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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230 完蛋,全丢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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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芯“啪”炸开一朵小火花, 林随安仿若从梦中惊醒,“你刚刚说什么”

    花一棠不自在捋了捋袖子,喉结动了动,“你可还记得, 我六岁时, 曾想找个地方寻死”

    林随安沉默片刻, “记得。”

    “当时家中盯我盯得很紧,我便偷偷换上木夏的衣裳,从狗洞钻了出去, 思来想去, 还是跳河死得舒服些,便去了扬都郊外的次水河,选了个安静河段下水, 刚走进水里没几步,河水变红了,水里浮上来一具尸体。”

    林随安“”

    “然后,我后脑一凉,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被人五花大绑扔在了一辆马车上,车厢是个密封的大木桶,里面还有十几个孩子,都是被拐来的,有的是和家人走散了,有的是乞儿,有的是孤儿,最小的孩子, 大约只有三岁,金发碧眼,是波斯人。”

    林随安倒吸凉气,“难道是”

    花一棠的眼瞳映着烛光,微微闪动着,“那个孩子不会说唐语,无论和他说什么,他只是伊塔伊塔地哭着,所以人贩子便叫他伊塔。”

    林随安惊愕万万没想到,花一棠和伊塔竟是这样相识的。

    “原本,人贩子是要将我们卖到更远的都城,后来却被迫改了主意。”

    林随安眉头不自觉皱紧,“因为花氏发现你不见了,开始大规模找人不对,若被人贩子发现你是花四郎,他们定会投鼠忌器,杀你以绝后患,甚至还有花氏的敌人所以,花氏定不会大肆宣扬花四郎失踪之事,只会暗中搜寻。”

    花一棠看着林随安眉头上的疙瘩,轻轻吸了口气,语调突然变得轻快,“那些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吃得太多了,快把他们吃穷了。”

    原本空气挺凝重,花一棠突然神来一笔冒出这么一句,什么气氛都没了,林随安瞪着他,着实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花一棠笑了,笑得没心没肺,伸长手臂抖了抖宽大的袍袖,“你瞧我如今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想必也能猜到,幼时的我长得有多么粉妆玉琢玲珑可爱,人贩子为了将我卖个好价钱,自然要好吃好喝养着我,半分不敢怠慢。”

    林随安知道花一棠在骗她,自古以来,人贩子皆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孩子长得好看就手下留情,花一棠这般的性格,又怎么肯被人贩子拿捏,他越是这样说,就说明当时他的处境万分糟糕。

    可这套说辞他说的这般顺畅,连表情管理都看不出端倪,定是以前说了许多遍,骗了许多人,说得连自己都信了。

    林随安不忍拆穿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花家四郎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鸿运当头。”

    花一棠连连点头,“没过几日,我和伊塔就被卖到了一个暗娼妓馆,那妓馆吧,挺偏的,三不管的地界,江湖人很多,宅子还算大,有花有草,就是味道不太好闻,总是燃着奇奇怪怪的香,熏得人鼻子痒痒的,总想打喷嚏。”

    “我和伊塔是新去的,老鸨自然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将我俩关在了暗房,他们自然也是不舍得打我的,见我爱吃,便不给我吃的,想饿着我,让我屈服。”

    “我饿了好多天,饿得两眼发黑,全身发软,脚也肿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就想,若是能有个热气腾腾的蒸饼那该有多好。”花一棠自嘲地勾起嘴角,“说来也真是好笑,我原本是想寻死的,可真要死了,却又想活了。”

    林随安喉头一阵一阵发紧,花一棠的语气越轻松,她的心就越沉重。

    “好在我福大命大,终归是没死成。”花一棠歪头看着林随安,“你一定想不到,是伊塔救了我。”

    林随安“啊”

    “老鸨无意间门发现伊塔有赌钱的天分,便想将伊塔培养成博头,毕竟一个好的博头可比小倌赚的多多了。可伊塔听不懂唐语,唯一能猜到他说什么的只有我,于是老鸨就找了个老博头先教我,我再教伊塔。”

