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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九华殿,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亮光也透不进来。
秦骛跟着老皇帝修道,香炉里燃着檀香,案上摆着经文,墙上还挂着灵幡。
不像是皇子居所,简直像是道观。
秦骛站在铜盆前,就着冷水洗了手,转身回到榻上,把扶容送给他的小蓝布叠好,重新塞进枕头底下,准备就寝。
秦骛侧躺在榻上,摸着小蓝布的一角,连被子也不用盖,就这样睡一会儿。
他梦见
前世在冷宫,在那张破旧的小榻上。
扶容每天晚上睡前,总要花许多时间来铺床。
秦骛嫌麻烦,说随便铺一铺就好了,这个破床破被子,反正明天一早起来又是乱的。
扶容不肯,说他娘亲说过的,床铺好了,才睡得好。
所以他们每天晚上睡前,秦骛总是架着脚坐在旁边,等着扶容把床铺好。
扶容铺床,必定要把被褥的四个角全部压好,做成一个小窝,自己再钻进去。
秦骛要掀开被子躺进去,等秦骛躺好了,他马上就要爬起来把被子压好。
这样四面温暖,才能让扶容感觉踏实。
黑暗中,秦骛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把榻上的被子拽了一床出来,盖好。
是扶容教他的。
秦骛拽紧被子,把自己全部盖好,闭上眼睛,趁着梦境余韵还在,迅速进入那个美梦。
在梦境里,他可以假装,扶容还在他身边,帮他铺好了床,他躺在扶容筑好的小窝里,搂着扶容。
扶容一年四季手脚冰凉,他要帮扶容捂一捂手脚。
扶容身上还算暖和,不过也要同他贴近一些。
他要把扶容整个儿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一低头就能亲到扶容的额头和唇角,一睁眼就能看见扶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扶容还没睡醒,只会轻轻地喊一声“殿下”,什么动作也没有。
秦骛沉迷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之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刻,梦境中的扶容忽然把自己的手从秦骛手里收了回去,像是要把手伸出被子。
秦骛敏锐地觉察到了,猛地抬起头。
扶容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他抬起双手,捋了捋自己的乌发。
秦骛定定地看着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张了张口,嗓音低哑“扶容别这样”
扶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捋着头发,要将乌发覆在自己面上。
这是他临死前,秦骛见到他的最后一个场景。
秦骛有些急了,从两个人的小窝里爬起来,跪在扶容面前,几乎是怒吼出声“停下扶容,别这样”
下一刻,秦骛硬生生把自己从编造的美好梦境中剥离出来。
或者说,是扶容把他从梦里赶出来的。
总之,他醒了。
现实中,秦骛才睡了一刻钟。
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殿中。
狂风吹开关得严实的窗户,吹动殿中灵幡,翻动案上经文,哗啦作响。
没有扶容,他没有搂着扶容。
他的怀里空荡荡的,除了指尖碰着那块小蓝布,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不必担心属下会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他定了规矩,入了夜,无须旁人伺候,所有人都要待在后殿,前殿只有他一个人。
秦骛从榻上坐起来,下了榻,踩在地上。
他迎风走去,想要把被吹开的窗扇关上。
他走在黑暗中,脚步无声,像是一个魔鬼。
窗户一关,殿中立即安静下来。
秦骛今晚是再也睡不着了,他走到案前,跪坐好,净手焚香。
他一面为扶容念诵祈福的经文,一面盘算着后日的春猎。
还来得及的,他现在对扶容好,还来得及。
等他把扶容抢回来,他肯定对扶容好。
忽然,他呼出一口气,将缓缓升起的香篆吹散了。
秦骛竟有些紧张,收拾好自己肮脏的心绪,重新点香。
昭阳殿。
外面起了风,扶容同样从梦中惊醒。
他梦见秦骛搂着他,紧紧地搂着他,他挣不开,最后着急醒了。
扶容转过头,看见六皇子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嘟囔了一句“扶容,刮风了”
原来是他抱着自己。
扶容舒了口气,把自己的手从六皇子怀里拽出来,走下床榻,把窗户关严实些,将狂风阻挡在外面。
他回到榻上,六皇子又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抱住他。
