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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 乔俏雨满脑子又都是和许萦那次在河边不自觉说出口的话,心像是有了执念一般,离婚的念头冒出来, 但又很快被没钱的事实浇灭。
她躺了好一会儿,睡不着, 蹑手蹑脚地拎开被角,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胡摸一通后,什么都没摸到, 她不信邪,站到床头柜旁边,把头凑得极尽, 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手机到底丢在哪个位置。
“床底。”
乔俏雨恍然地哦了声, 伸手顺着毛毯在床底摸了几下, 碰到了手机壳上贴的卡通小熊。
她突然停住,一顿一顿抬起了头,和黑暗中一道灼灼的双眸对上, 瞬间变成了哑巴, 咬着唇一声不敢吭。
聂津伸手打开床头灯, 不适应光亮的乔俏雨眯上眼,用空的手挡着光, 抽出的另一只手慌乱之下碰到旁边的一个箱子,想到里面的工具,她的脸唰地红了,印象中前不久才买的,但已经用去一大半了,想到这, 身子从腰到腿心一阵发酸。
聂津坐起来,套上旁边的睡袍,系着腰带往浴室走去,关门前转身看了向她,淡淡道“起来。”
乔俏雨被突然醒起来的聂津吓到,保持原先的动作,正傻愣愣地坐在地板上,经过他提醒后,才扶着床边站起来。
浴室里水声传来,乔俏雨裹着被子点开微信,睡前联系的好朋友姜朵拉一直没有回复她。
她不安地又问朵拉,个月前的那个投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和前面发过去的二十多条消息一样,久久没有回复,乔俏雨心里升起挫败感。
“不困吗”
头顶传来聂津低沉带着嘶哑的声音,乔俏雨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塞,仰头看向他,在看到他放大的脸时,小小地吓了一跳,她仿佛如他发梢的水珠,顺着他肌肤而下,越发滚烫。
“困啊”乔俏雨莫名的心虚。
聂津拉过脖子上的毛巾去擦湿发,对她说“我要出国一趟。”
“啊”乔俏雨盘腿坐好,“又要出差”
聂津昨天才从国外回来,折腾她一晚,觉都没睡到五个小时就走了
聂津凝视着她,乔俏雨摸了摸脸,不明所以看向他。
“最近做了什么”聂津问。
好不容易攒下的十万貌似要打水漂的乔俏雨干笑几声,拍了拍他肩头“干嘛这么严肃啊。”
聂津环住她手腕,叠着刚才留下的红艳指痕,把她往他的方向扯。
乔俏雨蹙眉,手腕丝丝痛感绞着她难受,但忍着一句话没说,聂津加重了力度,她的呼吸只是重了些,依旧没说话。
“怎、怎么了”乔俏雨弱声问。
聂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
乔俏雨转移话题“你几点的飞机”
聂津没有回答她,伸手顺开她乱糟糟的头发“我不在家,你乖一点。”
乔俏雨脸色堆上笑,力道软软地锤了下他结实的胸膛“我当然乖啦”
“津哥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乔俏雨了,我现在可是大大滴好人”
聂津被她活泼的语气逗笑,手顺着头发缠着她的发梢,往后拨开,露出她的脖子,上面是草莓印,他指腹摩挲了几下,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视线拉回到他身上,含笑说“确实不像从前了。”
乔俏雨双手捧着他手腕,微微拉开距离“你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怎么听都不太对味。
无视她的娇骂,聂津站起来走去衣帽架“早点睡,别第二天睡懒觉。”
乔俏雨抱着被子躺好“知道了。”
