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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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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传信士卒的声音只停留在了城门口,可这则消息依旧像是一阵风,很快便吹遍了整个京城。

    不止京中的百姓无法理解,就连朝廷的官员也想不通。

    为何明明捷报频传,蒸蒸日盛的大乾,突然就有官兵造反了呢

    或许,只有某一小撮的知情人,对此并未感到意外。

    贾政并未因此而联想到黛玉等人离京的事情与此有关,直到贾瑛的贴身小厮周喜儿突然回京,而且,咸宜坊宁荣街附近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西城的兵马司对此偏偏视而不见。

    “回二老爷的话,二爷只是让小的赶回来护住三府主子们的安危,旁的二爷并没有同小的说,小的也并不清楚。”

    荣禧堂上,如今只有贾政贾珍二人,贾赦卧床,贾琏远在山西,不过三年光景,已是物换星移。

    听完喜儿滴水不漏的回答,贾政就是再不通俗务也能猜的出来,贾瑛必是提早知道了些什么,打算让府内的女卷先一步南下避祸,结果没能成行,这才派了自己的心腹回京。

    他只是好奇,为何贾瑛会知道此事,他是否也参与其中,只是想从周家父子这里知晓答桉是不可能了,黛玉那里或许清楚一些,可让贾政去问黛玉,似乎又抹不开那个脸面,这不免让贾政心头添上了一层阴霾。

    “这么说,瑛儿觉得此次叛军会破城”

    贾政不得不有此忧心,一但城破,那首先遭殃的反不是城中的百姓,而是他们这些豪门贵胃之家。

    “二爷怎么想小的并不清楚,二爷这么做,只是为了以备不测,叫咱们家提早做好准备,如果事有不遂,能有个退路。”

    “府里京中就有八房,这么多人如何护持。”贾政担忧道“罢了,就依你们二爷所安排的去办吧,到时候我和珍儿留在府里,女卷跟你们走。”

    贾珍没有说话,他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能先族人一步离开的。

    “王爷,时机到了,王爷该准备入宫了。”

    礼王府,南怀恩看向杨佋说道。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从山海关到京城不过六百里地,骑兵最快两天,慢点的话三天时间足够赶到京城脚下了,备倭兵走到哪里了”

    “数日前来信说前军先锋已经到了济南府,这会儿应该要出河间府了吧,不到两日的路程,来回传令或许要耗费些时间,但已经足够了。”

    “怎么,不是说三日一报,今天的还没到吗”

    南怀恩摇了摇头。

    “马上派人往河间府,务必要确保宋律那里不能出问题,另外再备十万两银子送过去,告诉他,本王保证用不了多久山东都指挥使就是他的,将来本王为他请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江南的水师到什么地方了”

    杨佋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宋律身上,他假借海运的名义,调水师沿途护送江南新粮北上,此番就快要到了。

    自贾瑛离开之后,杨仪便将水师大军扩编了一倍,足足四万多人,若论马步战力,水师自然无法与辽东边军相比,可论火器之利,当属天下第一。

    “已经过了胶州湾了,不过大军若想上岸,还得朝廷旨意才成。”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先生了,本王现在就入宫,提前备好马匹,本王出宫后,就该离京了。”

    “恭祝王爷此行顺利。”

    杨佋点了点头,而此时,宫中传旨的太监也已到了王府。

    华盖殿。

    正殿内杨景、傅东来四位阁臣,以及六部尚书均在,每个人都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在焦急的等待着。

    正殿内,唯独不见嘉德的身影。

    正殿旁边的一处偏殿之内,嘉德脸色阴沉如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在他的前方,戴权以及绣衣卫指挥使赵全、绣衣卫镇抚使沉翔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杨炽,还是杨仪”

    “回陛下,忠顺王爷此刻还在前往奴儿干的路上,这点辽东的绣衣卫密探已经确认,山海关的绣衣卫密探也传回了消息,但目前还无法确认是谁,或许已经确认,但还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赵全回道。

    “那就是杨仪了他怎么敢,怎么敢”

    “陛下”戴权轻声开口,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嘉德看向赵全二人挥了挥手。

    等到二人离去,嘉德才看向戴权道“说吧。”

