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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逵是个难得的厚道人。
起码就河东这些混子里, 绝对是一股清流。
郭援的西征很顺利,匈奴单于在平阳牵制住了钟繇的兵力,他就往西走,所过河东城邑, 一天就能打下一城, 都没遭到多大的抵抗, 唯独卡在了绛邑。
但郭援并不是很着急。
他这会正悠哉悠哉的骑在马上, 瞭望着城楼。
他有兵以万数计, 要破这小城不过几日,眼下里面之人不过是无畏挣扎, 难逃城破的结果。
直至今日他仍是脚下飘飘然的,此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手掌如此重兵,最早的忐忑也在一路的顺利中消失殆尽, 余下的唯有愈发膨胀的兴奋与跃跃欲试。
他知道自己目前这一仗的意义,只要他拿下了河东,那正对峙于平阳的钟繇便没有了后退的路,关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军阀会顺势倒向他, 他可以一路打下关陇,兵指曹操腹地。
他甚至会遥不可及的想象胜利后的事情,比如他觉得自己应该饶自己的舅舅一命,虽然他们立场不同,但他们仍是血亲, 血浓于水。
他舅舅叫钟繇。
“听闻这绛邑长名为贾逵”他向左右问道, “确实是将才,城破之时不必伤其性命。”
他的谋士祝奥上前来, 皱眉道:“将军, 已是第三日了, 攻取河东还需速战速决,日久恐生变故”
“绛邑吏民死抗,实在难下,不知祝公有何计策”
祝奥思忖着,正欲开口,却猛的听得左翼传来喧哗之声。
一队骑兵不知何时向着他们的左翼冲刺了过来,来人皆是轻骑,动作迅猛一看就是老手,一击即退,抢了物资便走,不多时那儿的士兵就隐隐乱了起来。
郭援低骂一声,亲点一队兵马向乱处去,他觉得这应当是哪一地不知死活,欲为绛邑解围的私兵,又或者是哪儿占山为王的贼寇。
敌骑见他至,皆惊慌失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身便跑。
郭援不放,领人继续追,连身后谋士的连连劝阻都未曾听到。
林道偏僻,唯能隐隐约约看到敌骑的背影,再往深处便是起伏的山峦,寂静到连野兽的声音都没有。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身为一军主帅不应当亲自追击敌人,一是不安全,二是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他最近是被冲昏了头脑。
于是他止住了步伐,下令回军。
几乎就在下一瞬,他敏锐的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响,他听到了箭矢入肉的声音,随后他的亲从猛的扑到他身后,长开了双臂。
“敌袭是埋伏”
有人扯开了嗓子尖叫。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出,呐喊与军鼓声陡然间响彻了这片丛林,似是有无数伏兵在这一瞬涌出。
有多少人成千还是上万
生死之际郭援已来不及多想,他也无从判断敌人的真实数量,他只知道他得跑,他绝不能丧命于此。
先前狼狈逃窜的敌骑在一轮箭矢后复又冲了出来,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沉默而无情的开始收割战场,不多时就将乱中未逃去的敌人收拾了个干净。
吕布将长戟从敌人的身体里抽出,抖干净了上面沾染的血,心下还有些可惜,也有些不可思议。
可惜在放跑了敌人的主将。
难以置信在于这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追了出来,这种人也能为主帅
他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似乎也走进过这种包围圈,可他自己与旁人也有很大的不一样,起码他可以一路杀出包围圈。
陈宫没有感情的提醒他,“将军不可因此一役而轻敌。”
被戳破了心中所想,吕布神色
如常,人得习惯,他先前不喜欢陈宫,结果临了到了最后仍是这个直脾气嘴又毒的谋士选择了不离不弃。
他们迅速的撤离了这片地方,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回了隐蔽的营地。
后头荀晏正在训斥人,因为方才那俩弩手差点把友军给射了,幸好他当时就在后面盯着他们的手。
他知道自家这伙杂牌河东军不可能真拉上去打架,所以当时叫赵云把一路带的一些弩箭留给了他,这东西稍微训练一下就能学会,叫几个聪明的去耍弩箭,剩下的去呐喊助威。
嗯分工明确。
“如今用兵之时,此为隐患。”
陈宫想了想,还是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他曾经与曹操在东郡起兵,又经历过那段收服青州黄巾的岁月,自然知晓这等流民若是哗变起来会有多可怕。
