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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 1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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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 鸱鸮大大的鸮眼上下打量了粪勺一眼,向来只有无情的眸光里露出嫌弃。

    “好歹你也曾经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呼风唤雨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哪里想到,今日竟然落入这等境地啧,道长, 你也别怪我说话让你不痛快了,说句心里话,我要是你的话, 早就自绝性命了。”

    “黄泉路上走一遭,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也好过受这等折辱。”

    鸱鸮阴沉的声音里透出两分轻视。

    想不到, 当真是想不到,堂堂的冲虚道人,竟然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冲虚道长忍气,不断的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说了, 是他不想自绝吗明明是顾昭那小子诡计多端

    别瞧这鸱鸮此刻大放厥词,他就不信了,要是这鬼鸮落在顾昭那小子手中,境遇会比自己来得好

    只怕是那羊屎落地, 颗颗一样大

    呸呸呸

    才想完这话,冲虚道长恨不得立马给自己来个耳刮子, 他瞧着一地的狼藉, 还有那破得稀烂的粪瓮,心中悲凉。

    完了完了,他的脑袋被泡坏了, 竟然将自己和鬼鸮比作羊屎

    冲虚道长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厌弃之中。

    旁边,鸱鸮如老者的声音冷哼一声,它嘴上无畏,却也真的怕将顾昭引来,当下羽翅一振,卷起了一阵飓风。

    只见风力裹挟着冲虚道长往前。

    瞬间,林间惊鸟阵阵。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鬼鸮的叫声掠过树梢,犹如恶鬼狰狞的诡笑。

    顾昭抬脚跟上,侧头就见毛鬼神仇大苦深的盯着那一地的狼藉,显然是在惋惜孔家的一口瓮坛。

    她失笑一声,应允了它方才的问话。

    “成成成,自然是成的”

    “唔,我瞧冲虚道长和这鬼鸮颇为相熟。”

    顾昭环顾了周围一眼。

    “我平日里来此处的时候多是在日间,想不到,息明山的夜里竟然如此寂寥。”

    她摇了摇头,眉眼含笑,故作叹息。

    “长夜漫漫,有个老熟人老伙伴唠嗑唠嗑,再回忆回忆往日的峥嵘岁月,时间也好打发一些,想来,这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过的日子了。”

    “到时,冲虚道长定然欢喜得很。”

    毛鬼神听了后,抿了抿唇,和顾昭对视一眼,眼里是晶亮的眸光。

    “顾道友此言有理”

    顾昭笑了笑,眉眼弯弯。

    那可不,她顾小昭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贴心人呢,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啊

    她沉吟片刻,又道。

    “自个儿烧瓮坛,就是费些黏土,费些气力的事,倒也不麻烦。”

    “那黏土我去寻来,顾道友只管忙活后头的。”

    顾昭的话才落地,毛鬼神紧着就说道,好似生怕说迟了一刻,这沤肥功效甚好的鸱鸮粪瓮就跑了。

    “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我二人分工合作,走,我们跟上,别让这好不容易寻来的鱼儿跑了。”

    顾昭招呼了毛鬼神一声,抬脚往前。

    夏风清凉的吹来,晒了一日的树叶得了喘息的空档,舒展着发蔫的叶子,空气里一股好闻的草木芬芳。

    顾昭跟着鸱鸮,一路向城南的方向走去,最后,她瞧着鸱鸮振翅高飞,熟门熟路的扎进城营地之中。

    顾昭脚步停了停,看着营地门口高高的瞭望楼,眉头皱了皱,有些意外。

    “兵营”

    这一处的地方,真是意外,却又不意外。

    庆德帝既然安插棋子在陛下身边,一路科举走到翰林的位置,这文官有了,武官哪里能没有

    “阿垚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哪呢”

    “这下好像又没了,那味道,唔,怎么说呢,有点像粪坑,又有点像咱们村施肥时的臭味。”

