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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 一家三口吃得满嘴流油。
鸡汤拌大米饭,连乔安都吃了一大碗。
滑嫩的鸡肉在咀嚼中绽开,浓郁的鲜香味道不断刺激着大脑, 宛如烟花在脑中炸开,吃得停不下来。越嚼越香, 仿佛连骨头都带着迷人的鲜美味道
乔露觉得自己的厨艺长进了, 以前哪能把一只鸡做得如此欲罢不能。
吃到一半,房间门口忽然出现几只小萝卜头,扒拉着徐家大门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 完事儿狠狠吸一口空气中浓郁的香气。
乔露见状挥手招呼几个孩子:“你们吃过了吗”
萝卜头们点点头,规规矩矩站在门口没进来。
“乔阿姨, 我们都吃过了。”这是林采荷的大女儿陈南南, 今年十岁, 扎了两只水光滑溜的麻花辫,单眼皮笑起来时显得有些俏皮的可爱。
“是来找安安玩的吗”乔露笑着问。
大家知道乔安不会跟他们出去玩, 所以陈景康换了借口“我是来谢谢乔安的。”
“哦谢谢他”乔露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
“谢谢我们安安”徐海州也好奇,夹了块鸡脖子在嘴里咀嚼。
乔安也有点懵, 还有点不好意思, 挠挠头“你们为什么要谢谢我呀”
陈景康说“你刚刚给我的糖, 好甜好甜,所以我谢谢你。”
“哦。”小家伙抬头看一眼妈妈, 小嘴儿不好意思地抿起来“不用谢。”
这是妈妈教给他的礼貌,只是第一次对其他小朋友说,还真让人难为情呢。
得到乔安的应答,陈景康显得过分激动, 眼睛笑得弯起来“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认识了呀我们可以一起玩了吗”
说着,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往门里迈了一步, 闻到空气里更加浓郁的鸡汤味,口水馋得直往肚里咽。
但他们老陈家有规矩,无论去谁家,只要看见屋主人在吃饭,就不能凑上去,更不能恬不知耻地蹭饭,这年头谁家食物都用得紧巴巴。
大家看向乔安,乔露夫妻俩也向他投去目光。
小家伙一脸纠结,吞吞吐吐的“妈妈,我、我跟哥哥,我们认识了吗”
这孩子,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胆儿咋这么小呢。
“你觉得呢你认识哥哥吗”乔露反问他,语气温温桑桑,抚慰着小家伙略显不安的心。
乔安咬着小嘴,搅着手指,慢吞吞地说“嗯有一点点认识吧。”
“那既然认识了,要跟大家一起玩吗”
“嗯”其实是想的,但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来吧来吧,乔安,我们都想跟你玩儿。”看出他的纠结,陈景康忙出声诱惑道。
“乔安,我们都是真心想跟你玩,不是骗人的。”这是陈南南。
“乔安,我也想跟你玩。”这是宋青苹的儿子,陈柏涛。
他们都对乔安这个白白净净的软萌小团子感兴趣,早在他搬进大杂院就想同他相处,奈何这小人儿胆子小,搬来两个月了,还是不敢跟他们接触。
看他想去又不敢说话的样子,乔露揉揉儿子的肩膀,笑道“行,康康你先带姐姐和弟弟回家等着吧,等乔安吃完饭就跟你们出去玩。”
“好”
得到同意,小萝卜头们欢快地跑出了徐家,再看怀里的小不点,脸上洋溢着期待和一丝胆怯。
最后乔安小朋友还是迈着勇气十足的步伐赴约去了,左手被陈南南姐姐牵着,右手被陈景康哥哥握住,身后还屁颠屁颠跟了个陈柏涛小哥哥。
乔露在身后叮嘱几个小孩子注意安全,院儿里的婶子们都说孩子们出去玩从没出过意外,让她放心。
几个小家伙刚出院门不到三分钟,小家伙又哒哒哒跑回了家,笑得灿烂“妈妈哥哥姐姐想要糖”
“要糖”乔露好笑又无奈,感情这几个小萝卜头还有别的目的呢。
乔露转身进房间给儿子掏了一把水果糖,叮嘱他“诺,拿去平分吧,妈妈教过你数数,每个人都分一样的数量,会吗”
