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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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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殿中一片漆黑, 一点儿月光也透不进来。

    秦骛站在榻前,低头瞧着扶容,一双手已经伸到了半空, 却始终不敢触碰他。

    他怕扶容发现是自己,不仅不肯跟他说话, 还要跟他说那句话。

    我恨死殿下了。

    扶容抱着被子, 一边翻找,一边忍不住哭“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要求见太子殿下”

    他哭得可怜, 秦骛看着心疼,但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逼扶容逼得太紧,怪自己设了个局,胸有成竹以为这回扶容肯定能回到他身边, 结果一番算计, 把扶容给算计哭了。

    他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 他原本是打算对扶容好的。

    秦骛低声道“扶容,不要见太子,告诉我也可以, 我比太子厉害。”

    扶容哭着摇头“不要,不要你,我要我的牌子”

    秦骛还想引他说话“太子没什么用, 我帮你, 你跟我说。”

    扶容固执地摇摇头,小声道“我要见太子殿下, 见到了太子殿下, 我要跟太子殿下说”

    扶容说完这话, 便闭紧了嘴巴,专心找自己的牌子,不肯再说一句话。

    床榻被扶容翻得乱七八糟的,秦骛终于伸出手,按住他。

    在秦骛碰到他的瞬间,扶容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秦骛收紧了手,把扶容按回榻上,扯过被子,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

    隔着被子,秦骛抱住扶容,好让他安定下来“我知道了,我去找”

    他顿了一下,下定决心“我去找那个令牌,你先休息。”

    秦骛回过头,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他让人把已经熬好的安神汤药端来,抱着扶容,舀了一勺喂给他喝。

    扶容小声道“我要去见太子殿下”

    秦骛深吸一口气,把勺子递到他唇边“我知道,你先喝药,等你喝完了药,我马上出去找。”

    “好吧”

    扶容小小地应了一声,微微张开嘴,含住银质小汤勺。

    扶容低着头,就着秦骛的手,喝完了小半碗汤药。

    他摇摇头“不喝了。”

    于是秦骛把东西放下,扶容抬起头看他,眼神似有几分清明。

    只是秦骛没让人把蜡烛点起来,也就没有看见。

    安神药的药力渐渐发作,扶容原本就迷糊,现在睡意上头,打了个哈欠。

    秦骛摆好枕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榻上,把被角压好,按照扶容一贯喜欢的样式、把被子做成一个窝,好让扶容在里面睡得安心。

    最后,秦骛放下帐子,转身离开。

    他走到外间,吩咐属下们“让太医过来守着。”

    “是。”

    秦骛仿佛想到什么,略一凝眸,又道“我记得,太子和六皇子都派了人过来。”

    “是。”属下答道,“属下们留心着,五殿下和扶公子的事情,都没让他们插手,人都在后殿。”

    秦骛顿了一下,淡淡道“让他们过来照顾扶容。”

    属下有些惊讶,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是。”

    太子和六皇子派人过来,主要是照顾扶容的。

    原本秦骛想着,他可以照顾扶容,何必让情敌的人过来。

    可是现在

    秦骛又等了一会儿,看着扶容睡下了,太医和

    侍从们都候在里间,便准备出去一趟。

    他让属下们去部署,对外只说自己去后殿睡,无事不用来打扰。

    反正没人会来找他。

    夜黑风高,天上下着濛濛细雨。

    宫门外,一声清脆的布谷鸟叫声响起,秦骛的下属牵来了马匹,秦骛从偏门离开行宫,翻身上马。

    他穿着一身黑衣,身负弓箭长刀,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纵马驰骋。

    身后的属下们险些跟不上他。

    秦骛迅速下了山,回到原先春猎的营地所在。

    秦骛骑在马上,望着进山的路,回忆了一下扶容说的那个牌子的模样,再想了想扶容跟着六皇子进山打猎、遇到刺客,再遇见他,都走了哪些路。

    他当机立断,吩咐属下“先去那个破庙。”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找,比较快些。

    若是扶容在遇见他之后才弄丢令牌,那就好找许多。

    若是扶容在遇见刺客的时候就弄丢了

    只怕要漫山遍野地找。

    他的属下们也是这样想的,要找到什么时候只怕得把这几座山都翻过来。

    属下委婉地问“五殿下,是不是做两手准备,伪造一个,或是从旁人手里偷一个万一找不着”