    顾昭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站在瞭望台值夜的兵士,瘦小一些的那个抽动了下鼻子,仔细的闻了闻,面有困惑之色。

    “好了好了,可能是风将远处的味道吹来了。”

    “是吗”

    “”

    “对了,回头要不要寻个花匠瞧一瞧,咱们这一片的树,最近一段时间老是掉叶子,我白日里瞧了,都是青绿色的叶子呢。”

    顾昭侧头看了过去,果然,此处营地门口的参天大树的叶子落得有些狠。

    这是鬼鸮掠过,阴气沾染了树木,这才落叶了。

    下一瞬,只见顾昭手诀一翻,一道带着绿意之意的元炁如流光一样飞过,瞬间跃进大树的根部。

    一阵清风吹来,大树摇了摇,沁凉的月色在地上投下了树影,此处风摇影动,枝叶婆娑。

    顾昭笑了笑,抬脚朝兵营里走去,风将两位小兵说话的声音吹散。

    营地里,于常柊的屋舍。

    于常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滚落,疼痛太过剧烈,他两脚一软,无法站稳,当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屋里圆桌的边缘,手上青筋暴起。

    瞬间,矮凳倒地,圆桌摇晃,桌上摆的竹篮子也摇了摇,几粒棕皮的沙梨“砰砰”落地,滚得到处都是,颇为狼狈模样。

    “你,你们”于常柊勉力的抬起头,虽然虚弱,眼神却依然锐利。

    只见他眸光似鹰,阴沉又凶悍的扫过众人一眼,哪里还有往日那憨实模样。

    长相还是那般长相。

    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嘴唇有些薄,皮肤有些黑,唇有些起了干皮,那俊俏的模样却担得起一句黑里俏的夸赞。

    李打铁、张大头和孙三里几人恶狠狠的盯着于常柊,要是眼神能够杀人,这于常柊早就被他们千刀万剐了

    呸

    憨奸憨奸的家伙,好生不要脸,被他们识破了真面目了,竟然索性褪去憨,只剩下奸,如今还要再添个贱

    他们几人都落入这般境地了,哪里还能对他做些什么

    他对他们做了什么还差不多

    屋里,李打铁、张大头,孙三里几人歪斜的躺在地上,身上缠着黑色的雾气,动荡不得,叫喊不出,只眼睛愤愤的剜着于常柊。

    真是贼喊捉贼,臭不要脸的

    于常柊瞧出了几人神情愤恨,那恨意毫不遮掩,看来,他们是当真不知情了。

    他伸手附上自己的腹肚,隔着夏衫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凉,瞬间,那好看的眉眼拧起,神情慎重。

    这股痛,来得有些蹊跷。

    不是他们,那又是为何

    于常柊肚子里,孙老太勤勤恳恳的摸着于常柊的肚子,倏忽的,她好似察觉到什么,手中的动作一停,顿时隐匿在于常柊肚中一动不动,安静如鸡。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于常柊回过头,只听外头一阵鸱鸮的叫声,与此同时,关阖的大门有了风气撞击的声音。

    下一瞬,大门大开,此处一道幽光一跃而入,伴随着风气涌入,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恶臭传来。

    李打铁几人愣了愣。

    这臭味,怎地有些像他们老家施肥挑夜香的臭味哩

    因为这熟悉的味道,乡间长大的李打铁几人心生亲切,本该畏惧害怕的心情都少了几分。

    “于副将,你这是怎么了”

    花羽的鸱鸮站在圆桌上,它由上至下的睥睨了一眼半瘫半坐跌在地上的于常柊,鸮眼微微眯了眯,不善的问道。

    这人族怎么回事,净是出些无能之辈,冲虚道人如此,于副将也如此。

    唉,还要一道共事的它,太难了。

    于常柊摇了摇头,“无妨,鸮君此行可有收获”

