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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将近一年时间里, 安室透都没有再用过“降谷零”这个名字。
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活成了上级给他打造的人设中的模样,一个混迹在黑白两道、百无禁忌的情报贩子,被组织收编后, 一心趋名逐利, 只为向上爬的投机者,以及一个痛恨日本警界黑警的鳏夫。
当然,最后一个不是公安给他的人设, 是他给自己强行扣上的。
组织里人人都知道这位神秘主义者安室先生有一个去世的前女友,她死在黑警的手下,从此将安室先生彻底推向了日本警界的对立面, 安室先生在组织中往上爬的动力除了名利以外,便是为他的挚爱报仇。
安室先生有个伟大的理想彻底清洗日本警界,为他的挚爱报仇雪恨。
先不论这个理想能不能实现,光从理想本身来看, 这是一个多么刻骨铭心、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现名绿川唯的诸伏景光在进入组织听到这样不知道传了几手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后, 再看向这位发小的眼神便不太对了。
出于安全考虑, 绿川唯并没有选择和安室透在同一时间进入组织, 等他在约莫三个月后再加入组织时,这位安室先生的鳏夫人设已经立得很稳了。
你和古川结婚了, 古川本人知道吗
你让古川“死”了, 古川本人知道吗
无论如何,因为种种任务和“机缘巧合”之下, 绿川唯和安室透在组织中渐渐“熟络”起来, 成了至少明面上的搭档与好友。
再后来他们迎来了诸星大的加入,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最开始的时候,组织中大部分人对诸星大此人都是颇有微词的最根本的原因大约在于他加入组织的契机。
据说这人是通过科研组的某位“不谙世事”的成员搭线,才加入的组织, 怎么看都很有走后门的嫌疑。
全靠自己的努力与组织接触搭上线的安室透适当地表现出了对这位关系户的不喜心理。
尤其是这位“关系户”还从各种方面与自己撞了人设。
一个因为被海后前女友欺骗过而封心锁爱的绝情人设,一个从此一心向上爬再也不恋爱的事业咖人设。
后来安室透适时地向贝尔摩德提起过自己对诸星大的不喜,贝尔摩德问其原因的时候,他想了想,认真道。
“一个被女人欺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恋爱脑,组织就不怕再被其他女人勾引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贝尔摩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以为,你们拥有过大致相同的经历,你应该对他有些共鸣才对。”
安室透挑了挑嘴角,很是不屑道“我的爱人不会做这种事,”说着他的语调恰到好处地低沉下来,“而且,她已经不在了。”
贝尔摩德抿了一口指尖的长烟,对他的前半句话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回答了他的后半句话。
“欺骗诸星大的那位海后也不在了他亲手杀的。”
她殷红的双唇抿起,饶有兴致道,“据说他将对方囚禁了一年,最后一个没注意让她自尽了,他将人家封存在福尔马林里,保存得栩栩如生。”
安室透这是可以过审的东西吗
贝尔摩德说到这里,也有些感慨“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的爱人或许该庆幸自己走得早毕竟被你们这样的疯子看上,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安室透不置可否,心里想的是自己的人设已经能将贝尔摩德这样的组织成员都蒙蔽了过去,看来这一年多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在打造完这个人设后,特意去订做的,戒托是可以打开的暗扣,其中藏了半张发黄的相片。
相片像是从整张照片中撕下的一角,安室透侧首,看着身旁的人影。
那个人影的脸部被干涸的鲜血糊住,已经看不清容貌,从身形依稀可辨是个女子。
他拨弄着戒指,随口问道“那他和那个研究员又怎么回事”
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有些无趣道“不太清楚,但据说是因为那名研究员长得很像福尔马林小姐。”
福尔马林小姐,组织中对诸星大那名被封存在福尔马林中的恋人的称呼。
安室透啊,那就提前为那位研究员小姐点个蜡吧。
贝尔摩德掐灭指尖的火光,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位研究员小姐,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安室透身体微微前倾,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感兴趣的姿态“哦”
神秘主义者贝尔摩德却不继续了,她只是笑了笑,“后日是你们这批获得代号的新晋成员的第一次会议,你能看到那位纳塔菲小姐。”
说着,她飞了一个k“记得提醒苏格兰,组织中是禁止核心成员自相残杀的。”
安室透
他没有忘记诸伏景光在组织中的人设,那是一个表面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疯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当真正惹恼了他触及底线的时候,他可以带着笑意给对面一颗子弹。
不得不说,这一番对话让安室透对那位“纳塔菲”小姐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们所处的行动组与组织下辖的研究院平日里没有丝毫交集,他才刚刚进入组织,就算要挖掘信息,也该先从那些关键的部分着手,暂时还没有将情报网铺设到研究院中的打算。
现在的安室透对那位纳塔菲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想过要不要在后日的会议前先对她进行一些调查,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于刻意了。
