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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程露望着眼前的男人, 存着点怨气,故意没言语,她知道沉默多数时候都会令人不安。
可沈时白不会不安,这男人半点没脾气, 似乎做好了所有被刁难的准备, 提过了包便又来牵她的手。
刚碰上, 她抻着劲儿扽了下,当然没扽掉, 更被他抓得牢牢的。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沈时白握着女人的手,拇指指腹掩在衣袖下, 轻轻摩挲她手背, 有种无声地求和意味。
这举动,莫名教程露想起小学时候和同桌吵完架,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偏又在课桌底下暗度陈仓的小动作。
无计可施的幼稚
“啊, 是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梁希搭话道。
沈时白没不安,她倒是先不安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站在两个人旁边当电灯泡, 简直自觉比头顶明亮的大路灯都更闪闪发亮。
忙不迭地探手进包里找手机准备打车,刚动作, 小臂却被人攒着劲儿握住。
一转头,对上好友危险的目光。
试图保持沉默让别人尴尬的程露计划失败,瞥眼跟前的计程车,仿佛瞧叛徒似得瞧她,“这不就是车, 先送你回去。”
梁希造孽啊
傍晚8点多的时候,港城似乎下过场小雨,初春的夜风混杂着海面弥漫而来的潮气,穿行在城市中吹得脊背凉飕飕。
“浅水湾,谢谢。”
上车后,梁女士十分自觉地占据了前排座位,给司机报出地址,司机应着声启动车辆,计数表顿时叮地一声响。
图表上的红色方块数字随即亮起,显眼地显示,费用即将冲破3位数,也就可想而知千里迢迢赶回来的沈先生,在场馆外单独坐了多久冷板凳儿。
梁希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双手抱臂、仿佛作势要将自己隔绝起来的程露,可巧不巧,目光正对上某人也正偷着瞧计数表的眼神。
四目相对,好似口是心非的小贼被抓包,程露无奈汗颜之余,只好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有人明明在意,偏拉不下脸去问梁希这会儿总算觉出来,某傲娇露拉自己上车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在前排透过后视镜跟沈时白搭话,“沈总今天什么时候回的港城”
“7点40分。”
沈时白回话时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梁希干笑了两声,“嗬,那你当时该给露露说一声,早知你赶得及,就不用我来借花献佛了。”
“不会,我该多谢你抽时间来陪露露,梁小姐。”
沈时白温声说“演唱会是个开心的事,我从京市回来原本也不合适再进场。”
不适合进场,就在场外陪着她。
当她在场内热烈欢呼、竭力跟唱时,他正和她听着同一首歌。
梁希问完,悄默声儿地抬眸瞧了眼程露,某人仍旧抱臂靠着后座,唯独眼睛了然眨了眨,从直视前方转而看向了窗外的街景。
将梁希送回浅水湾后,车里就没人说话了,司机忙碌一天大抵也累了,连收音电台也懒得开,安安静静地驾车往酒店去。
街上时不时晃过的灯光看久了很容易教人犯困,程露靠着椅背打了个盹,再睁开眼时人竟都已经躺回了酒店床上。
身上的男人刚洗过澡,浑身的沐浴露香气,程露想,大概就是这香气把她给吵醒的。
她对气味很敏感,酒店的沐浴露和沈时白平时用的不一样,她一直都闻不惯,恍惚从梦里嗅见,还以为房间里闯入个陌生人。
“唔做什么”
程露半梦半醒间后知后觉,肩带掉落到手臂旁才反应过来,手掌抵在男人胸膛似是而非地推了把,就被抓着手腕按在了头顶。
沈时白薄唇温热,深深浅浅地落下,低哑问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她回答得太快,反倒显得口不应心。
沈时白轻笑了声,重复问她,“那你跟我说,今天玩儿得开心吗”
隔着睡裙衣料,这男人故意拿牙齿磨得她生痛,程露挪着身子躲,躲不掉,微蹙着眉侧过脸,就瞥见窗外幽静却繁华的海港。
那天他说如果有外星人,肯定会心甘情愿做个挡在她面前被抓走的大傻瓜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程露憋着闷气,身子被压得不能动,索性冲他小腿猛踢一脚,“问问问,做什么非要明知故问,你都放了我鸽子,我当然不开心啊”
她一开口就仿佛连珠炮,有些气,在那天刚知道他要走、甚至第二天亲自送他走的时候,大概她反射弧有点长,都没体会完全出来。
直到真正独自在酒店整晚孤枕难眠,又坐在场馆里声嘶力竭地喊也不够劲儿,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是因为自己身边缺个人。
