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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通身的斯文清隽,可言语却直白凶戾,格外放肆,强烈的冲突感让夏稚年有点呆滞,睁圆杏眼,嘴唇忽的一疼。
“唔”
少年闷哼一声。
晏辞轻和笑笑,一手捉着少年两个手腕,另一手指尖慢条斯理的擦过少年身体,声音低沉。
“中秋给我发定时消息分手,早上还帮我手。”
“乖崽。”
他轻勾勾唇,笑意不明,声音低低的,“你那会儿,不会是想着,要跟我打个分手炮吧。”
他收到那条分手消息的时候,恨不得将人绑在床上狠狠弄坏,让他躺着哪也去不了就好了。
省的一天天这么不老实。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通红,耳根好像要烧起来,烫的厉害,被人压着动弹不得,眼睛圆滚,眼睫轻颤了颤,哼哼唧唧出声,“没”
其实他确实有这么想过来着。
但他不敢说。
“唔唔晏辞,晏辞”
少年声音忽的扬起来,一叠声叫男生名字,睁大眼,本能想蜷起身子,身体绷紧,细细打着颤,眼尾湿润不少。
“乖。”
晏辞漫不经心将少年身体掌控在手里,散漫弯起唇,“你猜我会不会信你的鬼话。”
夏稚年“”呜。
夏稚年欲哭无泪,扁着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话音未落,身体被指尖轻轻蹭过,少年蓦地打了个颤,杏眼张大。
耳畔声音格外温柔。
“乖,分手炮可不是那么打的,我来带你做教学演练呀。”
腰身被扣住,腰上的手一点点下移,男生身体挡住光,阴影笼罩在身上,他一条腿打着石膏,手又被捉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危机感大作,倏地的躲了一下。
“唔疼”
腰侧突兀一阵锐痛,少年僵住,呼吸微急,白着脸哼哼,“疼。”
晏辞动作一顿,稍稍蹙眉,把少年摆正躺平,撩起衣服看了一眼。
少年腰身纤细,稍往上的地方裹着一圈圈纱布,左侧透出一点血色。
伤口渗血了。
晏辞扯扯嘴角,啧了一声,单手压住不安分想乱动的少年,眸色微沉,“老实点。”
年糕团子腰上这道伤口很深,不确定是被变形破碎的车身划得,还是被玻璃弄上去的。
夏稚年扁着嘴,杏眼圆润,瞧向红的厉害的伤口,模样可怜巴巴的。
“我不动,我不动。”
晏辞墨色的眸子瞧着他,眼底漆黑,像望不见底的深渊,意味不明,将少年扶起来坐在床上,抬手,慢条斯理解开他身上扣子。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睁圆了点,“又干嘛啊”
“换药。”
“哦。”
少年怂哒哒不说话了。
晏辞垂眸瞧他一眼,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将少年单薄睡衣上的扣子从上到下一粒粒解开,指尖似有似无的擦过身体。
少年往后缩了一下。
衣服剥落,露出一身白皙细嫩的皮肉,白嫩嫩的,坐在床上,像个q弹可爱的白团子。
少年腰上绕着一圈圈纱布,还有身上一些没好全,贴着小块小块医用创可贴的伤口,七零八落,给少年平增几分脆弱精致的美感。
晏辞把他身上纱布取下来,少年腰侧伤口血迹氤氲,才刚开始结痂,有些疼,还有点说不出的痒。
他把伤口重新清理干净,取来药,指尖沾上一点,轻轻的碰到伤口上。
“嘶”
少年倒吸口凉气,想躲。
晏辞空着的一手按住他肩膀,声音平缓,“别动。”
夏稚年“”
他也想不动。
但他有点忍不住。
指尖沾着药膏碰上来,微凉,又有些细密的痒,平日里盖在衣服底下的皮肤,毫无阻隔的被直接触碰,夏稚年本能想躲,眼睛圆溜溜的。
少年不安分,晏辞按住他,瞧着他那一身伤口,意味不明扯扯唇,放缓声音,“很痒还是不习惯人碰”
夏稚年抿了抿唇,声音轻软,“都有吧。”
晏辞墨色的眸子盯住少年,“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