    “自然。”鸱鸮颇为自得意满。

    “当真”于常柊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惊喜不已,“鸮君,可是有冲虚道长的消息了”

    “嗤”鸱鸮冷哼一声,“岂止是有了消息,我还将冲虚道人带回来了,只等着回头给陛下送去”

    “在哪儿冲虚道长在哪儿”

    于常柊顾不得腹痛,猛的站了起来,下一瞬,他的手又捂住自己的腹肚,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

    鸱鸮的眼睛眯了眯。

    “在这。”

    只见它羽翅一振,被黑气遮掩的冲虚道长露出了真面目。

    方才生怕顾昭寻来,鸱鸮卷着冲虚道长一路疾驰,路过一处小河边时,在冲虚道长强烈的要求下,鸱鸮将它往水里浸了浸。

    只是毕竟冲洗得匆忙,再加上谢幼娘最爱用这柄粪勺肥田,不忙活的时候也要将它浸润在粪瓮中,是以,长年累月的积累,这简单的冲洗并无多大的作用,此时,上头便散发着茅坑的臭味。

    于常柊瞪大眼睛,嘴唇颤抖,显然是认出了此物的作用。

    好半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嗓子,吞了吞唾沫,艰难的开口。

    “道长,他,他当真在这”

    鸱鸮随意的点了点头,“嗯,是啊,他被顾昭炼制成这般鬼样子,我寻到时,还泡在粪瓮里呢。”

    “啪叽”于常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也许是他的心,是他的信仰吧。

    儿时入睡时,在床榻上听长辈讲前朝时的富贵和峥嵘岁月,在他记忆里添下浓厚一笔的就是冲虚道人。

    那世外高人搅风搅雨的存在,如今,竟然成了一根搅屎勺

    于常柊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豆大的汗水落下,腹中更痛了,就像冰着一块又沉又重的冰垛子。

    粪勺里,冲虚道长将恼火压下。

    “二位,莫要多耽搁了,仔细顾昭那杀胚寻来,咱们谁都走不了”

    于常柊勉强将心神收回,“是,此地不宜久留,不过,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说罢,他的视线扫过屋里的李打铁几人,眸光暗了暗。

    “咕咕。”鸱鸮诡谲一笑,脑后传来老者渗人的声音,“正好忙活了数月,多日未食,我都饥肠辘辘了。”

    它无情的鸮眼扫过众人一眼,闪过贪婪之意。

    大家伙儿心中一寒。

    这长了两张脸的怪东西,它,它真的在馋自己啊。

    众人瞧不到的地方,顾昭皱了皱眉。

    她想了想,有些庆幸毛鬼神一道跟来了。

    “尊神,一会儿还要麻烦你一事。”

    毛鬼神“你说。”

    顾昭“他们要是真的动手了,我暗地里出手,还请尊神露个面,护住这几位兵大哥。”

    “没有问题。”毛鬼神应允。

    它知道顾道友为何不露面,这一路过来,这几人言谈之间颇为忌惮顾道友,要是顾道友出面了,这些人心生警惕,回头他们拼死护着主上,大鱼就又该捉不住了。

    那厢,于常柊腹肚中,孙老太听到鸱鸮的话,心肝颤了颤,心下更是一慌。

    三里啊。

    这畜生要吃了她家三里嘞,夭寿哦

    这一慌,她的气息不免泄露了一分。

    鬼炁

    顾昭诧异的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鸱鸮脑后的眼眸幽光一闪而过,只见它尖嘴一张,锐利的尖啸声从中涌出,一并而出的还有一股黑气。

    黑气犹如一头巨大的地龙,只见它拱着身,猛的朝于常柊的腹肚中击去。

    于常柊的瞳孔极速的收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鸱鸮竟然陡然发难,再加上他此时腹痛难耐,更是无回手之力。

    “鸮君”