小家伙神采奕奕,笃定地点头“嗯,我会”
院外,几个小孩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乔安,看见他掌心捧着的一把水果糖,瞪大了瞳孔眼巴巴地望着他。
乔安这边慢悠悠数着,一个错也不能出。
“1、2、3给你一个,你一个,你一个。”还剩1、2、3、4、5还剩5颗糖,可是有三个人呢。
于是给哥哥姐姐们一人又分了一颗,剩下的两颗揣自己兜里了。
水果糖均匀给分配到每个人,大家都很满意,乔安自己也特别开心,因为不但平分均匀了,还在大家面前摆弄了自己会数数的技能
几个孩子迫不及待撕开糖衣,糖块下肚,甜滋滋的味道能回味一整天
“乔安,走带你去我们的秘密基地”
三周后就是春节,吴桂芳带着乔露上农贸市场采购一些春节食品,比如干货、糖酒、点心等等,提早囤积起来,免得到时候再买就抢不到了。
别说,这还有三个星期呢,市场上各种摊位小长龙一样排起了队 ,看来大家对春节的热情度很高啊。
乔露不禁想,徐海州的摊位是不是也如此火爆前两个月刚得了一千八的纯利润,春节几天趁热大卖,岂不是又赚大了
嘶咋感觉买房子不是做梦呢
想想不久的将来能拥有独立卫生间的套房,乔露心情是美呀美滋滋。
买完年货回家,乔安跟他的朋友还没回来,乔露进厨房做饭,做到一半,便听一阵熟悉的笑音清凌凌地响起。
乔安小朋友的短腿刚迈进院子,半道就开始妈妈妈妈地喊起来,惹来院儿里叔叔婶婶们好一顿惊愕的眼神。
这孩子啥时候这么活泼过
“妈妈妈妈”
小火箭一样冲进厨房,抱紧乔露的大腿。
“妈妈妈妈,我跟你讲”他迫不及待要跟妈妈今日份的快乐
乔露停下手里动作,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蹲下来亲亲他的脸。
玩了半个下午,脸蛋都是冰冰凉凉的。
“讲什么呀宝贝刚才跟哥哥姐姐去哪儿玩了呀”
“我们去秘密基地玩了”乔安小手配合着嘴巴动起来,一张一合的“妈妈,我刚刚跟康康哥哥他们玩捉迷藏他们每次都最后一个才找到我”
看着儿子雀跃欢腾的模样,让乔露莫名想起他刚到城里时的畏缩样子对比之下,现在的乔安就跟换了个人似地,与往日大相径庭。
整个人变自信了,说话大声了,嘴角时常是扬起来的状态,目光也炯炯有神。
乔露看着,心都快化了。
爱怜地抚摸儿子的小脑袋瓜,亲吻他的额头“哇,你这么厉害呀,藏在了哪里”
乔安捂住小嘴把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样子“妈妈,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藏在”
听完,乔露诧异地挑起眉头“铁桶里这么厉害呀。”
“嗯妈妈我也觉得我好厉害。”小家伙越来越自信了,夸起自己来一点不“嘴软”。
“妈妈,我还给康康哥哥,南南姐姐还有涛涛哥哥,他们都戴了我的熊猫耳朵帽子他们说,我变成他们的好朋友了”
“哇,安安这么大方呀,值得表扬。”伸手弹了弹他的熊猫耳朵“那妈妈就恭喜安安交到三个好朋友啦。”
乔安并不懂恭喜是什么意思,只是兴高采烈地拍起手儿“嗯我也恭喜妈妈”
乔露好笑“恭喜我什么”
乔安脑袋一歪,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起来“恭喜妈妈恭喜妈妈等会儿给我做好吃的”
噗嗤
“你个小鬼头。”
夕阳西下,正逢下班时间,大街上一水的自行车和灰棉袄,昏黄的余晖洋洋洒洒落在每一个人脸上,很红,很烈。
再过半个月,到了春节,大院里的上班族就可以休三天小长假了。
其实早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大概有十来年的时间,春节都是不放假的,那时候一个家庭到了春节最普遍的活动不是贴春联也不是发红包,而是吃“忆苦思甜饭”,是积极参加劳动,甚至一度把冬季的“农闲”变成了“农忙”。
如此辛苦忙碌了一年,临到头春节居然不放假,惹得天怒人怨,好在终于迎来了改革,春节也能有三天的小长假了。
傍晚,乔露牵着儿子,几个小豆丁屁颠屁颠跟上来跟乔安搭话。
