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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璨醒过来时, 耳边一片嗡鸣,先沁进肺腑的是一股草木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腥味。
他的眼前一片猩红。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血。
源源不断的湿意从额角,后脑淌出来。
好在不是很疼, 只能感觉到血肉一跳一跳地扯着,有点麻。
江璨瞳孔微微扩散, 近乎恍惚地想, 这是发生什么
到底没跑过货车,被撞到了吗
可这也不是在大马路上啊。
等等, 他怎么记得,那辆横冲直撞的货车早就翻了
很快的,一连串似乎不属于他,却又极其熟悉的画面涌进脑海, 混乱而破碎。
江璨看见自己一头撞上了什么车的玻璃窗,被好心人送进医院。
他还握住了那个好心人的手, 抱紧了好心人的腿。
紧接着还住进了他的家里,去了他的公司。
自己很失礼地改变了家里的装潢,说些很自我的话。
甚至还朝他泼了好大一杯水好心人美得太过出挑, 以至于他以为他使用了黑魔法迷惑他的心智。
他们经历很多类似的奇奇怪怪又有有趣趣的事, 哦,他还参加了两期野外求生,演了小怪物和太平。
也认识了很多从前不认识的人。
诡计多端的探险家、假装成野人的盗猎贼、倔强任性从而一脚踩进熊粑粑里的女孩、总是对着他一脸姨母笑的秘书助理、很容易被诓出话但身手很厉害的特工、演技很棒的给他授课的演员、奇奇怪怪的假装成穷得喝不起水的富一代、教了他很多东西脾气很暴躁的导演
最重要的是,他还和那个好心人在一起了。
蒙着一层似是若非的隔阂,江璨就像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一场自己演绎的电影。
他看到自己一声声地喊小公主,一次又一次地被匪夷所思的想法驱使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到他们牵手,拥抱,接吻,
闭着眼把进度飞快地拉到最后,房间里面孔熟悉的人们告别离开,他西装革履地站在房间里,深呼吸呼了又吸吸了又呼,整栋楼的氧都要给他霍霍完了。
而在脑后传来剧烈的疼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视线还紧紧地望着那个沉甸甸的金色鸽子奖杯,它的顶端衔着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笼统地记起大概后,江璨第一个念头就是,裴与墨真是好脾气啊。
起码值得送两个锦旗颁发华国十大好人好事卡的那种好脾气,毕竟要是突然冒出个人说他是小美人鱼、假公主和睡美人,他一定会一拳揍翻对方的头盖骨,送他去见安徒生和格林。
第一个念头就是,到底是谁袭击的他
江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谁那惹了这样的深仇大恨,想半天也就勉为其难想起来个哈代。
在江老爷子发声后,哈代再连微博账号都注销掉了,彻彻底底关死了进娱乐圈的门。
但至于吗
江璨咬着下唇保持清醒。
砸了那么多下,分明是想要治他于死地吧。
近乎直觉的,意识到有人走近,江璨不着痕迹地闭上眼。
江成地拖着铁锹过来,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差不多了,我看着他,你去挖吧。”
江成仁“你这才几下啊。”
看了看自家兄长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肥胖身体,江成仁有些无语,“早跟你说带点人来啊,我们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挖好。”
江成地呼吸急促得像肺里藏了个鼓风机,不耐烦道“这种事叫谁来都不放心,赶紧吧,也快了。”
说着,铁锹落下去闷闷的一声,“再挖宽点就可以了,又没说非要把人直直地埋下去。”
一堆零零散散的黄泥间,是他们费了半个晚上挖出来的坑。
听到这里,江璨就算再迟钝,也不得不相信,江成地和江成仁,他名义上所谓的大叔和小叔想要他的命。
可为什么呢
江璨自认和江成地江成仁的关系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绝对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曾几何时,他们两人被江老爷子摁着用拐杖打屁股时自己还去求过情呢。
算了,懒得想这么多。
还是攒了点力气等会儿把他们踹那坑里吧。
这样想着,就听江成仁说“等等,哥你来看一眼,江璨好像还没死透。”
江璨屏住呼吸,但微弱的心跳还是藏不住。
就感觉鼻息处被探了探,胸口也摁着粗糙的掌心,江成地惊讶道“还真是,居然还留着点热气呢不然还是再补两下吧。”
江璨暗暗叹了口气,但绷着身子等了小半天也没等到铲子落下来。
又片刻,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眯着眼,他从血痂的缝隙里看到,江成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掏出一个比人两个脑袋还大的锤子。
江璨“”
这两人先前就用这玩意锤他的
真尼玛是个人才,下手再重点,都得从地上用铲子铲他。
也由此可见,江成地和江成仁他们是真的做了完全的准备啊,也都算是看着江璨长大的,自然知道江璨力气有多大身体有多耐揍。
几十斤纯铁打造的杀人工具并不是一个人可以轻易拿动。
江成仁和江成地费劲地握住把手,喊着口号,“一、一、起”
就在铁锤要落下时,江璨敏捷利落地往旁边一翻一滚,锤子重重地砸出硕大的坑,细碎的泥土溅在脸颊。
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点力气被用掉大半,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更是雪上加霜。
眼睫上又很迅速的压下湿漉漉的一行殷红。
此时天光还没有大亮。
荒郊野岭的,江璨眨掉破碎的血痂,艰难地靠在一个小树边。
他的处境比想象得要糟糕很多,白色衬衫上满是层层叠叠的血渍,手腕和脚踝也被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绑得很紧。
江成地没想到江璨还醒着,他咬了咬牙,恨恨道:“果然还活着。”
江成仁也愣住,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你跑不掉的。”
江璨动了动唇,遭受了巨大打击般的茫然,片刻后很惊慌似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吗”
江成地:“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江璨语气天真,“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离开江家了。”
背在身后的手小心地动作着,指尖和掌心被尖锐的铁丝磨破。
江成仁错开江璨的眼,握了握拳,“璨璨,不要怪叔,要怪,就怪你爷爷太偏心。”
江璨“可我从来没有和你们争什么的意思。”
这是真话。
哪怕江璨有一点想要抢夺江家财产的想法,都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江家。
而且,不论如何,自己确实和爷爷没有血缘关系,他很乐意给爷爷养老回报爷爷的养育之恩,却不想再啃爷爷的老。
江成地恨极了江璨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你真不知道那我就跟你好好地说说,让你死个明白。”
江成地走到江璨跟前,掐着他的下颌,“老东西上手术台之前,定下的遗产继承人是你。”
“多可笑,他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却唯独偏爱你这么个不是江家血脉的假货”
江成天:“只有你死了,江家才会回到江家手里。”
江家子孙并不算贫瘠。
早在最初,江成地和江成仁的孩子也被江老爷子接到老宅去教养。
江璨长大后跟他们没什么来往,只依稀记得那几个孩子来了没几天,就哭着喊着要回去。
没办法,江老爷子此人武行出身,第一桶金是用得满身伤在天津卫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后来开办公司作风也是一贯的雷厉风行。
这样的人,老了也是一板一眼的,除了江璨这样神经大条的,孩子们多少都怕。,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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