    秦骛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伪造一个,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他来找那个牌子,是为了扶容。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扶容怀里揣着的东西,是太子给的,他就觉得心脏跟针扎似的难受,嫉妒得要发狂。

    只要伪造一个,扶容怀里就能揣着他送的东西了。

    秦骛微微颔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万一找不到呢万一扶容认不出来呢

    秦骛回过神,将自己阴暗的想法都收敛起来,一夹马腹,沿着山路进山。

    深夜的山林,比白日里凶险太多,更别提现在还下着雨。

    道路泥泞,马蹄踩在上面,惊走草丛里不知名的野物。

    淅淅沥沥的下雨声,窸窸窣窣的野物逃窜声,还有难以形容的嚎叫声。

    秦骛一路往破庙赶,很快就到了破庙前。

    他先下了马,举着火把,将破庙里里外外搜寻一遍。

    没有找到。

    于是他再一次翻身上马,沿着他们来时的路,一路找回去。

    秦骛一面找,一面忍不住想

    那是太子送给扶容的东西。

    可是扶容哭了。

    他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他不想让扶容身上有其他男人的东西。

    可是扶容哭了。

    扶容会把那东西揣在怀里吗会随身带着吗会抱着它睡觉吗

    可是扶容哭了。

    秦骛深吸一口气,夜间林中湿重冰冷的空气灌进胸膛,把熊熊燃烧的妒火压制下去。

    好罢,他继续找,找太子送给扶容、扶容视若珍宝的那个东西。

    就算他在其中,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行宫里,扶容喝了半碗安神汤药,正沉沉睡着。

    太医和侍从们时不时进去看看,见他睡得熟,脸上也不烫了,也不敢走开,只是守在外间。

    天色擦亮。

    秦昭惦记着扶容,早早地就带着人过来了。

    这时候扶容还睡着,秦昭轻声吩咐人“先把药拿下去熬,早饭温在炉子上。”

    “是。”

    秦昭在榻边坐下,伸出手,试了试扶容的额头。

    他昨日向父皇回禀事情,猎场和都城里事情一大堆,本来想着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扶容,没想到处理完事情,已经是半夜了。

    所幸侍从来禀,说六皇子一整天都陪着,他也就放心一些。

    六安山派人来禀报他的时候,着急忙慌的,话也说不清楚,一会儿说天降刺客,一会儿又说天降暴雨。

    还说五皇子还没找着,连带着六皇子身边的伴读,英勇护主,孤身引开刺客,也还没找到。

    秦昭原以为,他们说的伴读,应当是他亲自给六皇子挑选的那两个世家子弟,世家出身,身负职务,英勇忠心,是应该的。

    可是他没想到,英勇护主的那个伴读,是扶容。

    秦昭很难想象,扶容才十几岁的人,身板瘦瘦小小的,挡不住刺客一箭,怎么会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

    说实话,从收到消息,到赶来猎场的路上,秦昭最担心的,不是父皇,也不是兄弟们,他知道,他们身边都围着许多侍卫,就算出事,也一定是最后一个出事的。

    秦昭难以承认,他最担心的是扶容。

    在路上,秦昭眼前总是不断闪过扶容的模样。

    若是扶容有事

    他太对不住扶容,他先是抄了扶容的家,又害得扶容进了掖庭做奴婢,现在还扶容还为了保护他的弟弟,遭此大难。

    秦昭叹了口气,看着扶容苍白的脸庞,神色怜惜。

    正巧这时,扶容吸了吸鼻子,从被子里伸出手,大抵是被子捂着有些热了。

    秦昭迟疑了一下,想伸出手,握住扶容的手。

    扶容的手也小小的,白白净净的,这几天学骑马,紧紧地攥着缰绳,手掌心还有磨破的痕迹。

    秦昭的指尖才碰到扶容的手,还没感觉到扶容手上的温度,忽然,外面来了人。

    六皇子从外面进来,轻声问道“扶容怎么样”

