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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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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灼问道“不来锁吗”

    危吟眉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上道“不用了,睡吧。”

    她看那锁链一眼,心就慌乱一分。

    谢灼却并未解下,戴着那锁链在她身侧卧下。他伸出手来,从后来抱住她。冰冷的锁链搭在她身上,游走出战栗的触感。

    有这样一物盘桓在身侧,危吟眉如何能睡着

    危吟眉低下头,问“你能将那锁解下来吗看着心里一阵发慌。”

    谢灼仰躺在床上,轻笑了笑,危吟眉便翻身到他身上去解那锁链,好一番努力后,终于将锁链解开扔到了地上,却也因为身子前倾,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倒去,好在谢灼及时伸出一只手扶住她。

    危吟眉倒在他身上,谢灼随即搂住她,没忍住笑了笑,危吟眉能感受到他笑时胸膛的震动,抬头问道“有何好笑的”

    谢灼手抚上她的红唇,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以前的时候”

    危吟眉摇头道“没有。”

    那个时候,危吟眉满眼都是他,哪会像现在这样避之如豺狼

    谢灼望着她道“眉眉,我感觉你的性子变了一点。”

    若说从前,危吟眉是他养的一只小猫,被保护得极好,性子一惯柔顺,那么后来不小心流落在外,她为了保护自己,有了自己的爪牙,也会抓伤了他。

    谢灼唇角笑意渐渐落了下去,指尖擦过她的脸颊。

    危吟眉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问“怎么了”

    谢灼沉默不语,望着头顶的帐幔,良久道“你曾经问过我,为何当初去北疆不带你一起。那时我想北疆苦寒,偏僻艰苦,你跟随我去也是去受苦,为何要带你去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或许当初带你一起去,对你对我都好。”

    危吟眉眼睫轻颤,有些愣住了,许久眼帘渐渐地垂下。

    她躺下,侧卧在枕头上,谢灼与她面对面,手轻抚上她的面颊。

    “我以为你嫁入宫中,必定能享荣华富贵,与少帝琴瑟和鸣,生儿育女,一生平安顺遂,你是帝国的皇后,百年之后将与你丈夫的名字一同写在青史之上,而不是跟着我颠沛流离,被困在北地,未来暗无天日,此生无法归京”

    危吟眉打断道“少帝对我并不好。”

    谢灼道“是,他对你并不好,如果当初我能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带你一块走,虽然后面日子难过一点,但至少能在一起,是不是就算被圈禁,被关押,你都陪在我身边,我想尽办法护着你,北地的冬日那样寒冷,我们一起看飞雪穿空,暖炉里没有炭火,也能依偎在一起取暖。我们才应该生儿育女,一辈子都在一起。”

    危吟眉眼睫颤抖得更厉害了,她闭上了眼睛,枕边晕开了一片湿润。

    谢灼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想听听我在北地的经历吗”

    危吟眉没有回答。

    谢灼道“初到北地的第一年,我被圈禁在府邸之中。雄鹰本是要翱翔在穹宇之下的,可我就像是被剪断羽翼的苍鹰,被扔进了那间斗室之中,四周都是高墙,整整一年面对的都是无尽的恐惧与黑暗,我的耐心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磨出来的吧。”怀中的女郎,睁开眼睛看向他。

    谢灼道“第一年的冬末,我父皇病逝,新帝登基不久,派人来刺杀我,想要将我悄无声息地除去,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也是从那时起,一点点摸爬滚打,你知道吗,最初我隐姓埋名,逃到一边陲小镇,跟随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属下。”

    谢灼早就淡忘、最不愿回忆起的记忆,再次卷土重来。

    那时他浑身是血,跌进雪地里,望着苍白的大地,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一切爱他的人。

    他迫切地想要去抓住什么,却只能用仇恨来填满内心,戒断自己的一切感情。

    谢灼道道“我慢慢聚集势力,到后来总算有了自己的部下,那一次敌兵来袭,我只有三千轻骑去抵御敌军,所有人都觉得我回不来了,我也的确为流矢击中,濒临死亡,可那时想的还是你。”