    “唉,不得不说,伊塔真是天才,无论什么术一学就会,相比之下,我在赌术方面毫无天赋。”花一棠耸肩,“可就算伊塔再有天赋,年纪还是太小了,也不是次次都能赢,偶尔输了,便没有饭吃,我就把藏起来蒸饼偷偷给他吃,伊塔吃饱了,赢的越来越多,很快,我们俩就穿上了绸衫。”

    林随安心里咯噔一声,“绸衫”

    “那种地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判断一个人身份地位最快的办法,就是衣服,客人们自不必说,衣服越好看,越能花钱,地位越高,妓馆里的人也是一样,最低等的贱奴衣不遮体,稍微好点的可以穿麻衣,再往上的是带补丁的短靠,然后是干净的棉布衫,最好的是素色的绸衫,若是能哄得老鸨高兴,还能凑一双布鞋。”

    “没衣服的,三天吃一顿;穿麻衣的,一天一顿,饭是馊的;衣服上带补丁的,饥一顿饱一顿;穿布衫的,能吃饱;穿绸衫的,偶尔能吃到蒸饼。”

    听到现在,林随安已经无法分辨花一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就像她猜不出,到底花一棠是天生的大胃王,还是因为饿怕了,所以才变得比常人能吃。

    “那一天,老鸨说要给我两个蒸饼,让我去她房里,我去了,结果,却看到了老鸨的尸体。”

    “”

    “杀死老鸨的是个江湖人,脸挺黑,带着一柄很丑的刀。我以为他会把我一起杀了,他却带着我逃出了妓馆。我们在山里跑了整整一夜,我第一次知道,没有月亮时候,山里有多黑,唯一的光,就是那个人的刀,如今想想也真是奇怪,他的刀明明黑黢黢的,为何会有光”

    “逃出山林的时候,遇到了埋伏。那人全身浴血,所向睥睨,笑着跟我说小屁孩,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家”

    说到这,花一棠沉默了下来。

    “然后呢”林随安轻声问。

    “然后”花一棠的声音好似一片浮光在空气中忽上忽下,“我再一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花宅的床上,伊塔趴在床边睡着了,我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花氏所有人都对此事避口不谈,好像只要没人说,就没有发生过。我也假装忘了,这样大家都很好”

    “那个江湖人呢”林随安问。

    “兄长说,那人治好了伤,大笑着离去,没有收一文钱报酬,连名字都不曾留下,不愧江湖英雄本色。”

    “可我自小见过太多的死人,看得出来,那人当时的出血量,定是伤了要害,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可我还是想相信一次,相信他还活在某个地方,用他那把黑乎乎的丑刀行侠仗义”

    说完这些,花一棠似乎用完了积攒十年的勇气,慢慢垂下了头,夜明珠点点微光落在他的发丝上,像流淌的雪。

    原来,对于花一棠来说,华丽的衣衫就代表他有饭吃,能好好活着,而昂贵的熏香,或许是压制那段回忆中恶心气味的唯一良药。

    林随安感觉被自己的肋骨勒得喘不上气,发不出声音,只能探出手,小心放在花一棠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花一棠一颤,抬起了头,湿漉漉的漂亮大眼睛里,倒映着林随安通红的眼眶。

    花一棠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失败了,林随安叹了口气,倒了一盏茶塞过去,“多喝热水,哭起来眼睛就不干了。”

    花一棠眼中的水汽几乎溢出来,却是真的笑了,“林随安,你真是不会说话。”

    “咱们俩有你一个能言善道的就够了。”林随安松了口气,说真的,她真怕花一棠哭,对她这个半社恐来说,安慰一个哭鼻子的,可比砍十个江洋大盗难多了。

    “说真的,”花一棠捧着茶盏,轻轻道,“我很怕你会安慰我。”

    “啊”

    “谢了。”

    “哈”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哦”

    屋外响起了更鼓声,子时三刻到了。

    几乎同一时间门,院中响起了震天的铜锣声。

    花一棠豁然起身,林随安一掌拍开了房门,屋外的护院急冲了出去,木夏急声汇报,“四郎,是伊塔的警示信号”

