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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深入凶煞之地的经历中, 池翊音无数次与危险擦肩而过,数次直面死亡。
但在这些经历中,大阴村的危险程度,仍旧令池翊音忌惮。
他甚至都产生了怀疑, 新系统是不是读过他所有作品后, 比对出了这样一本最为凶险难闯的故事, 专门选了一个难度最高的用来构筑箱庭。
毕竟以池翊音对曾经猴子系统的了解,它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接收到池翊音怀疑目光的猴子“”
“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干。”
猴子委委屈屈,甚至抹起了眼泪“我连系统权限都被抢走了, 还能做些什么呢”
池翊音冷漠脸“嗯,你的无能不需要再次强调了。连自己老家都守不住,被人偷了后方。”
猴默默捏紧了拳头。
“不过,新系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
迫于生存压力,猴子还是在黎司君的视线压力下重新乖巧可爱,尽职尽责解释起来“虽然新系统诞生后, 我只在交接工作的时候与它见过面, 但是在我看来,它是个模范统。”
怕池翊音理解不了, 猴子还补了一句“真正可以做模板推行的那种系统, 和我不一样, 它没有人情味,没有独立拟人化的思考。”
嘴上在夸新系统,但那张猴脸却怎么看怎么充满嫌弃“冷冰冰的。”
猴子还是我这样的好,是你的小可爱呀
池翊音“明白了, 新系统是优秀毕业生, 你是瑕疵品。”
猴子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震怒
但从猴子口中, 池翊音还是明白了新系统的运行机制。
与猴子做系统的时候不同, 新系统诞生于新世界降临的时刻,它的最终目的也与猴子系统截然不同。
猴子是为了管理游戏场和数目庞大的玩家们,而新系统,它的最终目标与核心任务,只有一个。
以新世界,迎接新神的到来。
所以,新系统所有行为的内核都是对“神”的考验,而不是人。
池翊音身在局中,是被考核的主角,所以很难感知出其中的微小差别。
但身为前系统的猴子却看得很清楚,箱庭存在的目的,并非是想要杀死池翊音,用高难度的副本屠戮生命。
它是为了让池翊音能够战胜身为人的他自己,突破人的极限,踏进神的领域。
如此一来,池翊音所说的新系统有意为之,就不成立。
在猴子解释之后,池翊音皱眉沉思,也慢慢回忆了之前猴子说的时空在逐渐合体的事。
一个两个时空湮灭靠拢,或许是正常的。
但如此多的时空接连湮灭,甚至让之前那具女尸都彻底复原重现,就有些奇怪了。
新系统不会费心去做这种事。
再加上故事的难度池翊音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就那么凑巧的挑到了大阴村的故事,并且在此之前,他还在云海列车上看到了这本书的出现。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第三人的存在,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的形成。
而池翊音恰好记得,他是在楚越离的包厢里发现的这本书。
会是楚越离吗
池翊音皱了皱眉,心中产生了怀疑。
而飘在一旁的教授,也大致听明白了猴子口中的这一切,包括系统和游戏场,他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对池翊音之前在游戏场里的经历产生了好奇心。
神明
身为鬼魂,并且生前就是民俗学大家的教授,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他想破头也不明白,怎么神明就是池翊音了呢
教授问出自己的疑惑时,池翊音轻描淡写说了世界将要毁灭的事实,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下世界意识与创世神的对峙。
最后,他还指着黎司君对教授说“诺,这就是创世神。”
那随意的口气,像是在说“看,这就是看门大爷”一样稀松平常。
池翊音丝毫不觉得,自己身边跟个神明有什么问题。
教授“”
教授震惊了
“活的”
教授迟疑的靠近黎司君,试图用自己曾经的学识和做鬼经历来解释,看得黎司君连唇边礼貌的笑容都僵硬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对于学术研究的欣喜若狂
池翊音不得不阻止教授“我的老师诶,您就别想着解剖他了,也别想着发什么核心论文期刊的了别说你已经死了,就是真的发表了,有几个人敢信”