    危吟眉眼中水光晃动,指尖攥着枕头。

    谢灼的指尖一寸寸抚摸她的眉眼,用目光描摹她的面容,仿佛要将她的容貌刻入眼眸之中。

    他柔声道“当初应该带你去的,我与你成家,带你看北国的风光,教你骑马,教你射猎,日子虽然苦了一点,但与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在一起,我也会为你们拼出一条路来。”

    危吟眉眼中泪光潸然,她自怜一笑,如照花娴影“是啊,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

    她肩膀轻轻颤抖,低下头道“你那个时候对我那样好,没有任何姑娘会拒绝你,我愿意与你去任何地方,北地就算再黑暗再艰险,那些路我都愿意陪你走,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想与你一起去吃苦呢”

    泪从她眼睫上滑落,洒在他胸膛之中,浸满了他一颗心。

    谢灼捧着她面颊的手微微紧了紧,或许他不该提这个话的。

    危吟眉道“我在宫里过得并不好,年关时椒房殿每每都只有我一个人,冷清极了,我也在想你在北地过得怎么样,会想我吗,还是会恨我另嫁他人。”

    她的泪水决堤涌出,好像想起了伤心的过往。

    而她的话更重重击在他心上,使得谢灼更加确信,他的确不应该提这件事。

    他道“我被发配离京的那夜,去裴家墙外等了一夜,大雪淋满了肩头,想要见你一面,犹豫要不要带你一起走。”

    谢灼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

    危吟眉抬起手背擦干泪,其实都是几年之前的事了,她也没那么难受。

    谢灼揉着她的后颈与长发“若是那时就带你一同走,也不必多这么多事,我们在北地成亲,对着浩瀚的雪原拜天地,你与我早生下几个孩子。”

    危吟眉声音低低的“哪就能生下几个”

    谢灼笑着道“去的第一年,你我若是拜完天地,日日住在一起,想来很快就能怀上,第二年,我带你离开去边陲,我们有自己的小院子,没了外人的监视,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我们生下第二个,到第三年第四年”

    他顿了顿,“不过你那个时候太小,身子还没长好,还是等第三年第四年的时候再怀。”

    危吟眉埋在他臂弯里不言语,谢灼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危吟眉目中茫然,“有你是很好,但没你在身边好像也没差。”

    她已经不是少时那个小姑娘,他哄一下,她就会眼巴巴地原谅他。

    谢灼眼眸明亮如星,道“我知道你介意什么。起初我接近你是利用你,可后来若对你没有一丝喜欢,也不会说想要娶你。”

    他直起身子,一只手臂撑在她身侧道“眉眉,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他纠缠着她,不肯放开她。

    危吟眉触碰他的眼神,闭上眼帘“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她转过头,将身子背对着他。

    “日后是何时”谢灼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从上俯视着她。

    危吟眉被这目光看得僵硬,良久他道“危吟眉,你说起了日后,到头来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危吟眉没想到他捉自己的字眼,可这事她不愿意承认。

    谢灼的唇落在她的额上,他想的是,没关系,他们慢慢来,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消磨。

    爱恨纠缠本就是一种拉扯,会在相处中,一次又一次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喜欢上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谢灼好似已经睡去,危吟眉在黑暗中睁开迷蒙的双眼。

    她望着墙壁上二人投下的影子,他的手环抱着她,胸膛与臂弯传来温暖的温度,叫她在黑暗之中格外地安心。

    今夜听他提起他在北地之事,他说应该带她一同离开,她的确心被触动了一下。

    她曾在宫闱之中,无数个日夜一个人入睡,身边空空荡荡,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心中满是恐惧。她想他陪在她身边,但他并没有。

    她的确是喜欢他,但是他们之间现在该怎么才能收场,危吟眉也不知晓。

    夜里危吟眉做了一个梦,梦里茫茫都是白雪,她立在他们在北疆的院子边,看到谢灼回来,笑吟吟迎上去,牵着他的手一同往温暖的屋内走去。

    危吟眉醒来后有些怅惘,昨夜竟然梦到了自己和谢灼在北地生活的日子。

    她从床上坐起来,桌边的谢灼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她“醒了”

