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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2046里说爱情这东西, 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因为如果太早, 便注定会成为彼此的过客, 而太晚,大抵又只剩下相逢时的相视一笑,然后转过身大家重新相忘于人海。
那个所谓关键的时间
程露最近总是频繁想起, 她和沈时白第一次见面的那场酒会,不回想的时候没觉得,真正回想时才发现,她对那天的每一处细节都记得好清楚。
比如那天清晨阴雨午后晴朗的天气,和开车出门时,在挡风玻璃上浮现的彩虹。
也比如那天沈时白穿的墨蓝西装,她甚至记得他的西装面料上,带有暗色的底纹, 以及在他向她伸出手时, 男人袖口腕骨处有道陈年的疤痕,极淡的痕迹,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记得起来。
还比如当宴会灯光短暂黯淡, 他递过她酒杯时,她伸手去接, 却握到男人骨骼感分明的手指。
当时如蜻蜓触水, 即刻要收回的刹那, 沈时白骤然反握住她的动作, 说不清究竟绅士与否。
他像是只温柔的狼,抓住猎物。
程露轻微蹙眉时,听到男人礼貌询问她“程小姐,愿意跳支舞吗”
她那天并没答应, 拒绝地干脆利落。
这其实有违她常日以和为贵的交际准则,商界新起的青年才俊,她没必要拂对方的面子,可沈时白似乎是个例外。
程露当时还笃定认为,她是不愿意与这个男人有任何深交的。
凌晨时分,维多利亚港忽然有亮光闪烁,短暂地划过酒店的落地窗外,照亮沙发上温存相拥的两人。
“那是什么”
程露被那道光亮吸引,迷蒙目光越过男人宽阔的双肩,追逐着那束光越过霓虹璀璨的夜景,但没能看到它最终落到哪里。
她的好奇心简直像只猫儿。
沈时白闻言弯唇顿住,没回头,沉声笑着告诫她,“沈太太,不专心是会受罚的。”
“唔你别”
修剪圆润的指甲深陷进他后背的肌肉,程露蹙眉深吸了口气,却没发作,只嗓音低低地冲他撒娇,“老公,抱我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外星人呢”
这种时候也不耽误她满口胡诌
沈时白低头咬了口女人精致鼻尖,抓过薄毯将两人裹起来,还是依她,抱着人往窗边去,笑说“如果真有外星人,你肯定是第二个被抓走的傻瓜。”
为什么是第二
程露搂紧男人脖颈,大度挑眉,连做傻瓜都要争一争名次,“难道是因为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不是。”
沈时白摇头,唇角勾得无奈又一本正经,“是因为我肯定会是那个,拦在你面前被抓走的第一个大傻瓜。”
程露大概是现在才发现,沈先生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噗嗤没忍住笑,一低头,额头猛的撞上男人高挺的鼻梁。
他搂着她的手,顿时在她尊臀上拍了一巴掌,警告她不许乱动。
“噢”
来到落地窗边,程露的后背隔着薄毯贴上微凉的钢化玻璃,而面前的男人浑身滚烫,体温全都被关在毯子里的小天地,内外仿佛冰火两重天。
侧目去看,落地窗外远些的夜空,还残存着光亮留下的痕迹,天边漂浮着颗红色爱心,还有一行字:江沅,我爱你。
原来是有人在求婚。
程露不知道是谁,总之默默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远程瞧趟热闹,没见着传闻中会抓人的外星人,她还有点遗憾,冷不防却听男人在她耳边问“你也喜欢这样的示爱方式”
人和人之间不能总比较,程露收回目光,望着他挑眉说,“喜欢,但并不羡慕。”
她唇角笑意盎然,仰着脸去亲他下巴,仿佛看透他,“毕竟我有个愿意拦在我面前被外星人抓走的大傻瓜,人家都羡慕不来呢。”
女人满脸的骄傲模样,能教他当傻瓜也心甘情愿。
沈时白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弧度,无从反驳,只好去亲她,强劲体魄极力压缩她的空间,忍耐着低声问“在这里做,怕不怕”
