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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稷一直挺抱歉他忘了陈幺, 那种抱歉都让他遗憾起了他只是一个三流作者写出的下流角色,理智癫狂过分的病态。
这些被强行赋予的天赋让他如此的强悍,却可悲得连长久的记住一个人都没有, 他能记住他们的特征过去、无比详尽的资料, 却始无法拥有那些复杂的情感。
所以,连记住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可以说爱吗
太过强大的灵魂无法被弱小的躯体容纳, 记忆被压缩、坍塌,对尚且孱弱的躯体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周稷两岁还不会说话,三岁多点就被丢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大多是残缺的孩子, 就像被救助的猫狗一样, 那些漂亮的、正常的小孩很快就被领养,周稷被诊断为智力残缺, 在三岁待到了九岁,虽然没有父母, 但至少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这可能是他那个在红灯区的母亲对他的最后一点可以称之爱的玩意儿。
周稷虽然智力上有点缺陷, 但长得很讨人喜欢,深灰色的眼珠有点异域感,有些苍白的脸骨骼立体,眉目深邃。
他不说话的时候其实看不出有毛病,他也不太喜欢说话,大多时候看起来都是个正常人。有好几对领养人其实都看上他了, 但了解到周稷有着被导入食管强行喂食才进食的经历后,就没人想领养他了。
也就是周稷待的是在陈氏资助下的福利院,别的福利院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援助孤儿似乎是这个氏族财阀当道的世界里, 企业家们最喜欢的事。
陈悬是上层里的上层,唐岚也是名门出身,他们在无数闪光灯下、记者的长枪短炮里露了下面,说了几句体面的话,就双双退场了。
他们这种级别的人,露下脸就弥足珍贵了。
陈幺是跟着他爸妈一起来,但他没跟他们一起回去。
陈家所谓的精英教育,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也就才上小学,还是个不怎么懂事的年纪,可看见他爸那张脸,惊怕、恐惧。
父亲的权威,在孩提时期,都犹如山般巍峨,尤其是一位成功杰出的父亲。
没有什么最成功的教育,但最失败的教育一定是打击教育。
八岁了,英文都说不利索。
原定的七门外语削减削减又削减,就剩下了一门英语,一年上千万的教育投资,他爸让他说英语的时候,他脸都憋红了,就憋出了一声heo。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他就是觉得说出来又怎样呢。
就是再不想承认,天赋是极少数人才拥有的非凡特质,他就是学死,也成为不了他父亲所希望的那样,反正,总要失望的。
害怕失望,害怕那种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了然的目光。
没有虚荣权势灌溉、那些似的烈火烹油般的赞美和追捧,陈幺还没长得那得歪的时候,他就是个敏感的爱哭鬼。
白t、背带裤,打扮得跟个小少爷似的男生蹲在灌木边拔叶子,翠绿的汁液被碾了出来,染湿了他白皙的手,把花坛搞得一片狼藉。
周稷也是白t,就是洗的发旧了。他很惹眼,孤儿院基本就他一个人会穿白的,这倒不是什么特殊待遇,其他孩子穿白的,坚持不了半天。
他很瘦,胸腔很薄,走路都没声音,眼珠惨淡阴翳。
小孩哭就是真哭,就算陈幺一直压抑着,只是抽泣,脸还是花了,粉白的脸蛋,乌长的睫毛,一道道的泪痕湿红。
他又抹眼泪,脸蛋顿时有种花绿的滑稽。
被吓了一跳,他连瞳孔都在颤,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体面,讲英文骂脏话“you”
虽然爱哭,但仍旧不改恶毒的风范。
周稷的智商比起同龄人发育迟缓得多,但个挺高的,瘦长其实他这样就真的挺像个鬼的,但他够好看,眉弓似西方人深邃。
他连手指都是细瘦,在陈幺飙脏话的时候,他的唇动了下,或者说他笑了下“你好漂亮。”
那还用说
陈幺还没来得及挺直腰,又瞥见了他指缝一道道的墨绿,脑子嗡一下就热了,小少爷打小就要脸,自然知道他现在是很狼狈的。
脸肯定花成鬼了。