    危吟眉点点头,下地梳妆,没一会店小二给二人送上早膳,危吟眉用粥时,有谢灼的属下敲门进来,给他送来一封信。

    谢灼打开那信封,淡淡扫了一眼。

    属下眉目紧锁,“殿下,事态有些紧急。”

    危吟眉问道“是朝堂上的事吗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朝堂不能没有你,阿忱还小,你也不能放他一个人待在宫里。”

    谢灼将信收起来道“不是朝堂之事。”

    他身边的属下道“娘娘,是边关的一些事,需要摄政王去处理。”

    危吟眉握筷子的手一顿,“可是要带兵打仗”

    属下迟疑了一刻,点点头。

    危吟眉心中了然,既如此,他更拖不得,得赶快回去。

    谢灼却云淡风轻,继续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那属下禀告完事情就告退,离开时,望见扔到床下的那条锁链,一瞬间脚步定住,却也不敢多看,连忙快步走出去。

    危吟眉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转头看向谢灼。

    谢灼起身道“再待几天我就离开了,临走前给我做件衣裳吧。”

    危吟眉道“你是摄政王,宫里没人给你做吗”

    谢灼望了她好半天,目光灼热,危吟眉移开视线,他挑了挑眉,声音随之响起“你给我做的和别人做的不一样,不懂吗”

    危吟眉一愣,从来只有妻子给丈夫做衣裳的,她和他什么关系,给他做什么呢

    谢灼又淡淡道“别让我上战场还留个念想。”

    危吟眉心中轻叹了一声。

    几日之后,谢灼要走时,危吟眉将做好的衣服塞到他手上,因着是贴身的衣物,不用绣花,做起来也没耗费多少心思。

    “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宫吗”谢灼坐在马上问她。

    危吟眉摇摇头。

    谢灼没再强求,望一眼远方的山色,“等边关的战事结束了,我带阿忱一同来看你。”

    谢灼的人扬长而去,离去时给她留下了半队的护卫。

    危吟眉回到自己的厢房,屋内再没有了谢灼的身影,她终于可以长松一口气。

    夏去秋来,暑气渐渐消退,谢灼离开沧州已有一个月,危吟眉再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偶尔她去城里采买,能听到街上人讨论边关战事

    大祁一朝北方毗邻北蛮三国,其中一国挑起边关的战事,剑指北地一带,压迫边境,大祁边防措手不及,连连后退,摄政王带兵亲自去迎敌,暂时击退了敌军。

    然而敌国此番胆敢挑起战争,便做足了打算,明显有备而来,不会善罢甘休。

    危吟眉这些日子来眼皮直跳,但说对谢灼的担忧,也没有那么担忧,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回,从来没有败北过,此次应当也会凯旋。

    危吟眉一直住在清溪村,直到十月中旬,一次她从城里采买回来,瞧见自家门前停了不少士兵。

    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走上前去,当中一士兵转过首来,危吟眉认得这是谢灼的属下宋武。

    宋武下马,朝她行礼。

    危吟眉让他进来,关上了门问“发生什么事了谢灼让你们来带我回去”

    宋武抬起头来,面色极其凝重,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口边却似难以出口一般,良久道“娘娘,殿下带兵前去御敌,深入敌军腹地,忽然没了下落。”

    危吟眉皱眉道“没有了下落”

    “是殿下只带了两千轻骑前去,想绕道后方赶抄近路,却不想遇上了对方的大部队。消息传到京城时,摄政王已经半个月没有下落了,有探子称摄政王已经死在草原上如今京城中是危月少将军和苏大人在他们让臣赶紧接您入京去,一刻都耽误不得,怕过段时间消息散出去,朝堂就稳不住了。”

    到这一刻,危吟眉也不去想谢灼是不是故意诱她走,他若想带她离开,上一次就可以带她走了,不至于这时用这种招数。

    她心里明白,朝堂怕是真的出事了。

    危月他们派人来告知她,怕都是往轻了说,真实的情况严重得多。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接她回去。

    一旦谢灼身死,朝堂必将大乱,而他唯一留下的子嗣就是阿忱。

    “娘娘”

