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宫门外的情况, 被一五一十地报到了文渊阁和乾清宫。
内阁成员围坐一室。
能混进内阁的,不论是何脾性,都是老狐狸, 互相对视,纷纷捧起茶。
孙昌猛灌几口,喝急了, 呛道“求娶太子这是痴心妄想太子什么身份,一国之本, 陛下和朝廷不会由着太子与男子结亲,更不可能让太子嫁入别家。”
周裕一口气喝完一杯茶, 压不住砰砰心跳。
他是兵部尚书,最先想的是兵权,他看得明明白白,现在外头跪着的可是汉临嫣
汉临嫣是谁汉家孤女、宋家主母, 这是唯一能代表汉宋两家之人。
她柔弱无力, 可她背后是二十万苍龙军、二十万踏雪军、还有靖都的五万禁军。汉宋两家联手, 就掌握了大靖绝大部分的兵力。
宋家就不用说了, 北原是靖都难以撼动的地方, 踏雪军令莽戎闻风丧胆,踏雪军刀所指之处,便是大靖军威所向之地。
汉家看着兵力不如宋家强, 但汉家是老将门,汉家在军务上的影响力,连宋家也要掂量。只看宋家选汉家女儿为长媳,便知宋家对汉家的讨好和忌惮。
汉阳和汉临漠耕耘军务多年,五军都护府里,有多少汉家的徒弟、下属根本就数不过来。汉家在军务上, 几乎是一呼百应。汉阳和汉临漠出殡时,举队自发披白戴孝,连以文人武官为主的兵部都告假一大半官员去送殡了。
汉宋两家结亲时,两家为着避嫌,多年来一直若即若离。可如今汉宋两家为着太子之事,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一起。
汉临嫣带来那五把刀,代表的可不止是家中长辈的遗愿,那是大靖大半的兵力
造反都绰绰有余了
此番,说得好听是来求亲,往深了想,这哪是求亲,这是逼宫也是在做给天下人看
宋家和汉家留了心眼,没让家里当家的男人出来,想必是商量好让汉临嫣一个弱女子来。汉临嫣刚生产完不久,最是柔弱之时,朝廷没法对她发作;况且汉临嫣还是穿着孝服来的,她的至亲尸骨未寒,朝廷这时候绝不能寒了她的心。
这下可难办了,周裕犹豫着不知怎么说,他之前为孙昌帮过腔,此时被孙昌火辣辣地盯着,只能硬着头皮扯“话是如此可本官听闻,太子殿下与安王感情甚笃,他们两情相悦,我们也不好棒打鸳鸯,是不是”
“周裕你这个墙头草”孙昌重礼教,他对燕熙寄予厚望,甚至可以说是把这一生夙愿都寄托在这位难得的储君身上了,他是一步都看不得燕熙走错的,此时急的直拍桌子,“他们汉宋两家既是求亲,进宫来求便是,何必当着百官和学生面的捅出这事世风日下啊,男风遮掩着当消遣也就罢了,以汉宋两家的脸皮,竟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谈”
“汉家两家就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此事。”梅辂瞧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商白珩和裴青时,先行开口,“这样才能让全大靖的子民给他们做保。陛下和朝廷要是敢不答应,就是置那五把刀于不顾。那五把可是功勋刀。”
“唉汉宋两家保太子,是为着国本,本是无可厚非。”孙昌叹气,“可为何偏要把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这不是让朝廷难办吗临嫣那丫头,本官也是看着长大的,素来是知书达礼,这一回真是有些出格了。”
梅辂说“本官倒是不意外,依着形势看,汉宋两家要在保太子之事上出面,只能以此事为由来提。否则他们掌着兵权,倘若拿兵来说话,要么是镇压,要么是勤王,要么是逼宫。陛下健在,奉天殿远不到易主之时,是以汉宋两家在说辞上定然要极力撇开兵凶之事。他们出此招,想来里头也有故去的汉阳老将军和汉临漠将军的意思。否则,临嫣丫头不敢赌上整个汉家,她娘家还有长嫂和幼侄,还有许多族老,总得顾及娘家人的意思。”
孙昌听到这里,也哑火了。汉家树大根深,在大靖的人情盘根错节,孙昌和汉家也有沾边的姻亲,叫他去为难汉临嫣那丫头,他也于心不忍。