时辰还早,扶容把秦骛从自己的梦里赶出去,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
可是扶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见秦骛的那双眼睛,像狼一样。
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扶容睁开眼睛,伸长手,摸一摸自己放在榻边案上的外裳。
他在找东西。
可是六皇子拽着他,他不太好找。
摸了好一会儿,扶容才终于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牌子。
正是太子殿下给他的那块令牌。
扶容把令牌拿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重新闭上眼睛。
就算他再梦见秦骛,握着令牌,摩挲着令牌上面的字,也能让他安心一些。
扶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扶容是被外面的通报声吵醒的。
“太子殿下,殿下还睡着呢,是扶容守夜”
扶容惊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天已经亮了。
春猎在即,文渊殿那边也给皇子们放了假,这几日都不用去念书,所以六皇子这阵子都会睡迟一些。
门外,秦昭温温和和地应道“孤进去看看。”
“是。”
太子马上要进来了,扶容一激灵,连忙抱着自己的被子,翻下床榻。
天都亮了,他没起来就算了,还赖在六皇子的床榻上,总不好被太子殿下看见。
扶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六皇子抱着,翻下榻时,把六皇子也带着走了。
正巧这时,秦昭推开里间的门,扶容和六皇子正好双双滚下床榻。
扶容原本握在手里的令牌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秦昭脚边。
扶容披着被子,连忙俯身行礼“太子殿下。”
六皇子也醒了,但还没完全醒,他还抱着扶容的手,揉了揉脑袋“扶容,我让你睡进来点,你不肯,摔了吧”
秦昭弯下腰,不动声色地将地上的令牌捡起来,趁六皇子还没全醒,把令牌递到扶容面前。
他轻声道“收好。”
扶容双手接过令牌“是。”
扶容接过令牌,匆匆披上衣裳,抱着被子,回了自己房间。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六皇子也起来了。
秦昭给他们准备了春猎要用的骑装弓箭,还有各种马具。
可是因为秦昭不去,六皇子总有些提不起兴致。
他瞧见扶容来了,便朝他招招手“扶容,大哥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过来挑一份,也帮我挑吧。”
“是。”
扶容上前,但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敢抬头去看秦昭,低着头,瞧着案上的东西,一副专心挑选的模样。
秦昭若无其事地同他说话“虽然孤不去春猎,但是林意修会去,你若是想学骑马,可以请他教你。”
扶容闷闷地点点头“是。”
“骑马要小心,孤已经同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给你找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你若是害怕,便待在帐篷里。”
“是。”
秦昭瞧了一眼六皇子,轻声道“你可是抱着那块牌子睡觉你不必如此,恐怕硌得慌,若是弄丢了,跟孤说一声就是了,实在不必抱着睡觉。”
扶容没有察觉,仍是点头应“是”。
秦昭皱眉“嗯”
扶容回过神,抬起头“殿下,我”
他可以解释的。
秦昭笑了笑,又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让阿暄听见,否则他又该以为扶容被秦昭收买了。
扶容点点头,继续挑选东西。
但他还是想解释一下。
他不是天天抱着那个牌子睡觉的,他只是昨天晚上梦见秦骛了。
这时,六皇子也抬起头,问道“抱着什么睡觉”
扶容一激灵,秦昭却淡淡道“孤方才一进来,就看见你抱着扶容睡觉,你还好意思问。”
六皇子笑了笑“扶容身上软乎,抱着比枕头舒服。”
他又想起什么,大大咧咧地问道“大哥,扶容在你府上服侍一个多月,你没抱着他睡过”
扶容低头不语,秦昭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阿暄,这是什么话”
六皇子满不在乎,笑嘻嘻的,和扶容一起挑东西“这个马鞭好看,适合我。”
翌日清晨。
老皇帝率领诸位皇子、文武百官,前往六安山春猎。
宫道上,禁军在前开路,随后便是帝王仪仗,紧跟着是几位皇子的马匹车驾,最后则是文武百官。
