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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欲说还休的呼唤被压住了, 但辛野裳清楚,倘若楚直在的话, 他一定可以感觉到她的意图。
他应该会作出反应。
说不准是想他出现还是想他永远都不要再现身, 然而在长久的沉默之中,并无任何应答。
倒是容均天在车边上略显奇怪地看着她“身子不适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她确实很疼,但却不晓得是伤口, 还是别的地方。
可整个人却仿佛空落落地,就如同魂魄缺失。
辛野裳只是拢着伤处,低头不语,只有眼底微微地湿润,好像是堤坝裂出一个缺口,从中溢出了些许苦涩的泪。
那一次她没有去看集信寺建的如何,因为实在是心力交瘁。
从那时候起到回西都的路, 辛野裳都只是昏昏欲睡,偶尔醒来,身边都有人照看,她也并不理会。
这日她朦胧之时, 依稀听到有人低语,仿佛是是容均天, 声音并不高“只是因受伤之故并无别的隐忧”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若说毫无影响也不尽然,毕竟这种还魂禳解之法,要利用公主殿下的生辰八字,就如同那些利用八字下咒的邪异法术一般,只不过道理正好相反。可不管是正法还是邪术,若是常常如此,自然会对被禳之人的神思不利,神魂不宁则累及肉身安泰, 国主自该清楚。”
辛野裳听得迷迷糊糊,耳畔一阵沉默,是容均天道“先前请大祭首行事之时,本以为一劳永逸,谁知按照祭首看来,公主还需要禳解吗”
“当初我也并没有大言诓骗国主,这种还魂禳解之术,乃是我国秘典,不是什么歪门邪术,本来行一次禳解法术后,公主便能痊愈不会再犯。”那人好似在忖度,片刻后迟疑地道“除非”
“除非如何”
大祭首笑的奇异“除非跟公主殿下离魂之人,也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
“这”容均天愕然,“有何手段”
底下的话,逐渐消散,已经听不到了。
辛野裳在心中思忖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听见了国主跟人的对话
可是他们说的什么还魂什么禳解,如此诡异,怎么竟一点不懂呢
进西都之后,辛野裳的身体逐渐好转。
她在宫内住的甚是太平,原来先前被她所救的吴女官,已经成为容均天后宫的和宁夫人。
这女官就是当初她才进西都的时候,因为被容均天笑看了眼就给容怡公主毁容几乎杀了的那位,后来辛野裳一直在外头奔波,未曾在后宫辗转,谁知这一年不到的时间,西都宫中竟然大变了样。
对国主宠爱一名“丑女”,西都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堂乃至民间,说法各有不同。
但对于臣民而言,君王的后宫是否美貌,倒也不是必须的,跟这个相比,他们更加相信以容均天之英明,肯封一个毁容的女子为后宫,那女子必定有可取之处。
甚至有人拿战国时候的钟离春做比较,钟离春乃是古代四大丑女之一,“丑若无盐”就是形容她的,可这样的女子却因为贤良有谋,而被齐宣王封为了王后,所以西川上下人等都释然了。
辛野裳也颇替吴女官高兴,毕竟女官的脸已经无法再恢复如初,当时她本想出宫,可是这般容貌,走到哪里都是惊世骇俗,多有不便。
如今她竟能留在宫中,一来算是条出路,二来她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又有才干,必定是容均天的“贤内助”,至少容均天的后宫是无恙了,比起先前容怡公主在的时候那种腥风血雨随时小命不保,目前的这种安泰平和,令后宫上到妃嫔下到宫女太监都十分喜欢。
而在辛野裳养伤的这段时间里,都是吴女官负责照料,她原本在容怡公主身边之时,就是个谨慎稳妥十分服众之人,如今贵为国主的夫人,更加如虎添翼不同以往。
只是在面对辛野裳的时候,和宁夫人却依旧如先前般恭顺温和,但凡是近身伺候的种种事务,皆都亲力亲为,并不用别人代劳,且任劳任怨,体贴之极。
辛野裳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伤好了七八分后,便不叫她再朝夕相陪、一天数次的探望了。
除了和宁夫人外,容均天也常常前来,只是辛野裳如今面对容允和,却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之感,面上就只是淡淡地以礼相待。
有几回她隐约记起昏迷之时听见的只言片语,很想问问他,可是看他讳莫如深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问也是白搭,他绝不会跟自己坦白的。
天寒地冻,西川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容均天在和宁夫人的陪伴下前来探望。
寒暄几句后,容均天跟辛野裳说起了在南越的辛重光,原来他想在年前召辛重光回西都,也是让辛野裳跟兄长团聚之意。
辛野裳心中颇为想念辛重光,但却知道将士戍边这种事情,可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何况南越才刚平静些,不宜再生枝节。
辛野裳便如实禀告,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容均天只是一笑,道“旨意已经发出了,且等重光回信罢了。”
于是辛野裳没再多言,心里却想她能想到的,兄长一定自然更是有数,他绝不会擅离职守。
