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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十几个小时前说起。
娜塔莉他们是在当天凌晨六点钟去东都大学门口接的她。
他们一行七个人, 租了一辆中座的旅行车,银白的车身在暮色中不太显眼,一直到开近了车辆响起了喇叭声, 古川久弥沙才看到了他们。
她拖着小型行李箱走上车,顶着巨型黑眼圈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不包括正在开车的降谷零。
车上的位置已经两两坐满,她看了一眼, 只剩下最前座的诸伏景光旁还有一个空位, 她将行李箱放好,坐到了他旁边。
他们的位置就在驾驶座后面,古川久弥沙一抬头就能看到驾驶座的椅背, 稍微有些不自在。
“好久不见,古川小姐。”诸伏景光温和地同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 诸伏警官,今天你”
“没穿。”诸伏景光很快截住她的话,笑容间有了些无奈,“今天只是去滑雪而已,不需要防弹衣, 古川小姐就饶了我这一天吧。”
古川久弥沙笑了一下,“那好吧,但是出外勤的时候不可以忘记哦, ”说着她想了想, “听说你们之后要去国外执行任务那就更要记得穿好防弹衣, 必要时最好穿那种刀枪两用的”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引来了邻座的松田阵平“哟, 古川换了目标了吗先前是提醒萩穿防爆衣, 现在是提醒景光穿防弹衣, 什么时候轮到我和班长啊”
后座正和娜塔莉靠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伊达航似乎听到了“班长”两个字, 皱了皱眉, 继续打呼噜。
古川久弥沙白了他一眼“提醒你你也不会听的,提醒萩原警官就算是提醒你了,有他看着你我更省心。”
松田阵平暗笑一声“你倒是很了解我。”
古川久弥沙不接茬“是你太好懂了。”
而且谁说她没提醒伊达航了自从和娜塔莉亲密起来后,她天天在娜塔莉面前叮嘱她一定要看好伊达航,甚至因为伊达航是唯一一个她不知道死因的人,她的絮叨比对其他两个人更详细。
从记得穿防弹衣到谨防嫌犯报复,甚至到叮嘱过马路一定要看红绿灯的程度,一度让娜塔莉觉得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还是替别人妄想的那种。
无论如何,有娜塔莉天天在伊达航身边耳提面命地跟着,还有系统的警报器看着,伊达航目前还一切顺利。
诸伏景光看着她接二连三打哈欠的模样,有些忧心地压低了声音,关心道“古川小姐昨晚熬夜了吗”
古川久弥沙困顿地点点头“嗯,因为下周可能要离开学校去外部的研究所工作了,所以有些任务需要提前完成,这两天加班赶了赶。”
诸伏景光在随身的背包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小型保温瓶,递给了她“没有喝过,是专门为大家准备的。”
古川久弥沙看了一眼,他包里这样的保温瓶还有两三个,上面都贴好了标签,自己这瓶上的“古川”标签还很新。
一看就是团队里常年负责后勤的定位。
她瞥了一眼肩膀上耷拉着头呼呼大睡的薯条,心想如果它还醒着,一定会大呼诸伏景光居然也是男妈妈。
“谢谢。”
她接过保温瓶,打开喝了一口,却因为里面的味道微微一怔。
诸伏景光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歉意一笑“里面是用枸杞和红枣泡的茶,因为一会儿要去雪山上,女性的身体比较畏寒,所以给你和娜塔莉准备了补气血的茶水,如果你喝不惯的话”
古川久弥沙摇摇头“不,不是,只是没想到还能喝到这样的茶水。”
枸杞红枣泡茶是典型的邻国喝法,在日本不太常见,她也只有很久前在受伤的时
候,经常被安室透压着喝这种茶。
“还”诸伏景光捕捉到她话中的用词。
“嗯,这是以前我朋友会给我泡的茶水,他走后很久没有尝过了。”
她盖紧杯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诸伏景光善解人意地笑笑,没有继续追问她,“古川小姐要补觉吗那我们换个位置吧,我坐靠过道的,一会儿大家会轮换开车,我进进出出会打扰你睡觉。”
古川久弥沙一向对这样温柔细腻型的性格很有好感,她干脆地和诸伏景光换了位置,顺带说了一句“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轮换。”
她话音刚落,邻座的松田阵平又笑了“深夜飙车半小时一百多公里的人还是算了吧还有萩,也早就被大家剔除出换班行列了。”
古川久弥沙摸了摸鼻子,心知自己当初半夜飙车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但还是不服气地解释了一句“我也是会正常开车的好吗”
就在后座充满了欢快气氛的时候,驾驶座上的降谷零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向后伸了手“景,水给我。”
但因为古川久弥沙已经和诸伏景光换了位置,降谷零的手怼到了古川久弥沙的面前,她看着眼前的手,愣了愣,但没有说什么。
诸伏景光将贴着“零”标签的保温杯递给古川久弥沙,她接过,顺手放到了前面的降谷零手中。
