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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记星的离世对整个枌榆来说是一件大事, 除开不少首领确实真心感念虞记星曾经的伟大去参加他的丧礼之外,更多的人则是在观望着夏部落的态度。
虞记星死了,虞部落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智人可以制衡夏禹了。
可其他人在暗中或期待或畏惧夏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在阳城中细心地照顾负者。
本来夏禹也要去参加虞记星的丧礼的, 毕竟对方确实是一位伟大的首领, 夏禹想要去送一送他。
可是今年入秋以来, 负者的身体也很不好。
他总是昏睡,清醒的时间也很少,现在更是不认人了。大力、大猴这些曾经的老熟人,他都不认得了。
只有偶尔的时候, 他会无意识叫夏禹的名字。
现在的负者可能得了阿兹海默症,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机能也在急速下降, 夏禹知道负者也快到生命的终点了。
这几乎是负者最后的时光了, 为了能在陪在他身边,夏禹最终没有去枌榆,而是让夏康带着虞象、费益等人去了。
现在的夏康已经二十来岁了, 在五年前他也已经参加繁衍,当时跟来虞部落学习的虞氏一个女智人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后来他们没有成婚, 女智人带着孩子回去了虞部落。
之后的第二年, 夏康跟伊织与武的孩子武姚互相喜欢,俩人在参加完繁衍大会后成婚,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如今的夏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年智人了,他完全可以代替夏禹前往枌榆了。
这是很平常的一个白天。
这天的阳光很好, 又因为是深秋了, 猛烈的阳光不显得炎热,反而是温度适应暖洋洋的舒服。
也是在这样舒服的天气中,负者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甚至精力也好了很多。
他跟夏禹说,他想洗个澡。
原来的原始人是不爱干净的,不过夏禹到来之后,他们也渐渐习惯夏天每天洗一个澡,天冷的时候两三天也要洗一次。
夏禹让步者去烧水,最后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陶盆,调好冷热合适的水温,他跟步者两个人给负者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洗完后,负者又说要穿上最好看的衣服。
之后,他又说了饿了。
可惜他虽然喊饿,实际吃下去的东西却不多。
吃完了之后,负者一直拉着夏禹一起晒太阳。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拉着夏禹手一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小群山。
一直很久,夏禹听到负者轻声的开口,“我要去告诉壹号、工匠夏氏族现在很好。”
“嗯。”大概是有一阵秋风吹过,风中裹挟了一些灰尘让夏禹眼睛有些不舒服。他眨了眨眼,很久才缓解掉刚才涌上来的酸涩感。
傍晚的时候,也是在虞记星离世之后的第四天,负者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大猴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每一个人脸上都小心翼翼,仿佛下一刻的夏禹就会崩溃。
他们现在都忘不了工匠死去的时候,夏禹闷着头一言不发去寻找那些猴子,在一把火烧光了猴群山谷后,回到夏氏族的夏禹还是闷闷不乐,之后甚至连续发了好几天低烧,休养了很久才重新开朗起来。
可是他们忘记了。
加上来这个时代之前度过的岁月,现在的夏禹已经快七十了,即使他的身体看上去还是一个少年。
现在的夏禹,已经不像是二三十岁那样情绪化。岁月给了他特殊的照顾,让他的身体没有老去,可也依旧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夏禹只是带着怀念安葬了负者,然后带着昆蹏在夏部落的墓葬群那儿住了一个多月。
夏禹其实还能住更久,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夏禹也变得爱回忆以前的事。有时候,他会坐在趹蹄、嶙驹、飞菟他们的墓葬前,然后跟它们讲现在阳城的变化。
