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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老房子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3层, 小区门口没设安全处,车辆径直可以过,值班亭里只坐个上了年纪的大爷, 桌上摆个随身小喇叭听京剧四郎探母,旁边蹲只大金毛, 都在昏昏欲睡。
沈时白开车经过,大爷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倒又灵光,起身推开不甚透明的玻璃窗, 隔着小窗招呼说“时白啊, 好久没见你了, 回来过年”
“李叔, ”沈时白降下车窗,熟稔回应, “回来看看我妈, 您老最近身体怎么样”
大爷点头连连说好, “那敢情你年前还走哇, 听说你结婚了, 那个是你媳妇吧,好俏的女娃子啊”
副驾驶的程露正闭着眼, 脑袋毫无意识地朝向窗边。
沈时白温然含笑,“嗯, 她有点晕车不舒服, 路上睡着了。”
听见他说媳妇晕车,大爷就不多聊了, “噢,那你改天带上你媳妇一起过来串串门,慧慧早两天还念叨, 问你今年回不回来。”
“好,改天得空一定。”
大爷拉上玻璃窗,沈时白驱车进小区。
在居民楼下停车时,没等他去唤,原先副驾驶里闭眼小憩的女人,忽然慢悠悠递过来句“慧慧是谁”
沈时白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侧目望住她笑了笑,“你不是睡着了”
程露睁开眼睛倦倦地,没什么精神地觑他一眼。
沈时白解释道“慧慧是李叔的孙女,今年刚上大学,从前放假在家,找我辅导过作业。”
这边说着,程露那边,却又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她开车门下去,脚踩到地面还觉得虚浮,仰头看看跟前的居民楼,猜测这栋楼盘的年纪,可能比门口值班的大爷都要久远。
今天天气不太好,头顶灰蒙蒙的。
沈时白带她上楼,打开家门,屋里家具也都透着股年代气息,但收拾得简洁整齐,客厅背景墙上,悬着块沈母亲手绣的阖家欢绣图。
这会儿没人在家,屋里静悄悄的。
南边的窗户大开透气,萧瑟的冷风飕飕的透过窗纱吹进屋里,带走了小屋里清晨还有人残存的暖意。
沈时白过去把窗户关上,打开空调暖风,回头看见程露站在客厅,四面环顾,陌生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落脚。
“坐下歇会儿。”他笑着招呼,去茶水柜给她倒了杯热水,又问“饿不饿,想不想先吃点什么”
程露接过水摇头,又问“伯母现在还在上班”
“嗯。”沈时白握她冰凉的手,“援助所年前都要值班,几个人轮流,她热心肠,今天答应了要帮同事顶半天班。”
“那还是挺忙的。”
程露感叹了句,没再多说。
楼下车里的随行物品,沈时白没教她动,自己楼上楼下分了好几趟提上来。
程露坐在沙发里喝下半杯热水,胃里还是酸酸的,有点难受。
等沈时白最后忙完上楼来关门,她问“沈总,家里现在有地方睡觉吗”
却不知这句话里哪个字戳到男人笑点,沈时白回身望着她,眼角眉梢俱是无奈笑意。
他调侃她,“沈太太,我们不是回来开荒的。”
家里常年有人居住整理,当然有地方随时下榻。
沈时白的房间在朝南的小次卧,面积不大,几乎被床、书桌、书架和衣柜这几样大件家具占满。
其中书桌最为拥挤,层层叠叠被各类书籍塞得满满当当,承重太过的地方,早已被压弯了隔板。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奖状贴满床里侧一整面墙,但没有任何追星和流行杂志的痕迹。
“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
程露很认真的给男人下了论断。
沈时白正从衣柜高处取下床厚实棉被,闻言反问她“为什么不是班长”
“因为”
程露抱臂靠着书桌,说“班长通常不是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
班长不用学习最好,但要在同学间的号召力最好,这样来讲,沈时白的性格的确不属于那一类。
他对她的见解表示赞同,“恭喜沈太太,你猜对了,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在这间屋子内,我都尽力满足。”