    他走进里间,看见秦昭也在,连忙喊了一声“大哥。”

    秦昭倏地收回手,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站起身,回过头“阿暄,你也来了”

    “嗯,扶容好些了吗”

    六皇子走到榻边,看了一眼,然后把自己带来的补品都放好。

    六皇子环顾四周,小声问了一句“五皇子呢”

    昨天他在这里的时候,秦骛总是盯着扶容,寸步不离的。

    今天竟然不在,有点奇怪。

    侍从答道“五殿下在后殿休息,可要”

    六皇子连忙摆手“不要,别喊他。”

    秦骛阴沉沉的,不在最好。

    秦昭道“阿暄,我正好要问你,扶容怎么会留在秦骛这里养病”

    六皇子轻声道“秦骛直接就把人抱过来了,我要带扶容回去,他说扶容不能吹风,又说父皇已经下旨了,让他们一起养病,我说不过他。”

    秦昭回头看了一眼扶容,他确实不适合再挪动了。

    “也罢。”

    六皇子低声嘀咕道“大哥,秦骛对扶容不太寻常,我总觉得”

    秦昭颔首“孤知道,孤会留心的。”

    秦昭再待了一会儿,扶容还没醒。

    他虽然想和扶容说话,但也不能把他喊醒,再看看他,便准备走了。

    临走前,他嘱咐六皇子“孤去处理公务,你也少出去玩耍,留下来陪扶容,或者回去看看书。

    ”

    六皇子点点头“知道了。”

    秦昭走后没多久,躺在榻上的扶容就“呜”了一声。

    六皇子赶忙上前“扶容,你醒了”

    扶容缓缓睁开眼睛,瞧着头顶的帐子,还有些迷糊。

    不是在破庙里,也不是在马背上。

    他这是在哪里

    他隐约记得,他想到秦骛马上就要向老皇帝请旨,让他去做伴读。

    和前世一模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着急哭了,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太子殿下。

    可是他找不到太子殿下给他的令牌,找不到令牌,他就见不到太子殿下,见不到太子殿下,他就要给秦骛做伴读。

    然后他就急哭了。

    后来

    后来好像有个人安慰他,说他去找令牌。

    再后来,他就睡着了。

    所以是谁跟他说话那个人真的去找令牌了吗

    是秦骛吗

    如果那个人是秦骛的话,扶容想,按照他对秦骛的理解,秦骛应该会大发脾气,砸了东西,然后直接走掉。

    他绝对不会去找什么令牌。

    六皇子站在旁边,见扶容一脸怔怔的,有些担心“扶容”

    扶容眨了眨眼睛,慢慢回过神,转过头,轻轻开口,嗓音有些发哑“殿下”

    六皇子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烧傻了,没事就好。”

    六皇子让人把扶容扶起来,给他喂点水,把准备好的吃的都端上来。

    扶容一边喝水,一边同六皇子说话。

    “殿下可有事”

    “我没事。你也太让人担心了,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你直接抢走我的披风就跑了,我”六皇子顿了一下,“我真怕你死了,还好你没事。”

    扶容笑了笑“殿下没事就好。”

    “对了,这次你有功,父皇准备嘉奖你,你快想想有什么想要的,省得到时候想不出来。”

    “嗯。”扶容笑着点了点头。

    他能要什么

    在秦骛向老皇帝提出,要自己做伴读之后,求一个拒绝的机会吗

    恐怕是难。

    扶容又问“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都城”