    危吟眉在极端的慌乱中,反而冷静下来,问道“小殿下怎么样”宋武道“小殿下很好。殿下离开后,小殿下不哭也不闹了,白日都由崔老夫人哄着。”

    危吟眉知晓了,望一眼远方,从没想过自己再次回宫是这样一个局面。

    她轻声道“走吧。”

    清溪村上的百姓,目睹着危吟眉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离去,打听后方知,这段时间住在村上的魏家妇人竟是宫里的皇后,而前些日子来村里的男人便是摄政王,心中震惊不已。

    却说危吟眉骑马赶路,在一路士兵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离开数月已久的洛阳城。

    皇城立在风雨之中,红墙碧瓦,汉白玉阶。

    危吟眉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上,危月走上来,握住她双手,“阿姐”

    危吟眉抬头看他。这些日子来,他好像憔悴了许多,满脸都是倦色,唇边生出了胡茬都没来得及修剪。

    立在危月身边的苏祁,朝她微微颔首,“进去说吧。”

    危吟眉踏入未央宫,承喜从内寝殿走出来“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小殿下想您了”

    在他怀中,抱着一个小人儿,正张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她。

    见到他的那一刻,危吟眉心中便浮现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让她一步一步朝那个孩子走过去。

    承喜将阿忱送到她手里。

    危吟眉接过,小人儿眼睛亮得很,也好像通母性,一到她怀里,就伸出两只手臂来抱住她,口中咿咿呀呀的,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涌入她鼻尖,危吟眉鼻尖发酸,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母子二人时隔八月未曾相见,苏祁见她舍不得孩子,便道晚些时候再与她来商讨政务。

    危吟眉抱着阿忱入了内殿,屋内摆放着小婴儿的摇篮,挂着拨浪鼓与棉布小玩具,温馨且可爱。

    她到床边坐下,小团子仰起头来看她,嘴角咧开笑,身上穿着件红色的小褂,圆头圆脑的。

    承喜在一旁道“娘娘您瞧,小殿下这是记得您呢。”

    危吟眉轻笑“他一个半大的婴儿,记得什么啊。”

    虽如此说着,她心里却高兴极了,小孩子伸出手来抓他,一张小脸蹭她的手,蹭啊蹭的,身上带着镯子晃动得叮当响。

    危吟眉抬头询问,“我不在时,小殿下好吗”

    “娘娘放心,小殿下很好。奴婢们照顾小殿下,不敢有一丝懈怠,就是摄政王也将小殿下当金豆豆捧在手里,吩咐下人们好生紧着他。”

    危吟眉“嗯”了一声,眼里流露出无限柔情,伸出一根指尖逗弄他,小团子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来抓她的指尖,傻傻笑了一下,接着要将指尖送到自己的嘴里咬。

    危吟眉赶紧收回手,握住了他的小拳头,“怎么什么都吃”

    小团子没吃到手,砸吧砸吧了嘴。

    承喜道“摄政王殿下逗小殿下时,小殿下也喜欢含他的指头,挨了摄政王不少教训。”

    危吟眉抬头“谢灼怎么教训他的”

    “就是用手轻打小殿下的嘴,小殿下每次还嘟哝嘴生气。”

    危吟眉看着孩子,他不咬她的手了,就去啃自己手上戴着的手镯,他还没长牙,口水弄得到处都是。

    危吟眉拿出手绢帮他擦了擦,静静地打量他,他一头毛茸茸的小短发,两根眉毛淡淡的,眉眼清澈像危吟眉,挺翘的鼻梁完全和谢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危吟眉心也软软的,亲了亲他的脸蛋,小团子好似喜欢这种柔软的感觉,反过来拱她,在她怀里撒娇扭动。

    母子二人再见,好像有说不尽的话,尽管小团子还没会说话。

    危吟眉看一眼外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今日的议事怕也议不成了,危吟眉没舍得松开小团子,抱着他去洗澡,这些平日由乳娘仆从做的事,今日都由她来做。