她抿唇抱紧他,附耳叮嘱说“你轻点。”
明天要去参加梁氏的发布会,程露不想再无精打采地被梁女士取笑,说她被男妖精吸干了精气啊
然而摇摇欲坠的夜晚,她亲眼看到彼此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结出一层朦胧的雾。
沈时白后来捉她的手,在玻璃上画了只蝴蝶。
翌日11点钟睁开眼,程露就知道,自己还是难逃被男妖精沈先生吸干的命运,两腿酸痛得简直过分。
不过好在到达会场遇见梁女士,对方今天并没心情取笑别人。
“我嬲唔通唔系天经地义,佢哋打算卖了我换钱啊”
梁希抱臂靠在沙发里,满脸怒容来不及消,以至于程露给她特意点来降温的冷萃咖啡,全没派上用场。
方才顺着工作人员指引找到梁希时,程露看到她正在副巨大的壁画下,和梁寄仁交谈,
显而易见,两人的谈话并不太愉快。
当时梁希浑身都写满抗拒,纵然梁寄仁带有很大安抚意味,叫了两遍她的小名“仔仔”,也无济于事。
卖了换钱
程露自行转换了下说法,“是你家里催婚了吧”
梁希不同意这说法,恢复成普通话纠正她,“他们那叫绑架,说是为我好,可联姻说到底还不都是生意,卖了我,去给他们换资源。”
程露对这话略语滞。
梁希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妥,沉口气说“我不是说你和沈时白啊,你们俩是你情我愿的,跟我情况不一样。”
程露抿口咖啡,淡然道“其实话没错,联姻,最初的目的确实都是生意,我和沈时白并也不例外。”
“露露”
梁希考虑了片刻,半信半疑地问她,“人跟人在同个屋檐下朝夕相对,真能日久生情吗”
谁成想程露说“我觉得不能。”
她笑了笑,“,个人看法来讲,所谓日久生情的前提,我认为在于我必定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
梁希觉得自己无形中被秀了恩爱,但谁让问题是自己问的呢
梁女士叹了口气,“好的,我现在知道原来你早就对沈时白有想法了谢谢你没和梁寄仁统一战线,用日久生情来哄我。”
程露没说违心话。
事实已经向她证明,人确实会偶尔看不懂自己。
两个人之间,如果没有那份特定的吸引,大抵连开始都不会有,就算有,也最终会陷入自我怀疑而分开,更遑论日久生情
她开解道“不愿意就好好跟梁先生谈谈吧,毕竟现在梁家,他说话最算话,光发脾气只会让他会觉得你还不成熟,应该听话。”
梁希叹气“其实梁寄仁那么看得开、拿得起放得下,合该他自己去联姻的。”
下午发布会结束,刚开春儿的午后风暖天清,梁寄仁大概没有其他公事,便主动邀请了程露和沈时白去骑马。
梁家有自己的马场,梁寄仁作为梁氏的太子爷,和京市的贺太子爱好不同,他从不收藏名车,却独爱宝马真正的马。
程露在旁看梁寄仁向沈时白介绍自己的爱好时,对方如数家珍的模样让她忽然意识到她亲爱的沈先生,似乎从来没有显露过对任何事物的狂热。
除了积累资本。
当然,如果这也算是个爱好的话。
托男妖精沈先生的福,程露今天骑不了马,当然,她也并不热衷这项活动,便和梁希约去休息室做美容sa。
换衣服前,沈时白将自己的手机放进了她包里。
她拿着手机调侃他,“回头要是不小心看到寰宇的机密,你可不能赖我。”
这男人冷不防又逗她开心,凑过来低低地跟她说“我都是你的,寰宇自然也是你的。”
“你说的啊,那我可不客气笑纳啦。”程露弯唇笑着拍他,催着:“快进去吧”
她真不知道板正的沈先生,究竟从哪里学来这些哄人的漂亮话,一本正经地浑不吝,要不是现在有人,就该教他立刻签份股权转让协议来表真心才对。
两人在大厅分道扬镳,程露和梁希进休息室敷上面膜,才过不久,却就听见她包里在响。
服务员将手机提拎过来,她的眼睛被面膜给糊得睁不开,没空多想多瞧,就教人按下接听递到耳边。
电话那头的人,却在听见她的声音时,明显停顿住话音。
两相片刻沉默,程露的第六感便觉这大概不是自己的电话,问对方“请问你有什么事”
对面的女人这才冷漠吐字,“麻烦你转告沈时白,我父亲昨天晚上去世了,后天葬礼,来或不来都随他的意。”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来得莫名其妙,走得很没礼貌,耳边恢复寂静,程露在面膜底下怪异蹙着眉许久,半会儿没言语。