太子秦昭与留守朝臣相送。
秦昭率领朝臣,站在皇帝车驾前,俯身行礼“儿臣留守都城,父皇安心春猎。朝政诸事,儿臣会与几位老臣相商而行。六安山也已经安排妥当,交托几位将军。”
老皇帝让侍从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太子可知,为何朕今年,不让你去春猎”
秦昭低头“儿臣不知。”
老皇帝语气严厉“前几年,朕让你去春猎,是想让你长长血性。今年,朕不让你去春猎,是因为你”
他压低声音“别再闹出城东大火那样的事情来,纵火之人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再来一桩,朕也压不住。”
“是。”秦昭愈发低了头,“儿臣定当格外小心。”
老皇帝瞧着他,仿佛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叹了口气,随后摆摆手,让侍从放下帘子。
秦昭起身,行过礼,便往后走。
扶容和六皇子一起坐在马车里,秦昭走到他们的马车边,喊了一声“阿暄,扶容。”
六皇子掀开帘子“大哥,你”
“无事。”秦昭叮嘱他们,“猎场里事情多,你们两个不要乱跑,若是没有人带着,在营地里转一转就好了。”
林意修骑着马上前“行了,有我,我带着他们两个,你快上去吧。”
秦昭再嘱咐了他们两句,便走到最前面,俯身行礼,恭送皇帝仪仗离开。
春猎队伍浩浩荡荡。
一路上,六皇子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扶容说着话。
林意修受了秦昭的嘱托,负责照顾他们两个,也十分尽心,时不时就过来问问,看他们缺什么。
六安山在都城北边,密林层叠,野物丰富,所以整座山,连带着旁边群山,都被圈了起来,作为皇家猎场。
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六皇子直喊坐得累了,才终于到了六安山下。
太子殿下虽然远在都城,但也已经将春猎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
几位武将早几日就到了山下,清扫空地,安排帐篷,只等皇帝驾临。
随后,四个传令官骑着马,从队伍最前面,一路跑到最后面,朗声宣布皇帝口谕“修整片刻,正午开猎”
扶容扶着六皇子下了马车,由一众侍从簇拥着,前往自己的帐篷。
六皇子进了帐篷,便要换衣裳、吃东西。
等会儿的开猎仪式,要先由老皇帝开弓,射中猎物,以示皇帝英武,以求一年顺利。
随后,老皇帝还要考校几个皇子的武功,几位皇子引弓射箭,比试从此刻开始。接下来几日,猎得猎物最多的皇子,会得到老皇帝的嘉奖。
六皇子说“往年都是大哥比较厉害,我就算了,我一直都是划水的。”
扶容还没有来过春猎,也不清楚现在该怎么做,便乖乖地退到最后面,让六皇子的两个伴读和其他侍从们帮他。
扶容站在最外面,心中暗暗记下该做什么。
这样他下次来,就知道了。
六皇子换上窄袖骑装,束好头发,显得少年人朝气蓬勃,英姿飒爽。
他扶了一下发冠“好了,走吧。”
一众侍从簇拥着他,走出营帐,扶容也跟上去。
这时,其余几个皇子都已经到了,都是差不多的装扮。
因着此次太子没来,二皇子正摩拳擦掌,调试弓箭,准备拿个魁首,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三皇子和六皇子一样,一向是划水摸鱼的,也就做个样子。
至于秦骛
秦骛抱着手,背对着他们站着,看不清表情。
“二哥,你也太急功近利”六皇子快步上前,刚准备挖苦二皇子两句,看见他手里的弓箭,却忽然想起什么,摸了一下身上。
他回头“我的弓箭呢”
侍从们停下脚步,交换一个眼神。
你没拿
我以为你拿了。
他们都忘记拿了。
走在最后面的扶容连忙道“我回去拿。”
“快去快去。”
扶容转过头,小跑着回去拿弓箭。
等扶容背着箭囊,抱着木弓出来的时候,六皇子正和皇子们站在一块儿,他已经和二皇子呛起来了。
六皇子抱着手“大哥不在,不还有我吗”
二皇子皱眉“你,你就算了吧你连弓箭都忘了拿。”
扶容小跑上前,喊了一声“殿下”
下一刻,秦骛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和称呼,猛地回过头,目光炙热。
扶容被他猛的一眼定在原地,往边上退了退。
他又没有喊他,他回头干什么
六皇子没有听见扶容喊他,还在和二皇子拌嘴。
扶容退开,避开秦骛的目光,再喊了一声“殿下。”
这时,六皇子才回过头,扶容上前,把弓箭递给他“殿下,拿来了。”
六皇子摆摆手“你先帮我拿着。”
秦骛缓缓转回头,看着扶容身上挂着箭囊,怀里抱着弓箭,嫉妒的情绪快要冲出胸膛。
很久之前,扶容也是这样跟在他身边的。
秦骛攥紧了拳头。
礼官唱和,仪式开始了。
老皇帝站在高台之上,随便朝草丛里射了一箭,侍从跑过去,就捡了一只野兔回来。
应该不是老皇帝射中的,而是一早就放在那儿的。
不过也没人会在意这些。
紧跟着,便是几位皇子的比试。
他们的比试就公正得多。
他们射的是箭靶,而不是根本看不见的野物。