可是在一个多月之后,有缯氏部落跟纪氏部落打了起来。
有缯氏跟纪氏都是枌榆二十大部落中的其二部落,两个大部落发生了战争,这对枌榆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在枌榆这边土地上,并不是每天都在上演合家欢乐剧情的。相反,小部落为了争取生存物资会发生斗殴,没有明确法律的时代,败者被杀死也是一件正常的事。大部落也会有口舌之争,或者偶尔发生的摩擦。
以前这些事很多都会仰仗虞记星调停,除开虞部落是霸主部落外,更主要的也是虞记星公正公平,大家也信服他。
可现在,新上位的丹虽然足够聪明,可是大部落的首领们并不信服他,于是两个部落的战争就开始了。
纪氏在落入下风之后,纪氏的首领本着恶心你也不便宜你的原则来到了夏部落,表示要把刚刚在自己氏族那儿发现的铜矿献给夏部落。
铜矿原本是不值钱的,可是在夏部落的铜器开始普及之后,铜矿的价值一下飙升,已经可以跟雪盐互相媲美了。
这次的战争就是铜矿引起的,因为它发现的地方在有缯氏跟纪氏的中间。
夏禹回到阳城的时候,他就看到讨好且畏惧看着他的纪氏。然后他看向夏康、朝阳、篙刑、有鱼等这些下一代的智人们。
他们期待地看向夏禹,眼中充斥着渴望。
夏禹又下意识看向大猴、二猴这些原始人们,他们也已经有些老了,虽然身体依旧硬朗能够健步如飞,可茂密的头发中也掺杂了几分灰白。
他们看着纪氏的首领,然后将信任目光放在夏禹身上。他们似乎没有多余的想法,也并不在意阳城能不能获得这座铜矿,一切只得夏禹做决定。
新生的一代如同日初的太阳一般正在崛起,大猴他们就如同傍晚的太阳,虽然还是曜日凌空,却也到了落山的边缘。
夏禹感受到了虞记星曾经感受到过的情绪。
当初虞部落被夏部落的大势裹挟,在继承人选择上最终一败涂地,也让现在的丹既得不到其他大部落的认同,也得不到虞部落的认可。
可现在的他,似乎也被大势裹挟了。
裹挟他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自己。
他让一个小氏族从山洞中走出,最后成为部落,现在建起了这个时代的第一座城。当这个氏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之后,时代赋予它的滚滚洪流已经不是他可以阻挡的了。
“去吧,那座铜矿属于阳城。”夏禹最终如此开口。
听到夏禹的话后,夏康他们立即爆发出了巨大的。而大猴他们则是立刻答应下来,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既然夏说铜矿是他们的,那铜矿就是他们的。
这是夏部落在建城之后的第一场战争。
它轰轰烈烈地展开,却又悄然结束。
谁都知道夏部落的强大,可他们从来不知道它强大到了这样一个程度。有缯氏就像是一棵脚边的杂草,在夏部落的攻击下轻而易举就连根拔起,一切成了夏部落所有。
实际上不只是枌榆的其他部落惊骇到了极致,就是夏康这些夏部落的下一代族人也都满脸不可置信。
战争之前,他们知道会赢,却从来没想过赢得这么容易。
只有大猴他们是满脸的理所当然,他们无条件地信任夏禹,不管发生什么都觉得是正常的。
而夏禹知道如此简单的顺利,这是因为夏部落目前的武器水准已经高了其他部落四五个台阶,这是科技上碾压式的胜利。
来到枌榆之后,除了在农耕上的发展外,夏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各类战争武器的研究。毕竟没有武力保护的财富,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
这场碾压式一边倒的胜利,让有缯氏消失在了枌榆,也让纪氏成了夏部落的附庸,同时也彻底激发了阳城中智人们的野心。
战争有了开端,就再也没有了结尾。
两年后,虞部落的丹携带当初夏禹带去的九鼎来到夏部落。当初的夏部落放不下这九鼎,而现在,是枌榆放不下了。
同年,虞部落成为夏部落附庸,也宣告曾经的霸主部落彻底陨落。也是在当年的冬季,夏禹在阳城召开部落大会,凡是夏部落附庸部落的首领与卜全部到场。
也在这个冬季,夏禹正式颁布第一版本的律与法,第一次在这个蛮荒时代定下君与臣的称号。
这个冬季注定是忙碌的一年,除开枌榆实在偏远的地方还不知夏部落,以及某些还不服夏部落的铁头部落外,剩下的十几个大部落拜服夏禹,成为夏禹的臣子。
以前虞部落虽然是枌榆最强盛的部落,可与其他部落的首领之间,其实并没有明显的阶级身份的差别。
但从这个冬季起,一切彻底改变了。
夏禹规定了凡是五岁之后的小智人们,都需要学习统一的夏语跟夏文字,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看其他部落自己的意愿。