但不妨碍他把这位“纳塔菲”小姐列为心中的最高警戒第一档。
毕竟连贝尔摩德都会评价“不正常”的女人,还能和黑麦那个疯子交手得有来有回怎么想都不是好相与的对象。
怀抱着这样警戒又好奇的心态,安室透迎来了获得代号后的第一次会议。
贝尔摩德领着他和苏格兰前往包厢的路上,安室透揣摩着分寸,试探地开了口“那位纳塔菲,何方神圣”
贝尔摩德笑觑了他一眼“出了名不近女色的波本,居然也有打听女人的一天。”
安室透不动如山“组织中的成员,从来只以能力而非性别划分。”
贝尔摩德很赞同这句话,于是慷慨地给出了信息“一个20岁就双料博士毕业的女人,组织从下辖研究院挖过来的东大毕业生,头脑顶尖程度和那位大名鼎鼎的雪莉不分上下,是琴酒都评价过有脑子的人可惜智商像是都点到了学术上,其他方面,脑子不太正常。”
他们走得近了,包厢门已经在眼前,贝尔摩德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对了,她养了一只海鸥,那只海鸥脾气很大,你们当心招惹它。”
安室透
在听到“海鸥”两个字的时候,安室透和苏格兰心中就升起了某种不详的预感,等到包厢门“哗啦”一声推开,熟悉的、有些咋呼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我建议你把枪放下,琴酒,如果你敢动薯条一根羽毛,我明天就给你下绝育药让你这辈子都当个太监。”
就在两人还没有从对方的身份中缓过神来,就听到了这句堪称炸裂的豪言壮语。
琴酒的声音已经冷得要凝成霜雪,“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泡进福尔马林,送给黑麦当获得代号的晋升礼物。”
黑麦低沉的声音似乎含着笑意,居然一本正经地推辞起来“按照雪莉的话来说,科研院中能跟得上她的顶尖头脑可不多,我不和雪莉抢人。”
那个熟悉的女声有恃无恐,无视了黑麦的火上浇油,矛头直指琴酒。
“那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琴酒今天这顿聚会,你最好别碰任何食物。”
波本和苏格兰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包厢角落处的沙发上,正对峙的两人。
凶神恶煞的琴酒举着枪正对着一只有恃无恐的海鸥,而挡在那只海鸥面前,直面琴酒枪口的,是那个恍如隔世的身影。
她穿了一身研究员专用的白大褂,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来参加了聚会,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一幅专心学术无心打扮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普通到甚至算得上有些摆烂的造型,居然半分没有被房间里两个顶尖杀手的气场所掩盖。
排除在沙发上抽烟看戏的黑麦不说,敢直面琴酒的枪口,甚至在言语和气场上与对方打得有来有回的女人,确实有被贝尔摩德忌惮的资格。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苏格兰在看到那位传说中的纳塔菲小姐的第一眼就看向了身旁的波本。
在组织中摸爬滚打的一年已经将安室透训练成了喜行不怒于色的模样,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能在波本不愿意的情况下,在他的脸上窥探到一丝情绪连他这个幼驯染的好友也不例外。
但在看到纳塔菲的那一刻,苏格兰清楚地看到了波本完美假面崩裂的一瞬。
大约是看到有人来了,琴酒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哼”了一声收了手枪,插回腰间,坐了回去。
纳塔菲的目光转向了门口的几人,看到苏格兰和波本的时候,面部表情丝毫不动,仿佛真的只是看到了两个陌生人。
她的目光从他们两人脸上扫过,很随和地笑了笑“这就是那两位大名鼎鼎的新人久仰,我是纳塔菲。”
苏格兰和波本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纳塔菲已经哧溜一下窜到了两人身前,像是在认真地观察着什么。
不习惯被这样明晃晃地打量的苏格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那过于认真的目光。
但她已经笑着开口了“面色白、气血不畅、眼下淡黑这位一看就是和琴酒他们一样行动组的苏格兰了吧毕竟只有你们杀手才会日夜颠倒地执行任务。这位先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这样小白脸一样的肤色是肾虚的表现,你们行动组还天天颠三倒四,没有一个固定的生物钟,最容易引起内分泌失调,从而导致永久性影响某些功能的障碍。”
她叽里呱啦神神叨叨地讲了一串,最后总结道,“所以,有兴趣试试我新研制的补肾丸吗”她笑得十分友好,当真像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是针对组织行动组的平均体质特调的配方哦,提前磕一颗,保管你在昼夜蹲守目标的时候精神焕发,连琴酒和黑麦用了都说好哦”
琴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拿我给你的三无试验品打广告,我没有吃过。”
黑麦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憋着笑意倒是和传说中的疯批模样不太相符,“纳塔菲擅长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任何人下药,琴酒。”
琴酒的声音再冷了一度“你再护着她,就和她一起进福尔马林做一对标本鸳鸯。”
贝尔摩德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三人碰在一起后的嘴炮场景,她笑了笑,朝着身旁目瞪口呆的波本和苏格兰道,“我提醒过你们了,都不是正常人。”
波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重新戴上假面,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波本。”