孙昌看向裴青时,想探探裴太傅的口风。想着,汉家是太子的武教师父,而裴家是太子的文课老师,裴鸿是两代帝师兼太子太傅,定然知道天玺帝的意思。
孙昌道“知猷怎么看”
裴青时是亲眼见过燕熙与宋北溟打情骂俏的,若在从前,他定然会做一个严兄,去教训师弟要以天下为重、子嗣为重。
可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教训燕熙了,而且他也不愿再徒惹燕熙厌烦,只要燕熙愿意,他甚至可以闭眼帮着说宣隐是女子。
在他听来,汉临嫣说的挺好的,且还绕开了燕熙的名义,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但样子还是要做,裴青时咳了声说“殿下的婚事,还得看父君之命,咱们内阁在此事上说话也不做数,不如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几位阁老没想到一向实干的裴青时竟然也开始和稀泥了,孙昌吹着胡子,气得手都抖了。
大家转而都去看商白珩,这位可是燕熙的授业恩师,在此事上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知猷说的在理,且等圣裁罢。”商白珩淡淡地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合上杯盖,徐徐道,“只是,建安郡主生产不久,身子娇弱,若是跪出个好歹,谁都担待不了。此事缓不得,不如内阁作主请人去照顾一二”
梅辂点头说“叫文渊阁内监搬了椅子和软垫去,劝郡主要以身子为重。”
话说到这份上,连孙昌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汉宋两家说到底是要保太子,孙昌没理由再生枝节。虽然他觉得实在不成体统,但汉临嫣话都说出来了,他也不能逼人把话咽回去。再者,宣隐是个虚名,还能做点文章,总不能睁眼瞎把宋北溟说成是女子吧
孙昌想,此事回头礼部不认就是,宣隐不过是个假名,总督的官再大,其婚事也够不上由礼部来办。他只要咬死把宣隐和燕熙分开,就不算把燕熙嫁到别家去了。
内阁就这样达成了默契。
若按着历代内阁,莫说太子婚事,便是皇帝后宫偏宠谁,内阁也要提醒一二。到了燕熙这么破天荒的大事,内阁反而没了声音。
内阁里都是多年的老狐狸,这些人个个说管不着,其实已然是表态了内阁不反对。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报“不好了,太子妃娘娘也在午门外跪下了”
“唉呀”孙昌刚压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他真是头都大了,让道,“太子妃娘娘瞎掺和什么”
“太子妃娘娘说说”来人急得呛咳,“说要请陛下收回成命,她不当太子妃了”
淳于公府于清流中影响深远,又有将门传统,太子在这时候失了淳于公府支持,那可如何是好
“胡闹嘛”孙昌痛心疾首,说话间就要出去。
其他几位阁员皆是起身,梅辂快走几步,把孙昌拉住,说“本官倒觉得此事还有转机。”
孙昌急道“这还能有什么转机,临嫣那丫头带那五把刀来,就是不留余地了那可是五把功勋刀,上面都是忠烈的血,陛下甚至不能责罚她,否则就是往忠义之士的心口捅刀子,也会让百姓寒了心,还会伤了边关将士们的心,这叫陛下怎么裁夺汉宋两家是在逼迫陛下让步,陛下什么脾性怎会容得他们”
孙昌顾不得了,把大家心里都明白的话抛出来“而且,无论她如何为太子,提的要求是打天家的颜面,陛下绝不会答应的哪有太子嫁进凡家之理外头的血统风波尚未过去,这头又这般逼迫陛下,跳出来的势力,都是保太子的,谁管陛下谁管陛下啊这是要陛下要陛下”
孙昌说到此处,声泪俱下,他爬满枯纹的手用力地抓梅辂说“梅守正,咱们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老臣,非常时刻,不能陷陛下于危机四伏而不顾。我孙昌就算砸碎了这副老骨头,也要拼死护住陛下天威。你们要明白,没有陛下,何来殿下啊,守正”