小孩子童言稚语,说的话引人发笑。
“乔安,你们家今天晚上也吃肉吗”
乔安“嗯,我们中午的肉肉没有吃完,妈妈在锅里热。”
吃过一遍的鸡肉也好好吃呢
陈景康眼冒羡慕小星星“真好,你家肉多得都吃不完,我爸还说你爸是摆摊的,很穷。”
乔安不解“康康哥哥,穷是什么意思呀”
陈景康说“就是没钱,说你们家没钱呢”
乔安撅起小嘴儿,不太高兴“有钱,我爸爸有钱,我爸爸不穷的。”
这一点谁也不能反驳,爸爸给钱买肉肉买糖,还给买新衣裳,他的爸爸可有钱了。
陈景康叹着气,想到乔安家的肉和糖,再也笑不出来了“我真羡慕你。”
如果他也有徐叔叔这样有钱的后爸就好了,唉
两个孩子聊着天,院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奶娃娃,是外院老沈家两岁的小女娃,这孩子发育慢,两岁了走路都不利索,时不时得要大人牵着才能走远些。
小女娃一进院儿,就跑到枇杷树下摸泥巴玩,等到乔露牵着乔安走近,小家伙发现了他,眼睛一亮,颤巍巍伸出手要去摸乔安的熊猫耳朵。
乔安惊恐地捂住脑袋,后退半步,紧跟着,陈景康冲到了乔安面前,八岁的男孩比小女娃高了半个身体,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两个孩子面前。
“嘿嘿你,不许靠过来我刚刚看见你摸了泥巴”
小奶娃停住脚愣在了原地,表情委屈巴巴有点被吓到了。
陈景康化身熊猫帽子的守护神,谁家奶娃娃脏兮兮的手都不可以碰,誓死捍卫好朋友的帽子
小女娃嘴巴一瘪,扭身找她妈“妈妈我要洗手手”
“喏,那边,压水井边上不是有个盆吗,自己过去洗。”她妈跟一群老婶子聊得正嗨呢,哪有工夫带女儿洗手。
小女娃不乐意,音调升高“妈妈水水冷,你洗”
“多大个人了,自己洗”没好气地回。
女娃嘴巴一瘪,眼见着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委屈地哭了。
乔露自从养了孩子就见不得小孩哭,赶紧把她的袖子挽起来,抱到水井边压水洗了洗手,水确实很冷,但小家伙没喊也没叫,只是好奇地睁着眼睛打量乔露。
虽然这小孩眼睛没有乔安大,五官没有乔安精致,皮肤也不那么白,却也是一枚不可多得的萌娃,被她瞧着,乔露心都快化了。
小女娃伸出小手,渴望的目光探向乔安的脑袋。熊猫耳朵上的细小绒毛在清风中荡漾,脑袋一动,耳朵也跟着动,太软萌太可爱了
“安安,把帽子给妹妹摸一下吧。”
乔安乖乖摘下帽子,正好一阵风吹过,一根呆毛在他的发旋上竖了起来。
小妹妹只摸了两下熊猫耳朵就不哭了,乔安看着,突然有点骄傲和自豪。
妈妈做的熊猫耳朵也太棒了居然可以哄小孩
摸完,小女娃满足了,咬着小米牙笑起来,嫩嘟嘟的脸蛋一扬,望向乔露,奶音脆生生的“我喜欢你”
乔安“”
受了惊的兔子似地紧紧握住乔露的手“我的妈妈只能我一个人喜欢”
说罢短腿狠狠一迈,小碎步跑起来“妈妈快点快点我们快点走”
再慢的话,妈妈就要被抢走啦
说罢赶紧拉着妈妈跑到枇杷树下,这里人多,有安全感,而且小女娃的妈妈也在,就不会想抢他的妈妈了
乔露忍俊不禁。
八十年代,物质生活比起六七十年代丰富了许多,以前过年吃忆苦思甜饭,现在过年可以吃大鱼大肉了,但仅限除夕夜那么一天。
因此,春节绝对是一整年当中最大的喜事。
为了过个好年,居民们都舍得花钱置办年货,没钱的也愿意为了过年提前省钱。这不,最近几个傍晚,聊天的话题都是跟春节相关联的。
“还有三个星期不到吧,干货啥的都你们买了没”
吴桂芳笑道“买了买了,下午那会儿我就带乔露上市场逛了一圈,哎呀,那叫一个挤,挤得我肋骨现在还是痛的。”
为了跟大伙儿抢一扇猪板油,吴桂芳真是拼了死命挤,乔露算有先见之明,没跟着一块儿挤,比起腻歪的猪板油,她更倾向于大家都不喜欢的瘦肉和一些猪下水,打算做成卤味,又香又爽脆,别提多下饭。
“买了啥好东西,还把肋骨挤痛了。”
吴桂芳得意洋洋的笑起来“猪板油老大一块了,三斤呢”
哎哟妈耶这得熬多少香喷喷的猪油
大伙儿羡慕地不行,田家婶子埋怨地睨她“咋不带上我,让我也把肋骨挤痛,好歹换回几斤猪板油。”
“哈哈哈你可太逗了。”