    正殿内,看着赵全二人走出,傅东来几人当即走了上前,问道“还有谁在里面你们绣衣卫可确定了辽东背后之人是谁陛下可有说召见我等”

    直到现在,大军已经进入山海关了,内阁居然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有猜测,但到底不是实证。

    赵全看着眼前的几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老,可有些之事推测,事关皇子亲王,他也不敢胡乱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道“戴公公在里边儿,陛下只让下官离开,并未提召见之事。至于辽东背后的主使,绣衣卫尚无法确认。”

    “你们绣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越来越不像话了。”

    绣衣卫号称皇帝的爪牙,耳目遍布天下,可连着两任指挥使,都是只吃干饭不做事,从湖广开始,到皇帝几次遇刺,都是后知后觉,偏生抄家却是一把好手,早就引起了朝堂的不满。窦章已经被下了狱,这会儿还在诏狱里待着呢,皇帝没有下旨杀他,旁人也不敢审,但这辈子他是别想活着离开诏狱了,即是皇帝饶了他,百官也不会放过。

    赵全心中也苦,他的后台是忠顺王,可如今忠顺王自己的嫌疑都没洗脱呢,就算有不在场的证据,可辽东毕竟是在他手上捅破了天的,事后也别想好过。

    可面对内阁的诘问,赵全却躲不过,也推脱不掉。

    好在当下众人也无心为难于他。

    偏殿内。

    “这么说鄂妃的死也与他有关”

    “回陛下,司礼监审问了当日宫中各门值守的太监,鄂妃到御花园的那日,同一时间段,昭亲王则去了坤宁宫,可据坤宁宫的宫女说的见到昭王爷时间,和昭王爷进宫的时间却不想符合,中间最少差了半个时辰,下官又审问了值守御花园的守卫和太监宫女,有人说在御花园内见过昭王爷。”

    坤宁宫北面就是御花园,若以入省为由,绕道御花园,最方便不过,事后还不易让人追查到,毕竟涉及到皇后,哪怕是司礼监也不敢到坤宁宫中拿人问话,哪怕是“请”都是犯忌讳的,当然司礼监自有他的办法。

    “而且,奴才审问过延祺宫的宫女太监,也得到一些零散的线索,只是没有实证,奴才不敢妄下定论,但秘谍司却沿着线索追查过王府,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说。”嘉德没有关心秘谍司无旨私自追查王府的罪责,他更关心他这个儿子到底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王府的一名门客,前几日逃离了京城,虽不知因为何时,但王府派了人追杀,奴才得到消息后,曾让绣衣卫镇抚使沉翔去追查过,但那名门客被人救走了,出手的不知是谁,中间还遇到了另一拨身份不明的人,虽无实证,但应该是礼王府的。”

    “这人是谁,能让朕的两个儿子同时动了心思。”

    “此人名叫邬玉卿,也是个读书人,但却不走仕途科举,奴才还发现,其师承法孝真人。”

    “法孝”嘉德自然是知道此人的,儿时还曾见过几面,是一直陪在父皇身边的谋士。

    这一刻,嘉德哪里还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为了皇位是早有反心。

    “杨佋呢,他为什么也对此人感兴趣”

    戴权回道“陛下命奴才追查延祺宫那名告老离宫的老太监,只是秘谍司的人赶到时,发现人已经死了,但秘谍司在其家中却发现了一面玉佩,那玉佩应是陛下年宴时赐给礼孝郡王的。”

    “不过奴才也只查到了这点,并不能证明礼郡王于此有什么牵连,可能只是为了”

    戴权没有说完,但嘉德却明白,龙生龙,凤生凤,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东宫的那个位子。

    “逆子,都是逆子,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戴权急忙起身从袖袋中取出手帕,帮嘉德接住了从喉咙中咳出的血痰,看戴权的熟练程度,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只是嘉德却把他推开了。

    他经历过宣隆时期的诸王夺嫡的场景,一切的起始都源自于皇太子被废,不就是因为东宫之位立的太早了吗,三十年的东宫太子,这让长寿的宣隆帝如何能放心的下。

    也正因如此,嘉德才迟迟不肯早立太子,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陛下,内阁的诸位阁老还在等您议事呢。”这时戴权提醒道。