与教授相处的那些年,让池翊音太了解他想要做什么了。
但问题在于,难不成谁看到一篇论文的作者,快乐的说自己解剖了创世神,会严肃对待吗
怕不是直接开始怀疑作者的精神状态。
上一个这么干的尼采,说了句“上帝死了”就被视为疯子异端多少年。
要是说解剖创世神,嗯
池翊音诚恳的问“你打算惹怒神明吗在大阴村这种地方。”
这句话像是兜头一盆冷水,让教授恢复了冷静。
嗯嗯确实,比起文,最重要的是要带着他心爱的学生池翊音再次成功离开这里。
况且,好像大概也许可能也真的没有人会相信“解剖神明”的权威性。
教授蔫了。
他垂头丧气的飘在池翊音身边,蔫嗒嗒的垂着头,像是棵缺水的植物。
而黎司君和猴子,却整齐划一的松了口气。
可喜可贺,神明逃过了被解剖的悲惨命运
猴子都快哭了,难道快要失业的上司就这么可怜吗没了神位就算了,追不到老婆也算了还有鬼想要解剖祂
黎司君也暗暗擦了把汗,面对池翊音看过来的安抚笑容时,都笑得有些艰难。
要是别人敢说这种话,他一定会随手将对方扔进地狱里,感受一下渎神的下场。但问题在于,说这话的,是他心爱小信徒的老师兼“力量”。
这就难办了。
不必面对两难境地的黎司君,也难得产生了庆幸之感,并且趁着教授被打击的时刻,果断转换话题,坚决不让话题再有任何可能转移到解剖他自己身上。
“我对如何通过考验成为神明,并没有经验。”
他说“从我有意识起,这个世界就因我而存在,风露,日月天地,都是我。”
“但是,我或许能够理解新系统,知道它想要的神明是怎样的。”
黎司君轻轻垂眼,这样向池翊音说。
对于黎司君而言,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与无生命之物,甚至是任何的物理法则,都来源于八千年前他在无聊之下的创造,将属于他的力量慷慨的分给了这个世界,曾经也欣喜而期冀的观察着世界上生灵的运作,希望能看到人类的快乐幸福。
就像是满怀一颗柔软心脏的孩子,精心照料着自己的蚂蚁观赏瓶。
只是后来
但即便如此,黎司君也并没有在一怒之下放弃世界。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挥挥手毁灭世界,收回自己的力量,甚至在世界意识与他对峙的时候,他也本可以放任世界自生自灭。
但是他都没有。
他只是沉默的同意了世界意识提出的协议,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死心的想要看到世界再一次焕发生机的可能。
黎司君知道蛮荒死寂的模样,所以才更加清楚,新系统理想中的“神”,应当是怎样的模样。
而那也是池翊音将在箱庭中经受的考验项目。
对于人类的关怀,对于艰难的忍耐,足以支撑世界运作的强大
新的神明,既要强大,也要弱小。强到能够庇护世界与生命,弱到能够理解最微小生命的渴望。
黎司君曾经对池旒说,你没有资格成为神明。
池旒以为那是因为她进入过暂居区,没有通过对神明候选人信念是否坚定的考验,因此才被毁掉了成神的资格。
其实并不然。
黎司君早就知道,如果想要拯救世界于毁灭,所需要的并不是第二个“黎司君”,而是足以开启新纪元的,截然不同的存在。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生命的关怀。
是否了解人类,是否与所有生命同在。
而在池旒看来,人类社会可不是“人”,而是大型养猪场,其中能够被称为人的,寥寥无几。
以池旒的判断标准来看,确实如此。毕竟能达到她的标准,太难,太少。
但在造神场看来,这却恰好与正确的答案南辕北辙。
黎司君最开始被池翊音吸引,就是因为在他的身上,黎司君看到了成为新神的巨大潜力。
对人的深刻洞察与揣摩,必将成为铺就在池翊音脚下的路。
“不必担心,音音。”
黎司君轻声道“你不必过度揣摩箱庭想要什么,因为你本身,就是箱庭想要的。”
“我很确定,只有你才有成为新神的资格。所以”
“做你自己就好。”
池翊音抬眸,静静看着黎司君。
山路安静,月光低垂,清风吹拂起发丝与衣摆。
池翊音轻轻笑了起来“好。”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别人。不论是否竞争神明,我都只会是我自己。”
两人的手掌不知何时牵在了一起,他们步履悠闲轻松,如信步闲庭。
好像这根本不是一场严苛的考验,托付世界命运与生死存亡的郑重,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山间散步。
这样悠闲从容的心态不仅令教授侧目,也让屏幕前的玩家们五味杂陈。
他们拼了命想要争夺的东西,在池翊音和他的同伴看来,却只是“做自己”之外的顺带奖品。