她的指尖滑过他的手掌,皮肤相触间,降谷零意识到细腻柔嫩的触感并非来自于自己的好友,他的手掌下意识一搐,将水杯与她捏住的指尖一起包进了掌心。
指尖传来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古川久弥沙一怔,她的手向回一抽,“哐当”一声,杯子砸在了地上。
她赶忙低下身去捡杯子“抱歉,没睡好,手滑了。”
她重新拿起杯子递给降谷零,特意握住了偏下的位置,不再和他肌肤相触,安安稳稳地递给了他。
降谷零也没再说话,只是接过后道了一声“谢谢。”
古川久弥沙指尖一搐,“嗯”了一句。
她闭上眼,向后靠上了座位“我先补会儿觉,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叫醒我。”
身旁的诸伏景光又在包里翻了翻,递给了她一条薄毯,“盖上这个吧。”
古川久弥沙看了看手上的毯子这已经不是男妈妈了,这已经快进化成哆唻a梦了。
古川久弥沙卷着毯子沉入梦乡,由于另一边是诸伏景光,她只能靠向另一侧的窗玻璃。
深冬的早晨天气寒凉,将车窗的玻璃也晕成刺骨的冰冷,她在冷硬的玻璃上靠久了,只觉得寒气侵体,头脑都开始涨疼起来。
“换你”
“好”
被刻意压低的对话声从身边传来,古川久弥沙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身旁的人好像站了起来,须臾间又有人坐下,她睡得昏沉,看不清身旁的身影,却隐约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于是,开了一上午车的降谷零刚刚和诸伏景光换了座位准备休息会儿,就察觉到肩上一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已经靠了过来。
还没走远的诸伏景光余光瞥到这里的情况,上挑的猫眼微微一眯,意味深长地向自己的好友笑了一声。
降谷零看着那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想伸手去揍他一拳,就见自己只是一动,肩上的脑袋便不安地晃了晃,赶忙止住身体不再大幅动作。
诸伏景光笑得更开心了。
在加油站下车休息的众人陆续回到了车上,松田阵平一眼就看到了这里的情况,挑挑眉“啧”了一声,顺便瞟了一眼身边的好友。
萩原研二面不改色地从两人身旁路过,坐回了原位。
松田阵平无趣地摇了摇头。
车辆重新上路。
而睡了大半路的薯条终于醒了过来,扇着翅膀打了个哈欠,抬起羽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眼看到了正靠在降谷零肩膀上睡得香甜的古川久弥沙。
“卧槽夭寿啦宿主你睡得不是靠枕是降谷零”
在降谷零的眼中,只见古川久弥沙那只海鸥醒了过来,看到他后激动得“嘎嘎嘎”叫了几声,一下吵醒了肩上的古川久弥沙。
古川久弥沙在系统的叫声下惊醒,“嚯”一下从降谷零的肩膀上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尚未清醒的头脑没能控制住嘴巴,她眨了眨还有些迷茫的双眼“零”
降谷零的脸色一下黑了下来,声音中很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哪个零”
古川久弥沙彻底清醒了,赶忙直起身,离得身旁的人远远地“抱歉,我睡迷糊了降谷先生。”
说着她顺了顺薯条的羽毛“多亏薯条叫醒了我。”
降谷零的目光于是转向了窗边的海鸥。
薯条只觉得一股莫名实质化的杀气从身旁传来,吓得它“嘎”地一声钻进了古川久弥沙的头发里。
古川久弥沙
无论如何,这下她再也不敢睡了,干脆打开背包拿出手提电脑,开始干活。
反倒是旁边的降谷零,大概是没有了肩膀上的负担,他就这么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古川久弥沙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拿下了身上的毯子,侧身想给他披上。
也不知是他没有睡熟,还是现在的降谷零尚没有那么强烈的戒备心,在她给他盖毯子的过程中,连眉头都没皱过。
之后的路程一路无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让古川久弥沙不由感慨,果然没有江户川柯南这个世界公认的“死神”在身边,他们的旅行都会十分顺利。
带着这份美好的侥幸,古川久弥沙和同伴们住进了山中旅宿,然后在老板的提示下瑟瑟发抖。
“从山脚通往山顶的缆车本来是风车供电,但是因为现在是寒冷的冬季,风车被冻住了无法发电,所以启用了备用的发电机。这样的发电机在晚上7点到早上4点的时间段内无法供电的,如果各位客人要去山上滑雪的话,一定要注意时间哦。”
旅馆的老板是个面目和蔼的阿姨,她笑得很温柔,开口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这座山上已经有好多游客因为错过缆车时间而出事了呢。”
古川久弥沙
这是立了什么暴风雪山庄的fg了吧是吧是吧
古川久弥沙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叮咛所有人在天黑前坐上缆车回旅馆,然后背着滑雪设备和大家快乐地上山滑雪了。