程露思索了下,提出来“唯一需求,让我这觉睡到自然醒,除非地球毁灭,否则不要来叫我。”
沈时白听着忽然沉吟笑说“如果真的地球毁灭,我怎么舍得叫醒你”
舍得这词挺有意思,总好似包含了满满的疼惜和爱护。
程露望着他,微挑了挑眉尖。
沈时白倒从容如常,铺好被子,又去外头洗手间接了半桶热水,里头飘着药包,放到床跟前,说让她泡脚。
“老房子没地暖,你手脚冰凉的厉害,恐怕会越睡越冷。”
程露嗯了声,脱了高跟鞋把脚放进去,热乎乎的确实舒服。
男人又从外头给她提进来个暖壶,放在旁边,叮嘱她,“把整个小腿都泡暖和再去睡觉,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有什么想要带的吗”
程露摇头说没有,也没多问他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她惯常不需要旁人操心,也鲜少会冒出操心旁人的自觉。
泡脚的时候,沈时白去将两人带来的东西分类收纳,程露拿出手机,屏幕显示已经下午1点钟,天气预报提示明日降雪。
她打开相机,对着木质的泡脚桶拍了张照片,o到朋友圈写到
养生日常。
过了没两分钟,梁希的微信就发过来,感叹她被沈时白带上了老干部的康庄大道。
两人聊到水变温,程露擦干脚,窝上床去睡了。
沈时白的屋子、沈时白的床、沈时白的被子和沈时白的味道,明明都是他,却和檀宫的感觉似乎不一样。
檀宫四处都充满了精致,他的衣服和用品都有佣人专人打理,选用私人定制的淡香氛,处处一丝不苟。
这里只有最简单的清香,带点薄荷的清凉、日光的干燥松软,还有点墨水与书本的旧纸香
程露陷入枕头里闭上眼睛时,脑海中便冒出那张毕业照中的少年。
是了,是未经世事、干净纯致的少年的味道,没有昂贵的香氛调和,也没有奢侈的定制西装,这个时候的沈时白,只穿校服和t恤。
半梦半醒时,耳边传来声关门的响动,大抵是那男人出门去了。
程露在昏沉中睡得人事不知,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渐渐热起来,炎热得不像话,好像站在盛夏的骄阳下蒸桑拿,教人冒汗。
耳边传来似是而非的蝉鸣,时近时远,伴随着课间铃声叮咛,嗡隆的人声纷至沓来,将她扯入间学生攒动的教室。
讲台上老师收拾教材离场,黑板上的板书密密麻麻,周遭来来往往的人,好像电影里开启了延时抽帧的场景,变成一个个移动的虚影。
她坐在人潮中张望,只在左后方第三排,看见一个清晰的男生。
他的桌子整齐、干净,不像别的学生将课本堆得齐头高,低垂着脑袋,注意力仿佛都在面前的试题上。
高中的男生头发有规定,前不过额、后不过耳,他留最规矩利落的板寸,垂首的姿势,越发显得眉骨高、鼻梁更高。
右手的钢笔落在纸上行云流水,他好像从来不会遇到难关。
偶尔停顿,那支笔,就会在他修长的指尖划出道优美的圆弧线,然后稳稳的重新停留在他手中。
程露只看得到他,停顿片晌,她走过去,想开口叫他的时候却发现,想不起来该怎么称呼他。
她想了好久,无奈脑子里整片空白。
他没做完整张卷子,忽然起身往教室外走去,程露在后头终于喊出声,“沈时白”
可惜没用,对方完全没停顿。
她也觉得不对,但想不起哪里不对,重复默念几遍“沈时白”,却不知怎么的,便就此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时有片刻恍惚,脱离不了炙热的盛夏和明亮的课堂,面对黑暗笼罩的卧室,会有种美梦缺失的遗憾。
浑身出了很多汗,真实的热源来自于空调上显示的33度红标。
窗外冷风呼啸地厉害,卧室门缝下照进来一隙暖黄色的光,电视声音掺杂着很轻的说话声,递次蔓延进来。
程露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数字正好跳动到20:00。
爬起来找鞋,原本放在床边的高跟鞋已经被换成了绵软的拖鞋,她穿上鞋起身,摸黑拉开门,霎时被屋外的灯光晃到眼睛。
“醒了”
沈时白正好路过走廊,走近来,见她脸颊红彤彤,抬手覆上额头摸了摸,“睡这么久还无精打采,发烧了”
程露浅浅地打个哈欠,瞧他,“没烧,我只是托沈总的福,差点在屋子里热到自燃。”
沈时白没绷住地笑弯眼睛,摸摸鼻子,说:“抱歉,实在怕你冻着。”
程露觑这男人一眼。
沈家的晚饭6点钟就吃过了,应程露自己所请,沈时白坚持没有叫醒她。