并不是为了达成一个目标而拼命向前冲,甚至面目全非,遗忘了自己过去的模样,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而是在成为自己,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的路上,顺便拿走了世界。
或许,真的是他们做错了吗
因为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连同遗失自己这件事,也是报应。
他们真的还能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吗
游戏场之前的人生,已经模糊了啊。
玩家们怔怔看着屏幕,一时间酸涩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云海列车上也陷入了安静,之前还情绪激动甚至需要列车员按住的玩家们,现在都在屏幕前几乎变成了一尊雕塑。
有人苦笑,有人垂头。
但也有人慢慢发觉了不对劲。
楚越离销毁时空这件事,玩家们是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有的人注意力全部被池翊音吸引,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其他玩家的屏幕。
而注意到楚越离的玩家,也被他的疯狂所惊呆了,从未想到过有人竟然能为了自己的信仰做到这种程度
楚越离这是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神,在毁掉其他时空,令箱庭一步步削弱力量啊并且,他根本不在意其他时空里的那些玩家。
并不是所有玩家都幸运的与池翊音掉进了同一个时空。
甚至对于这些进入了新世界的玩家们而言,能够离开云海列车进入箱庭,现在都算是幸运。
不幸运的人只能被困在云海列车上,隔着一层屏幕,见证新神的胜利,迎接祂与新纪元的降临。而幸运的人,可以进入箱庭,亲自参与到对神明之位的角逐中。
虽然对于绝大多数玩家而言,这份幸运,不如不要。
虽然池翊音什么都没做,甚至并不清楚其他玩家的命运。
但有楚越离在,那些玩家所面临的情况,就危机四伏了起来。
每一个时空都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扁舟被海浪打翻吞噬进大海,翻船之前,船上的“财产”会被周围的大船吸引走,可原本就在扁舟上的玩家,却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
有的或许会跟着其他财产一起被大船接纳,但有的,却会被拒绝,抛弃在风浪之中,于大海中沉浮。
还能不能上岸,就要看自己的运气和实力了。
可问题在于,这场海浪并非是新系统掀起的,而是来自于楚越离。
在与京茶汇合之后,楚越离带着京茶走一路杀一路,几乎杀穿了整个箱庭,赶鸡一般将所有时空都向池翊音所在的时空归拢。
而至于那些倒霉落进其他时空的玩家们,楚越离虽然并不屠戮,但也并未在意,而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跟着风浪颠簸。
没有系统参与的下场,就是对玩家们根本没有保障,更没有规律可循。
系统虽然掌管着整个游戏场,考验玩家甚至对玩家们的性命并不在意,但是它是公平的,有规则存在的。
曾经世界意识与神明对峙后和谈,留下了堪称庞大而细密的几十上百万条规则,从大到小,严苛的规定了方方面面所有的事项,即便只是个傻子掌管游戏场,都可以在遵循所有规则的情况下轻松完成工作。
只要有规则,就有规律,只要有规律,就能找到制胜之法。
但是在楚越离这个甚至为自己的神明疯狂的人眼里,规则什么规则
只有神才是他唯一的规则。
这让那些进入了箱庭的玩家们叫苦不迭,但也只能苦苦支撑。
以学者为首的七位玩家,本来是在云海列车上决定守夜,直面来自于死亡的威胁,却被抛入了完全未知的箱庭,在大海中沉浮。
幸运的,还会和其他人一起掉进同一个时空,再幸运一点,强大一点的,会和其他玩家汇合,结为临时同伴,一起探寻这里的秘密。
而不幸运的,甚至连眼前的情况都没有搞明白,就遇到了楚越离和京茶这对杀神。
世界在他们眼中,正在崩溃。
有的人有幸看到了楚越离一眼,而有的人,甚至连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好在学者所觉醒的力量是“节制”,他提前预感到了世界的力量将会失衡,将会有新的变动出现,打破原本的平静。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学者还是做足了准备,毫不畏惧的以勇敢之姿应对。
得益于学者的准备,当其他玩家被抛进了箱庭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海中时,他可以及时将那些玩家从大海中救回。
就像下潜到海底,救回将要溺亡的人。