临走前还不忘向旅馆老板道谢“那就麻烦老板了,谢谢您替我照顾薯条。”
说着她看向了旅馆前台正“阿嚏”“阿嚏”接二连三打着喷嚏的薯条,叮嘱道“薯条,好好在旅馆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啊。”
老板笑得很慈祥“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没见过会感冒的海鸥呢。”
古川久弥沙默默吐槽道是啊,不仅会感冒,还会说人话呢。
事后想来,把薯条留在旅馆里果然是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至于之二嘛
古川久弥沙看着眼前空旷的雪地上那一缕突兀的血色,叹了口气。
大概是和大部队分开吧。
专业的滑雪场都会划分雪道,古川久弥沙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自诩百无禁忌的她,偏偏唯独不喜欢极限运动。
理由无他,她在组织、公安和警察三个机构到处打工卧底已经够刺激了,还需要特意做什么极限运动去体
验刺激吗
她一直是个惜命的人。
显然滑雪也是被她归在刺激运动中的一项。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告别了他们,老老实实地坐缆车去了初学者的雪道。
“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吗”诸伏景光带着护目镜,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猫眼,语调一如既往地柔和。
娜塔莉也开了口“我也才刚刚够上中级的程度,我可以在初级那里陪你的。”
古川久弥沙摇摇头,很是体贴道“你们就好好享受假期吧,我也不是未成年小孩子了,不用担心我。”
她知道娜塔莉和伊达航一向聚少离多,难得凑出一个假期,自己怎么能分开这对小情侣。
“你们也马上要出去执行任务了,多和朋友们聚一聚吧。”她看向诸伏景光。
这也是他们在进入组织卧底前最后一个假期,在往后的数年中,他们都不再拥有顶着真名行走在阳光下,和知心朋友相聚的权利。
说着她抚了抚头顶的滑雪帽,跳上了一旁的缆车。
松田阵平看着她坐着缆车离去的背影,拱了拱身旁的萩原研二“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跟去吗”
萩原研二瞥了他一眼“跟过去被她讨厌机会吗”
说着她看向了一旁的降谷零,却见降谷零已经一言不发地拄着雪杖,“咻”一声滑开了。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和零的任务归期未定,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在前去卧底任务前交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女朋友降谷零做不出这样置彼此于危险境地的事。
松田阵平看着诸伏景光也滑开的背影,再度凑到了萩原研二面前“我说,零都退出了,这不是你的好机会吗”
萩原研二看了看一旁挑唆的好友,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帽檐,叹了口气“多学着点怎么和异性相处吧,小阵平。”不然你这辈子都要和炸弹过了。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但松田阵平从他的语调里已经读了出来。
“喂你什么意思你站住”
两个小时后,古川久弥沙看着前方雪地上被鲜血染红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难道触发死神buff的不是江户川柯南,而是自己
古川久弥沙谨慎地脱下滑雪板,用手机远远地拍了未靠近时的尸体照片,然后踩在雪地上,走到了尸体旁边。
她没忘记把自己的脚印也拍进去。
这座雪山山高地险,其实很少有初学者会来这里,古川久弥沙所处的雪道是最空旷无人的。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在一个山坳处,前方是一座不高的断崖,地处偏僻,倒是可以理解凶手为什么在这里行凶。
她谨慎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已经感受不到凶手的踪迹,这才蹲下身开始研究尸体。
尸体冰冷僵硬,看上去凶手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她拿下尸体的护目镜,过目不忘的记忆让她一眼认出,那是他们旅馆中同住的一个顾客。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联系那群专业的警察来,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好吧,滑雪的时候确实不方便接电话,还是自己坐缆车去找他们吧。
她刚想收起手机,突然头顶传来了簌簌的声音。
古川久弥沙“嚯”地抬头,视线所及处是倾盆盖下的雪块,以及离这里不高的山顶处,一个晃动的黑色人影。
她果然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了。