唇一抿,眼睛又热了,他用袖子擦下巴,张嘴就要叫人滚。
“花。”
“”
小孩注意力很容易被引开,陈幺是想骂人滚的,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他面前的人分开了手指,露出了合拢着的掌心。
小枝细长直立,花瓣金灿灿迎春花。
可能是周稷的动作很慢,他被钓足了期待感,又或者是花这种东西,天生就是美的,他竟然觉得它漂亮。
小陈幺的睫毛很长,缓缓掀开的时候就跟放了慢动作一样鲜明,他看向了小周稷。
小周稷蹲下“送你。”
“漂亮。”
陈幺没什么玩伴,也没别的什么原因,他就是单纯的脾气太坏了。严苛的父亲,纵容的母亲还有一个更溺爱他的保镖
应该可以说是保镖吧,反正陈幺是把周稷当他的保镖。
他父亲有的,他也要有,而且,他要更好的。
陈悬三岁记事,十二岁精通八国语言,其实这不是夸张,这是惊悚。在三流作者笔下、在这个不太成熟、有些癫狂扭曲的世界观的塑造下,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普通人仰望着这些异于常人的天才,就像是正常人走进了满是奇行种的世界,怪诞、离奇,难以理解。
追是追不上的,这是作者层面的降维打击。
陈幺仰望着他的父亲,绝望感铺天盖地、沉厚如山,直到他遇见他了周稷这个智障,智障在这里不是个带有辱骂色彩的形容词。
是个描述解释事物本质的名词。
周稷不智障了后,进步真是突飞猛进,关键他还是非常平稳的突飞猛进。
比他陈悬厉害的多。
周稷的瞳色是藏不住的,这是卡塔尔大帝独有的瞳色,他是继承卡塔尔大帝最多血脉传承的子嗣。陈家跟卡塔尔家族积怨已久,在陈幺要周稷当玩伴的时候,周稷的身世就被查清楚了。
一个孩子,一个还是智障的孩子,也不是陈悬大意,但他确实他不在乎。
周稷留下来的时候,陈家的家老会是没有反对的声音的,可周稷长大了,还让人感觉到特别的惊悚。
不止一次有人提过要放逐周稷。
陈幺要读大学了。
女孩小学抽条的就有,但男生就是发育慢一些,初三这年,陈幺才有明显的拔高,高中又长了一些,又过了个暑假,更漂亮了。
他挺高,脸倒不是特别的白,但很有光泽,睫毛总是弯的“陈悬又找你了”
是保镖,也是跟班,还是贴身伺候的,周稷蹲着给陈幺换鞋,他半跪着也高,还不是瘦高,是锻炼过的、很匀称得高。
他刚摸到陈幺的脚踝,要给陈幺换鞋,陈幺就顺着他的臂弯,踩到了他的肩上,陈幺大多时候都是恶劣的,但被伺候的时候不会,他很享受被人伺候。
但这次,脚尖越移越过分,几乎要勾到周稷的下巴。
真皮沙发,透明的茶几,漆黑的摆件。
周稷陪着陈幺去学校,但他是不上学的,他是保镖,187,他有强迫症,西装都是一丝不苟的。
眉弓像是被刀刻出来似,犀利深邃,这是张尊贵、冰冷,又英俊的脸,但同时,他又是温和的,落地窗没有遮挡,他们的姿势一览无余。
陈幺靠着沙发,双手撑在胸前,摆出了冷嘲的态度。他的腿很长,用他没沾一点灰儿白球鞋勾了下周稷的下巴。
就一秒,他忘了陈悬找周稷的事“你很受欢迎啊。”
确实受欢迎。
周稷这模样,就很容易引起人的征服欲,许多男人、女人,都会这张脸前仆后继,尤其是此刻,他是混血,眉目就英挺,深灰的瞳色似乎笼罩着终年不散大雾,惨淡阴霾。
但他却是半跪着的。
即便别人强行抬起下巴,他仍旧是种顺从、温和的姿态,他垂眼,难得多了句“您也很受欢迎。”
陈幺当然受欢迎。他肯定受欢迎,就凭他爸是陈悬,明里暗里追的人都得排八百里。
他挑眉,眉梢杨过眉骨,他似乎天生就该恶劣挑剔“周稷。”
周稷是半跪着的,他整个人都很驯服,就下巴是微微抬起的,还是被强制性抬起的,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很显贵。
双排扣西装,深棕色的瞳孔,那张苍白的脸总是没什么神情,淡漠隐忍,哪怕没有被小少爷碰到,就只是仰望着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少爷。
遏抑的缓缓流泻,最终浮出水面。
小少爷嫌弃他脏、嫌他蠢,一开始连触碰都是奢望的,他没低头,只把手腕凑到唇边,一点点地咬掉了纯白的手套,克制和性感并不冲突。
上流的尊贵和下流的掺杂起来更动人心弦,他屈起细瘦惨白的手指,用指腹压了下陈幺的脚踝“我可以服侍您吗”
陈幺把周稷带回去,是只是当多了个玩具,就他这三分钟热度、还眼高于顶的人,周稷应该早就被他抛之脑后才对,但没有。
周稷陪着他,从九岁,到十九岁。
微凉的指腹在他脚踝处轻轻的按压着,周稷就很好学,非常全能地致力于让他过得舒服,他会让周稷给他穿衣服、洗脚,但不会让周稷碰他,一开始是嫌弃,后来不嫌弃了,又有种懵懂的悸动在潮湿炎热的夏滋生发酵的。
