸,又何其艰难。
哪怕只是片刻欢愉,也足够回味一生了。
宁德长公主分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弄得对面两个年轻人脸红红。
“走吧。”她又深深地看了儿子和马冰一眼,眼神复杂,然后毫不迟疑地往外走去。
谢钰都没想到亲妈会走得如此干脆利落,是好是歹的,竟一句话不多说。
马冰在后面轻轻戳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又行了一礼。
直到上了马车,宁德长公主才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不大,简直像外面阳光下飞速掠过的一缕风,不等听清就散了,但内中却饱含着万千感慨。
“公主既然不舍得,何不多待一会儿”那宫女就道,“难得都在。”
“多待得了一时,难不成还多待得了一世我又何必那般没眼色。”宁德长公主斜靠在云锦灵芝型大靠枕上,语气不似方才轻快。
她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挑开一角车帘,忍不住又往楼上包间的方向看了眼。
分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忍不住要看。
这便是为人父母的心情了吧。
有那么一点点感伤,又觉得欣慰,他确实已经长大,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这份担当和感情诚挚而热烈,足以使他有勇气与权力巅峰对抗。
这很好。
但这也意味着,他将渐渐远去,离开曾经唯一的小家。
有朝一日,他会真正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小家庭,自己和驸马将不再是他唯一的依靠和归属。
这个结论又让宁德长公主无法克制地感受到即将到来的落寞和空虚。
宁德长公主走后,包间内立刻安静下来。
谢钰和马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马冰问他。
谢钰没做声。
他担心她。
马冰失笑,往他身边挪了一步,小手指翘起来一点,轻轻勾了勾他的手,“长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指腹划过手背,滑而痒,谢钰唇角微翘,便也伸出几根手指,捉住了那作怪的。
只是这么拉着手,便觉满足。
“咱们出去玩吧。”马冰忽然道。
谢钰一怔,“什么”
“出去玩啊,”马冰索性抓起他的手,好似突然来了兴致,“前段时间太忙了,你不觉得累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抓自己的手。
谢钰的视线落下来,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不累吗
当然累,好多时候感觉人和魂儿被割裂开的那种累,但不敢歇。
“现在大事已毕,我们上街玩吧。”马冰兴冲冲说。
“大事”谢钰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要不要去玩”马冰看着他问。
大事完了吗
显然没有。
但他们好像确实没有一起玩过。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曾一起做过许多事,一起露营,一起探案,一起查找证据,一起策马扬鞭,但每次都为了公事。
像现在这样单纯为了玩而去玩的情况,竟一次都没有。
谢钰疯狂心动。
作为王侯贵胄,他很会玩,但其实并不太喜欢玩。
可现在,他却油然生出一种玩的冲动。
或许重要的并非“玩乐”本身,而是一处的那个人。
两人手拉着手,拉得紧紧的,立刻下了楼,来到街上。
快过年了,回京的进京的,街上行人很多,到处都是汹涌的人潮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两人下意识握紧了手,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就会走丢了似的。
街上还堆着薄雪,却丝毫不影响人们闲逛的心情,天一冷,就多了好些买炒货的。
也不必什么店面,街头巷尾随便支个摊儿,弄一口大黑锅,摊主舞动大铁锨,伴随着挥汗如雨的劳作,浓郁的干果炒香便缓慢而坚定地侵蚀了整条街。
有卖炒栗子的,马冰跑去要了一袋。
摊主抬头,见两个那样俊秀的小年轻手拉手,禁不住跟着笑开了。
他麻溜儿铲起一锨,把秤要的高高的,末了甚至又额外抓了一大把塞进去,专门绕过马冰的手,递给谢钰,“百年好合啊”
这小两口,感情怪好的。
弄得他也想媳妇儿了。
被硬塞了一大包炒栗子,谢钰还有些懵,伴着这句突如其来的祝福,炒栗子的热气瞬间冲破油纸袋,顺着他的掌心一路烫到手腕、上臂,最终汇聚在心窝。
他忽然就很高兴,胸口揣了一只好动的家雀似的,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认认真真向对方道谢,“借您吉言。”
多好的一句话呀。
马冰抿嘴儿看着他,眉眼弯弯,两只眼睛似乎都被水色泡透了。
众所周知,一只手做事真的很不方便,但两人今天却一反常态,不管走到哪儿都不肯松开手。
抓得那样紧,简直像有了今天没明日。
为此,谢钰甚至迅速练就了单手剥栗子的绝活。
马冰吃了两颗,觉得软糯香甜,非常好吃,就顺手塞了一颗栗子肉到他嘴边。
小侯爷从不边走边吃,可今天,破例了。
“怎么样”马冰笑着问道。
谢钰面色古怪地嚼完,认真点评,“人来人往,有灰”
不大干净。
短暂的沉默过后,马冰放声大笑。
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谢钰也跟着笑了。
两人今天真的逛街来的,也不具体做什么,就是手拉手漫无目的地走,觉得什么有趣就去扎一脑袋。
不知不觉,天边燃起轰轰烈烈的火烧云,红的黄的紫的,铺天盖地,如同九重天上打翻了炼丹炉,整个西半天都烧起来。
他们禁不住驻足观看。