直到旁边梁希问起“电话接完了,怎么不说话”
程露这才回神,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说是骚扰电话。
下午骑马过后,梁寄仁又做东请他们共进晚餐,程露只有人在现场附和着筹光交错地谈笑,心思早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她有没有心不在焉,身旁的男人最为体察入微。
沈时白能察觉到,可他确实不会读心术,便又并不能未卜先知地完全察觉到位。
回到酒店,他只好关上门便不放她离开。
男人从背后伸臂去搂她,细细密密地吻她后颈,打开她的心,试图先从打开她的身开始。
但程露今天的推拒少了点的味道,沈时白将人转过来抱到身上,温柔地亲吻像雨点似得落,边往浴室去边问她“是不是累着了”
程露兴致不高,恹恹地嗯了声。
沈时白轻啄她嫣红唇瓣,手掌覆在女人后腰捏,像在按摩,“那今天一起洗,我帮你。”
程露起初没说话,也没有阻止。
裙子后背的拉链穿得时候不好穿,脱得时候倒顺滑到不行,落进浴缸里,手被捉着去解男人腰间的皮带锁扣。
她心烦意乱,终于跟他说“今天有人给你打电话。”
“什么事”
沈时白显然并没有特意去查,手机在她那里时发生过什么,埋首在她颈间,嗓音漫不经心地低哑。
程露到底做不出隐瞒不报的事儿,轻轻地推开他方寸,这才看着他的眼睛,如实将那通电话转述出来。
沈时白面上果然霎时凝滞,表情看起来不像很意外,只是片刻没言语,也没怪罪问她怎么现在才说。
“那是谁呀”
酒店室内并不冷,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说亡者的事,程露浑身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渐渐略微冒起层小疙瘩。
沈时白闻言抬眸,看她觉得有点冷,忙回神,一壁伸手打开热水龙头,一壁来抱她到怀里,说“是我大学的老师。”
程露话音顿了下。
她想问的,其实是打电话那位女士的身份,不过他这也算回答。
脑海里好像有条线,不自觉就将电话里的冷漠、不友好的嗓音,和那天在寰宇大门前看到的女人联系起来。
两个人相拥在浴缸里,他有话思虑着没说出来,程露索性直接问“你是要去的吧”
沈时白沉默的时候,大概并不是在思考,而只是在想怎么弥补她的期待落空。
他在背后揽着她,让她完全靠在他身上,凑在她耳边沉声说“往后再陪你来看演唱会,好吗”
意料之中的答案,程露垂着眼睫,谈不上生气,因为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是如此决定。
她抿抿唇,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反正还有陪我呢。”
沈时白知道她不开心,但这种时候,再怎么哄人开心的话都虚伪而多余,除非他改变主意不去。
手臂环着她,他垂首亲了下她粉白的肩头,只能把人搂得更紧些,她没拒绝,大抵是性格使然,教她不肯当任性的小女生。
唯独晚上睡觉,固执地把背对给他,因为期待落空,整晚都不再跟他相拥入眠。
翌日下午3点钟,他搭飞机去京市。
程露本来不想去送,但这男人临走之前又来亲她,亲她额头、脸颊,又亲她眼睛和唇,直到她肯有反应,蹙起好看的眉头。
“做什么要走不走的”
沈时白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抱到腿上、搂到怀里,温声哄着说“最迟明晚,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他既怕回来找不到她,也想回来第一眼就见到她。
程露心软,到底没禁住男妖精的糖衣炮弹,不仅答应了,还亲自送了他去机场。
可直到她目送那男人上飞机,站在地面看着飞机升高,满心空落落的感觉真教人难受,直恨不得现在、立刻就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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