大家相互调侃,没多久话题又往乔露身上扯,
“哎,你们母子俩,今年过年,是不是要跟徐海州回北方啊。”
乔露摇头“不知道诶,还没问过他。”
“那肯定要回去的,你家男人每年春节都回北方过。”
乔露有些诧异,面上不显“哦,那应该是要回去的吧。”
林采荷纳着鞋底,笑道“回去好啊,回去热闹,北方应该有不少亲戚,正好你还没见过他父母。”
宋青苹附和她“是啊,结婚了还没见父母,这咋说得过去,肯定得回。”
“那我晚上问问他。”这会儿徐海州又去浴室洗澡了,不知道是不是北方人都喜欢上浴室。
有些事就是这么邪乎,这边正说着回不回北方呢,就听外边有人喊“88号徐家邮件88号徐家邮件徐家人在吗出来拿信,有你的信”
刘晓红跟儿子上副食店打醋,拎着醋罐子刚回来,临门就碰到邮局的信差。
“谁家的邮件啊”她问。
方有为瞥了眼邮差“不知道,说是徐家,哪个徐家”
八十年代,一个人来邮件往往会惊动整个院子的邻居,一听某某家的信件,姓某某的全跑出来,生怕喊到的信是自己的。
“徐家你是说外院的徐丝苗还是内院的徐海州”刘晓红问那邮差。
“就是88号的徐家嘛徐海州。”邮差这样回。
“哦”刘晓红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咱整个院子都是88号呀,你咋不知道,你是新来的吧。”
年轻小邮差愣了一下,挠挠头,“确实是新来的。”
“之前那个小罗呢。”刘晓红又问。
“腿摔伤了,我带班呢。”
“哦”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他,刘晓红若有所思,忽然咧开嘴笑道“小伙子你看起来好年轻,有对象了没”
原谅刘晓红职业病犯了。
小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么一问,脸都红了
家庭条件各种问,眼见着祖宗八代要被问出来,她儿子方有为赶紧把人拉住。
“哎呀,妈,别唠了,人家还忙着送邮件呢。”
小邮差感激地看向方有为,外院徐家的徐丝苗来了,发现不是她的信,又派人上内院叫徐海州。
没一会儿,乔露牵着儿子出来。
“来了来了”怕让人家久等,一路小跑着出来“请问是我先生的信吗徐海州。”
小邮差看了眼信封,确定道:“是,没错。”
把信递了过去。
乔露双手接过,笑容熠熠生辉“辛苦你了。”
小邮差上岗没几天,什么样的客户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礼貌的同志。脸一热,眼神不自觉地往她脸上瞄,这一瞄,更红了。
这、这是哪家的小媳妇,长得也太标致了点
乔露没注意看他,拿到信后牵着儿子转身回了家。
小邮差挠挠头,没站一会儿跨上自行车走了,眨眼的工夫就没了踪影,只剩刘晓红望着他的背影失神地嘀咕:“瞧着挺老实的一孩子,也年轻,铁饭碗嗯,适合小周家的幺女”
方有为:“”
信是从北方寄来的,寄信人信封上没写,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是徐海州的兄弟姐妹或者父母寄来的,如果不是,那就是他之前在北方的朋友。
乔露很好奇信里写了什么,毕竟涉及到,也不方便直接拆开看,在徐海州没回家的二十分钟里,乔露心里抓心挠肺地痒。
直到男人拎着毛巾和衣服走进院门,乔露赶紧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往屋里带,被邻居们瞧见又是好一阵打趣。
“呀瞧这黏糊的劲儿,一会儿不见就想了。”
“哈哈哈”
乔露尴尬笑着,合上大门,终于将那些揶揄的目光阻挡在门外。
“快快快。”走到饭桌前坐好,乔露把信推给他“有你的信”
徐海州找了支衣架挂毛巾,看着急吼吼的小妻子笑道“谁寄给我的”
“不知道啊,北方来的,你家人或者老家的朋友。”
“北方”徐海州诧异地挑了挑眉。
“是吧,快看看。”对徐海州的老家,乔露表示十二万分的好奇
当事人徐海州对这封信并没有表现出多强烈的好奇,但看自家小妻子迫不及待的模样,好笑道“想看就看,你拆开吧。”
“这毕竟是你的,不好吧。”乔露扭扭捏捏道。