最开始获救的玩家在看到学者的时候,欣喜若狂的拼命请求学者救救他,并且一叠声的感激。
但是当他被救起之后,再看到学者还想要浪费时间去救其他人,就有些不快了,认为学者这是在耽误他们逃生的时间,甚至会害死他们。
他甚至说起了斯凯的故事,明里暗里的示意学者,不要去做一个下场凄惨的“圣人”。
可那玩家才有这样的想法,还不等说出来,就直接被学者看穿,毫不留情的扇了一巴掌。
“你曾经也在这片星海里,就在几分钟之前,你还和他们一样,都在死亡的危机线上,等着别人去救你。”
学者沉稳的指着身后漂浮不定摇摇欲坠的时空,沉声道“在我看来,你和他们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我完全可以不救任何人,包括你。”
“按照你的说法,本质上救起你们,都是在浪费我的逃生时间。”
学者用一巴掌打醒了对方“不要自己上了岸,就忘记了自己的来处和曾经受过的帮助。还有很多人没能获救。”
玩家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神情,在短暂的沉默后,也自愿加入了学者的举动,开始对其他呼救的人伸出援手,一起拯救其他玩家们。
那些刚获救的玩家惊魂未定,或多或少都有相似的自私想法,想要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获救的人,大家一起赶快逃命吧,不要再去管身后的人了。
身处的境地刚刚改变,他们的立场就立刻反转。
最先获救的那玩家看着这一幕,忽然就理解了学者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为何那样愤怒。
但有过相同心态的玩家,却对此事已经平静。
当其他人叽叽喳喳的吵闹时,他甚至头也未抬,继续和学者一起拯救将要死亡的玩家,动作不停。
“就在几分钟之前,你也水里将要溺亡的人,你求我救你。”
就像一个轮回,玩家对其他人说起了学者对自己说过的话“但在我救起你之后,你却反而要求我不要去救快要淹死的人。”
“如果我听取了你的话,那在你之前的那一个人同样是以这样的想法来要求我,你现在,已经是时空乱流里的一具尸体了 。”
玩家说“你不想帮助下一个人,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什么都不会看到。”
“我唯一想要说的是,不要让几年前同盟碎裂的信任,再一次碎裂。”
他这样说完,就重新专注于眼前呼救的人。
明明玩家并没有说太重的话,可被对话的那玩家,却莫名觉得脸上开始发烧,发热,发红。
羞愧不已。
他略想了想,就加入了学者这一方的救助中。
很快,差不多所有玩家都已经得救。
被抛入箱庭的七位玩家中,已经有六名玩家在这里,只有一人下落不明。
众人瘫倒在时空边缘,气喘吁吁。
几名玩家惊魂未定的看着不远处的乱流。
他们这些从其他时空进入这个完好无损时空的人,此时都身处于时空边缘,像是站在悬崖上的人,岩石稍有松动,就会跌落深渊,迎接死亡。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又会迎接怎样的考验
一无所知。
这些玩家大多并没有在现实中与池翊音共处一个时代,就算曾经共处过,也不一定是恐怖爱好者,因此并没有看过池翊音的书。
所以对大阴村的故事,他们全然无知。
只是在一番搜寻之后,几人从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自己现在的所在,明白了他们这是掉进了一处山林。
“但是,游戏场为什么要把我们放进这里”
玩家丈二摸不着头脑“我们明明在云海列车上,根本就跑不了,如果游戏场想要用副本考验我们,完全可以在列车上进行。突然进入山林,而且还是这种多时空的混乱多此一举吧”
在没有过多情报的情况下,几人一脸茫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乱猜,似乎是在赌概率。
赌某一个猜测会是真相。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说这样没必要,那个说那样没必要,按照自己的猜测重新为系统规划了副本路线。
“好了。”
学者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压下了众人毫无意义的讨论“这个没必要,那个没意义你们把自己看得倒是挺重,仅仅只是进入了新世界,就以为自己是神明吗可以取代系统和游戏场规划一切”
他沉稳道“谁要是对游戏场不满意,大可以取而代之,你们中要是谁真成了系统甚至神明,我只会更开心。”
玩家悻悻道“那怎么可能”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没有可能,那就不要乱猜有无意义了,不要真的以为自己是世界的神了。”
