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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卿本以为火势很大, 用灭火器把门砸开之后才发现仅是靠墙一排的桌子着了火,从外面看起来火光强盛是因为对面墙上挂着一排镜子在反光,造成了一种整间屋子都在熊熊燃烧的假象。
他赶忙拉掉了灭火器的保险栓, 迅速冲到了着火处, 对准火源狂喷一通。
但谁知道他手中的这个灭火器竟然不太好用,关键时刻掉链子, 喷了半天一点都没起到灭火的作用, 好在后来又有一个小和尚提着灭火器冲了进来, 与他合力救火,才渐渐控制住了火势。
把最后一簇火苗熄灭后, 延卿光秃秃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一头皮的热汗, 就连身上穿着的修行服都要被贴身的汗水打湿了。他筋疲力尽地扔掉了一直提在手中的沉重的灭火器,长叹一口气的同时, 抬起无力的双手胡乱地在身上拍打着,试图把燎在衣服上的火点子拍灭,然而才刚拍了几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 猛然抬起了汗水淋漓的小光头,惊慌失措地在屋子里四处环顾着,颤声大喊“夏施主夏施主”
刚才他只顾着灭火了, 精神状态高度紧绷,压根就没注意到屋子里有没有人, 现在松懈下来之后,终于想到了夏黎桐仔细回想一下,从他进门到现在,好像根本没在这间屋子里面见到人,连个人影都没有可是他明明亲眼看到她冲进了这间屋子里啊, 还把门反锁了,而且这把火百分之百就是她点的,怎么可能没人呢
难道在桌子底下
延卿立即蹲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朝着桌底张望,然而,空无一物这不科学就算是被烧死了,也不可能连堆骨灰都没留下吧
“我艹”起身的同时,延卿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妈的人去哪儿了”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和尚瞬间停止了拍打衣裳的动作,瞪大了眼睛盯着眼睛“小师弟,出家人不可以打诳语,骂人破嗔戒”
“去他妈的嗔戒吧”延卿气急败坏地脱掉了套在身上的修行服,用力扔在了地上,像是扔掉了满身枷锁,“老子就是他妈的要打诳语”
小和尚“”
好野蛮的小师弟。
延卿横竖找不到人,又气又急,粗暴地揉了揉自己的光头,一脚踹在了被火熏黑的墙壁上,整个人几乎要暴走“人呢”
“你这个小光头是瞎的么后墙上那么大一扇窗户就是看不到”
少女的清脆嗓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冷淡的语调中又夹杂着几分戏谑,相当之傲慢。
延卿和那位小和尚同时一僵,双双转身,呆若木鸡地看向了身后。
夏黎桐站在门外,双手负后,下巴微微仰着,一脸倨傲地看着延卿“怎么想开了又不想死了”她已经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了白皙小巧的脸庞和明艳精致的五官,眉宇间流露出的神态和说出口语气一样,睥睨中带着调侃。
延卿感觉自己被耍了,怒火中烧,却依旧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好脾气“夏施主,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夏黎桐轻笑一声“哈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在光明正大地耍你玩,是你自己蠢,愿者上钩。”
“”
延卿的脸色越发阴沉,额角处已经暴起了青筋。
身边的那个小和尚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延卿的怒火,夏黎桐却不为所动,还笑吟吟地看着他“真是好笑啊,你有什么资格谴责别人以性命为诱饵戏耍你呢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么”
“我是、”延卿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驳,却被夏黎桐打断了“我放火,仅仅毁的是几张不值钱的字画,你跳井,毁的可就是水源了,也是在玷污这座古刹,亏得你还满口人文情怀,情怀个屁啊,到头来还不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死也要恶心别人一把,让人家以后喝泡过尸体的水啊”
延卿“”
夏黎桐神不改色,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犀利如刀似箭“还有,你是真的想死么”不等他回答,她又说,“不,你不是,你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无论是出家还是自杀,都是你的自我怜悯和自我感动。”
延卿呼吸一滞,顿时面红耳赤,羞耻又仓皇地垂下了眼眸,极力逃避着夏黎桐的视线。
夏黎桐冷笑一下,又瞧了一眼他扔在地上的修行服,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爱情这东西,不过是人类的玩物罢了,有则开心,无则无谓,不值得你去为了它付出一切,你还有朋友、还有父母,友情和亲情的份量一点也不比爱情轻。”说完,她就要转身走人,却又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延卿,“哦、对了,你是学考古的,应该听过这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下次自杀之前,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别辜负他们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说完,甩头走人。
延卿呆如木鸡,怔怔地望着她的离去背影,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门外,身型纤细的少女穿着一身黑衣,渐行渐远,逐渐与弥漫着薄雾的漆黑夜色融为了一体。
延卿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句古词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她大气明艳,却又冷若冰霜,像是一个救苦救难的神仙,又像是一个践踏人间的魔头。
她善的不彻底,恶的不透彻。
这样复杂的一个人,活一定不轻松,
然而萍水相逢,生死一遭,他却无以为报,只能默默地在心底为她诵经祈祷,由衷地祝福她可以早渡苦难,来日安好。
夏黎桐又是翻墙回到了后院,先去卫生间上了一趟厕所,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回了“永言间”小院,轻轻地推开了禅房的门,却没敢直接进去,屏住呼吸立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朝屋子里面打量了一眼。
房中沉寂安静,孟西岭还在熟睡中,对她的消失毫无察觉。夏黎桐不禁舒了口气,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忙了一晚上,她也有点累了,把身上的装备全部卸了下来,塞回了行李箱里,再将鞋袜一脱,直接钻回了被窝。
后脑躺进柔软枕头里的那一刻,她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今晚的运气比较好,舍利塔里面只有一位小和尚值夜班,还被她骗走了。后来,她在第六层塔中发现了那串被供奉在佛像之前的十八子沉香木手串。
她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把那条手串从案台上拿了起来,仔细地查看着。
如她所料,主珠上附带着的纹路,确实和小棠画册中出现的图案一模一样,像极了一个“周”字。