    话音未落,青龙和白虎同时跑了进来,一个喊“瓶子丢了”一个叫“衣服没了”

    花一棠的脸黑了。

    靳若坐在仓库的台阶上,抓着一块湿哒哒布巾暴躁擦脸,嘴里呸呸呸啐唾沫,“真是晦气”

    伊塔瞪着仓库门上被撬开的铜锁,气得眼睛变成了深蓝色。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像四个做错事的小娃儿。一众护院更是不敢吭声,躲得老远。

    “怎么回事”花一棠问。

    伊塔指着屋顶,“上面,有人,斤哥去追,六个人影,开花了,斤哥摔了下来,大家一起追,人没了”

    “是莲花步”靳若骂道,“他姥姥的,居然是真的云中月我当时就心道不妙,猜可能是调虎离山,急忙赶回来,库房的锁已经开了,有个人影,我冲上去,结果被洒了一脸的灰,云中月这个杀千刀的,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角儿,居然用腐骨散这么下三滥的手法,也不怕传到江湖上被人笑话”

    林随安蹲下身,看了看靳若的脸,“什么腐骨散有毒吗”

    “动物腐烂风干后烧成的灰,臭得要命。”靳若怒道,“若是进到眼睛里,要瞎好几天,幸好我江湖经验丰富,躲得快。”

    木夏快步从仓库里走出来,“查过了,丢了一尊越窑缠枝冰花纹双耳瓷瓶,价格大约五百金。”

    好家伙

    林随安捂住心口,感觉要心梗了。

    伊塔比比划划,“我们、没找到人,回来,斤哥瞎了靳若我没瞎,去厢房,锁坏了,衣服没了好气”

    花一棠脸色变了,“所有衣服都没了”

    伊塔摆手,“只丢了一件。”

    花一棠松了口气,“一件无妨的。”

    伊塔急得跳脚,“一件贵的”

    花一棠又紧张了,“丢了哪一件”

    伊塔“匣子里的,益都,四郎量身、画图、订做的,老贵老贵的那件”

    木夏大惊失色“临晚镜纱衣丢了吗”

    伊塔“是哒”

    一庭死寂。

    靳若“临什么晚什么纱什么衣”

    临晚镜纱衣

    林随安挠脑门,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点耳熟不过花一棠的衣服皆是用花里胡哨的诗词歌赋命名,听过也不奇怪。

    可除了她和靳若,其余人的表情都很是怪异,三分尴尬,四分无奈,还有三分说不上来是啥眼神,花一棠默默举起扇子遮住了脸,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林随安诶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毫无预兆的,护院里突然有人爆笑出声,“临晚镜纱衣,我没听错吧,临晚镜纱衣哈哈哈哈,我的天呐,花四郎,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啥,这是什么癖好啊啥哈哈哈哈哈哈”

    林随安眸光一闪,身形顺声而动,瞬间门到了大笑的护院身侧,千净绿光一闪,横了他的脖子。

    所有护院都惊呆了,呼啦啦散开丈远,那人笑得脸皮都皱了,腮帮子翘起了一大片人皮。

    林随安气得脑瓜仁嗡嗡拉警报,“云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撕云中月的脸皮,就听刺啦一声,手里只剩了一张人皮,地上多出了一团衣服和头发,笑声从高处飘了下来,云中月蹲在尖尖的黑色飞檐上,挂上了那张银色的面具,身后是一轮巨大的月亮。

    “我本来好端端的在家抠脚数钱,忽然听说弈城新冒出个云中月,还以为又是千净之主的杰作,不曾想却是冤枉了林娘子。”云中月乐道,“林随安,这次咱俩可是一伙儿的,干脆合作一把如何”

    小剧场

    同一时间门,方刻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床边的桌案上,摆着从花一棠那搜刮来的超豪华琉璃缸,里面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内脏。

    梦中的方刻很是得意他就不信,这样还有人敢来偷。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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