学者没有多说什么,几句话就已经让身边的玩家沉默了下来,开始反思。
他们并不是傻子。
能走到新世界这一步,谁敢说自己没点依靠的技能,没有身为高级别玩家的骄傲
学者的话如当头棒喝,足够他们反思自己,醒悟过来了。
本来应该如同一盘散沙的玩家们,因为学者的存在而几次度过了最有可能四分五裂的危险,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真的互相扶持着,走进了山林。
到处都是暴雨,这些雨幕就像是结界,将他们能够活动的范围就固定在这小小一片天地里,不能走出这片区域一步。
玩家们也渐渐摸索出来了游戏场的想法,明白了这里就是这一次“副本”对他们的考验,因此也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向着荒废村庄里有灯的方向走去。
暴雨的深夜,泥泞山路并不好走,湿滑又看不清脚下的路况。
玩家们几次都摔进泥地里,狼狈不堪,甚至差一点撞在巨石上,在被其他人一把拉住后,心中只剩下侥幸与感激。
虽然情况艰险,但六个人相互扶持,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
你拉我一把,我拽你一下,在彼此有困难的时候,都愿意停下来“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力气,逐渐将彼此真的视为同伴,搀扶着一起前进。
正如学者一开始所说的那样,本来因为同盟的破裂而在游戏场中遗失的信任,竟然也真的渐渐回到他们之间。
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成熟”玩家,在意识到周围现在的状况后,都不由得动容,有些感慨。
他们逐渐放下了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私自利,愿意接受身边的同伴,收敛起自己的刺。
见到这样的情形,学者微微笑了起来。
虽然暴雨冰冷,但被浇湿了的玩家们,却都觉得充满了干劲。
因为并非孤身一人,所以即便是在这样危险诡异的深山中,他们也没有丝毫畏惧之情,只有始终向前的信念感。
这样一幕,看得屏幕外的玩家们都不由得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在其他人身上,或是在其他副本里看到这样的情形,这些玩家们只会嘲讽副本里的人太幼稚,竟然还会搞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一套,简直像是小学生过家家一样,将游戏场视为儿戏。
但是现在,当他们经历过在游戏场里的大起大落,见证了同盟的兴起和覆灭,也经历过玩家们从互帮互助到互相猜忌攻击,又因为进入新世界而尝试着重拾信任
只有一切激荡之后,归于平静的看透。
看山,再次是山。
“所以,游戏场想要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吗”
云海列车上,某位玩家神情复杂的指着屏幕,向列车长问道“你们想要看到所有人类再一次团结一致,面对毁灭”
列车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依旧像个机器人一般,沉默无言。
但就在那玩家以为列车长不会回答的时候,列车长却开口说话了。
他反问那玩家“人类之间在面临危机时的团结,在最开始的时候,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为什么,你会将这件事描述得如此艰难,甚至像是你们人类对于游戏场的恩赐”
在这样的反问之下,玩家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但列车长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慢慢转过头,看向车窗之外的黑暗。
在云海列车上的玩家们,比学者这些人更加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世界和游戏场又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他们所有的,几乎是“上帝视角”,通过直播的所有屏幕,他们可以看到每一位玩家正在发生的情况,清晰的看到世界是如何走向毁灭,人们又是如何自救的。
某种程度上,他们明白了游戏场直播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向所有人,清晰展示世界毁灭的原因和进程。