他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
晏辞在他身前站着,夏稚年坐在床边,抬头看他一眼,安静下去,垂垂眼,迟疑了片刻才缓慢开口。
“我小时候,听见我奶奶说,有人碰你皮肤你不反感,那说明你对这人有好感,或者说,起码不讨厌。”
“那你是讨厌我”
晏辞幽邃的眸子看着少年。
夏稚年指尖扣了扣被子角,声音很轻,“没有,不讨厌的。”
他怎么会讨厌晏辞。
只是他小时候傻,听见那话,看见爷爷奶奶抱其他小孩,也想靠近一点。
但爷爷奶奶并不愿意碰他。
后来他也就不愿意再和人触碰了。
时间久了,再与人有身体接触,就会有些说不出的敏感。
晏辞趁他乖觉不动,迅速把药抹完,重新换了件睡衣给他穿上
夏稚年呆在别墅养伤,晏辞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明明是上课的时间,可晏辞一直请假不去,就在别墅呆着。
夏稚年刚醒那两天还好,第三天开始,心里就有些止不住的焦灼。
这是原主的身体,他不能理所当然的将这幅身体占据,也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天天和晏辞呆在别墅里,安享这每分每秒,都仿佛是从原主身上抢占偷窃来的时间。
晚上睡觉前,夏稚年看着又腕上的叮当作响的铃铛,杏眼有些疑惑,“给我挂个铃铛干什么”
晏辞站在床边,递过去一杯牛奶,声音低沉和缓,在幽寂夜里清晰落到人耳朵里。
“铃铛会响,如果你半夜醒了,我能听到。”
夏稚年动作一滞,心脏微涩,那种迫切想走又舍不得的矛盾拉扯感再度涌上来,胸口有点堵得慌,闷声道“如果我一直没醒呢。”
下巴被抬起,少年被迫抬头,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眸子,耳畔声音微寒。
“不会的。”
晏辞摸摸他脑袋,眼底暗色涌动,轻弯起唇角,声音里带着点可怖的疯狂,“乖崽,我总能找到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心脏一阵阵的发麻,移开视线。牛奶助眠,他喝了很快睡着,但梦里的景象幽深混乱。
爷爷奶奶,二叔小姑,夏家人,原主,乱七八糟占据他的脑海。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为什么还在占着这幅身体不走。
他不想抢别人的性命身份。
真的不想。
夏稚年惊醒,又睡着,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的砸动,砰砰作响,额角冷汗清晰。
长夜漫漫,少年睡了醒,醒了睡,心思太重,多梦,再加上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后半夜就开始发热。
晏辞瞧向闭着眼的年糕团子,轻摸摸他脑袋。
第二天一早,窗外突兀的传来愤怒响动。
“砰”
好似是踢门的巨大动静。
楼内隔音很好,但窗户开着,声音直接传上来。
“晏辞,第十天了,把年年还回来。”
夏问寒一身冷意,眉头死死皱着。
第十天了,从医院急救室出来,晏辞把年年带走,他就再没见过年年一眼。
家里人隔三差五上门,可晏辞从不开门。
“砰”
“晏辞,我弟弟呢。”
夏稚年恍然惊醒。
这是,夏大哥的声音。
他来要这幅身体。
夏稚年怔愣,心脏跳动速度快了几分,想到梦里夏家厌恶指责的景象,有些心慌,本能拽住晏辞衣角,转念又觉得不对。
这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夏大哥来要回很正常,应该给他的,应该还给他的。
夏稚年松手,心脏微缩,眼底神色有些空,撑着胳膊起身,准备下床。
“乖崽。”
晏辞从后面压住他肩膀。
少年回头,琥珀色的眸子恍惚暗淡,又慌又急切,晏辞心底一沉。
“不准去。”
他这段时间顾着年糕团子身体,没留意夏家对小儿子不是小儿子这事有怎样的反应,但不管怎样,年糕团子他不会给出去。
