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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跟我谈钱么?”薄勋侧目看着倪苓,唇角噙着一抹笑。
他顿了顿,又玩笑般地逗弄她:“你身上现在穿的这套内衣,是奢牌当季的限量款,价格五位数,是不是也要一起跟我结算一下?”
“什么?”倪苓闻言一脸震惊。
就这套一共也没用几片布料的胸衣加上丁字裤,竟然要几万块?也没见它贴了金、镶了钻。
倪苓气鼓鼓地看了看车窗外,现在她已经到了家门口,进了电梯就算到家了,一共也没剩下几步路。
于是她咬咬牙,撩起裙摆,微微起身,准备将那条丁字裤脱下来还给他。
倪苓的手指拽着蕾丝边缘,经过膝窝、脚腕,她脚尖一绷,将小裤团起,直接扔给了薄勋。
“还给你!一点也不好穿。”
那一片轻薄的布料,不偏不倚地落在薄勋的掌心,似乎还是带着她的温度与体香。
薄勋还未及反应,只听倪苓“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背影消失在大楼的转角处。
薄勋缓缓合上手掌,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倪苓回到家之后就发烧了。
这一次感冒似乎有点严重,她头疼、嗓子疼、说话疼、喘气疼、走路疼、浑身都疼,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倪苓一副蔫蔫的样子,倒让一直照顾她的保姆陈姨心疼坏了,变着法地给她煮粥炖汤、做清淡的小菜。
一连几天,倪苓几乎都是在家里躺着,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做。
这一日,她终于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便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
然而倪苓才刚一走到客厅,门铃忽然间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倪苓和陈姨闻声都是一惊,两人面面相觑。是谁来了呢?
要知道倪家的这个北河公馆,鲜少有人知道,更极少有人到访。
陈姨快步走到玄关处,在电子监控里看到的,来的人竟然是倪太太。
倪太太就是倪苓父亲的那位正房太太,大名叫苏锦岚。
要是在旧社会,倪苓恐怕还得喊她一声“妈”,但现在倪苓一般就喊她阿姨、或者岚姨。
倪苓看到门外的人是她,心里倒是更疑惑了起来。
按说这个节骨眼,倪太太应该正在忙着筹备女儿倪菁的婚礼,无暇他顾才对。
这倪太太从来没有来过北河公馆,眼下气势汹汹地跑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她和薄勋的事情?
倪苓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脸上还是十分冷静淡定,她吩咐陈姨去开了门。
然而倪太太一进门,看到倪苓,却是一脸的热情:“小苓啊,最近你怎么都没有消息了?我还有点担心呢”
倪太太一边寒暄,一边脱下高跟鞋,给自己换上了一双拖鞋,看起来是一副并不着急走的样子。
倪苓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清了清嗓子:“阿姨,我感冒了,这几天还发烧,一直都在家里休息。”
“哦。”倪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环视了一周,仔细瞧了瞧这房子里的装潢和布置,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哎呦小苓,你这里原来很豪华嘛,这么大面积就一个人住!你瞧瞧这地毯是lv的吧,瓷杯是爱马仕的吧!你看你这儿搞得比我们老宅还要奢侈啊。”
倪苓闻言,微微抿唇没出声。
这房子并不是她的。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倪家老爷子的,她也只是住在这里而已。
至于家里的一众家居摆件、装饰装潢,也都是倪家的管家统一安排的,倪苓从来也没上过心。
倪苓懒得跟倪太太搭话,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开口。
“阿姨,您今天特意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倪苓这样说,倪太太干脆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小苓啊,我大老远的过来,还不是为了你跟朱家联姻的事儿。”
倪太太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上次你试伴娘服的时候,也见过了朱太太,人家朱家是真的很有诚意,小苓你看看什么时候,我们两家人正式见一面,也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倪苓没出声,但倪太太依旧滔滔不绝:“风水先生说了,今年是大吉的年份,你要不就趁你菁菁姐结婚之后,直接一起办了。”
“咳、咳。”倪苓听完她的这一番长篇大论,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虽然她也是真的想咳,但她特意没有去捂住嘴,还一脸歉疚地看向倪太太:“对不起啊阿姨,我这阵子确实身体不舒服。”
言毕,倪苓又猛咳了几声、还打了个喷嚏。
倪太太下意识地往后躲,一副生怕吸入病毒的样子。
倪苓浅浅一笑:“阿姨,要不等我病好了再说,到时候我联系您。您看,您今天也别在这待着了,我这屋子里都是病毒,别传染您!”