游戏场曾经对玩家们最严苛的考验之一,就是他们是否关心世界的存亡与否。
对于那些在副本中表现得像是一座孤岛,对世界是否存在并不关心,甚至置身事外,认为世界和其他人的死亡与自己无关的玩家,在系统的数据库中,都已经打上了标记。
他们将会迎来更加严苛的考验。
并且大概率的,他们会因为自己对旁人的漠不关心,而死在副本中。
这是系统一直运行的规则之一,只是到现在,才被极少数的玩家慢慢看透,然后为自己曾经的傲慢与冷漠羞愧。
只是,无论他们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游戏场来说,也已经太迟了。
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发生了。
他们所能做的,只剩下游戏场从最开始就计划好的那样。
在屏幕前看着直播,亲眼见证世界的毁灭或是新生。
人们曾经抱怨,为什么谷穗不够丰盈,土地里种不出金币,河床流淌的不是蜂蜜与牛奶。于是神告诉他们,你们将获得一切。
只是,必须由你们亲手来拿。
但即便如此,人们仍旧在彼此指责抱怨,抱怨天空与大地,神明与魔鬼除了他自己的所有人和神,都是有错的。
于是神明知道,他所抱怨的,其实是他自己。
所以,神明选择给所有人一次机会,亲眼看到世界的真相。
看,你们所指责怒骂的毁灭,并非来自于神,而是来自于你们日复一日的罪孽和冷漠。
不再被需要的物种,不再被关心的环境,不再认为是必要的神明
所有被人类放弃的东西,神明都不再执着,而是默许了它们按照人类的进展发展命运。
不论最后是毁灭还是新生,都来源于人类自己的选择。
而为了不让人类再次因为这个结果埋怨神明,指责大地与天空,所以神明说,让每一个人,都可以亲眼见证世界的命运。
以此,游戏场最后一条规则成立。
协议生效。
而在那期间十二年,更加可笑的是,被考验的幸存者们,并未因此而感激神明,只以为那是神明对他们愤怒的宣泄口。
新系统看着自己庞大数据库中一条条流动闪过的数据流,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轻轻道他们将直播当做逃避中的娱乐,以其他人的死亡取乐,为此开怀大笑,为此鼓掌叫好
神明最后的善意,被践踏。
新系统轻轻叹息。
当它垂眼,再次看向云海列车时,也因为列车中玩家们的反省与悔悟,而重新有了耐心与柔软。
在列车上的玩家们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因为自省与后悔,救了他们一命。
有罪之人会说,神明会饶恕我的罪孽。可是,真的是如此吗
新系统彻底关闭了游戏场中的c级副本。
当按钮被按下,无数玩家在游戏场中惊恐哀嚎,怒骂,哭泣,不知为何会这样。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惊恐之中,被呼啸而来的力量淹没,与副本一同坠落向销毁的命运。
只有认为自己有罪,并且为此而痛苦悔恨的灵魂,才真正有可能,得到神明的饶恕。
只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从未看到过神明为他们留下的逃生出口。
新系统轻声叹息着,放任这一切的发生。
而在屏幕之中,箱庭之内的六名玩家,更加对箱庭外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们甚至连自己如今的情况都搞不清楚,满心茫然。
原本他们以为副本会发生在山林中,那唯一看上去像是有人存在的村子,应该就是副本的发生地,也是最核心所在。
那里将会有危险和nc来迎接他们,而他们将会迎来新一轮的考验。
玩家们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在走近之后,他们才猛地发现,这个村子根本就是个荒村
到处都是在暴雨中倒塌倾颓的房屋,杂草长得比人高,看上去少说十年没有人住过了。
他们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另外一个封门村,早早就被村民们彻底废弃了。
按照原本在游戏场里的经验得出的结论腰斩,玩家们这才慢慢意识到,所谓的经验,在这里并不成立。
新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与旧的游戏场完全独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而如果想要用旧的经验去得出新的结论只会走向错误的方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玩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暴雨中大声问身边的同伴“是继续往前走吗还是转身回去”