    于常柊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

    下一瞬,黑气袭来,正中腹部位置,他一个吃痛,顿时躬了躬身子,伸手抱住腹部,只觉得腹肚之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一股呕意直冲喉头。

    于常柊张嘴“呕”

    “哎哟喂,跌死我个老骨头了”

    随着呕吐,指甲块大小的梨肉被于常柊吐了出来,半空中陡然出现一道翻滚成球一样的身影,惊呼声便是这道身影里传出来的。

    有些沙哑,却也中气却足,是老妇人的声音。

    鸱鸮冷笑,“于副将好生有本事,被恶鬼占了腹肚还不知道,好好,当真是好”

    于常柊一撩开衣裳,露出里头的皮肉,只见腹肚位置有个青印子,瞬间,他的脸色又青又白。

    鬼手摸肚

    他竟然被鬼手摸肚了

    “呸”孙老太站直了身子,叉腰怒骂,“你俩畜生骂谁恶鬼呢臭不要脸的家伙,老太我生前死后都不害一人,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都想害死我家三里了,还指望老太我做菩萨不成”

    她瞧着地上被黑气缠绕的孙三里,眼里闪过心疼。

    “哎哟哟,我家三里遭大罪了大头居然也在这,夭寿哦,畜生要造大孽哦。”

    地板上,孙三里的眼睛瞪大了。

    他瞧着那穿一身靛青色土布衣裳,头上缠同色方巾,身形有些干瘦的老太,控制不住的眼角边落下了眼泪。

    姑婆是他的姑婆

    姑婆知道他有危险,回来护着他了。

    呜呜,是他的姑婆啊

    孙三里眼前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了,却舍不得眨眼,只贪婪的看着叉腰骂人的孙老太。

    呜呜,真好。

    他家姑婆做鬼了都还这般中气十足。

    下一瞬,他的视线撇过眼眸无情的鸱鸮,眼里闪过着急。

    姑婆,快走快走,这儿危险

    这是鬼鸮啊,村里说了,鬼鸮出现不吉祥的

    不单单孙三里瞧到了孙老太,李打铁几人被鸱鸮的黑气缠绕,受到阴邪之炁影响,运势低靡,几人也都瞧到了孙老太。

    李打铁几人麻木了。

    罢罢,他们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屋里明明没人,窗棂上却凭空出现的人影,长着两张脸的鸱鸮,会说话的粪勺,如今再添一个从于副将腹肚里出来的老太太,也不稀奇,也不稀奇,一点儿都不稀奇

    孙老太常年去市集卖沙梨,嗓门极大,再加上她守寡多年,儿女又都走在她的前头。

    以前时候,村里很是有那多嘴长舌之人,说一些什么她夺子孙寿,所以自己太太平平,儿孙却没立住的胡话。

    要是自己不要强一点,她都得被村子里的那些流言蜚语给生吃了

    是以,眼下她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当下就指着于常柊和鸱鸮骂个不停。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真是不知所谓。”鸱鸮冷笑一声。

    “呸老太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怕你啊”孙老太使出农家老妇人骂街时惯常用的招数,当场吐了个唾沫过去。

    此时她是鬼,这唾沫便是鬼唾,活人要沾了,那是阴炁入体,不死也得脱成皮的事。

    不过,吐在鸱鸮身上,它只是觉得像被一块小冰块砸到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鸱鸮沉下了眼,“虽然老了一些,予我做开胃菜还是成的。”