聂津换好西装,出来时把屋里的灯暗掉,乔俏雨以为他走了,手在被子里乱摸,找寻她的手机,还没动几下被隔着被子压住,痛感直直传来,她的吸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明显。
聂津“我后天回来。”
乔俏雨打了个结巴“要要我去接你么”
她又自顾自给自己找台阶“算了吧,我车技好烂,让司机小哥送你回来吧。”
话才说完,双颊被他捏住,一记极深的吻落下来,乔俏雨毫无防备,只能承受着,被抵在床上动弹不得。
“到了给你发消息。”聂津揉着她的充血通红的下唇。
乔俏雨张着小嘴呼吸,缓解供氧不足而发懵的脑子“知道了。”
搞不懂他怎么突然要她去接他了以前不都是让她在家里等他么
聂津坐起身把她塞到被子里,压好被角,他笑问“最近不闹着我陪你了”
乔俏雨仿佛被说中心事,笔直睡好不敢再动“你最近这么忙,我还闹就不懂事了吧。”
“最好是。”他摸了她脸一下。
轻飘飘地触感让乔俏雨一阵心慌,该不会是自己打的小九九被发现了吧
等聂津把房门合上,她咬着下唇,回想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感觉她演技挺好的,应该没被发现。
她心里安慰自己一番,又心安理得地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下午一点,乔俏雨洗漱完,给睡衣外套上一件珊瑚绒的卡通长袍,去客厅继续窝着。
阿姨正在厨房给弄吃的,见乔俏雨出来,把洗好的车厘子放到茶几上,笑问“太太睡得还好”
乔俏雨把玻璃碗抱到怀里,塞了一颗到嘴里,嚼碎饱满多汁的果肉,嘴里全是甜味,她点头“一般般。”
就是身子酸。
“还有什么想吃的么我给您做。”阿姨和气问。
她来之前听别人说这家女主人脾气不好,她还隐隐担心过,接触下来发现这位小太太不仅长得漂亮,还没架子,偶尔提的要求娇蛮了些,但也不过分,反而觉得可爱。
乔俏雨斜靠在沙发上,想了下说“我想吃糖醋鱼。”
阿姨立马说好,拿出手机定鱼,让她再等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就能吃了。
乔俏雨没什么食欲,吃了几颗车厘子后没了兴趣,无聊地换台,思绪复杂,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闪了闪,她伸手去够,好一会儿才拿到手机,接着继续瘫回去。
聂清梨问她小雨,今晚要不要出门玩
乔俏雨没兴趣,懒懒地敲下回复不要。
聂清梨怎么了我表哥在家
乔俏雨不是,是我好困。
聂津没个度,昨晚是真的有些过了,她迟迟缓不过来,身子吃不消。
聂清梨惋惜好吧,我还说我们好友几个一块儿聚聚。
乔俏雨坐起来,激动打字姜朵拉也去
聂清梨嗯,她刚才回复我了,应该是去的,怎么了
乔俏雨心想好啊,回了聂清梨的消息,却无视她的二十多条留言,装死是吧,以为她好骗好欺负是吧
乔俏雨我也去,你先别和其他人说,我也就去坐一会儿。
聂清梨欢呼好诶你知不知道你和我表哥结婚后,就跟从良一样,聚会也来少了。
乔俏雨嘴角抽了抽这么严重
聂清梨是不是我表哥对你太严厉了,诶,我哥这个怪脾气能追到你,他上辈子拯救宇宙了。
乔俏雨别捧杀我,别人看来可是我走了狗屎运。
聂清梨切,别理他们,我们家的人这么喜欢你,他们是酸鸡。
乔俏雨经不起夸,敷衍两句后结束了对话,怕再听下去,心里的负罪感又重了。
用完午餐,乔俏雨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画画,差不多到时间换衣服出门。
毕竟是去夜场,她选了一条紧身吊带裙,外面套了一件短毛衣,遮住身上暧昧的痕迹,凸显身材的线条,腰身纤细,十厘米的小羊皮高跟鞋的衬托下,脚脖颈的筋微微绷着,过分好看。
到了聂清梨订好的包厢,乔俏雨推门进去,在角落坐下。
聂清梨眼尖,拿了两杯香槟过去,在乔俏雨旁边坐下。
“我说”聂清梨把乔俏雨头发撩到胸前,遮住明显的吻痕,“你好歹也注意一点儿吧。”
乔俏雨不以为意“尽最大努力遮了。”