    “没那么快,你且安心养病。”

    “好。”

    扶容垂了垂眼睛,却有些失望。

    他想回都城去求太子殿下,但是又怕给太子殿下添麻烦。

    不出意外的话,这回刺客的事情,也要太子殿下处置,他求上门去,太子殿下绝不会置之不理,可是

    太麻烦他了。

    扶容想,如果不求太子殿下,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秦骛自己放过他。

    秦骛怎么可能放过他

    扶容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温水。

    如果秦骛和他一样,都是重生的。

    秦骛为什么算计筹谋,非要让他做自己的伴读

    因为喜欢他吗扶容不想考虑这个可能,前世秦骛也亲口否决了。

    大概是因为秦骛习惯了,再加上他确实很好使。

    秦骛对下属的第一要求就是忠心听话,看他身边那群下属就能知道,他要的是不论他说什么,都绝无异议、安静照办的下属。

    前世扶容就是这样的,既忠心,又听话,还一心一意地喜欢秦骛。

    扶容想,或许

    只要自己不忠心、不听话、不喜欢秦骛,秦骛就会放过他了。

    想通了这一点,扶容便稍稍安心了。

    他接过侍从手里的小米粥,舀起一勺粥,含进嘴里。

    六安山。

    虽说是三月里,但下了一场暴雨,天气立即就转冷了。

    寒风扑面,细雨绵绵。

    秦骛不再骑马,而是抓着一柄长刀,走在泥泞的山路上,用长刀拨开路边的杂草,认真地搜寻过路边的每一片草地。

    属下们也跟在他身后,仔细寻找。

    他们找了一夜,从天黑找到天亮,只找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才有个属下壮着胆子,说这几座山这么大,肯定是找不到的,五殿下不如早做打算,结果被秦骛用刀背打得跪在地上。

    秦骛表情狠戾,看起来要杀人的模样。

    没有人再敢多嘴,都俯下身,继续寻找。

    他们心里都知道,大概率是找不到的。

    但他们又都在心里期望,快些找到吧。

    如果找不到,看模样,秦骛极有可能要在这里耗上一辈子。

    忽然,秦骛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拄着长刀,直起身子,望了望天。

    他倒不是觉得找不到,他做事一向有把握,他说找得到,那就是找得到。

    但是

    想到自己费尽力气找的东西,是太子送给扶容的东西。

    他总觉得不太舒坦,一根小刺扎在他心里。

    可是扶容哭了。

    罢了罢了。

    秦骛掸了掸半湿的衣裳,低下头,继续寻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骛身上湿透了,他随手一挥长刀,砍倒一片草丛,拨开杂草。

    忽然,什么东西在草丛里闪了一下。

    秦骛凝眸,大跨一步上前。

    一块小牌子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秦骛捡起令牌,仔细看了看。

    铜制的,正面是一个“昭”字,背面是一些花纹。

    找到了。

    几个下属都发现了,纷纷单膝跪地,朗声道“恭喜五殿下。”

    秦骛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捏着手里的令牌,神色愈发凝重。

    他将令牌收好,低声吩咐“启程回行宫。”

    几个属下去牵马“是。”

    天色渐暗,秦骛骑在马上,却不似来时那样匆忙。

    他得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把东西还给扶容。

    要在扶容清醒的时候还回去吗

    他为了找这个东西,花了整整一天,还弄得有点狼狈。

    他得在身上抹点泥巴,再捶自己两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跑回去找扶容,好向扶容展示自己的辛苦。

    秦骛很辛苦,秦骛要邀功。

    秦骛下定决心,一挥马鞭,加快回去的速度。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扶容了

    秦骛回到行宫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属下,然后快步跨上台阶,想要推开寝殿的门。

    他却在手按在门扇上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动作。

    秦骛听见里面传来扶容和别人的说笑声。

    六皇子说“后来后来就”