纳塔菲笑眯眯地转头,像是刚刚看到他这个人,“啊,你就是那位痛失亡妻的波本吗”她转了转眼珠,“我这里也有一种不伤身的致幻药,大部分情况下可以根据服用者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来制造幻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只要你能让我在你身边记录服药期间身体数据就好。”
被“亡妻”本人推销的感觉,真的非常微妙呢。
安室透额角青筋跳了两下,克制地收回了手,似乎拼着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修养才能礼貌应对“不用了,谢谢。”
黑麦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拉了一把胡作非为的纳塔菲,转向了两人。
“抱歉,她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
这样亲疏分明的维护更让安室透心梗,他深吸一口气,话语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不会。”
苏格兰也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开始打圆场“人到齐了,开始说正事吧。”
正事就是没有正事。
这真的只是一顿寻常的“便饭”。
当然,这样的“寻常”只是对于组织成员而言。
没什么存在感的伏特加作为小弟,背稿一般向桌上“不熟”的几个人介绍了一下彼此的“丰功伟绩”只是在座几人的故事划掉真实经历一个比一个精彩,属于放到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的典型,于是这顿饭被无限拉长。
古川久弥沙欢快地一边听书一边吃饭,这几个卧底的故事一个比一个下饭,直接多吃两大碗。
最后终于到了她,她已经吃饱喝足,“嗝”地打了个饱隔。
琴酒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伏特加由于和研究院的人不熟,所以她的自我介绍只能由她自己来。
她放下碗筷,很谦虚地向大家笑道,“我比不上各位那样丰功伟绩、声名赫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罢了。”
她说的十分真诚,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下连贝尔摩德都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最后琴酒总结道“纳塔菲从今天开始会住进你们的安全屋,负责”
难以想象,那样的琴酒居然也有说话卡壳的一天。
“负责行动组成员的身体素质监控兼营养师职位,”古川久弥沙面不改色地将他的话接了下去,“请多指教。”
由于加入组织与获得代号的时间都十分相近,被组织中戏称威士忌三人组的波本、黑麦和苏格兰都住在同一幢安全屋中毕竟不是所有成员都像当年的纳塔菲一样有资格独居一套房子的。
苏格兰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疑问“但是听说纳塔菲是雪莉小姐的左膀右臂分来给我们做营养师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了
琴酒看了仍在傻乎乎地乐呵的古川久弥沙,不遗余力地给她拆台“她上周刚刚烧了实验室储存atx4869关键药物资料的一台主机,相信我,雪莉现在应该不想见她。”
或者说,能在犯下这样错误后还全身而退,只是被发配来干营养师的工作,本身已经是雪莉和琴酒两方力保下的结果了,当然,也不乏她本身的能力因素。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做完“烧了主机”这样逆天的操作后,还能凭借着逆天的记忆力再把那些资料还原个七七八八的。
琴酒必须得承认,他在组织中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纳塔菲这样能在组织的处决线上大鹏展翅来回蹦迪、最终好胳膊好腿地全身而退的存在。
某种意义上,真不愧对贝尔摩德对她的评价。
不是个正常人。
古川久弥沙撇了撇嘴“志保酱都把我拉黑了,我还想约她看电影的呢”
琴酒觉得自己头上也快暴起青筋了你还委屈上了
他不耐烦地扣了扣桌子,“就是这样,纳塔菲暂时先和黑麦他们一队,后续的任务,等候通知。”
这顿神奇的聚餐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中散会了。
去停车场的路上,苏格兰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笑眯眯地开了口,“我今天没有开车,可以坐黑麦的车吗顺便关于之后的任务,还有一些事想和你确认一下。”
黑麦和安室透都开了车,只有他们两人是目的地相同的,而既然苏格兰开口要聊任务相关,那涉及到避嫌种种因素,那辆车上就不会再坐其他人。
古川久弥沙只能去坐安室透的车。
她丝毫不慌,只是耸了耸肩,看向了身旁的安室透“那我就麻烦波本了。”
苏格兰深藏功与名地拽着黑麦去了那辆雪佛兰,古川久弥沙则跟着安室透走向了他的马自达。
这一路上安室透都走得很快,哪怕是古川久弥沙在身后抱怨了几句也不见停下脚步。
十分符合波本在组织中“除了亡妻以外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只是空气”的人设。
古川久弥沙跟着安室透上了车,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得死紧,万千话题到了嘴边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结果古川久弥沙先开口了。
她侧了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嘻嘻地质问道。
“听说,你到处和人说我死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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