延卿小和尚说过,高档的木料在被打磨的过程中会逐渐展示出自身的独特纹理,并且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一模一样的木纹这就是说周燃的这条手串一定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然小棠不会以这颗珠子做暗号。
毋庸置疑,周燃一定和小棠的死有关,即便没有侵犯过她,也难辞其咎。
但她并没有把这条手串偷走,用手机照了相录完视频后,又把手串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案台上,因为她不能打草惊蛇。对她来说,周燃是鱼饵,她需要好好地利用这条鱼饵,调出更多的鱼。
至于后续该怎么利用周燃这条鱼饵,她还没想好,需要从长计议,也需要和小树好好地商量一下但她现在真的好累,还很冷,头昏脑胀,根本想不出什么好计划。
夜色渐深,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还有点懵懵的,最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然而却睡的并不舒服,像是陷入了冬季的沼泽中,又像是置身熊熊火海,身上时冷时热,难受的要命。
身上盖着的被子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呢不仅挡不住寒意,还捂不住热气,她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能量像是被开闸放水了一般源源不断地流逝了,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桐桐、桐桐”孟西岭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夏黎桐勉励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神智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孟西岭,我好难受”
她发了一额头的虚汗,脸颊上浮现着两坨异样的红团。孟西岭担忧地蹙起了眉头,迅速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得烫手“你发烧了。”他立即从床边站了起来,步伐匆忙地朝着行李箱走了过去,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现在就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和条理,像是要去逃难的一样,随便抓起一样东西就往行李箱里面塞,风卷残云般收拾好了他们俩的行李箱。
先把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里,再回去接人。
孟西岭又坐回了床边,动作小心地把夏黎桐从床上扶了起来,给她穿上了外套,又蹲在了地上,给她穿好了鞋袜,然后把她从床上横抱了起来,踏大步走出了禅房。
屋外更是冷得要命,夏黎桐抱紧了他的脖子,竭力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但还是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西岭“你要带我去医院打针么”
孟西岭知道她最讨厌打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却说得很委婉“可能需要打针。”
夏黎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是人家不想打针”她只要一生病,就会变得特别特别脆弱,跟个小孩似的,两只眼睛瞬间变得泪汪汪的,呜呜咽咽地说,“打针好疼的呜呜呜呜”
她真是委屈极了,看得孟西岭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一边弯腰给她系安全带一边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到了医院之后,只要你乖乖地听医生的话,我就给你买巧克力吃。”
“真的、真的么”夏黎桐哭的直打嗝。
“真的。”孟西岭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夏黎桐的情绪有被安抚到,虽然对去医院打针依旧很抗拒,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孟西岭舒了口气,也没忘了夸她一句“嗯,就知道我们桐桐最乖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小孩儿。”
这一刻,高烧不退的夏黎桐的内心竟然还升腾起来了几分骄傲和自满就是的,没错,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小孩儿
车还没开到县医院,世界上最听话的小孩儿就进入了“待机模式”,孟西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烧晕过去了,心里急得要命,差点儿就开始在小县城的马路上超速飙车了。
到了医院后,他直接给夏黎桐挂了急诊,之后又是带着她去抽血又是带着她去化验,医生最终给出的治疗结果是挂吊瓶。
过年期间来医院挂吊瓶的病患真是不少,两个输液室内皆是人满为患,就连门外的走廊上都挤满了输液的病号。
孟西岭想让夏黎桐挂吊瓶的时候能够舒服一些,就加了三十块钱要了张床位,然而即便如此,也只能躺在走廊上输液,根本别想图个清静,但好在夏黎桐一生病之后事儿就变少了,整个人都烧迷糊了,哪还管得上环境如何头一挨着枕头就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第二瓶吊水结束。
睡醒之后,烧也退了,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虽然精神依旧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已经足以重振旗鼓去找别人的麻烦了。
她睁开眼睛后,先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然后把眉毛一拧,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孟西岭“你竟然让我睡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
孟西岭一听她这句话就知道刚挂的那两瓶药绝对是见效了,但还是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确实是不烧了,才开始应付她的胡搅蛮缠“县医院地方小,屋子里面的床位不够,只能躺在走廊上。”
夏黎桐依旧是一脸的愤怒和谴责,只拿斜眼瞧着他“你就是不爱护我不珍惜我不知道关心呵护我”
孟西岭“”
夏黎桐哼了一声“我记仇了会和你算账的”
“行。”孟西岭长叹一口气,一边点头一边心累不已地说“那咱们先把昨天晚上的帐算算吧。”
夏黎桐一愣,微微蹙着眉毛,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昨晚什么帐我怎么不知道。”
孟西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发个烧还给你烧失忆了大半夜放火放得开心么”
夏黎桐微微瞪大了眼睛,满心都是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昨天半夜醒了么一直在后面跟着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孟西岭就又说了句“延卿还俗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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