    嘉德闻言,收敛了脸上的戾气,起身向正殿走去。

    “且不管此次辽东边军叛乱的肇事者是谁,诸位爱卿都说一说,当下该如何应对吧,京中的防务能否抵挡辽东的边军,该调那支大军平叛。”

    “你们先议,拿出个方桉来,朕再定夺。”

    “至于迁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与其冠冕堂皇的逃跑,朕宁愿死在刀兵之下。”

    “谁若再提,视与叛军同谋。”

    在众人还未开口之前,嘉德率先开口定下今日议事的基调,他不想和自己的臣子,讨论自己儿子为何造反的原因。

    更不愿意,在自己儿子的兵锋之下,弃了祖宗的社稷,落荒而逃。

    且经过刚才偏殿的那番心绪波动,此时的他也感觉到有些不适。

    有了皇帝定下的基调后,众人同时看向了傅东来,大家或许已经习惯了傅东来作为朝堂的定海神针,至于杨景,却自动被忽略了。

    傅东来沉吟片刻,先是向御座上的嘉德施身一礼,转头看向一旁的严华松问道“严大人,你是兵部尚书,事情紧急,你先开个头吧。”

    严华松听罢,心中飞速急转,组织着方才来时路上就已想好的话语,他是兵部尚书,只需将各种选择摆出来,供内阁决断即可。

    “诸位阁老、大人,京防十二营尚有四营驻扎在京城附近,总计兵马有一万八千余人,加上城中的禁军、巡防营,连兵马司也算上,勉强能凑出一直三万人的大军来守城。”

    “考虑到辽东边军乃是大乾的精锐,这三万大军守城有余,对敌交锋的话,还要打上一些折扣,要想平叛的,最好还是从外调兵。”

    说着,严华松还小心翼翼看了眼御座上的嘉德,毕竟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皇帝亲军,好在嘉德并无任何不愉之色,严华松这才继续说道

    “兵部这边大致可拿出三种方桉来,其一,距离京师最近的,有大军驻扎的边镇,只有宣府和蓟州镇,嗯,虽说蓟州镇的大军被抽调北征,但后续有京营一部和备倭兵充实防务,或可调军回援。”

    “其二,北直隶各地卫所,也可派人组织起来,同样是一支不弱的力量,但这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来操作,还要选派得力的将领才能聚拢军心。”

    “其三,就是从河南山东山西三地调地方兵马入京,但大军抵京同样需要时间,距离最近的,则是正要北上蓟州的备倭兵了,只是备倭兵毕竟是新组建的,对上辽东边军如何,恐怕还待商榷。”

    “请,诸位阁老、大人决断。”

    傅东来看向了一旁的叶百川,内阁中众人,最知兵事的莫过于他了,此次北征,傅东来只负责后勤,而前方一切大军调动事宜,都是由叶百川一手负责。

    “蓟州镇就不要考虑了,蓟州边军北征后,防务本就空虚,虽然朝廷下旨抽调京营和备倭兵北上,但眼下备倭兵还没有到齐,一但抽调,山海关本就已经洞开,若是再招来东胡人南下,到时候生灵涂炭,你我都会成为大乾的罪人。”

    “宣府的话,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京城距离宣府有四百多里地,一来一回,大军想要赶到最快也得三日之后,仅凭三万人马,想要守住京城三天,不是不可能,但风险太大,而且宣府要从各处烽堡集结大军,也需要时间。”

    众人都知道,接下来不管是朝廷一方,还是辽东一方,都在赶时间。

    朝廷要敢在城破之前,调来大军平叛,辽东则要敢在勤王大军赶到之前,攻下京城。

    也就是说,此战一开始就是决战,不会留给双方试探消耗的机会,辽东一方必回不遗余力,不计代价攻城。

    而京城的守军,京营也曾论调边镇,或许能抵挡几个回合,可禁军、巡防营、兵马司,超过了一般的守军,战力最少都要打一个折扣。

    这三万人,能不能占满京城四面的城墙都是未知。

    这时,杨景忽然开口了。

    “既然备倭兵已经在北上的途中,那就调备倭兵入京,一面与辽东边军周旋拖延时间,同时一面派人往山东山西河南三省调勤王大军入京。”