同时,也规定了其他附庸部落对阳城的义务跟每年需对阳城的各物品上贡数量,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当然夏禹还想对这些部落重新命名,然后收缴所有武器跟武装力量,再由夏部落统一派人接管,之后也会在这些部落修建学堂、道路等等可这些是之后的事,饭要一口一口吃,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的。
四十五年后。
现在的夏禹已经一百多岁了,这漫长的时间中,夏康也从当初的少年成了一个老者。虽然六十几岁的夏康身体素质还不错,只是他的脸上还是长出了一些老年斑。而他身边的夏禹,只是从当初是十二三岁长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
他长高长大了一些,却依旧是个少年人。
“大父,大河这儿风大。”
夏康大步走过,将手中一张上好毛皮制成的披风小心盖在夏禹的身上。
不知情的人看来是很奇怪的,夏康如此大的年纪却称呼一个还稚嫩的年轻人为大父,眼神中甚至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他们从阳城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夏一直沿着大河的方向在往东走,似乎没有回到阳城去的意思。
现在,他们离开阳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夏禹低着头看向水中模糊不清的身影,恍惚间他竟然发现原来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这漫长的时间中,原来熟悉的人、物都已经不在了。
大力、大匪、大猴、二猴、费益、虞象、大鸟、昆蹏这些熟悉的人跟动物,都在这四十五年的时光中陆续离世了。
到现在,还算熟悉的人也只剩下夏康了。
一年前,之前夏禹跟易商说的货币,也开始试点最先在阳城推行了。那是用铜制成的货币,夏禹亲自设计的样式。
同时也下发新的律,枌榆除开指定人员外,其余智人不得私自开采铜矿以及铸造铜币,一旦被查到就会受到严重的处罚。
这一年来,从阳城的试点来看,虽然普及率还不算很高,但也没闹出乱子,还算顺利。
货币发展得顺利,更加加剧了夏部落的发展。
夏康的后代也早就走上政治舞台,年轻者们野心勃勃地打算向枌榆之外进发,甚至打算找到最初来枌榆的那些智人的故乡,最广袤无垠的土地都应该属于夏部落。
夏禹听着他们的争吵,看到下面的年轻者们既对他始终不死加上习惯了他长久统治的畏惧,可目光中又有隐藏得几分不甘。
夏禹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这个部落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部落了,部落的族人们不再因为每天可以吃饱穿暖而感到满足,他们想要更多的东西,获得更好的享受。
可很早夏禹就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了。他让这个小氏族从野蛮中脱离,让他们发展文化,让他们获得富足的精神,提高他们的智慧。
那么在这个部落文明蓬勃发展大步向前的同时,也必将滋生出更大的野望跟阴暗。光明与黑暗,从来都是并行的。
夏禹就知道,他活得太久了,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他护着一颗种子长成了树苗,再不断修剪枝丫让它长成了大树。可是大树也长大了,它可以自己去吸收营养,自己在时间中选择丢弃哪一边的枝丫,也在时间中选择让哪一边的枝丫继续生长。
他真的不是神明,无法一直扶着一个文明走到最后的终点。
他能做的就是在最初的蛮荒时代,让这个明文萌发诞生,之后的一切他再无能为力。
他只是见证者。
夏禹抬起了头,“夏康,我要去一个地方,我曾经说过我会再回去看看的。”
“您要去多久”
夏禹想了下,“很久,曾经走了将近八年离开了那里。再去的话,一路走走停停,可能要走更久吧。”
夏康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去年货币制度试行之后,夏禹就很少在阳城露面了,而是让他的孩子夏姒主持阳城的一切事物,也告诉了所有人夏姒是他之后的继任者。
“大父您不打算回来了吗”夏康发现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夏禹没有回答他的话。
夏康最后如同一个即将失去双亲一般地无助孩童一样跪倒在夏禹脚边,“大父,您要离去的话,请让我跟随在您的身边吧。”
夏禹于阳城登位,东巡泽河,路中逝世,在位四十五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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