看不见的地方更多。
聂清梨感叹“真想不到,你和我表哥还真的能成。”
“怎么不能了”乔俏雨抿了一口透色的香槟,感觉味道不错,又喝了几口。
“家里老人总说我表哥不重情爱,说不定要一个人到老。”聂清梨讪笑。
这也是为什么聂家的长辈特别喜欢乔俏雨的原因,能让聂津脱单还结婚了,那不得多上心。
乔俏雨云淡风轻“老人家说得没错。”
聂清梨“嗯”
乔俏雨“情爱不懂,你表哥一定重情欲。”
聂清梨“”一天不开车,乔俏雨会死对么
“明天出门逛街”聂清梨问。
乔俏雨拒绝“你表哥让我明天去机场接他,下次。”
聂清梨挪揄“啧,你们这个感情啊,羡慕死多少人。”
乔俏雨转脸看着笑得贱兮兮的聂清梨,有话却说不出口。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和聂津是恋爱到结婚,确实是这样,但也不全是。
她不知道从恋爱到结婚,聂津走过心没,她是走心了,但也仅是因为聂津比她爸妈对她好,所以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去迎合他所有的需求。
说得难听一些,她需要聂津这颗大树依靠。
所以,她用的心并不纯洁。
乔俏雨正打算转移话题,隔壁一道高昂的女声传过来。
“你说乔俏雨啊,她蠢死了,我和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我上次炒股赚了,她直接给我转了十万让我帮她理财,你们说傻不傻。”
乔俏雨捏紧杯脚,听出是姜朵拉的声音。
“朵拉,你怎么乱说小雨,她平时对你不挺好的么”一个女生说。
姜朵拉“好你们把施舍认为是好她那种人从小被娇养长大,家里突然暴富,就是个蹩脚千金,没什么素养,不过命挺好的,还能嫁给聂家二少。”
聂清梨听不下去“姜朵拉怎么可以这样说你”
乔俏雨拉住要起身的聂清梨,面无表情,没说话。
“她那样的人,这辈子算废了,从没有自己赚过钱。二十五岁之前是爸爸养,二十五岁之后是老公养,就是男人的依附品。”姜朵拉哼了声,很是不屑。
“朵拉你别这样说小雨。”女生怯生生说,“以前大学你遇到困难,小雨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你的。”
“算帮吗”姜朵拉反问,“她借给我的钱,我是没有还吗她不就是为了显摆自己家里有钱才帮的我。”
“聂清梨被她骗得团团转,人家把她当朋友,她想做人嫂子,我要是清梨,我都被恶心到了。”
聂清梨攥紧拳头“姜朵拉过分了吧”
大学时期几个朋友玩得不错,姜朵拉和她还有乔俏雨的关系最好,人经常结伴出门玩,还以为真的能做好朋友,没想到姜朵拉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要去骂她”聂清梨气愤说。
乔俏雨“骂她也没用,她以前不说,怎么特地选在今天说”
摆明是想要和她决裂,恨不得她就在现场,省得还需要人传话。
聂清梨气得肝疼“真的是艹了。”
“你就不管了任由她骂你”
乔俏雨喝了一口酒,撑着下巴“不是没有人附和她么”
聂清梨“他们敢附和,我直接赶走。”
乔俏雨把酒喝干净,站起身走到门口,聂清梨心急,以为她要走,只见她拿过一杯红酒,款款走过来。
“小雨”聂清梨站起来,苦恼着怎么安慰她比较好。
乔俏雨越过她们的卡座,在旁边的卡座前站定。
坐成一圈的五个人被突然出现的乔俏雨吓了一跳,连姜朵拉也是。
“我以为这里是酸菜窑子,某些人散发的酸味怎么这么冲。”乔俏雨往前迈了一步,“我家有钱我也没装穷恶心你吧,倒是你穷得自卑,穿着a货装什么淑女,你以为这样就能钓到一个金龟婿你放心,男人们看不上你这种土货。”
当着众人的面,乔俏雨把姜朵拉说得一文不值,她气冲冲站起来。
乔俏雨比她更快,把手里的红酒往她脸上泼,一道刺耳的叫声在包厢内环绕,场面一度失控。
“本小姐不缺你那点儿钱,一个十万让你神气成这样,果然是没见识,我花个十万看你笑话罢了,真以为你是什么能人。”乔俏雨拿起手边的另一杯果汁,倾身把果汁从姜朵拉头顶浇下去。