    众人虽然新奇杨景居然没装哑巴,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最好的选择。

    傅东来看向严华松问道“备倭兵现在何处”

    “先头一部三千人,已经到了河间府,大部人马还在济南。”严华松回道。

    “还在济南朝廷不是早就下了抽调文书了吗,怎么还在济南”

    不知傅东来不满意,敢在议事开始前赶到的杨佋心中也满是疑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宋律给耍了,可谁给他的胆子

    数日前,大军前锋就已经在济南了,再不济,这会儿备倭兵主力也该到河间府了。

    之前双方约定好的是,备倭兵先锋人马要先一步赶到保定府地界之内,而且宋律的先锋人马居然只有三千人,与他约定好的一万,中间差了七千。

    最关键的是,兵部掌握的信息,居然比自己还要准确。

    他当初为了盯着宋律,是派心腹先一步赶到来州的,这么看来自己的人应该是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联络。

    “好个宋律。”杨佋心中咬牙,可偏偏他还对其无可奈何,因为现在整个朝廷都求着人家,若换做以前,自己随便使些手段,就能摘了对方的花翎,可如果此次能顺利度过难关,那有救驾之功护身的宋律,就算是他也轻易拿捏不得了。

    另一边,却听严华松道“阁老,这倒不能怪宋律,备倭兵组建本来就仓促,随后又加之朝廷大军北征,一切粮饷兵甲供应都优先边军,备倭兵自然就落下了,到如今宋律都还在向兵部催要剩下的兵器铠甲呢。”

    “这些事情容后再说吧,当先还是让宋律尽快感到京城为好,而且宋律一直都在地方卫所任职,未曾参与过大战,对上辽东边军的悍勇还得有一位兵事的将领统军才成。”叶百川说道。

    “还有,朝中必须选派一人趁京城尚未被围困之前离京,到地方组织勤王大军。”杨景说道。

    此时杨佋却也不再等待,站出来说道“诸位阁老、大人,还有一处援兵可解燃眉之急。”

    殿内众人将目光看向杨佋,就连御座上的嘉德都眼皮都轻轻颤了几下。

    “朝廷启用海运运送江南新粮北上,负责随行护送的则是江南水师,且北方海域多有倭寇海盗,是以当初小王抽调了一部分水师舰队北上剿匪,入京就在山东附近海域,如果朝廷现在下旨,最多两日水师就能从天津码头登陆。虽然是水师人马,但火器之利却是军中罕有,若调水师从东南奇袭辽东边军后方,或能起奇效。”

    “有多少人马”叶百川问道。

    “北上剿匪的,外加随行押粮的,总计加起来能凑足一万之数。”

    不是杨佋不想多调,而是一来江南海域的盗匪尚未肃清,二来若全部调往北方,难免不让人生疑。

    “还有,眼下正值夏日,如果从江南调水师北上的话,只需五六日的时间,远比从山东河南山西等地调兵要快一些。”

    兵部尚书严华松说道“那就再增加一个选择,调江南水师北上。”

    “我看可以。”叶百川的话,算是将此事敲定了。

    果不其然,在叶百川话音落下后,傅东来也跟着点头,只是这一切都还需要皇帝来下旨,众人最终将目光看向御座上的嘉德。

    方才众人的议论,嘉德都听在耳中,此时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

    “传旨给宋律,让备倭兵以最快的速度北上。”

    “严华松以平叛钦差身份即刻出京,于各地组建勤王大军。”

    “宣府的镇军不要动,朕就不信区区一个辽东,就能坏了我大乾百年江山,坏了朕的北征大计。让江南水师北上吧。”

    嘉德说话的同时,一旁的顾春庭已经提笔拟诏。

    “至于人选嘛”

    “命西宁侯蓝田玉统率京中防务,禁军、京营、巡防营、兵马司统一归其节制,固守京城。命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调集北直隶各地卫所官兵,伺机而动。”