就只是眼神稍稍对一下。
小少爷还是那个身体有隐疾的小少爷,但他并不怕周稷会知道,众所周知,周稷是他最忠心的狗,别人都是说他的驯养的手段好。
只有他知道,是周稷的驯养的手段好。
他这样性子妄自尊大又自卑到扭曲,自以为是到恶毒,浅薄到单薄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强烈地爱一个人的。
那张漂亮张扬的脸微微仰着,像是有风,他的睫毛颤了几下,他不会说我喜欢你,他会说“你喜欢我。”
“周稷。”
声音倏然一促,情动的语调徒然转为恼怒,“你要亲我脚,你就等死吧。”
都作出这么一副可以为所欲为的姿态了,为什么不可以亲。周稷又垂眼,他刚认识小少爷那会儿还是个智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他推断是在两年前他替小少爷洗脚的时候,或许更早,但在那天他再也压不下身体的冲动了,小少爷赏了他一巴掌,叫他滚。
周稷也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更激动了,他太喜欢被陈幺碰了,哪怕是挨打,也是陈幺主动的不是吗他一直觉得他不是真的淡薄寡欲,他只是把都留给陈幺了。
他也不是完全因为自身的变态激动的,小少爷脸红了,他也没有多加揣测,小少爷只是叫他滚的时候脸红了,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陈幺觉得可能是他老是踹周稷,才给周稷踹出来这么个毛病,那是可以亲的吗真跟狗一样,见到什么都要尝尝。
他真的会冷酷“你贱啊。”
亲一下又怎么了,又没舔。
周稷没说话。
陈幺这会儿真觉得周稷有点贱“哑巴啊,想什么呢。”
周稷的眼皮稍稍动了下,他眉目深邃,说话办事都不紧不慢,就很有气度“想伺候你。”
陈幺是真看不惯周稷这样子,他俯身拉了下周稷的衣领“想操我就直说,还想伺候我,您挺有意思啊。”
不一个意思吗
周稷跟唐岚谈好了,他入赘,他瞳色很特殊,深灰色从某个角度某种光下是有点发银的,黑发浓密,眉弓犀利,苍白的脸就英俊得很有气度。
就好帅。
陈幺被惯坏了,是不懂什么叫忍耐的,但他又被伺候习惯了“周稷。”
他亲了下周稷有些冰凉的唇边,“伺候我啊。”
操我啊。
周稷的瞳色翻涌了下,他揽住了陈幺的后脑勺,唇瓣、舌尖,他舔得很细致,他那病态的强迫症在接吻的时候更极端了。
他会给陈幺留呼吸的空档,但不多“我伺候您一辈子。”
陈幺没想过一辈子,但周稷说了,他也就想了下。
一辈子多长
到底多长。
哇,雪凤凰。
陈幺是觉得周稷有点贱的,同时,他觉得自己那么迷恋周稷养的鸟也有点贱,开始他还有点别扭,但很快,他又觉得贱点挺开心的啊。
其实是非常开心。
天天玩鸟,溜鸟,和鸟亲亲。
周稷早早就入赘了陈家,他其实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他就是个挺简单的人。
不管外界风风雨雨的如何变换,他就守着陈幺,过他们俩的日子。
一辈子到底多长
不是很长,以凡人的躯体容纳曾经神君的神念,周稷到底是伤了底子,他这辈子无缘修行,也没有再去修行。
他从九岁就守着他的小少爷,一直守到了他的九十岁,普通人活到这个岁数已然是高寿,但陈幺被他照顾得很好,比他更高寿。
周稷躺床上,他熬不动了,油尽灯枯,他早该死了,他只是有口气一直咽不下,呼吸机、营养针,他坚持活着。
陈幺其实有人照顾,他很有钱,但他也没有去哪里,周稷愿意熬着,他就陪着周稷熬着,就这么又过了一年。
午后的日光暖融融的。
陈幺的身体一直挺好的,还能推着周稷晒太阳,但毕竟老了,没走几步就有点累,他靠着周稷坐下“我歇歇。”
周稷的情况时好时坏,糟糕的时候得上呼吸机,好的时候还能跟陈幺出来晒太阳,还能在落叶飘下来的时候替陈幺抚掉落叶。
陈幺看向周稷“周稷。”
最后一声了。
就在陈幺走的那一秒,周稷终于达成了心愿“嗯。”
也是最后一声了。
他们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依偎着死去。
上辈子的记忆他早已经遗忘,只有遗憾和愧疚始终缠绕着他。
这次啊。
他完整地记得他,完整地爱过他了。
真好。
一辈子到底多长。
其实也挺长的。
足够两个人用病态单薄的灵魂热烈的相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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