“你别在我面前蛮横,我乔俏雨这辈子最见不得别人比我还娇蛮。”
乔俏雨看了眼其余几人,冷笑说“以后谁还和姜朵拉来往,就别在我面前蹦跶,我嫌恶心。”
说完,她剜了眼姜朵拉,拿起手包走出包厢。
一桌子的人在乔俏雨走后才敢大喘气,刚才短短分钟不到,仿佛去地狱见到了阎罗。
几人把乔俏雨的话听了进去,立马起身和姜朵拉保持距离。
姜朵拉委屈得哭出声,狠狠地蹬着高跟鞋,最讨厌乔俏雨这种拿捏身份,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听她的话的人。
这边的聂清梨跟着出门,她追上乔俏雨“小雨你走什么啊要走也是姜朵拉走。”
“以后我们都不带她玩就是了,她心里有病,你什么性子我们都懂的,她这是嫉妒你。”
乔俏雨骂是骂爽了,走出来的这段路心里也后悔了。
她了解姜朵拉这个人有着大家不易察觉的自卑阴暗面,要不上个月听说姜朵拉炒股赚了钱,作为金融小白的她急于想要用手里的钱赚一笔,她也不会轻信。
现在好了,夸下海口,一毛钱也拿不回来了,她真的成了穷光蛋了。
还离什么婚,今晚没有聂津给她饭吃,她都要饿肚子。
“我知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乔俏雨没把姜朵拉放在心里,她从小骄横到大,见过比姜朵拉奇葩的人,吵架也没输过,心里最在乎的还是那十万。
“我先回家了,改天我再约你们。”乔俏雨冲聂清梨笑了笑。
而聂清梨心里头怎么都不是个滋味,看着乔俏雨远去的背影,受不了这个气,拿出电话给聂津打去。
乔俏雨回到家,心情郁闷至极。
她缩在沙发角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犹豫了下,点开许萦的头像。
乔俏雨姐。
隔了几分钟许萦发过来一个问号。
乔俏雨你们家月嫂一个月工资多少
许萦一个月一万,怎么了
乔俏雨呼吸凝滞这,这么多
要不你看看我,我给你带小十,我作为他亲小姨,肯定比月嫂中用
许萦
大小姐你有各种专业证书能做营养辅食能带孩子过夜能做一桌好吃的饭菜能伺候我
乔俏雨放弃了前面还能尝试,最后一条劝退我。
誓死不要伺候许萦
许萦得了你,少这里开玩笑,改天来家里玩,小十快满月了,你来看看他。
乔俏雨好。
许萦还有事忙,没再回复她。
无聊的乔俏雨就把许萦最近发给她小十的照片和视频看了一遍,受伤的心灵被小外甥帅气的小脸缓解不少。
乔俏雨属于心情不好就会懒着不动的人,衣服懒得换,缩在沙发里看着黑暗一动不动,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侥幸的想要换取片刻宁静。
想到姜朵拉那句“二十五岁前爸爸养,二十五岁后老公养”的话,心狠狠地被刺痛了。
这一句是实话。
长这么大,唯一靠自己赚钱的一次还是在大一去做志愿者,拿到了餐补,一百块。
家门推开,乔俏雨被声响吓到,撑着身子坐起来。
不知道这个点谁回来了,她去看手机,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二楼的客厅灯打开,乔俏雨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个光。
她睁开眼,对上聂津的目光,他穿着一身黑沉的西装,站在不远处,气场过强,就算不是有意的,她也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心里怂了。
聂津看到她的穿着,走向她“穿这点,不冷”
屋子里也没用开暖气,比室外还要冷。
乔俏雨难过到忘了冷,缩成一团摇头“不,不冷。”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我明天去接你么”乔俏雨问。
聂津脱掉身上的大衣,解开袖扣放到桌子上,扯开领带,语气寡淡“出差换人了。”