    洗完回来后,她帮阿忱擦了擦身子,将他放在锦被之中,他身上穿着危吟眉亲手做的肚兜,两条小腿有力在空中乱蹬。

    危吟眉上床,哪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也蔓延开一阵柔软的欣慰感。

    云娥立在珠帘边,瞧见帐子中一幕,对承喜道“瞧娘娘抱着小殿下在怀里逗弄,像那是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爱不释手,娘娘也小呢,小孩子心性。”

    承喜乐呵呵一笑,打从危吟眉回来,未央宫上下就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连日来的阴霾好似一扫而空。

    只不过笑着笑着,承喜脸上的神色又渐渐落了下来。

    他担忧地叹息一声“摄政王带着兵马消失在草原里,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你说若殿下回不来,娘娘和小殿下该怎么办呢”

    云娥的眉心深深地锁起,摇了摇头。

    帐子之中,危吟眉抱着小团子渐渐睡去。

    危吟眉没舍得将阿忱放回摇篮中,就这样抱着他,白日里她苏醒过来,低下头瞧见阿忱已经睁开眼,不知何时睡醒的,一双眼睛圆溜溜如同漆黑的宝珠望着她,也不吵闹,乖巧懂事极了。

    危吟眉露出甜润的微笑,抱着他起来洗脸。

    日光透过楞窗照进来,温暖地洒在人身上。危吟眉用完了早膳,让宫女抱着小团子去窗下练爬行。她则换好了一身宫裙,简单佩戴了点首饰朝外走去。

    苏祁与危月早在书房里等她。

    危吟眉入内后坐下。面前的危月神色严峻,一旁的苏祁给自己添了杯热茶,翻看着书桌上的信件与地图,脸色也说不上来的难看。

    “有他的消息了吗”危吟眉开口问。

    苏祁摇了摇头“没有。”

    危吟眉又看向危月,危月道“边境依旧没半点消息,敌军那里也没什么风声,他生死未卜,什么都说不准,有可能是绝处逢生活了下来,却还没有与大部队取得联系。也有可能是被暂时地困在了哪处。阿姐你先别慌。”

    危吟眉来洛阳的路上慌了一路。但眼下的确没有确切的消息,她不至于自己吓自己。

    苏祁深深道“但有一件事,还是得让娘娘知晓,那便是谢灼此番,遇上的是北汗与东昌两部的联军。”

    “联军”

    联军一词意味着什么,让危吟眉有些背后发寒。

    北疆有蛮夷,分裂成了三族,其中以北汗一族势力最为强大,三族长年来征战,却不知此番怎么会和另一族联军。

    若是两部联军,那谢灼遇上他们的大部队危吟眉不敢想下去。

    殿内气氛极其凝重,她一只手覆上自己另一只手,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得厉害。

    苏祁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我希望你做好心理的准备,谢灼真的极有可能丧身枣园。而他在临走前,叮嘱过我一些身后事。”

    苏祁不愿回想,其实许多事在发生前都有预兆。

    谢灼从前没有哪一次出兵前会叮嘱苏祁,若他出了意外怎么办,唯独这一次,在临走前那个夜晚,谢灼召来了苏祁。

    谢灼说“都说士兵在行军前都要郑重向家中人告别,从前我没有这种体会,如今我好像也有了牵挂,这一次离开心中依依不舍不舍,不过心里的话却无法再向她开口。”

    苏祁指尖轻敲桌案。

    大雨之下的皇宫,雨水敲打宫窗,羊角灯轻晃。

    危吟眉听到苏祁以一种缓慢地口吻道“谢灼走前交代过,若此番他不能顺利回京,便辅佐你们的孩子登基。稚子尚幼,交由太后垂帘听政,若来日稚子无德,便由你全权把持朝堂,他手下的所有人皆听命于你。”

    “轰隆”一声。

    火苗随风轻轻摇曳,天边好似滚过一道秋雷。

    而苏祁的话也像一道雷,击在她的耳畔。

    “皇后娘娘,他把他的整个朝堂,所有党羽,全都留给你了。”

    苏祁从一旁匣子里拿出传国玉玺,递到她面前。

    “谢灼让我对你说,现在你不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是全天下的主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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