倪太太闻言,又看了一眼病恹恹的倪苓,还有垃圾桶里那一团团像是擦过鼻涕的纸巾,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倪太太心里想着,宝贝女儿大婚在即,好多事还需要她操持,可千万不能被传染生病。
于是她匆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下意识地用手捂着鼻子道:“那行,那就先这样小苓,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倪太太留下一句话,就拉开门直接走人了。
倪苓靠在沙发上勉强笑笑,忽然感觉心力交瘁。
这阵子她都跟薄勋在一起,沉浸在他强势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她都快忘了还有个朱家等着她,要跟她联姻呢。
无论是朱家、还是倪太太,两边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倪苓轻叹口气,把膝盖蜷起,头轻轻靠在沙发背上,准备小憩一下。
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倪苓凑近屏幕,发现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薄勋。
她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那头当即传来了薄勋淡淡的嗓音。
“倪小姐,身体好点了吗?”
倪苓小嘴一撇:“薄先生,都这么多天了,你才想起来我啊。我都发烧好几天了。”
薄勋闻言,神色微顿:“我现在让我的医生去你家看看?”
“不用了。”倪苓轻轻摇头,“感冒不都是有个康复的过程,不管看不看医生,也都是要七天才能痊愈。”
言毕,倪苓忽然反应过来:“哎不对啊,这次感冒明明是你传染给我的,那你没事吗?”“我没事啊。”薄勋的声音波澜不惊,“除了第一天喉咙有点痛以外,后面就完全没有症状了。”
“这不科学!”倪苓不相信。
薄勋敛唇笑笑:“是你平时缺乏锻炼吧,等有时间,我陪你多运动一下。”
倪苓不知道他这句话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她还是想起了他们那一晚,她几乎被他折腾没了半条命。
倪苓掀了掀眼皮:“怎么,你找我有事?我今天可是真的没有力气陪你演戏啊。”
“没事。”
薄勋淡淡答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这几天我就要把我们的照片发给倪家、着手准备退婚的事情了,你最好也有个心理准备。”
倪苓听罢,忽然又想到了刚刚倪太太的那副非要抓着她联姻的嘴脸,于是她匆忙开口。
“薄先生,拜托你赶紧发。”
倪苓想着,等薄勋发了照片,倪太太也就顾不上她和朱二的事了,到时候她也解脱了,大家皆大欢喜。
挂掉了和薄勋的电话,倪苓的心情忽然间明朗了起来。
又在家休息了几天,倪苓的感冒终于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阵子一直憋在家里,倪苓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朵干枯的花,急需滋润一下。
在没了发烧和咳嗽的症状后,倪苓便急急忙忙地预约了美容院的全身护理。
倪苓在吃穿方面的要求不是很高,但却舍得花钱保养自己。
她的脸蛋永远是白白嫩嫩的,几乎很少长痘。身上的皮肤也是水润丝滑。
连她跟薄勋缱绻的那一夜,她记得这男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怎么这么滑,好像会随时流走一样......”
这一日,倪苓再次来到美容院,脱掉外衣、惬意地躺在按摩床上。
美容师听闻她大病初愈,特意帮她调换了精油配方,还不忘继续推销。
“倪小姐,您的vip贵宾卡余额已经不足1000元了,咱们是不是要接着储个值,现在店里正好有活动,存50000送5000。”
倪苓随意地张张嘴:“那就存5万吧”
这5万块钱,倪苓大概能用个小半年。倪家老爷子给她的生活费,也足以负担这部分的花销。
所以倪苓没再多犹豫,直接递上了自己的银行卡。
美容师也是驾轻就熟地去找pos机,然而片刻后,美容师却有点尴尬地走了回来。
她把银行卡还给倪苓,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啊倪小姐,您的这张卡无法使用了,您看是不是要换一张刷?”
“啊?”倪苓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开口,“不会吧?”
倪苓的这张信用卡,算是倪老爷子的副卡,每月有10万的额度,相当于她日常的生活费,按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倪苓坐起身来看向美容师:“你们要不要再试试?”
美容师无奈地摇摇头:“是这样的倪小姐,我们已经试了好几次,要不您给银行打个电话问一下?”
倪苓听罢直接抄起手机,找到了信用卡客户经理的电话。然而她打过去,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她的银行卡,被倪家老爷子停用了。倪苓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她的保姆陈姨也发来了一条短信。
陈姨:[二小姐,家里出了点事,您快回来一趟吧。]
倪苓看着这条信息,顿觉不妙。她没有接着做spa,匆匆冲了个澡,就直接叫车返回了北河公馆。
出租车上,倪苓心里还在想着,会不会是薄勋已经把他们的照片发给了倪家,所以倪老爷子这会儿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
倪苓刚下电梯,就发现陈姨和倪家的老管家都站在门口。陈姨手里还拉着一个巨大的32寸行李箱。
倪苓有些疑惑地上前,管家也朝她走了过来。
倪家的管家今年五十来岁,跟了倪老爷子大半辈子,一直忠心耿耿,深得老爷子的信任。
此刻,管家看着倪苓,语气一本正经:“二小姐,老爷子说您犯了错,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我已经让陈姨给您收拾了换洗的衣物,您现在就离开吧。”
听着管家的这一番话,更加印证了倪苓此前的猜想。
她和薄勋的事情,倪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老爷子这个举动,显然是在表态。
毕竟在外人看来,薄勋可以算是她的准姐夫。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也会变成京圈豪门里的又一大谈资。
倪苓抬眸问起管家:“我爷爷不让我住在这里了,那他让我去哪儿呢?”