乔俏雨站起身“这样啊,不用再跑一趟挺好的。那我给你放洗澡水,等会哦”
聂津看着她跑进房间的背影感觉心烦,明明以前回家她也会这样做,却很讨厌她此时刻意伪装出来的殷勤。
乔俏雨给聂津放好洗澡水,然后去给他找睡衣,贴心地送到门口。
聂津解开扣子,问她“一起”
乔俏雨一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支支吾吾说“不了,我身体不舒服。”
聂津也没强求,拿过衣服进了浴室。
乔俏雨在隔壁的房间简单洗了个澡,疲惫地躺到床上,想不出自己还能靠什么赚钱,她画的那几个画根本不值钱,认真一想,她是真的和社会脱节了。
另一边床凹陷下来,乔俏雨侧头看向聂津。
心里想,难道一辈子只能靠着他养了么
聂津把灯暗下,下一秒她被拽到怀里,她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乔俏雨不会拒绝他的靠近,聂津清楚的知道。
但她的顺从让他心烦意燥,他不喜欢她的刻意讨好和一味的迎合。
乔俏雨心里不好受,难受得想哭,但她硬生生忍下来。
等到结束了,聂津起身去了浴室。
门一合上,乔俏雨的眼泪憋不住的往外涌,鼻子堵得她无法呼吸,强撑身体坐起来缓解,才好受了这么一点点。
一会儿后,她把房间清理干净。
聂津出来看到干净的屋子,唇抿成一条线。
没看到乔俏雨的身影,他等了一下也没见人回房间,推开房门找出去。
他在屋子里找不到乔俏雨,以为她出门了,去到玄关看到她东西都在,而且手机还在床头。
路过客厅的落地窗,他发现窗帘是拉开的,放轻脚步走过去,看到小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女人,拉开门。
乔俏雨被吓得眼泪憋了回去,看着门边抱着手的男人,声音发抖地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聂津站在门口,对她说“穿鞋,进屋子。”
穿着睡衣坐在寒冷的户外,真不怕明天进医院。
“我等会”
“我让你进门。”
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平日里她还敢娇嗔上几句,听得出他心中有气,不敢再反着来,她乖乖穿鞋,扶着栏杆站起来。
聂津偏身让出位置,示意她先进去。
乔俏雨顶着他的目光,强忍身子的难受一步一步走进门。
走到中岛台,聂津拉住她,到了一杯水,放到她手里。
乔俏雨看着被子里的温水,在他的监督下喝了干净,不忘递给他看。
“喝完了。”她说。
聂津“回去睡。”
等躺到床上,乔俏雨躺着不动,聂津的手又探过来,她抖了一下,不会还要吧
“你是没有痛感吗”聂津捏了下她红得可怖的手腕。
乔俏雨当然疼,但她摇头“不疼。”
聂津力度加深,乔俏雨身体紧绷着,一分钟过去还真的没听到她喊疼,心有不忍,住了手。
他从床头柜抽出药膏,给她抹上,乔俏雨被刺激出生理泪水,聂津动作停下,看着她眼神忽深。
乔俏雨吸鼻子“我,我没说疼。”
聂津敛起目光,把药膏丢到柜子里,扯出湿纸巾擦干净手。
“我没说疼。”乔俏雨怕他不信,又为自己辩解一句。
聂津压着她肩膀,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我”乔俏雨脑子卡壳,“没说疼。”
聂津“就不怕我再捏下去你的手废掉,不能再画画”
除了画画凑合能看,毫无其他特长的乔俏雨红了眼。
不能画画,是真的不知道能靠什么养活自己了。
“我”乔俏雨使不上力气。
聂津“你说疼我又不会笑你。”
乔俏雨红了眼“你会嫌弃我。”
聂津不解,他有这么刻薄
乔俏雨情绪崩到了极点,忍不住把憋在心里的话全说了。
“然后抛弃我。”
“我被抛弃了能做什么我养活不了我自己。”
“我是个废物了”
聂津揩掉她眼泪,被弄得手足无措,“别哭了,难看。”
听到这句难看,乔俏雨彻底破防,眼泪流得超级凶。
“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聂津服了这位祖宗,把她抱到怀里,拍了拍她单薄的背,“不是疼吗哭了不更难受吗”