多美啊。
夜幕降临之后,点点灯火就从开封城的各个角落华丽登场,仿佛将天上的星辰扯下来一样。
回开封府的路上,马冰看见有套圈的,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揉着眼睛哭,一个比她略大些的小男孩笨拙地哄。
摊子上横七竖八散着许多竹圈,就没一个中的。
摊主用长竹竿挑回竹圈,见状洋洋得意道“今儿你们手气不好,明儿再来吧。”
话音未落,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那男孩儿闻言,气鼓鼓瞪了他一眼,“你耍赖,分明一开始那布老虎放在前头的,我们才交了钱,你就借口不小心踢到,把布老虎弄到后面去了”
套圈这种事,看热闹的最多,旁边也有几个大人瞧见始末,纷纷帮着说话
“就是,别欺负孩子啊。”
“老兄,你一天下来赚得也不少啦,何苦再从孩子手里扣这几个铜板”
“这不骗人嘛”
摊主压根儿不要面皮,横着眼睛瞪他们,“愿赌服输,再说了,谁能证明要不然,你们来套了给她”
众人气结,却不好接茬,便有人去哄那对小兄妹。
谢钰对这种街头游戏了解不多,马冰却很知道猫腻,便低声解释道“这勾当油水最厚,别看说什么一文钱套两个圈儿,其实很难套中的,赚的可多了。”
她分明听到旁边一个妇人暗骂,说那摊主见两个小孩儿出来玩,便故意欺负人。
谢钰瞧了眼摊子,发现也实在算不上光鲜,就是地上铺一块红布,上面稀稀拉拉摆一些棉布手帕、绣线、荷包等日常用的,还有布老虎、拨浪鼓之类玩意儿,最能引逗。
这些小玩意儿是大流,但为了引客,最偏远的角落还摆着两块成色很差的青玉佩,一块雪亮的小银锭子,一颗并不怎么圆润的珍珠。
其实那些最贵的东西每件顶了天也不过二三两银子,更别说针线荷包之流,材料既不好,做工也不甚精致,几文钱而已。
但套圈却是一文钱俩,世人都爱贪便宜,总幻想一夜暴富,难免上当。
这种营生,其实就是变相的赌博,只是影响有限,朝廷也找不到由头明令禁止罢了。
摊主正洋洋得意,忽听一道清冷的男声道“我来。”
抬头一瞧,呵,身上的料子不认得,可看气度不像差钱的
那就来吧
结果小侯爷身上没零碎银子,还是马冰付的账。
周围不知不觉围了好些人,都抄着手伸着脖子看热闹。
先要了十个圈试手感,大约夜里起了风,无一例外全非了。
原本抱有期待的小兄妹两个不断发出失望的叹息。
人堆儿里也不知谁叹息,“五文钱呢,这就没了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儿”
都够买两个肉馒头了。
十个圈扔完,谢钰点了点头,“好了。”
摊主嗤笑出声。
这就好了
仍的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挂着半拉子,这算哪门子好了
马冰却一声不吭又要了四十个圈递过来。
才刚她数了,这摊上一共三十六件东西,凑个整吧。
然后小侯爷一边扔,马冰一边递,围观百姓们嗷嗷叫好,摊主的脸色嗷嗷变绿
是真“好了”。
三十六件东西,连带着边边角角塞过去的玉佩、银锭和珍珠,一样没跑,全都套中,最后甚至还剩下四个圈。
在轰然叫好声中,谢钰对摊主道“愿赌服输。”
不怪大家套不中,那圈儿都是特制的,边缘根本不一样厚薄,扔出去就打漂,身上没功夫的人根本控制不住。
摊主飞快盘算了下成本,面如死灰。
就这一出,大半个月白忙活了。
刚哭鼻子的小姑娘仰着头看谢钰,两只黑葡萄眼里放着光,跟看神仙似的。
谢钰一扭头,就见小兄妹两个表情如出一辙,都掐着手,满面艳羡加敬佩地看着。
大侠
他失笑,弯腰拿起布老虎递过去,“哝。”
小姑娘眼睛一亮,才要伸手去接,又生生止住,奶声奶气道“娘说了,不好随便要人东西。”
马冰就在后面说“那你说声谢谢。”
小姑娘就傻乎乎说谢谢,也不知谢什么。
天冷,她穿得厚,跟颗球似的。
谢钰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辫子,“好了,你买下来了。”
那小哥哥看出他们在为自己兄妹出气,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兴奋,主动帮忙接妹妹接了,又道谢。
小姑娘抱着布老虎爱不释手,美得冒泡,走出去老远了还扭过头来,大声喊谢谢。
见人群中还有好几个小孩儿,谢钰干脆就把摊子上那些零碎儿都分了,摊主看得肉疼肝疼,一屁股蹲到地上。
可最后,谢钰却剩下了最值钱的玉佩和银锭子。
“长个记性,做买卖就好好做买卖,别没了良心。”
大冷天的,摊主出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手都冻裂了,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若真把玉佩和银锭子拿走,只怕他这一冬都白干了。
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见那摊主在后面边磕头边喊“多谢大爷高抬贵手,小人一定改”
言辞间满是劫后余生。
谢钰一侧脸,就发现马冰正眼带笑意看着自己。
“看什么”
马冰抿嘴儿乐,“看你好看。”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小侯爷耳尖都泛了粉色。
刚进开封府,就闻到幽幽梅花香,两人又拖拖拉拉去看了梅花。
谢钰的院子里有几株白梅,前几日捂了一场大雪,昨儿夜里就悄悄开了。
今天早起推窗,沁凉的空气中淬满了幽幽寒梅香。
其实以前开封府是没有梅花的,谢钰来了之后就有了。
大家就都恍然,原来小侯爷喜欢梅花。
私下里马冰也说了一回,结果谢钰老实道“并没什么特别好恶,只是冬日院子里光秃秃的难看,而那时节开花的,统共就那么几种罢了。”
只是没想到因为此事,外头人都盛传他爱梅花,便纷纷吹捧起来,说小侯爷果然与梅花一般风骨傲然,送礼的时候都是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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