“晏辞。”
夏稚年声音轻轻的,抿唇,鼻子一酸,“要还给夏家的。”
要还的。
晏辞面色微沉,瞧着少年明显不太对的状态,抬手将少年塞回被窝里,用被子裹住,起身站到窗前。
夏问寒看见他,脸色愈发冷厉难看,“晏辞,晏大少,要不是年年还在昏迷,我早就找人破门进去了,奉劝一句,立刻把人送下来。”
晏辞打量夏问寒反应,心底估测他对那句“不是夏稚年”的看法,斯文从容,声音平淡。
“不可能,夏大哥回去吧。”
“晏辞。”
夏稚年腿上打着石膏,动作不方便,急切叫他一声。
“年年”夏问寒听见点声音,狭长眸子里露出点惊诧,终于松口气。
醒了就好。
他扬声,“年年,大哥在下面。”
夏稚年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弄开,急匆匆的,妄图下床,晏辞回头望他一眼,抬手关上窗户,转身回去。
夏问寒拧眉,声音发寒,“晏辞”
窗户被关上,隔音极好的别墅阻断一切动静,晏辞将少年抱回床上。
夏稚年脸色发白,指尖陷入掌心,他烧还没全退,唇瓣上也没什么血色,看着像是想出去,又有些恐惧出去,抿抿唇,定了定心。
“不能这样,还是,要还回去的。”
还回去就好了。
不管夏家什么反应,把这幅身体还回去。
至少他可以不用再多背一条人命。
夏稚年轻哆嗦一下。
晏辞蹙眉望向他。
少年反应不对。
他摸摸少年脑袋,声音轻缓,“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了,夏家会怎么对你。”
夏稚年抿紧唇,喉咙发紧,心脏一缩一缩的,缓缓摇头,“没有,但是怎样都可以。”
还回去了,他就可以少一份痛苦。
晏辞眼底颜色蓦地沉下去,声音很轻。
“那我呢。”
“乖崽。”他声音轻慢,一点点落进少年耳朵里,“你不要我了吗”
“晏辞。”夏稚年鼻子酸涩,心脏发麻,眼眶泛起红。
要是能把身体和灵魂抽离开,身体给夏家,灵魂还能跟着晏辞就好了。
“乖。”
晏辞安抚的摸摸少年头发,垂眸,想了一会儿,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夏家或许,不会相信那封信,或者同样把你当成自己孩子”
夏稚年稍稍露出些笑。
怎么会。
他上一世,连血缘亲人这样生来便该亲近的,合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都能抛弃他,离他而去,何况那些后来的,本就不属于他的人或物呢。
夏家很好,但他们在意的是小儿子,不是他。
夏稚年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轻叹口气。
希望越多,期盼越多。
可当期盼一次次落空后,少年一再畏惧希望落空,进而畏惧希望本身。
外面夏问寒走了,晏辞安抚住少年,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但是频频惊醒,醒了又没完全清醒,又再次浑噩睡过去。
晏辞坐在边上看着他,稍稍抿唇。
年糕团子这几天一天比一天焦虑。
他对于拿走别人东西,几乎带着一种恐惧,即便前几天面色不显,可自打从昏迷中醒过来,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明显瘦削下去,下巴颏尖尖的一点,杏眼愈发圆润。
他像碎开的琉璃石,一点破碎的棱角撑着外面的壳,内里早已塌陷。
晏辞观他状态甚至不如昏迷的那几天,心底发沉。
车祸的账还没算,可他看着,年糕团子的心事,已经快把他压垮了。
晏辞盯着少年,目光晦涩微寒。
不管怎样,这是他的年糕团子,他的,永远是他的。
谁也不能带走
下午退烧,少年勉强精神了点。
夏稚年被晏辞摁在窗户边上坐着晒太阳,打石膏的腿翘到软凳上,另一条随意支着,盖了条毯子,安静坐在窗边,有些出神。
脚腕忽然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过去一下。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眼睛圆润,扭头朝下看去,“什么”