沈时白好似总算得偿所愿,松开她双手,宽大手掌从她背部优美的曲线探进去,好似安慰般一路轻抚到尾椎。
他跟她说“生气就发泄出来,闷在心里做什么”
男人躬起腰缓慢俯身下去,收起了自己满身的蓄势待发,温热唇瓣仿佛烙印,碰到她,又如同羽毛似得轻柔温软。
“你”
程露极轻地吸了口气,倏忽不知该怎么形容,半撑起身子看一眼甘愿臣服的男人,嗓音有些发颤,“你怎么要跟人这样道歉”
沈时白低低的笑了声,“因为你要是不开心,就是我的失职。”
她的开心对他就那么重要吗
大抵是真的有那么重要,不得不说,程露是受用的,无论身心都很受用,从内到外的愉悦完全没有隐藏的必要。
她还是头回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好哄,沈时白的嘴,不仅会说哄她开心的话,还会做哄她开心的事。
嗓子里克制不住的呜咽了声,程露望着天花板发怔,喃喃地唤他,“沈时白”
这回没人应她了。
她恍然又感到自己像条砧板上的鱼儿,明明在任他宰割,还满身满心都充盈着快乐因子,脑子大抵都被腐蚀了大半。
从前课本上有学,雨水是由潮湿的空气上升凝成云层,云层凝结到饱和,不堪重负就会降下雨来。
程露没有男人那样天天锻炼的毅力,她是朵脆弱而敏感的积雨云,反复积累到红线,便忍不住倏忽降下大暴雨。
大脑短暂空白,沈时白起身抚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低笑着问她,“怎么这么快乖乖,昨晚有没有想我”
他还在逗她,程露还在游离边缘徘徊。
等醒过神儿,她转动眼珠觑他,全身上下大概就剩下嘴还硬着,“没有,昨晚我和在酒吧和肌肉猛男厮混呢。”
说完转过身扯过被单裹住自己,留给他个睡裙零落的美背。
沈时白从背后追过去,亲她后颈,纵容得不像话,“既然你这么钟情肌肉猛男,那就祝你梦里心愿得偿。”
这话听着太怪了,程露甚至觉得他在嘲笑她这个已婚少妇。
拧着眉转过脸去瞧着这个“大度”的男人,她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怎么一点都吃醋”
沈时白手指捏她的脸,揉圆捏扁更瞧着可爱,“因为我会追去梦里把你抢回来,有我在,谁敢跟你厮混”
“耍赖”
程露的猛男梦碎,抬手给了他一拳,扭过去闭上眼睛睡觉,又被这男人强制性捏着下巴,在脸上重重亲了口。
翌日港城的行程宣告结束,早上两人齐齐睡懒觉,睁眼10点钟,洗漱过后收拾好东西,去楼下的嘉麟楼吃饭。
这处专做正宗粤菜,两人份的早茶里就会有春卷、虾饺、烧麦和袖珍包子四件套,粗粮金瓜盅里的五谷蒸透了南瓜的甜,入口软糯绵密,清远鸡片烤成薄脆,搭配奇异果的味道,刚好去除油腻。
春夏交接的时节,沈时白要了份苦瓜元贝炖鸡汤,几个小时炖煮,鲜香都在汤里,入口清甜却又带点苦,程露并不怎么喜欢。
吃饭的时候,程露悄咪咪将昨天拍的视频发了过去。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地一振,沈时白拿起来点开,看到发信人时,挑眉瞧了眼对面若无其事的女人。
“干什么呢”
他嘴角勾着笑,程露没抬眼,小口品味美食之余囫囵回说“没干什么,昨天现场可热闹了,就录下来一段儿,发给某些没在场的人馋馋。”
女人挑了挑眉尖,模样很有几分得意。
沈时白望着摇头笑笑,后来得空带着耳机看,就想起当时场馆里隐约传来这首歌,他在计程车后座,其实脑海里就仿佛走马灯似得,已经跟她过完了后半辈子。
回到深城后,悠闲的假期就结束了。
进入3月下旬,显南项目即将收尾,长帆公司的年度第一季度总结及第二季度规划也提上日程。
程露再也无法争做准点下班的表率,每天都在密集的会议以及各种饭局中周旋。
沈时白也很忙,但他总能忙里偷闲地兼顾照顾她的职责,不仅一如既往地保证每日投喂质量,还让她将未完成的工作带回家,兢兢业业地为她出谋划策。
当然,沈先生这些劳动都是需要有朴实报酬的。
早1小时结束工作,保存她多1小时的精力,就能保证他当日用餐1小时的酣畅淋漓,再朴实无华不过。
又一个朴实无华的周五早晨,程露仍旧被动醒来,运动过后惯例被男人抱去卫生间洗了澡,而后才出来享受她的营养早餐。
这天早会上谈到一项和寰宇的合作事宜,程露在办公室没找到文件,才想起来周末和沈时白去檀宫看多多,大抵是落在那里了。
她趁午餐休息,开车去往檀宫拿,沈时白听说后问她“不用我教人给你送过去”
程露回得不以为意,“可以啊,你要是不想见我,就教人送来吧。”
这话说得,显然拿完文件还要来陪他一起吃午餐,沈时白又何乐而不为。
程露到门前开门时,她做好了会遭到多多热情扑倒的准备,但没做好准备在沈时白家里,看到个眼熟的女人。
多多对那个女人,比对她还要亲热许多。
对方听见门响转头,看见她,半点没有私闯民宅的觉悟,笑着打招呼“程小姐吧,你好,我是时白的老同学,秦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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