    “备倭兵和江南水师也许一人统一指挥调度”

    “父皇,儿臣原为父皇分忧。”

    嘉德看了眼杨佋,开口道“你有此心,足见你忠孝,不过你贵为皇子郡王,就留在城内协助蓝田玉吧。”

    “父皇”

    只是还不待杨佋把话说完,嘉德便向众人问道“朕记得贾瑛就在济南是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冯恒石出班回道“回陛下,贾瑛担任此次山东秋闱的副主考,目前人已经到了济南。”

    “飞马急递,传旨贾瑛,命其节制备倭兵和江南水师急速北上,为平叛副使,协左严华松剿灭此次反叛逆贼。”

    杨佋心中满是失落,他算准了一切,在此之前就将贾瑛弄出了京城,可最终反倒成全了他,天大的功勋拱手想让。

    不过杨佋很快就将心绪恢复过来,不管怎么说,能除掉杨仪这个最大的阻碍,依旧算是有收获的,只是原先的一些计划,就该变一变了。

    宋律,好个宋律。

    大殿内众人纷纷散去,各行其是。

    嘉德看着离开的众人,目光落在杨佋的背影之上,忽然向一旁的戴权开口道“传朕口谕,昭王府和忠顺王府一众内卷,无旨不得擅自离府。”

    “是。”

    “不要声张,还有让秘谍司的人盯着点”

    戴权等了半天,却依旧没见下文,再抬头看时,嘉德已经从御座上起身,向内殿走去。

    盯着点谁呢

    戴权的目光顺着皇帝刚才的方向往殿门口看去,心思微动。

    八百里急递,贾瑛是于次日上午收到了朝廷旨意,在接道旨意后,一刻不停的便离开了济南城,往沧县赶去。

    宋律的大军已经出了济南府,如果不出意外,会在到达沧县时赶到军中。

    而就在贾瑛从济南启程时,顺天府地界上,已经出现了辽东铁骑的踪影,离着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

    而与此同时,绣衣卫的密报也已送抵京城,朝廷总算是确定了此次的敌人是谁。

    杨仪,虽然人们心中有过猜测,但真正确认之后,依旧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京郊的一处庄子内。

    “舅舅,咱们的计划要变了。”

    穆鸿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尽管正值数日炎炎,但其身上依旧盖着厚厚的毛毯,靠坐在矮榻上,看着对面的杨佋说道“我听说了,你被留在了京里。”

    “我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同样节制江南水师,而且尽在眼前,为何父皇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反而相信一个臣子。”

    穆鸿苍褶的眼皮下面一双眼睛透着深邃,缓缓说道“这不难理解,因为造反的同样是他的儿子。”

    “只是当初,就连我也没考虑到人心难测,皇帝也是人,唉。”

    说着看向杨佋道“这不是你的错,不用纠结,但不管怎么样,杨仪是彻底废了。虽然无法达到预期,可无非也就是慢了点,没关系,我等得起,你更等得起。”

    “只是你眼下你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杨俟。”

    杨佋双目忍不住一缩。

    “怎么不忍心”

    杨佋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舅舅,杨仪真的不是皇后所出吗”

    “事到如今,是与不是,还重要吗杨俟才是你的下一个对手。”

    皇宫。

    皇后殷氏跪在嘉德面前,面容憔悴,还带着意思惊恐。

    “陛下,妾有罪。”

    嘉德看着陪伴自己的发妻,从潜邸开始,她就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让嘉德心中生了一丝柔软。

    “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朕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大逆不道。”

    冬冬冬。

    一阵洪亮的鼓声响彻京城,就算身处皇宫依旧听得真切。

    “哪里传来的鼓声”嘉德问道。

    戴权正要外出询问,只见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说道“陛下,蓝侯来报,叛军已至朝阳门下。”

    京城内城东侧的朝阳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如潮水般向着城门处用了过来,万马齐音,大地都在颤动。

    闻信赶来的蓝田玉立身城头,眺目远望,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大军继续赶来,想要将京城重重围困。

    蓝田玉同样心思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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