他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这、这什么
少年杏眼蓦地睁圆了。
脚边,一只纯白色的鸳鸯眼小猫蹲坐在在地上,轻轻蹭一下他脚腕,声音甜软,细细的“喵呜”。
又蹭蹭他,再“喵呜”。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呼吸都屏住了,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有小猫蹭他
有小猫冲他喵喵叫
嗷嗷
夏稚年眼睛微亮,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绷着身子不动,琥珀色眸子直直望向纯白小猫。
小猫圆圆的包子脸,长相甜美,嗲声嗲气的,“喵,喵呜,喵呜。”
腿上用力,轻巧跳到少年腿上,蹭蹭他手心。
夏稚年“”
嗷这是什么幸福
它好软。
掌心温热又软和,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回头看向晏辞,惊喜出声,“小猫哪里来的,它不挠我哎”
晏辞瞧着少年难得的笑,再看看那只猫,舌尖抵抵牙根,居然觉得有点酸,片刻,压下心绪,缓声道“摸一下试试。”
“”
“还可以摸吗”
少年低头,望着腿上几个月大的小猫,杏眼弯一下,小心翼翼伸手,在小猫后背上轻摸一下。
柔软的茸毛暖烘烘的。
“喵呜。”小猫毫不反抗,蹭蹭他掌心。
夏稚年“”
嗷嗷呜
夏稚年惊喜,唇角扬起来,再摸摸小猫。
小动物果然能解压。
晏辞无声轻啧,压下那点不爽,摸摸少年同样毛茸茸的脑袋瓜,声音温润。
“喜欢吗”
“喜欢”夏稚年抱着猫,忍不住嘿嘿笑一下,“谢谢。”
晏辞弯了弯唇,“喜欢就好,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车祸那天你还没拿到,就急着跑。”
夏稚年顿住,回头瞄他一眼,抿紧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垂下脑袋,小小的摸了摸猫。
生日。
八月十五的生日。
晏辞注视他,少年抱着猫沉默了好一会,声音很轻,“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喝醉那次”
“不是。”
晏辞声音平缓,“喝醉只知道了你生日在哪天,知道你身份不一样要在更前面,笔迹上有些端倪。”
夏稚年“”
好的吧,他就说原主那笔烂字太难模仿了。
“喵呜,喵呜喵。”
小猫蹭蹭他手,细声喵喵叫。
夏稚年回神,摸摸看着好像有些着急的小猫,声音疑惑,回头看向男生。
“晏辞,它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
晏辞拿出手机点了一下什么,卧室门外传来一点倒豆子似的的哗啦啦声音。
应该是自动放粮机。
小猫耳朵敏锐,毫不犹豫,嗖一下跑了。
夏稚年“”
夏稚年“”
他正摸着呢,猫突然就跑了,半点不留恋,夏稚年震惊,咂摸咂摸嘴。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长这么大,头一回摸着不挠他的猫头一回啊
他笑笑,杏眼弯着回头看向晏辞,“这只小猫为什么不挠我啊。”
别说什么性子乖顺,他长这么大,别人跟前再乖顺的猫,到他这,也要炸毛飞机耳。
天生不讨小动物喜欢,他习惯了。
少年瘪嘴,幽幽叹气。
晏辞清浅笑一下,唇角微弯,摸摸他脑袋,“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很快又是晚上。
夏稚年几乎有些畏惧睡眠。
他明明不愿意去东想西想,但大脑就是不听使唤,不停给他放一些乱糟糟的画面。
稍显眼熟的装潢,夏家,原主卧室里。
少年坐在桌边写字,门被敲响推开。