裴青时、周裕听了皆是面色难看。
商白珩在此时走出来,他是尽人皆知的太子党,在此时说什么都难以避嫌,但他还是轻声劝道“孙大人,正是因着建安郡主所提之请逾越过分,此事才有转机。”
孙昌想骂商白珩,可他又不舍得落了太子少傅的颜面,低声质问“商道执,你说得轻巧,越逼迫陛下,越有转机”
裴青时眼珠子一转,听明白了,他与孙昌有些忘年情分,出面拉住了孙昌道“您老气糊涂了,你再想想,以陛下的脾气,此事会如何处理”
周裕在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暗叹一句这几位才是真的老狐狸,当即也来帮着拦孙昌。
同样消息递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在得知汉临嫣之事时,就把内侍都退了,又派人把刚下朝的裴鸿从文华殿传来。
此时淳于南嫣的消息递进去,里头传来一声刺耳的瓷器破裂的声音。
英珠立刻趴下,小心地去捡碎片。
“不许捡”天玺帝沉在阴影里,“全打碎了才好”
英珠身形定住,连忙跪地磕头“奴婢错了,请皇爷息怒”
一旁陪着的明忠也跟着跪下,连声说“皇爷小心气坏了身子,息怒啊。”
裴鸿来时被赐座,此时起身,也跟着跪地。
“息怒”天玺帝冷笑道,“外头有谁是想让朕息怒的他们一个一个现在恨不得朕死”
明忠和英珠从未听天玺帝说过这等重话,吓得瑟瑟发抖。
裴鸿听得大骇失色,猛地磕头“陛下息怒啊保重身子为重。”
“太傅。”天玺帝重重坐回椅中,他沉默了许久,面上的风浪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吞噬般,缓慢消失,“请起身。”
裴鸿起身抬头,看到恢复平静的天玺帝,却感到遍体生寒。
明忠和英珠也感到不对劲,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吓得缩了回去。
天玺帝沉默许久之后,忽然笑起来,他的殿里陪着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再外头是重重宫殿,那里有他的内阁和满朝文武,他坐在紫禁城最高的殿室里,独在高处。
天玺帝的声音又回到听不出喜怒“他们算盘打得好,既要解血统之围,又要保太子根基,还要顺手夹带私货抢走我一个儿子。以为朕无从选择,都要依了他们”
裴鸿苍老的面容中露出心疼之色,低沉地说“臣以为,此事既是家事,又是国事,陛下乃国之君父,陛下如何定夺,只管家国之利既可。那些旁枝末节的,无关大局,可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靖都人人盼太子回朝,而太子却不肯归都,靖都的风也该止了,太子不想回来,也得给朕回来。” 天玺帝目光透过殿门,瞧向外头升起的旭日说,“太子乃是国本,谁也休想妄动。朕还在一日,他们就休想胡闹。传朕的旨意”
与此同时,西境,竹宅。
燕熙在书斋里刚批完今日的文书,便听到外头的马蹄声。
紫鸢从檐上跳下来,对燕熙行礼说“主子,三爷回来了。”
燕熙把笔架在笔山,想到宋北溟去而复返必是有事,他起身,把文书交给温演,对望安说“去把屋里的炭燃起来。”
望安拿氅衣给燕熙披上,小步先退下了。
卫持风候在门外,见燕熙出来,撑了伞来替燕熙挡风。
燕熙抬手做了个不用的手势,看着廊道外侧那半垂的竹帘说“这几日我好了许多,帘子已经挡了一半的风,不打紧。”
卫持风忙收了伞,对外头摆了个手势。
立刻有侍卫先到回屋的路上,把沿途的竹帘又往下放了些。
“你们啊。”燕熙失笑道,“这也是三爷说的”
“三爷事无俱细的吩咐过,王府有一批暗卫专盯着殿下的起居,锦衣卫那边也被三爷反复敲打,兄弟们互相盯梢,没人敢松一口气。殿下,这都是三爷的心意。”卫持风一路跟着燕熙到了内院,听到院门里传来脚步声,忙止了步子。
燕熙听到动静犹自往前走,被侧后方伸来一只手拦住“小公子往哪走啊”