能先把自己人和自家主将生啃了的可怕。
荀晏向他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诚然最早卫固等人拿流民来糊弄他,他也想着用这些流民来唬陈宫,但他倒也不完全认为这些人无用。
其中有许多人也是经历过战役的老兵,或是哪家军阀,哪家大族被击败后流落在外的士兵,他们不缺少打仗的经验,只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训练。
只可惜他现在似乎缺少的就是这些时日。
他有些叹息的想着,或者说他当年在泰山郡拉出来的草台班子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只是那会他还有些时间去训练士兵。
他感觉他这大概是职业病犯了。
黄昏时候,贾逵从城中摸了空送了信来,这位河东士人倒是很有意思,信中直言绛邑不可救,若要保河东须守安邑皮氏两地,他自有计策能多拖住郭援几日。
这是个典型的亲曹党,荀晏想着,于是他留下了吕布守在这与贾逵内外呼应,他准备自己修整一夜便引兵直去平阳与钟繇合兵。
“今日之计,可一不可二,今日之后郭援行事恐怕会愈发谨慎。”
他对吕布嘱咐道。
吕布沉着冷静的应道,荀晏仍然有些不安心,却不是担心吕布掉链子这位将军虽然掉链子的事挺多,但在打仗上是真的很少掉链子。
夜半时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应验了。
荀晏从浅眠中惊醒,听到外面的哭泣与喧哗声,心如止水。
典韦掀开了帐帘,显得也很淡定。
他说:“荀君,好像炸营咧。”
荀晏呆了一秒,他抹了一把脸,麻溜的滚了出去。
营地间一片漆黑,唯有不知哪儿传来的哭泣声,随后哭声此起彼伏,逐渐演变成了尖叫。
可能是白日里第一次见血,也可能是这几天吕布并军而来给了他们一些莫名的恐惧
荀晏随手牵了匹马,转眼看到随便披着件外衣的吕布从他身边路过,他睡眼朦胧的问他要不要帮忙。
“不必了,将军回去吧,”他想了想又强调道,“让你的人不要出帐。”
吕布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显得有些疑惑,一般而言处理营啸,要么派兵镇压,骚乱者直接斩,要么主帅自己赶紧跑路先。
营啸持续了大概半刻,随后声响逐渐平息了下去,直至全然安静。
一种可能是死光了,一种可能是暂时压制住了,荀晏掀开一座帐帘,看到里头一群鹌鹑瑟瑟发抖看向了他,门口还停着几具尸体,有的脖子上被人掐得青紫,被重物打击致死,也有的被一刀毙命,毫无犹豫。
安排在里头的几个老兵沉默的看向了他,手中刀刃尚且滴血。
他身边带的亲从不多,分下去以后一个管得太多,所以往吕布那儿借了些老实憨厚好用的人嗯还得样貌亲和一些。
所以现在派上用场了。
荀晏挤出了一个微笑看向了他们,火光下年轻郎君的面容清秀而无害,叫惊恐中的人莫名突然平静了下来,随后是胆大的抱着荀晏的腿开始哭诉。
“小人做了噩梦”那人哭唧唧的说着,“小人以前家中还算富庶,碰到了那群杀千刀的西凉人来劫掠,劫了几次就不富庶了,再劫几次小人便四处流亡了,至今已有多年了”
荀晏耐心的听着,感觉自己脑壳越来越疼了,听完后他开始灌鸡汤,变着法的灌鸡汤。
等这一处安静了下来,他望着外头月上柳梢头,深刻感觉今晚大概是睡不了了。
他辗转跑遍了军营,转职心理导师兼指导员,深刻体会到了设置指导员的用意深远,等到天色大亮时,他感觉自己也想哭了。
重新数了遍人,还有两千多人。
嗯蒸发了几百人有些夜惊中被同伴搞了,也有的被格杀了,还有一波估计是连夜跑路了。
总体来说损失不大。
起码比想象的要小。
[往好了想,]清之说道,[他们起码见过血了。]
荀晏想了想昨天叫他们呐喊助威的样子,深刻思索见的究竟是自己人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好消息是应许紧赶慢赶终于一路跟着留下的标记追了上来。
他出发的要晚几天,带的辎重也多,半路听到河东急报后加快了行军,只是在弘农去河东的路上因无船只,只得绕路而行。
老兵分带新兵,人数膨胀一半,打上旗帜他感觉起码气势到位了,对面看了恐怕都得一怵。
至此,他于河东能做的布置也就这样了,他至关中本就不是为了战事,就算临时募兵也无法正面与郭援相抗,只能尽量保住河东,拖延西征军的步伐。
最终还是要看钟繇在平阳做出了什么布置。
他捏了捏眉心,感觉钟繇这日子也不好过。
即使曹操特许了他在关中特使不拘科制,但天天面对着不知道啥时候就反了的关中诸将、人心不齐的河东豪族、凉州诸将与随时杀出来的并州选手
不知道元常的头发还好吗
他莫名担心起了这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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