高大冷峻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进来,“年年,吃点东西再写作业。”
夏稚年笑一下,“谢谢哥。”
夏问寒走近,看他的作业,狭长眸子垂下,却望见纸页上写满了
“他不是夏稚年。”
“他抢我身体。”
“大哥,救我,快救我”
夏大哥表情瞬间僵住了。
夏稚年微愣,顺着他目光看去,看见纸上的字,骤然一惊,拼命去挡,心脏发颤。
“我不是,我没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唔”
脖子猝不及防被掐住,呼吸艰涩,喉咙和肺腔一阵阵的痛。
夏问寒冰冷又愤怒的掐着他,“我弟弟呢,为什么要抢他身体,还回来”
夏稚年恍惚,瞧着那和爷爷奶奶如出一辙的厌恶,心脏堵的难受,呼吸愈发困难,声音发颤,“还我还。”
“一定会还的。”
“唔”
肺腔发痛,夏稚年蓦地睁眼,发现自己钻进了被子里面,喉咙有些痒。
天气转凉,空气干燥,飘着的粉尘有时候也会诱发哮喘。
夏稚年坐起身,脸埋进掌心,急促的吸几口气,咬住食指,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真是胡扯。
夏大哥即便再生气,也不可能掐人脖子。
夏稚年有些惶恐,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疯了,脑袋好像不受他的控制,蛮横的将这些杂乱的东西堆到他眼前。
逼着他去想。
“晏辞。”
他扭头,小声唤了一句,目光看过去却忽然顿住。
床铺另一边空空荡荡,手摸过去一片冰凉。
别墅里也静的异常。
晏辞不在。
晏辞出去了
夏稚年睁圆眼,目光散乱的在房间里搜寻,指尖蜷缩。
“叮咚,叮咚”
窗户关着,一层楼一个的大门对话器猝然响起接连不断的门铃声。
夏稚年一惊,杏眼睁圆了点,下床,打着石膏的脚虚虚点着地,挪大对话器前面,呼吸发紧。
会是谁。
这个时间会是谁。
他艰难咬咬唇,脑袋里一个名字清晰涌现,喉咙有些痛,心脏针戳似的阵阵发麻,抬手,点开对话。
他没开视频,只有声音瞬间传过来。
“年年”
门口夏问寒惊喜,“年年你醒了,身体恢复怎么样晏辞出门了,你把门打开,大哥进去接你。”
他昨天回去和父母说年年醒了,今早继续来要人,但父母非要跟着一起,好巧不巧,他们刚到这,就看见晏辞开车出去。所以摁下门铃试试。
没想到真的通了。
“年年年年”
夏稚年打了个哆嗦,往后挪了一点,眼底惶然。
来了。
来接了。
夏稚年明知是梦,却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浑身发冷,脑袋里乱糟糟的,有些不知所措。
“年年”
那边又传出个熟悉的温婉女声,焦急不已,“年年你怎么不说话啊,身体好不好呀,妈妈好担心你。”
“年年,你把门打开,或者,你捂一下耳朵,躲远一点,你哥直接踹门进去。”
“咱们回家了。”
“小寒。”那边声音响起,“你快看看,这门怎么开。”
外面想要破门,夏稚年眼睫颤了颤,肿胀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点声音,轻轻的,有些脆弱。
“别。”
“年年”江鸢笑了,又要哭似的,“妈妈担心死了,你有没有好一点呀,身体上伤好了没有,小辞真是的,怎么能不让我们见你。”
“跟爸爸妈妈回家。”
夏稚年呼吸发紧,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冷的他打颤,有些慌乱,“别,等一下。”
晏辞不在,这幅身体要还回去的,要还的。
可他不是原主,不想见那些梦里的情景。
“年年怎么了”
夏稚年指尖掐进掌心,有些茫然,声音轻颤,“我马上还,马上就还,你们等一下,等一下。”
“什么”
江鸢没听懂,什么还不还
夏稚年有些回不过神,他要还身体,然后、然后他又舍不得晏辞,也不想见那些或许会,或许不会发生的,梦里景象。
要怎么办
他想逃避。
夏稚年脑袋钝钝的,心脏发麻,目光无意识的在周围搜寻,指尖收紧。
门口夏问寒电话突然响了。
