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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此时虽是正午, 可是天色阴沉,房中更是昏暗。
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都朦朦胧胧的。
扶容坐在小榻上, 手里握着马鞭,呆呆地看着秦骛。
秦骛在做什么
秦骛单膝跪在他面前,用马鞭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把马鞭硬塞进他手里, 让他牵着。
那鞭子是牛皮制的, 并不十分干净, 上面沾着雪水、马匹草料, 还有秦骛策马赶来,磨破了手掌留下的血迹。
粗野的气味在空气中暗暗浮动。
昏沉的天光透过窗纸, 照在秦骛面上。
他的眼睛已经不是赤红的了,而是一片暗色, 他将熊熊燃烧的欲火都藏起来了。
秦骛只在扶容面前服软。
扶容还没反应过来, 他自己就先把链子套上了。
生怕扶容生气不要他。
秦骛早就知道, 他若是发动宫变, 扶容肯定会生气,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若是不动手, 老皇帝就要对扶容动手了。
他本来想缓一缓, 再慢慢地告诉扶容。
结果扶容听见属下喊他“摄政王”, 他就这样暴露了。
完全没有准备。
电光石火之间,秦骛就先把链子给自己套上了。
反正扶容不能不要他他已经把自己套好了
扶容想丢开手里的鞭子, 却被秦骛按住了手。
秦骛握着他的手, 让他把鞭子拿好, 低声诱导“扶容, 没事,你下命令,我听。你想让我干什么”
扶容还是有些害怕,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差点儿被烫到了,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可是这回,扶容却忘了松开手里的马鞭。
他拽着鞭子,鞭子忽然收紧,勒着秦骛的脖颈,秦骛猛地向前一扑。
像盯上了猎物,一跃而起的野狼,随时都要扑倒猎物,咬破猎物的喉咙。
秦骛身形高大,猛地扑上来,身形投下来的阴影,几乎把扶容全部笼罩起来。
扶容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往回收,手上的鞭子再一次被他扯动。
秦骛微微仰起头,喉结上下滚了滚,再一次探身向前,这回不止是阴影,扶容是整个儿都被他罩住了。
扶容还没反应过来,伸手要推他,声音都有些颤抖“秦骛,停下”
“是。”
扶容话音刚落,秦骛就停住了。
他乖乖地退回去,重新在榻前单膝跪好,只是往前进了一步,膝盖已经抵在脚榻上了。
秦骛看着扶容,语气里竟有几分惊喜“扶容,就是这样。”
扶容仍旧怯怯地看着他,不敢动作。
秦骛握着马鞭,轻轻地往回拽了两下,让扶容回过神。
扶容学着他的模样,也把鞭子往自己这里扯了扯。
秦骛颔首“就这样。”
扶容顿了顿,轻声唤道“秦骛。”
秦骛竭力放缓语调,却藏不住语气里的雀跃“我在。”
扶容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秦骛清了清嗓子,掩饰住自己过分的情绪“扶容,有什么命令”
扶容想了想,又道“你不许杀人,不许杀太子殿下,也不许派你的属下去杀,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许。”
秦骛无比爽快地点了点头“好。”
扶容连忙补充“还有六皇子,其他皇子,还有林公子。”
秦骛点头“好。”
反正秦骛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构不成威胁,留他们一命,也没什么。
扶容思索着,把自己认识的人都说了一遍,确保他们的安全。
他每说一句话,秦骛就点头应一声“好”。
过了一会儿,扶容小声道“完了。”
秦骛看着他,提醒他“那你自己呢”
“噢。”还有他自己,扶容忘记了,连忙道,“我我还要继续做官,你不许限制我,我要和现在一样。”
秦骛颔首“这是自然。”
扶容纠正他“秦骛,你得说好。”
秦骛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好。”
扶容慢吞吞地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事情,便要松开手。
秦骛问道“说完了”
扶容被他这样一问,连忙拽住鞭子,重新想了一遍“嗯说完了。”
秦骛在他面前低下头“那你帮我取下来。”
“好。”扶容伸出手,把挂在他脖子上的马鞭拿下来,再确认一遍“秦骛,你要说到做到。”
“一定。”秦骛正色道,“你把鞭子收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什么时候给我套上,就什么时候给我套上。”
扶容把马鞭一圈一圈绕在手上,收拢起来。
他慢慢冷静下来,朝秦骛伸出手“秦骛,击掌为誓。”