徐海州淡然一笑“没关系,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做亏心事当然不会怕什么泄露。
“你来念吧。”他说。
“好吧。”乔露欢欢喜喜,“勉为其难”地将信封拆开。
“咳咳,寄信人是徐海平。”
徐海州点点头“我大哥。”
乔露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把正文念了出来。
“亲爱的海州许久未联系,身体可还好家中一切安好,父亲的病情也非常稳定,勿挂念。大哥有很多话想同你说,拿起笔,却不知从何说起”
读完第一段,瞥一眼徐海州的表情,面色无波无澜,乔露便继续道
“那就从这里开始说吧。海州,家里两个月前就已收到你结婚的消息,但隔了这么久没给你回信,我想,聪明如你,应该能猜到其中原因。你的人生中做过许多错误的决定,这一点我们全家人都十分清楚,可是现在,在我们看来,你的婚姻是最为错误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额咳咳咳”乔露被呛到,赶紧拉下刹车,慌不择乱地把信塞进给了儿子怀里“咳,安安,你来念吧,妈妈前几天不是教了你很多字吗,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小家伙正听得起劲呢,扬起脑袋,清澈黝黑的瞳孔里满是不解“可是妈妈,安安只有三岁半,安安不会念信的。”
乔露讪讪笑起来,摊开信纸,清脆的纸页声在房间里响起“哎呀试试嘛,来来来。”
“我不要,我不会”乔安推开妈妈的手,咯咯笑着跑开。
乔露跑去抓他,母子俩绕着饭桌跑,一圈又一圈,打打闹闹,就是不肯把信念完。
徐海州无奈又好笑,上前一把将母子俩统统捞入怀。
来自他胸口的热度隔着一层毛线衫源源不断传进乔露的后背,无端让人觉得舒心和安全感
“我自己看吧。”
乔露把信塞进他怀里,弯腰抱起儿子就往屋里跑,顺带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徐海州瞥了一眼,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了,表情逐渐凝重。
“可是现在,你的婚姻在我们看来,是最为错误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人这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婚姻大事难道不应该提前跟父母商量吗你的冒然和莽撞让我觉得你还没有完全长大,可你已经二十五了,早已不再是十五岁的少年,为什么不能成熟一些”
“海州,听说你在南方混得挺好,每个月都给爸妈寄三十元钱,收入看样子比我这个大学生还要高。所以,这样的条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带孩子的二婚女同志做妻子,且还是农村女人海州,如果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感到愧疚,哥哥觉得没必要,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是哥哥的好弟弟。我们兄弟之间,不应该为了过去这么久的事相互埋怨与记恨。海州,那些话只是大哥一时的气话,你没必要跟我怄气,更没必要拿自己一辈子的大事开玩笑。”
“海州,眼见着年关将至,一年未见父母甚是想念你。既然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一万句也没有用。希望你能带着老婆孩子赶在年前回到鞍城,至少让我们看看你一意孤行一定要娶的女同志,到底是一个拥有什么魅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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