铃声急促,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可对面紧跟着又打过来。
夏问寒蹙眉,走远了一点接通,冷声询问,“有事”
“夏大哥,你在别墅门口”对面晏辞声音传来。
夏问寒扯扯嘴角,“你能联合医院把年年带走,我自然也能想办法把他带回去。”
晏辞看着手机里的监控,再看看前面堵着的车辆,抿紧唇,眸色晦暗。
他今天第一次出门,晏家有事,专门挑了年糕团子睡觉的时候出来,没想到,年糕团子居然就提前醒了。
“夏大哥。”
晏辞看着手机里少年怔愣的身影,抿唇,“我在路上往回赶,夏稚年状态不对,你们直接想办法进去。”
夏问寒拧眉,“什么意思”
晏辞没解释,声音沉哑,只说道“你们能保证他的安全吧。”
“晏大少操心的未免太多余。“
“多余就好。”
晏辞看着手机里,少年捂了捂胸口位置,眉头皱着。
夏问寒看着门,心底涌起一丝急切。
别的不说,晏辞关于年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至少,如果没有晏辞,中秋节那场车祸,年年一定活不下来。
夏问寒回到门前,冷冷看着门,狭长眸子里深意掠过,抬脚猛踹一下。
“轰隆”
巨大的一声。
夏稚年隔着对话器听见,恍然一惊,指尖麻痹,前言不搭后语,“还,你们别等一下,我还。”
晏辞“”
晏辞心里一紧,声音沉下去,“夏大哥”
他飞快道“门踹不开,东南角有个小仓库,里面有伸缩梯,到正对着的二楼窗户边上,那里铁纱网松动了,能拽下来,快。”
夏问寒直奔东南角,按电话里晏辞说的,迅速上去,拆了纱网,翻进屋子里。
“他在三楼楼梯口。”
夏问寒迈着长腿上楼。
“年年”
夏稚年有些愣,一回头,猝不及防看见个皱着眉的高大身影站在楼梯下面,杏眼张大,指尖倏地一抖。
“年年”
夏问寒大步上前,往楼梯上跨,夏稚年本能退后,眼睛里几乎满是惶恐,还有一点戒备。
这么快啊。
夏问寒停住脚,隔着五个台阶看他,尽量放轻声音,“年年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赶到,江鸢和夏鸿遇落后一步翻了进来。
江鸢看见少年腿上的石膏,胳膊上细小的划痕和医用创口贴,眼眶瞬间红了,“年年,妈妈来了,你痛不痛啊。”
夏稚年低头看看原主的身体,抿紧唇,喉咙干涩,小声道歉。
“对不起。”
这身体被他弄伤了。
还没养好。
江鸢轻轻抽噎两声,瞧着神色恍惚的小儿子,柔声道“为什么要道歉年年,妈妈不管车祸是为什么,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夏稚年瞧着他们关切的反应,脑袋里几乎有些空,心脏细密的收缩,歪歪脑袋,声音轻慢。
“你们没看到那封信吗”
“什么”
他握紧手指,掌心发痛,想到什么,又一下松开拳头。
稍移开视线,浑身发麻,将事情直白摊开,声音低缓。
“车祸是因为我,但没想到弄伤了你们小儿子的身体。”
他打了个抖,低下头,声音微哑,“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啊。”江鸢睁大眼。
夏稚年左手拇指蹭了蹭食指关节,琥珀色眸子微空。
“我不是原先那个夏稚年。”
“不是你们孩子。”
“我”他微顿,呼吸异常的浅,半个胸腔都在麻痹颤栗,稍稍弯出一点笑,“我不知道原先的夏稚年在哪,但可以、可以试一下,我走了,他能不能回来。”
“夏稚年”
江鸢声音一厉,和平常温柔模样大相庭径,扬起声音,“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所以弄出一场车祸
江鸢几乎带着点气愤的看他,脸颊上泪滴滑落,声音软下来。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不是之前的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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