“回房。”燕熙略停住身形,偏头斜睨着高大的男人说,“爷要一起么”
“你这样的大美人邀请,爷却不之恭,自然是要欣然赴约。”宋北溟勾住了燕熙的下巴,倾身说,“就是不知小公子,要如何招呼爷”
“那要看爷喜欢什么。”燕熙今日办的文书顺利,三郡交上来的月报很漂亮,这场冬雪之下三郡冻死的人只有往年的零头,下头人还在抓紧做越冬准备,粮食也充足,西境样样向好。
他这总督当得顺心,不由起了玩心,顺着宋北溟沾着雪沫的手指,把侧脸贴进那掌心说“美酒没有,只有美人,爷要不要”
“爷就爱美人。”宋北溟看燕熙面色终于添了红润,他被那明亮的眸光和俏皮的笑勾得胸中滚烫。他的殿下在不经意间露出的狡黠,有如庙堂初见那般灵动,这个美人似乎经历什么,都不会在身上留下疤痕,他把人捞膝抱进怀里,“陪爷洞房去。”
燕熙没料到宋北溟突然来抱,轻呼一声,用没伤的右手搂住了宋北溟的脖子问“三爷今日瞧着特别高兴,是有什么喜事么”
“大喜事。”宋北溟步履如飞,晃身就转过了廊道,用身子挡住了侧边蹿过来的冷风说,“我和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婚事要成了。”
“哦”燕熙错愕道,“我父皇要赐婚了”
宋北溟垂首,瞧着怀里的人,忍不住轻轻吻了那两片恢复了色泽的唇说“我方才收到二嫂的信,说今日要去提亲。”
他们在被长风吹得轻晃的竹帘里,接了一个吻。
两人因着燕熙受伤,一直都忍着,此时一个风中的吻,让两人意犹未尽,勾起了久违的情动。
燕熙伤的左手,手指还不能用,但臂已经能用了,他用手肘抵着宋北溟的胸膛,轻喘了几声,才惊疑地问“就在今日”
“按信里说的,大约就在此时。”宋北溟抬脚踢开正房的门说,“二嫂大约不愿让我难办,算准了时间,叫我现在才知道。”
正房里的炭刚升起来,还不够温暖,燕熙被抱着放在外间的圆桌上,被宋北溟双臂锁在怀里,沉思半晌说“依我来看,父皇不会答应。”
“是么”宋北溟却似很有信心,抵额说,“我暗中筹谋许久,只等这日,正巧赶上如今靖都的形势,二嫂聪明,想到了这个法子,既能解你的血统困局,又能定下我们亲事,一举两得。汉宋两家联手,靖都得掂量苍龙军、踏雪军和禁军的忠心,为着江山,用一门亲,换天下太平,是能做的买卖。”
燕熙喜欢宋北溟那种无人能挡的气势,仰面与宋北溟鼻息相缠说“我父皇不会答应。一国之君,被三军威胁,天下人都瞧着,皇帝是大靖唯一的主人,绝不会服软。”
宋北溟一怔,蓦地沉默下去,托住了燕熙的脸,良久才说“你是说,嫂嫂此举,逼得太紧了”
燕熙手指点在宋北溟鼻尖,沾到了那瞬息间就浮出的冷汗,他被宋北溟的浓烈的情意烫到了,手指滑到宋北溟的唇边,轻抚说“不过,正是因为这步棋不留余地,叫父皇无从答应,反而成了一步绝妙之棋。”
宋北溟没有放过送到唇边的手指,将那截葱白含进嘴里,含糊地问“请太子殿下赐教。”
“父皇会反其道而行之。”燕熙被含得一下乱了呼吸,他把左臂小心地搭上宋北溟的肩头,附耳轻轻呵气说,“我父皇大约会下旨说联闻北原宋家有次女北溟,年有二十一,蕙质兰心,端丽冠绝,知书达礼,宜家宜室,特指为我儿燕熙正妻。”
宋北溟愣住,怔忪间松开了那潮湿的手指,偏头去瞧燕熙。
燕熙轻轻吻在宋北溟唇角,说“孤要明媒正娶你为太子妃,不知宋三小姐可愿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5 23:57:27 01: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星眠夜梦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7315c、铃铛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嘛 50瓶;离水打云 30瓶;薯条要撒盐、悄悄小朋友超酷 28瓶;懒 12瓶;黑豆 10瓶;棉花糖 5瓶;美夕iyu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