    话落,就见鸱鸮振翅,犹如一道幽光一般朝孙老太袭去。

    孙老太眼里,就见它那尖尖的嘴要朝自己啄来,橘色的眼眸冰冷无情,里头还有一分馋意。

    夭寿哦

    怪鸟吃老太太了

    孙老太闭眼,下一瞬,她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孙老太睁了只眼睛偷偷看了一眼。

    “嗬”她吓得倒退了一步。

    只见鸱鸮就在她面前一臂远的地方,它一身的黑气被一道莹白之炁束缚,正好卡在脖颈之中,此时,那前后两张鸮脸都露出痛苦之色,一身黑雾浓烈的翻滚。

    “是谁”鸱鸮愤怒。

    孙老太深谙趁人病要人命,她也不管是谁相帮,瞅着那花羽的鸱鸮,当即使出村里老太缠斗的第二招,扯头花

    只见她鬼爪探出,抓住鸱鸮的花羽,奋力的往下抓扯,瞬间,此处飞花漫天。

    顾昭都瞧愣了,眼里闪过一道笑意。

    鸱鸮吃痛,心中大怒,黑炁愈发的昌盛,顾昭顺势断了缠绕在它脖颈处的元炁,同时手一扬,护着孙老太往后。

    与此同时,她将言语化成丝线,传入毛鬼神的耳中。

    “尊神,此处便麻烦你了。”

    毛鬼神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就见黑白之光炸开,光点细碎的绽开,颇为绚丽,鬼鸮惊怒,羽翅一振,此处风气乍起,它视线一转,倏忽的眼眸一利,目光盯着屋子的一处墙角根,喝道。

    “何方鼠辈,竟然藏藏掖掖。”

    毛鬼神的身影渐渐清晰。

    “是你孔家供奉的偷神。”

    见不是顾昭,鸱鸮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

    “偷神,你我无冤无仇,深夜拜访,所谓何事”

    毛鬼神心里不痛快。

    谁说无冤无仇了,这怪鸟欠它一口瓮坛呢,再说了,它真讨厌旁人叫它偷神,尤其是这等一口一个偷神的家伙

    “把它留下。”毛鬼神开口。

    鸱鸮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知道它说的是冲虚道长,当即拒绝,道,“不成”

    冲虚道长着急,“鸮君莫要多言,这毛鬼神和顾昭那杀胚是一伙的,它都来了,仔细顾昭也要寻来了,咱们快走”

    鸱鸮眼眸一锐利,瞬间化作一道幽光和毛鬼神缠斗在一起,于常柊手中的小剑拔出,足尖一点,身影忽前忽后,也加入了战局。

    毛鬼神虽然只有一人,暗地里却有顾昭相助,缠斗一起时,纳财炁的布袋法宝好几次要兜上那花羽的鸱鸮。

    冲虚道长急得几乎要跳脚了。

    “鸮君莫要恋战,此乃毛鬼神行的缓兵之计,它定然是传了讯息给顾昭,此时拖延我等,就等顾昭来将我等一网打尽。”

    冲虚道长深吸一口气。

    以前不觉得,现如今才发现,这等畅快的呼吸,不恶臭又不恶心,究竟是何等的宝贵。

    他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再回去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想着之前数月沤肥的日子,冲虚道长的心肝都打颤了,见鸱鸮和于常柊还在和毛鬼神缠斗,他一狠心,厉声道。

    “鸮君,你是想落得和老道一样的下场吗要知道,你方才可是破了孔家一口粪瓮,回头要是被顾昭那杀胚寻到,正好拿鸮君填这一粪瓮的空缺”

    半空中,缠斗的鸱鸮和毛鬼神俱是一震。

    就连暗地里的顾昭,她翻手诀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鸱鸮到底惊怕,牙一咬,鸮眼一沉,低声喝道。

    “走于副将断后。”

    下一瞬,只见它卷起数道风气,裹挟着冲虚道长的粪勺,化作一道幽光朝屋外涌去。

    于常柊手中的短剑刺来,毛鬼神纳财炁的布袋一挡,瞬间挡住了攻势。

    它瞧见顾昭跟上了那鸱鸮,待此处没了鸱鸮的气息,那布袋法宝陡然变大,将于常柊兜了个瓷实。

    瞬间,战况停歇。

    毛鬼神看着门外的月色,难得的有些出神和心不在焉。

    冲虚道长,当真一知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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