容均天坐了会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闲闲地说一些话。
外头飘着雪花,殿内生着炭炉,本来不算很热,可辛野裳隐约感觉容均天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就像是通红的炭火跌落身上,叫她很不自在。
其实不止是这一次了,有一回她忍不了,直接瞪了回去,问他为何盯着自己看。
容均天泰然自若地回答“怎么连看一看裳儿都不成么你也太过苛刻了。”当时他脸上那种笑意,让辛野裳心里发毛。
她不想再追问,而此刻当着和宁夫人的面,她也不愿撕破脸,幸而容均天又坐片刻,竟主动起身,先自去了。
和宁夫人送了国主离去,回到内殿,见辛野裳冷着脸,一言不发。
夫人是个何等聪明的女子,兴许宫内乃至天下都没有人比她更懂容均天的心思。
其实从当初容世子进西都,在宫内见的第一眼,和宁夫人就倾心于容均天,这才招致容怡公主的毒手摧残。
她本以为一生已经毁了,谁知柳暗花明,此生她竟还有到他身边的福气,莫说是做枕边人,纵然是能端茶送水,她也是心满意足。
可和宁夫人心中清楚,若不是辛野裳之前仗义冒险相救,她岂会有命等到这一切
她钟情于容均天这是无可否认的,但她钦慕爱敬“安国公主”,更也是无可否认。
倘若容均天看上的是什么别的女子,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叫他得偿所愿,但
这倒不是因为和宁夫人觉着容均天喜欢自己“妹妹”天理不容,事实上,以她的聪慧,早就看出辛野裳不是真正的容时晴。
何况容均天也并没有很瞒着她,一来和宁夫人俨然是他的心腹死忠,二来,西川已经是完全属于他的了,就算事情泄露,他也有能力摆平一切。
可眼下只是辛野裳不愿意,如果她愿意,容均天必会立刻恢复她的身份,那空着的王后之位,仍是非她莫属。
容均天知道辛野裳明白,但她还是不肯对自己假以颜色。
他心里的刺渐渐成了眼底的火,只是还控制着未曾烧起来。
和宁夫人陪笑“国主命人去南边传少将军,本是好事,何况这些日子看殿下动辄茶饭不思心神不属,若是少将军回来,至少能够解解烦闷。”
辛野裳不愿为难她,可也不愿跟她多谈辛重光的事,只道“过两日,我想去一趟襄城,不至于闷到哪里去。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想来国主不会很拦着。”
和宁夫人欲言又止,只仍笑说“伤虽已好了七八分,但不可大意。”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都敛了些“之前给殿下上药,发现殿下身上哪儿是个金枝玉叶的样子,别说是那个,就算是我们这种低贱人,之前常常被主子鞭笞的,也未必有那些伤,看着真叫人”
刚要掏帕子,突然想起什么,和宁夫人便以袖口拭了拭眼角。
她想到先前亲眼目睹的少女玉一样上的那些本不该存在的新伤旧痕,狰狞可怖,触目惊心,简直令人发指。
连心都颤了起来,和宁夫人眼圈泛红,小心地握住辛野裳的手“殿下,你到底是个女孩儿,多珍重些自个才是。”
辛野裳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切,满不在乎地笑道“罢了,我也很少把自己看做女孩儿。”
和宁夫人哑然,半带嗔怪地“这是什么话呢。”说到这里她本该顺势提提“嫁人”或者“终身”的事,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位“主子”,她实在不敢用那些言语来玷辱她似的。
和宁夫人吞了口唾液“殿下,心中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辛野裳怔住。
她望着和宁夫人,下意识地觉着对方是不是要给容均天做说客。
和宁夫人却谨慎地“我指的,不是国主。”
辛野裳愕然,突然,她意识到什么,和宁夫人是个极有心机懂分寸的,无缘无故她不会说这种话。
辛野裳不由问“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
和宁夫人面带难色,她回头看了眼,方才她跟辛野裳进来之时,就已经把人都打发出去了,可还是不放心。
“我、我只是猜的。”
“猜”辛野裳盯着她“是不是允和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和宁夫人摇头“国主从不对我提这些话。只是从上次殿下回宫,我就时常觉着您好像在记挂着什么人。”
辛野裳的眼神有点恍惚。
在她心底,在东明城黄府的那个人影像是一片雪花似的飘落,可并不曾落在炉火上,而是落在她心里的那道伤痕上,又冷又疼。
辛野裳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呵,你多心了,我才没有什么”她不想再说,只叹了口气。
这时侯,善于察言观色的和宁夫人本该离开了。
她缓缓起身,将走之时,又犹豫着止住脚步。
“殿下。”手攥紧了些,摸摸索索向自己衣带之中寻了一物,她小声“殿下,可记得这个”
辛野裳转头垂眸,见她手中握着一张叠的很小的纸似的“这是什么”
和宁夫人神情一滞“殿下真不记得了”
辛野裳皱眉“莫非是谁写的东西你为何总问我”
和宁夫人咬了咬唇,把东西递向前“殿下还是、先过目吧。”
辛野裳半信半疑,接过来打开看了眼,上面只寥寥两行字,却看的她心头发寒。
“这是哪儿来的”她的手在发抖,声音变得严厉,瞪向和宁夫人。
和宁夫人的脸上却浮现一丝怪异的苦笑“殿下,这是你亲自所写,亲手交给我的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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