这是她被大雪覆盖前的最后意识。
天边将将擦黑的
时候,娜塔莉看着手表指针已经走到了和古川久弥沙约定的六点,给她打去了电话。
“奇怪,”她走到众人休息的地方,嘟哝着,“久弥沙的电话打不通。”
闻言,正在喝水擦汗的众人都停了手下的动作,回了头。
诸伏景光拿出了手机,皱眉“她在半小时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都拿出了手机,降谷零看着手机一怔,“我也是。”
他凑过去看诸伏景光的手机,核对了一下时间。
在给诸伏景光打后一分钟,她就给自己也打来了电话。
是因为景光没接电话,所以改打了自己的号码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摇摇头“没给我们打。”
伊达航挠了挠头“她是不是想先回旅馆了,所以和我们说一声”
娜塔莉想了想“也有可能,我们刚刚去初级雪道不就没找到她吗”
松田阵平也附和道“她很爱护那只海鸥,大概放心不下它,先回看看它”
这个理由说服了所有人毕竟她对薯条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
等到他们收拾好所有器具,坐着缆车回到旅馆的时候,刚进门就听到了老板的抱怨声。
“要不要请医生但是兽医”
娜塔莉走上前去打招呼“老板,我们回来啦。”
老板看到了他们,像是松了口气,“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萩原研二皱眉“出什么事了吗”
“就是这只鸟,它从半小时前开始就很额,焦躁”老板指了指身后的鸟笼。
薯条被关在鸟笼里,正焦急地上蹿下跳,一边撅着喙去啄笼子门上的锁,但被旅馆的员工看着,每次它即将脱出鸟笼的时候,就再锁上门给它关进去。
松田阵平看着薯条暴躁的模样,不太美妙的记忆袭上心头,他抽了抽嘴角“它是这样的,间歇性闹腾,”说着环顾四周,“古川呢她不过来看着她的鸟吗”
老板摇摇头“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那位小姐吗她还没有回来。”
一直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的降谷零开口“什么意思”
老板愣了愣“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没有回来啊她没和你们一起吗”
这下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诸伏景光一直在给古川久弥沙回拨电话“从刚才起就一直关机。”
关机,一种比“无人接听”更古怪的状态。
雪山上的夜悄然降临,他们进屋前还有些亮光的天色几乎顷刻间便暗了下来,屋外飘起了细雪。
萩原研二看了看手表“六点半了,古川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知道七点缆车停运的情况下,不会现在还不回来。”
降谷零从前台走回来“刚刚问过前台了,附近没有听到什么异动的声响。”
但旅馆地处山腰,前台的人又一直在旅馆内没有出门,能听到的动静本来就不多。
“哎哟,这只鸟哎哎哎,别走啊”
看着薯条的员工终于一个没注意,被它啄开了锁,扑闪着翅膀往门外飞去。
站在门外的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它捞住“别乱跑,到时候古川回来看不到你要着急了。”
薯条气急,开始疯狂啄他的手指,松田阵平吃痛“嘶你这臭鸟”
但吃痛归吃痛,他还是没有放开薯条,毕竟这大雪封山的天气里,找一只宠物可比找一个人麻烦多了。
“它是不是”娜塔莉看着暴躁的薯条,犹豫道,“在找久弥沙”
她是所有人中和古川久弥沙最熟悉的人,自然也最了解薯条
,她见过很多次薯条和古川久弥沙的互动,自然知道他们的感情,以及薯条智多近妖的性格。
她想了想“这只鸟还挺聪明的,而且我总觉得它好像听得懂久弥沙的话,久弥沙好像也懂它的话”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松田阵平突然“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它挠我”
诸伏景光伸手接过了松田阵平手中的薯条他一向很有动物缘,但即使到了他的手里,薯条也在拼命挣扎。
萩原研二想了想,“现在不是管薯条的时候,古川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半小时缆车就要停运了,如果她还没回来”
他的未竟之言所有人都懂。
另一边,降谷零挂了电话走了回来“我已经联系了搜救队,但是他们说我们还没确定同伴的失踪,暂时无法出动,打电话给附近的警局也是一样的。”
伊达航暗自爆了个粗口“这种天气的雪山,等确定失踪人都凉了”
“那个”旅馆大厅中,在他们旁边坐了许久的旅客突然上前搭话,“你们也有朋友失踪了吗”
诸伏景光皱眉“也”
那名年轻的女性旅客点点头,“是的,我们有个同伴,和我们分开了雪道滑雪,他在初级雪道,也一直联系不上。”
初级雪道,就是古川久弥沙失踪的地方。
降谷零眉目一沉,上前一步刚想问点什么,突然旅馆的门被匆匆打开“不、不好了”
夜间的风雪霎时吹散了屋中的热气,又一名陌生的旅客推开门跌跌撞撞抛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大堆东西。