如果方向是错误的,那继续往前走,只会害死他们,消耗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力气。
这些玩家们上一顿饭都是在云海列车上吃的,并且因为当时刚死过人,很多人并没有胃口吃东西,只是草草的塞了一点东西而已。
在各自落入的时空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一个月,一年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但即便他们在饥饿中再悔恨自己曾经在列车上的浪费行为,也无法再回到餐桌前,吃到一口热气腾腾的饭菜了。
如果只是这样,这群早就在游戏场中千锤百炼的玩家们,似乎还可以忍受。
可在山林中的这场暴雨以及泥泞的山路,却带走了他们绝大多数的体温和体力,让他们就现在浑身冰冷发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就算短时间内他们可以忍受,但如果继续向着错误的方向走
那真的是在自掘坟墓。
因为学者之前的表现,所有玩家都下意识的将他视为主心骨,静静等待着他做出这个重要的决定。
但就算如此,很多人也已经在心里认定,学者会让他们往回走,重新找准方向。
可学者却蹲了下来,伸手去摸泥地。
“有车走过这里。”
学者的眼睛猛地亮了“这个村子里应该是有人的这里有车辙印”
其他玩家们愣了一下,很快也意识到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顿时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如果村子里还有人,哪怕是个留守的老人,那也应该会有粮食。”
有人迫不及待的道“有食物我们这是找到食物了”
不管副本核心到底在哪里,他们现在的问题是又冷又饿,体力已经下降到危险的数值,必须要尽快找到可以避雨吃饭的地方。
况且这山林四周看起来也并没有其他光亮,如果去其他的方向,并不一定比继续往荒村里走会有好结果。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而车辙印此时在他们眼里,如同神迹
玩家们小小声的欢呼起来,原本又冷又饿的人们重新有了干劲,也跟着车辙印的路线走。
好在因为下雨天,土地泥泞,车辙印很深,他们不必担心会弄丢方向。
车辙印的尽头,他们看到了停在某一户人家门外的车辆。
以及那户人家的院子里透出的光亮。
他们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找到了,我们竟然真的找到了”
一想到将会得到的食物和补充的体力,玩家们就忍不住的在心中欢呼雀跃。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彻底失去警惕,而是让体力已经显出颓势的人躲在后面,由几个体力还能支撑的武力派玩家打头阵,前去敲门。
但学者围着那车绕两圈,又低头透过车窗看了看车里面的东西,却慢慢露出了疑惑之情。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比如这辆车后座上扔着的东西,看起来,就很像是红鸟的衣服。
难不成红鸟和池翊音在这里
不等学者得出结论,那边的玩家已经叫开了门。
沉重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暴雨之中慢慢打开。
刹那间,门后的光亮倾斜出来,将门外又冷又饿的所有人笼罩其中。
但不等他们露出喜色,却先看清了门后站在光亮里的人。
那张脸,分明是
楚越离。
一些玩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那些在时空毁灭的瞬间,看到了楚越离居高临下瞥来冷漠一眼的玩家们,却如坠冰窟。
一秒钟,从天堂到地狱。
他们这是自投罗网吗
楚越离在看到门外的人时,也挑了挑眉,做出惊讶的模样。
“你们竟然还活着”
他在笑“看来,比我预计中的要好一些。”
其余的玩家慢了半拍,也开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向楚越离的眼神充满愤怒。
有人想要冲上前质问楚越离为什么这么做,却被旁边人拦下了。
“那是,那是个纯粹的疯子。”
旁边人牙齿打颤,压低了声音道“倒吊人阴诡不祥的存在。”
楚越离听到了,却毫无所动,只是笑着转向那人。
“嗯,我确实是倒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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