扶容把木弓递给六皇子,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矢,递给他“殿下。”
六皇子因为和二皇子打了赌,格外认真,屏息凝神。
他稍稍松手,箭矢飞了出去,稍稍偏了一点点,但也停留在靶心上,晃晃悠悠的。
六皇子十分惊喜“扶容,快看”
扶容笑着点点头“殿下,奴看见”
扶容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支箭,直接飞到六皇子的靶子前面,“嗖”的一声,将那支箭拦腰斩断。
六皇子表情一僵,转过头,确认是谁“五五皇子,你干什么”
秦骛握着木弓,微微侧目,理直气壮“没学过,射偏了。”
“你”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六皇子也没办法证实。
毕竟,秦骛一直在冷宫里,确实没有学过射箭。
而且,就算太子在这儿,六皇子也不能确定,他可以准准地射中另一支箭。
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扶容拉住六皇子,轻声安慰他“殿下,没事,箭头还在靶子上呢。”
六皇子点点头“嗯。”
秦骛只顾着看扶容,可是扶容一眼都没有看他。
他明明也射中了靶心,他都展示了自己比六皇子厉害,可是扶容就是不看他。
秦骛也想让扶容看他,他总是在嫉妒,嫉妒太子,嫉妒六皇子。
不多时,开猎仪式结束了。
老皇帝让他们打猎去,自己便跟着方士们回了帐篷。
就算在春猎途中,他也不肯放松自己的修行。
六皇子转过头,把弓箭递给扶容“走,我教你骑马去。”
“好。”
林意修得了太子嘱托,知道他们要骑马,迅速牵了一匹小马驹过来。
“扶容,你先骑这个。”
扶容还是有点害怕,他抬起头,看着小马驹。
怎么小马驹都这么高啊怎么小马驹呼气也是嚇哧嚇哧的啊
六皇子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马匹鬃毛上“先摸摸它,顺顺毛,熟悉一下。”
正巧这时,二皇子骑着马,带着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阿暄,你不去打猎”
“不去,我教扶容骑马,大哥说了,猎场里”
“你就一辈子做大哥的乖弟弟吧,我可要去打猎了。”二皇子得意地晃了一下手上的弓箭,“大哥不在,今年魁首非我莫属。”
六皇子朝他嗤了一声,转回头,强硬地把扶容的手按在鬃毛上“扶容,快,上马,学会了陪我去打猎。”
“啊”扶容有点犹豫,“现在啊”
六皇子点点头“嗯。”
林意修打圆场“好了,慢慢来,扶容,你试一下,踩着脚蹬上去,没事儿,这马乖得很。”
“是。”
扶容从林意修手里接过缰绳,踩着脚蹬,试了好几次,才费劲地爬到马背上。
上去之后,他也不敢乱动,只是紧紧地攥着缰绳,抱着马脖子。
林意修笑了笑,想要帮他调整一下脚蹬“好了好了,没事的,放松点。”
扶容紧紧地踩着脚蹬,不肯放松。
林意修使劲掰了掰脚蹬“扶容,放松。”
扶容趴在马背上,委屈巴巴“我放松了。”
林意修语气微沉“放松。”
扶容仍是道“林公子,我放松了。”
林意修叹了口气,直接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抬起来,调整一下。
不远处的秦骛看见林意修握住了扶容的脚,也握紧了拳头。
扶容不必学骑马,往后要去什么地方,他自然会带扶容去。
用得着林意修对扶容动手动脚
这时,宫人给秦骛也牵来了一匹马,秦骛长久待在冷宫,也不好一下子就学会骑马,引得人怀疑。
于是他也骑着马,装作不太会的模样,在扶容身边晃来晃去。
像一匹伺机发起袭击的狼。
扶容紧紧地抓着缰绳,缓缓直起身子,和秦骛对上目光。
这时,皇帝的帐篷里。
老皇帝呼吸吐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外面,正好看见扶容骑在马上,同秦骛相对的场景。
老皇帝问了一句“那个是谁从前没见过。”
贴身侍从答道“回陛下,那是掖庭的一个小奴婢,叫作扶容,前阵子刚调到六殿下身边收拾笔墨。”
老皇帝目光一凝“噢,老大最近和一个小伴读走得近,就是这个。”
“是。”
忽然这时,扶容身下的小马驹往前跑了几步,秦骛上前,正好挡住了老皇帝的视线。
老皇帝收回目光,继续打坐。
秦骛转回头,瞧着扶容。
扶容因为骑着马走了几步,就高兴得很,正笑着和林意修他们说“我会骑了”
秦骛笑了一声,还差得远呢,这小傻子。
扶容听见秦骛的低笑,回过头,怯怯地看着他。
太好了,他学会骑马了,往后就不会被秦骛抓到马背上吓唬了。
秦骛却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贪婪地迎上扶容的目光。
扶容在看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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