“花音酱”他冲向刚刚那名女性旅客,“我刚刚在旅馆附近寻找川上君,但是只在后面的焚化炉里发现这个。”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花音,花音一看,瞬间惊呼“这、这好像是川上君的外套”
他手上捧着的,是已经被焚烧了大半的外套,上面还有一些可疑的深色污渍。
松田阵平离得最近,看了眼那堆没烧完的东西,瞬间夺过了他手中的另一件衣服,“这个颜色是古川今天穿的外套”
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手中的薯条更是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他怕伤到它,一直没敢用力,心神不定间,一不小心被它挣脱了。
“薯条”
却见薯条虽然挣开了束缚,但不再急着往门外冲,而是停到了降谷零的肩头,揪着他的衣服往内室扑闪着翅膀。
娜塔莉皱眉“薯条这是”
降谷零本就有些心烦,不太想搭理这只鸟,但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古川久弥沙家里的种种遭遇
他思索一瞬,看向了其他人“薯条大概是饿了,我去房间里给它找点吃的。”
说着便抓着薯条回了房,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松田阵平烦躁地“啧”了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刚回到房中,薯条便飞到了桌子上,四下看了看。
降谷零看着它的动作,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在他心中升起“薯条,你知道她在哪”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在妄想和一只鸟对话。
结果就见薯条飞快地点头,仿佛要啄出残影来。
降谷零
降谷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薯条飞到了一旁的杯子上,用爪子沾了点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
他走过来一看,见他用爪子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三角形,然后用喙疯狂地啄着三角形的顶端。
“三角形雪山”他试图推测它的意思,“你是说,古川现在在山顶”
薯条又疯狂点头。
事已至此,他
已经来不及思考他能和一只鸟沟通是有多离谱,降谷零低头看了看手表,六点四十分。
他赶忙从桌子上翻出纸笔来,匆匆写了几句话,叮嘱道“一会儿我走后,你把他们叫进来。”
“嘎嘎嘎”薯条摇摇头,飞到了他肩上,似乎是想和他一起去。
“听话,”降谷零加重语气,“门外那两个人的朋友的衣着上有血迹,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大雪封山的天气里,凶手只能是身边的人,古川很可能是误入了凶案现场,才被凶手偷袭的。”
他将纸条叠好,放到薯条的脚边,“凶手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古川的下落,我从窗口出去,不会惊动他们,你一会儿叫景光他们进来,他们会看住凶手,然后找机会报警和联系搜救队。”
他摸了摸薯条的脑袋“而且现在,只有你知道我和古川的下落,如果你也跟着我们走了,那我们才孤立无援。”
他拉好身上的衣服,带好了护目镜和帽子,从房间里翻出背包,清空了所有东西,带上了一些必要的防寒用具,拉紧背包,从窗口翻了出去。
还有二十分钟缆车停运,从山脚到山顶的缆车需要十五分钟,他必须赶在最后的时间里坐车上山。
古川久弥沙是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疼中醒来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摸到了已经有些凝固的湿漉漉触感,抬手一看,是已经冻成冰渣子的血迹。
“嘶”
她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好,除了后脑有点破皮以外,身上没有其他骨折伤口。
毕竟她之前可是直接被从山顶凿下来的积雪砸中掩埋了,要不是因为身体异于常人,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就像现在躺在她身边的那具尸体一样。
她环顾四周,虽然没有来过山顶,但看着身旁被冻住的风车,也能判断出这里就是老板口中的雪山山顶了。
她勉强站了起来,看向了旁边的缆车,“吱嘎吱嘎”的声音还在运转,速度却已经明显慢于寻常的速度,怕是电力供应即将不足。
她打消了立刻坐上缆车返回山底的念头,如果坐到一半缆车停运,她被困在高空的缆车上,那才是真的只能等死。
古川久弥沙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在脸上敷了敷,混沌的脑海慢慢清醒了起来。
她看到了身旁的缆车小屋,走过去想要开门,不出意外地被锁住了。