    六皇子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笑。

    扶容也跟着

    笑。

    秦骛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秦骛磨了磨后槽牙,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的手抓在门扇上,握了一下,最后撤了一步,转身离开。

    先回去收拾收拾,再来见扶容。

    他这样一身寒气,只怕加重扶容的病。

    秦骛回了后殿,头也不回地吩咐属下“等人走了,再告诉我。”

    他指的自然是六皇子。

    “是。”

    秦骛关上门,匆匆洗漱,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他坐在殿中,吃点东西,但心里也难捱。

    属下们总不来通报,秦骛还以为是他们误了事,出去问“六皇子走了没有”

    属下总是回答“回五殿下,还没有。”

    秦骛猛地把门甩上,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一口热水没喝上,一口热饭没吃上,光顾着给扶容找牌子了。

    结果找回来了,他要见扶容,还得排着队,等前面的走了,才能过去。

    什么道理

    他几乎要发疯。

    不知道过了多久,侍从们才姗姗过来禀报“五殿下,六皇子走了。”

    终于走了。

    秦骛猛地起身,抓起令牌,就朝前殿走去。

    扶容刚送走了六皇子,擦擦脸,擦擦手脚,喝一碗安神药,铺好床榻,准备睡觉。

    侍从们捧着东西离开。

    秦骛有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显得不那么刻意。

    这一等,他又等了许久。

    一开始他想着,等六皇子走了,他就进去。

    后来他想着,等一会儿,结果等了一会儿,扶容就睡了,他又怕吵到扶容睡觉。

    秦骛就一直站在门外。

    直到侍从端着汤药过来。

    扶容病得厉害,夜里还得再喝一次药。

    秦骛接过药碗,推开了门。

    扶容喝了安神的药,睡得熟,但就算他喝了药,秦骛过来的时候,他仍旧有所察觉。

    秦骛掀开帐子,一双眼睛很清楚地看见原本睡得安稳的扶容,蹙起了眉。

    秦骛将汤药放在一边,坐在榻边,先试了试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再发热。

    秦骛轻声喊道“扶容扶容”

    秦骛知道,他得把扶容喊起来喝药,但是他又害怕把扶容喊醒,他怕扶容对他说那句话。

    秦骛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把扶容扶起来,准备就这样给他喂药。

    他一手端起碗,一手按着扶容的脑袋,用老法子喂了扶容半碗药。

    忽然,扶容被呛着了,咳嗽了两声。

    秦骛紧紧地盯着他,忽然紧张起来,生怕从他口中听到那句要命的话。

    在扶容睁开眼睛的瞬间,在扶容看清楚他、开口之前,秦骛立即拿出那块令牌,递到他面前。

    “扶容,我找到了。”

    扶容缓缓回过神,揉了揉眼睛“什么”

    秦骛把牌子塞到他手里“令牌,我找到的。我,秦骛找到的。”

    他还特意强调“费不了什么工夫,很快就找到了,轻轻松松。”

    扶容还是没什么力气,低着头,接过令牌,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确认是自己的那块令牌,忍不住笑了。

    秦骛松了口气,扶容笑了,那就好了。

    可是,下一刻,扶容说

    “太好了,

    我可以去求见太子殿下了。”

    秦骛顿了一下,面上笑意瞬间消失。

    扶容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跟他说,不过扶容喝了药,只想睡觉,打不起精神来,他能体谅。

    但是太子

    为什么又是太子扶容怎么总是想着太子

    秦骛知道扶容这时候没有多少清明的意识,他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哄骗扶容。

    秦骛想了想,耐着性子哄他“扶容,为什么求见太子你告诉我,我帮你把牌子找回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扶容摇摇头“我不想做五皇子的伴读,我不想”

    秦骛又问“为什么不想做五皇子的伴读”

    “会死的。”

    扶容的声音极小、极轻,散在风中,落在黑暗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我会死的。”

    秦骛试图说服他“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扶容轻声道“会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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