“津哥”她哭得声音断断续续的,“今天有有人骂我。”
聂津早听聂清梨说了现场的情况,但还是耐心问“说了什么”
乔俏雨本来是打算自己消化负面情绪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要和聂津“告状”,好像这样才好受一些。
“那个人是我以前的朋友,她骂我是个废物,说我这辈子只能依附别人而活。”
“她还骂我是好骗的傻子。”
“为什么”聂津问。
乔俏雨止住声音“我”
聂津看她的眼神太犀利,似乎他早掌握了一切,只有她还在自欺欺人。
乔俏雨不敢看他“因为她骗了我十万。”
“这是我从高中就攒的零花钱。”
“是我的钱。”
越说,声音越小。
“你为什么给她十万”聂津问。
乔俏雨“我也想赚钱。”
聂津“仅此而已”
但凡换一个人问她,她都会心安理得撒谎,可看着聂津这一双锐利的眼睛,她愣是一句假话都说不出口。
“嗯吧。”乔俏雨垂下头。
聂津大掌放在脖子后面,让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赚了钱然后呢”
“找我离婚”
“我没有,你别乱说。”被戳中心事的乔俏雨抱住他,靠在他颈窝里,习惯性夸“你这么好。”
聂津松开手,没有回应她的拥抱,嗤笑说“乔俏雨,下次撒谎多用点心。”
乔俏雨身子一僵,不明白哪句话出卖了她,嘴硬狡辩“我没有撒谎”
听到聂津闷闷地笑了声“真的以为我是傻子”
乔俏雨揉着他的衣袖,不敢再接话了,玩不过心思深沉的聂津,多说一句都是自曝。
“还疼不疼”聂津拉过她的手,碰了下伤痕。
乔俏雨指尖蜷缩起来,“我”
聂津“说实话。”
乔俏雨“疼。”
说完她拽住聂津的袖子,“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聂津掀开眼皮看她。
乔俏雨不好意思觑他一眼,头抵在他肩膀上,“反正我能受着。”
聂津顿住,忽然想到两人领证前晚的谈话,他说他需要夫妻生活,甚至会很频繁,会对她下手很重,因为有着轻微的某种喜好,问她能不能接受。
当时乔俏雨也就呆了几秒,点头小声说能。
聂津笑了笑“我没说不能喊疼。”
他们也约定过安全词,她就忍着没说过一次。
乔俏雨手抠了抠掌心“会扫兴的。”
“你说疼是一回事,我继续是另一回事,不会扫兴。”聂津见掌心被抠得通红,拉开她的手指。
乔俏雨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瞪着眼睛看聂津,觉着他真不是人。
“小雨。”聂津柔声叫她,“你不需要一味的迎合我。”
乔俏雨眨巴眼睛,答不上来。
可她需要依附他生活啊,那不就得迎合么。
“迎合得蹩脚。”聂津毫不留情评价,“我看得出来,我不傻。”
乔俏雨已经无路可退,欲言又止看他片刻,才说“看,看出什么了”
她屏住呼吸等他的一个答案。
聂津漫不经心说“知道你从恋爱到结婚只用了半分心,也知道你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哄我的。”
“我”
“你只想尽快逃离你爸妈身边,我只是你的一条逃路。”
乔俏雨被他揭露出真实想法,又感觉不甘心,小固执说“不是的”
聂津“不管是不是,你已经选择了,又想随时跑,我没这么好骗。”他不是什么慈善家。
所以聂津一直知道她的目的,他不过是一直陪她演着。
乔俏雨讪讪松开手,不敢再去抱他,真面目已经被知道了,再下去他也只觉得她是演的吧。
聂津要和她提离婚了吗
想到这,她很不好受。
“津哥”憋了半天,没组织好一句话。
聂津“你十万炒股就不怕亏了再说了,十万能给你赚多少,够你生活几年”
乔俏雨“我,我可以在这期间找工作。”
“你能胜任哪份工作”
“津哥你也看不起我么”乔俏雨眼泪哗啦啦落下,把头埋到枕头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失态。