这会儿才觉得有点饿,但她不好意思开口,跟沈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禁不住就拿桌上的水果零食垫肚子。
片刻没瞧见沈时白,等他再现身,原来是去了厨房,给她捣鼓出一碗阳春面,清汤鲜香、少油少盐。
“晚上吃点清淡的,面不多,免得不好消化。”
程露对着阳春面,也无法不原谅他意欲拿空调“谋杀”她的过失了。
“谢谢。”
她不习惯对着电视吃饭,端起碗自发去餐桌,听见身后沈母鼓动沈时白,“你过去陪露露嘛。”
嗐,吃饭有什么好陪的呢
沈时白倒也愿意来,就坐在餐桌对面瞧她低头吃面,喝汤,硬生生瞧出了看风景的悠然与闲适。
程露觉得古怪莫名,全程不敢抬眼。
总算吃完了面,沈时白去洗碗,沈母洗漱过后睡得很早,留她自己坐在沙发上,仿佛后知后觉地精神抖擞。
最后还是身上的黏腻感觉提醒了她,去洗个澡吧,出了那么多汗。
先找沈时白拿到双浴室拖鞋,新毛巾、浴巾等洗漱用品,程露又在浴室开启暖风吹了会儿,才拿着睡裙进去。
左看右看,最终在浴室柜上方的架子上,找到一处不会被水流溅到,也不会被雾气洇湿的衣物存放处。
起初一切都很完美,温暖的水流源源不断,直到中途过半温水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忽冷忽热。
程露冷不防被冰起一身鸡皮疙瘩,慌忙裹着浴巾到门口,喊:“沈时白沈时白”
那压低的声音跟猫儿似得,沈时白在客厅听见过来,瞧见女人模样,霎时也莫名心里慌乱,深怕哪里出了差错,怠慢了初来乍到的妻子,令她对这趟探亲旅行,日后提起只剩不满和摇头。
“怎么了”
程露言简意赅描述过后,沈时白说让她稍等,折身拿手机给沈母拨过去通电话,请她暂停主卧阳台的洗衣机。
沈家的老房子没有作热水分流,热水从来只能顾一头,沈母独自在家久了,一时当然没想到那么太多。
挂断电话,男人进来重新试了试水流,确定恒温之后才关水。
“好了,你”
沈时白回过头,刹那间却语滞。
面前的女人打湿了头发,发丝承着水滴的重量,丝丝缕缕从精致锁骨蔓延到浴巾最饱满处,纤长四肢舒展,大片暴露在潮湿空气里。
她皮肤很细腻,白里透出一层粉,如同尚好的美玉,引人想要精心雕刻。
他忽然就不想走了。
男人喉咙间凸起的喉结滚了滚,话音仿佛被吞噬,程露敏锐察觉,烧热的空气教人目光无处安放。
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方寸。
“沈”
可惜对方此时完全不想听她说话,像头捕猎的狮子,骤然俯身而来,手指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到迎合的姿态,低头强势占据了她的唇舌。
再次唇齿相依的瞬间,所有表象的斯文与绅士全都被撕得粉碎。
突如其来的强势入侵,将程露变成了一台年久失修的古董机器,毫无预备的cu在短暂的震颤过后,猛然承受过载,造成严重的瘫痪宕机。
水雾腐蚀了她的大脑,教她无法对肢体发出明确的指令,推拒还是迎合,全都变成认不出的乱码,一塌糊涂。
沈时白身上得体的衬衫,与这水雾氤氲的浴室十分不搭,却又矛盾的适配他唇齿间的灼热,宛若游蛇过境,灵巧地裹挟走她珍贵的养分、氧气。
腰后的手臂循循收紧,浓烈的侵袭气息全面而来,程露退无可退,后腰抵上洗手台边缘,忍不住后仰弯腰前,男人用手掌隔断了大理石边缘的冷硬。
儒雅的男人,连暴烈都包裹着温柔的糖衣。
浴室外倏忽传来门打开的声音,大抵是沈母去了趟客厅,刻意压低的步子,从浴室的门外走过一来回,对里面的索取与凌乱毫无察觉。
狭窄空间里的温度不断攀高,蒸腾出氤氲的暗昧气息。
脑子里混混沉沉,分不清是因为过热还是缺氧,几近窒息的前一刻,程露终于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男人双手握住她的腰,毫不费力将人托上洗手台,她伸出双臂环住他脖颈,微仰着脸张口,酡红的脸颊如同快要溺毙的金鱼,奋力透出水面吸收氧气。
沈时白的胸腔同样起伏紊乱。
俯首抵着她的额头,他屈指轻抚她的脸,滚烫的触感,鼻尖似有若无的相触,她眼里满是迷蒙的雾气,雾气里藏着破碎的水光。
单只手臂被拉下来,沈时白在她手心塞入个小盒子,哄她,“乖,拆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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