她渐渐缕清了状况她现在被困在缆车即将停运的雪山山顶,已经入夜,四周也没有遮风挡雪的地方,雪花越飘越大,没有停止的趋势。
古川久弥沙打了个喷嚏,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被人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毛衣,所有通讯设备以及可能派的上用的道具都被收走。
看来凶手在埋了自己和这具尸体后,怕留他们在滑雪道旁太危险,便带着他们上山,将他们扔在了山顶自生自灭。
就算自己没有死在那场小型雪崩里,穿着这样单薄的衣物在雪地里待一夜,明天也成一具尸体了。
她看向身旁的一丝不挂的尸体是的,一丝不挂。
凶手似乎为了毁灭证据,又或是为了让她醒来后断绝生路,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连同裤子全部扒了下来,连一副手套都没给她留。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该庆幸对方至少没有把她扒光,还给她留了几件衣服裤子吗
“阿嚏”
又打了个喷嚏,她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试图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些暖意。
“嘎吱”一声,缆车停运了。
古川久弥沙看了一眼停在半空的缆车,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没有坐上缆车。
她在四周转了
转,走了一圈,试图找一些对现状有所帮助的道具,但失败了。
她走到缆车小屋前,用力踹了几脚,铁门有所松动。
她判断了一下,如果是寻常的时候,按照她的力道应该可以破开这扇门,但现在她刚刚被砸伤头从昏迷中醒来,身体又已经渐渐冻僵了,怕是有些困难。
她的视线转向了身旁那座高大的风车,那是一座古老的、风力发电的风车,几扇巨大的叶片已经被厚厚的冰层冻了起来,就算想要融化也不在一朝一夕之间。
古川久弥沙摸了摸有些烧起来的额头,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在时隔两年后,再度久违地遇到了“生死交关”的时刻。
“处于生死边缘”明明该是从前的她最为寻常的状态,但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再回想起那些时候,都觉得恍如隔世。
也的确隔世了。
她叹了口气,走向了那座风车。
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想办法把这座风车上的冰化掉,让它重新发电,她才能坐缆车下山。
她甩了甩有些冻僵的脑袋,双手报臂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试图给自己增加点热量。
如果要将冰化掉,那就要生火
生火引燃物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但这种时候不能倒下,只要能活着回去,系统就有办法治好她。
引燃物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的毛衣,如果把它缠在风车的轴上点燃,应该多多少少能化掉一点积雪与冰块。
再辅以人力驱动
稍稍有了目标,她重新振作起来,拖着僵硬的步伐在四周找了找,试图找到生火的方法。
毛衣引燃
“古川”
古川久弥沙犹自在想着怎么点燃毛衣,突然耳边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她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古川古川久弥沙”
那幻影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已经能察觉到他身上鲜活的热气,让处于极寒中的她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你怎么样”
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古川久弥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幻觉。
她抬起头,看清了踏雪而来的身影。
他的身上披着厚厚的风雪,连眉目都已经被白雪盖住,护目镜下遮掩的双目看不清神色,她却神奇地从那副面容上看清了他的表情。
那是鲜少会在那人身上见到的、焦急又无措的表情。
他解开了自己的外套,将冻得浑身冰冷的她裹进了怀中。
久浸风雪的身体已经僵得连温度都难以感知,但她的大脑却似乎比身体先一步感知到了温暖的热意。
她贴近了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物,感知到了蓬勃的心跳。
那是一个她久违的、连午夜梦回间都再难享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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