管家不苟言笑地回道:“他说您既然那么有本事,就去自生自灭吧。”
这管家把倪老爷子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过来,明明是很严肃的情景,但倪苓却不自觉地有点想笑。
姜还是老的辣。说到狠,还是她爷爷狠。
他断了她的银行卡、还收了她的房子,却并没有直接联系她。这应该是等着她主动去认错吧。
但倪苓也不傻,眼下这时候,那一家子人肯定都在气头上,现在过去,就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
能拖一天算一天,先静观其变吧。
这时候,保姆陈姨把倪苓拉到一边,悄声道:“二小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倪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陈姨放低了声音:“二小姐,刚才我给你收拾行李的时候,管家他们一直在旁边看着,不让我给你装贵重值钱的东西。”
陈姨又凑近了倪苓一点:“我趁他们不注意,在你梳妆台上拿了几件珠宝首饰,偷偷塞你箱子里了,如果这阵子你手头紧,就先拿去当了吧。”
陈姨顿了顿,又小声开口:“二小姐,暑假你现在没地方住,要不先去我老家燕山那边,我有两间平房,你住多久都行。”
倪苓听着陈姨的这一番话,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温暖。
她揽了揽她的肩膀,笑道:“陈姨你就别惦记我了,我自己有办法,你先跟管家回老宅去,我的事不要连累你。”
倪苓想着,倪老爷子能对她的态度这么强硬,无非就是想逼她服软。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她的生存能力。
倪苓其实也偷偷存了些私房钱。
从小到大,倪苓的生活费都是倪家负担的。18岁之前,她日常的开销,是由倪家的管家统一安排调度。
18岁之后,倪苓得到了倪老爷子的信用卡副卡,目前每个月的消费额度是8万。
按照倪家族亲的标准,她日常的生活费,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递增。等到大学毕业后,她还会有额外的家族信托基金和股权分红。
只不过倪苓也才刚成年不久,现在并没有从倪家得到什么钱。
幸而倪苓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平时有想方设法地攒了一些钱。
现在她的另一张银行卡上有十来万,这张卡倪家人并不知道,连陈姨都不知道。
虽然按照倪苓日常的消费水平,这个数目其实不算多。
但眼下特殊时期,节省着一点花,还是完全可以应付一阵子的。
倪苓深信倪老爷子只是一时在气头上,难以接受她和薄勋“偷情”这件事。
眼光放长远一点,他肯定不会跟自己这个小辈计较。
在管家的几番催促下,倪苓拉着自己的箱子下了楼。她站在太阳底下,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既然已经被“扫地出门”了,那么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赶紧去找个住处先落脚。
倪苓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和薄勋的这场合作,竟让她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生存挑战游戏......
在同一时刻,成功解除婚约的薄勋,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那就像是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薄勋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一次能顺利和倪家退婚,功劳有一大半要记在自己的“女主角”身上。
于是他便打算去找一趟倪苓,当面表示下感谢。
薄勋今日没让张司机送他,而是自己开了车,还是上次的那辆赭石色suv。
他一拉开车门,猛然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竟还有倪苓上次扔给他的那条丁字裤。
这几天薄勋没开过这车,那片蕾丝布料就一直静静地放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薄勋总觉得倪苓穿过,所以那上面一直都沾着她的体香,好像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车里。
薄勋喉结微动,忽然就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他拿出手机,给倪苓发了一条微信:[在家么?我过去找你。]
倪苓收到薄勋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网上搜索着附近的酒店,准备先找个地方过度一晚,毕竟马上也要天黑了。
她看着他这行字,不免叹了口气。
两人的合约情人期限还剩下最后一周,眼看着他们即将就要圆满说再见了。
倪苓犹豫一瞬,还是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给薄勋发了过去,又打了一句话。
倪苓:[薄先生,托你的福,我爷爷把我赶出来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薄勋的手机一震,照片和微信一起在屏幕上弹出。
他随手点开,只见照片里,倪苓正站在路边,身旁是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样。
薄勋看完,忍不住轻笑一声,直接找到她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都在静静地听彼此的喘气声。
片刻,薄勋牵起一侧唇角:“无家可归了?”
“嗯。”倪苓应声,“如你所见。”
薄勋淡淡一笑:“来我这,我的床,借给你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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