被在乎的人否定,心脏抽得生疼。
聂津把她拉出来,擦去她泪水“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你要是不想在家待着,就去这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
乔俏雨翻了翻,太多专业名词看不懂,但知道这是一份收购合同,收购的是一家画廊。
“你不是喜欢画画又嫌弃自己画得不好么”聂津说,“在这个画廊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替人办画展也好,签一些画家也好,只要你开心。”
“果然,他们说的没错,我二十五后只能靠老公养着。”
聂津“谁说免费给你了”
乔俏雨松开合同,“我,我可没钱给你。”
聂津“等你的十万回来了,打到我的卡上。”
不说还好,乔俏雨想到打水漂的十万,心疼得不行。
“能回来么”乔俏雨心死问。
聂津“看手机。”
乔俏雨去找自己的手机,半个小时前有短信提示到账十万。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聂津,男人神情寡淡。
微信弹出几条消息,她匆匆打开。
姜朵拉乔俏雨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钱,也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后面还有一大堆忏悔的话,讨厌小作文的乔俏雨懒得看,直接把她删了。
“你找人威胁她了么”乔俏雨能猜到是聂津背后动了手脚。
聂津把她手机扣到桌面上“报警就好,用不着特地找人对付她。”
乔俏雨碍于面子不敢再提拿回十万,如今失而复得,心情好转了些。
“你真的报警了”乔俏雨问。
聂津点头“我说有人骗我老婆的钱,我老婆人比较傻,急哭了。”
乔俏雨脸微微红,推了他一下“我才不”傻。
仔细想了下,她确实很傻。
“津哥,谢谢你”乔俏雨含泪抱住他。
聂津任由她扑过来,问道“还想离婚”
乔俏雨怯懦瞥他,“你不气我么”
恋爱到结婚,她确实是故意讨好他,就是怕被抛弃,说的喜欢和爱多少带着欺骗的意思在里面。
“我吃的亏我自己讨回来,没什么好气的。”
他的掌心摩挲着她露出的腰身,她绷着身子不敢动。
如果这样算,乔俏雨觉得她才是亏的那个。
乔俏雨没计较亏不亏,感动说“津哥你真的很好,是对我最好的人。”
见不得她卖可怜,聂津捏她脸一下“以后能不能再对我多半分真心”
乔俏雨认真点头,急忙表明心意“能”
聂津拉过被子,环着她躺下“睡觉。”
乔俏雨手脚并用抱着他,想了会,她说“津哥,真的好喜欢你。”
她补了句“这句话全是真的,没有半分假。”
他揉了揉小妻子的脑袋“知道了。”
乔俏雨“你喜欢我么”
习惯她直白又傻气的问话,聂津笑说“喜欢。”
乔俏雨是娇蛮了些,但她为人真诚,她就算没有真的喜欢上他时,也对他很好。陪他去治病,不停地说好话鼓励他,虽然有些话听起来很浮夸,但对他很受用,还愿意耐着心陪他减肥,就算吃不到喜欢的零食,很不好受,憋着气也坚持了下来。甚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听到别人说他坏话,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这样的乔俏雨,他深深的喜欢着。
只是她的小脑袋里顾虑太多,总担心被抛弃,他本是想逼她坦诚,却不忍心再捉弄她,希望她多开心些,今晚甘愿对她说这些好话,想要她继续去做没心没肺的乔俏雨,去做那个他爱着的乔俏雨。
他在她耳边说“早在你只用半分心时,我整颗心都是你的了。”
乔俏雨笑了,紧紧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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