秦骛无奈地笑了笑“好。”
扶容还是很难相信他,想要更多的保证。
主要是因为秦骛之前太恶劣了,他说话算话不假,但是他也经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秦骛抬起双手,扶容也举起手。
秦骛的手炽热干燥,扶容的手有些凉,两个人的手轻轻合拢,一声轻响。
扶容认真地看着秦骛“秦骛,你要是敢食言,你就”
扶容把自己知道的、天底下最恶毒的诅咒都想了一遍,最后轻声道“你就下地府。”
秦骛笑了一声,正色道“扶容,我不怕下地府。”
扶容顿了顿,咬着牙威胁他“那你就上刀山下火海。”
秦骛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反倒反手握住他的手,还捏了捏他的手指“我也不怕这个。”
“那”
“扶容,我教你。”秦骛扣着他的手,把他拉近,“我要是食言,就叫你永远不理我,叫你永远恨死我。”
秦骛张了张口,似是呓语“叫我永失所爱。”
他回过神,笑着对扶容道“这才是诅咒。”
扶容同他贴着额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几乎要陷在他的目光里。
扶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推开他,抽身而出。
“我学会了。”
“那就休息。”
秦骛站起身,把床榻上的毯子抖落开,把扶容裹起来。
扶容躺下睡觉,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也实在是累了。
在雪地里冻了一整晚,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忽然得知秦骛宫变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却都无力改变。
扶容一闭上眼睛,就想睡觉了。
秦骛帮他把被窝压好,趁着他还清醒,低声问“扶容,还生气吗”
扶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闷声道“只要你不食言,我就不生气。”
秦骛正色道“那我绝不食言。”
扶容再往被窝里钻了钻“嗯,多谢摄政王殿下。”
秦骛面色一沉“你不许这样喊我。”
扶容睁开眼睛“为什么”
秦骛道“你喊我殿下,不要喊其他的。”
秦骛只喜欢这个称呼,在冷宫里的时候,扶容就这样喊他。
后来扶容喊他“陛下”、“五殿下”,或是现在的“摄政王殿下”,他都不喜欢。
扶容大约是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再喊他,只问“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秦骛低声道“真的。”
扶容本来想说,喜欢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东西。
可是他转念一想,他好像也这样热烈地喜欢过秦骛。
喜欢又是天底下最可靠的东西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上眼睛,安静睡觉。
秦骛坐在榻边,瞧了他一会儿,站起身,出去吩咐属下“都城里发过来的文书抬进来。”
“是。”
扶容睡了好久。
秦骛就守在榻边,一面看文书,一面留意他的情况。
扶容在雪地里挨了一夜的冻,入了夜,果然发起热来。
所幸秦骛发现得早,他刚开始发热,秦骛就发现了,给他敷上冷帕子,又让大夫进来看看。
一旦开始发热,原本睡得安稳的扶容也没有那么安稳了。
扶容缩在被窝里,烧得糊涂,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他梦见秦骛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和前世一样,在城楼上,秦骛把他圈在怀里,带着他一起射箭,和他一起射杀二皇子。
然后是三皇子、林公子、六皇子,最后是太子殿下。
扶容惊叫,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哭着喊着“秦骛,你说话不算话,你要下地狱”
秦骛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强迫他抬起弓箭,对准城楼底下的人。
秦骛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一向说话不算话,扶容,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下地狱有什么可怕的”
嗖的一声,铁箭破空。
铁箭扎进太子殿下的心口,满目血色,扶容终于忍不住了,惊叫一声,眼前一黑,倒在秦骛怀里。
下一刻,他从梦里惊醒。
扶容抱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砸在被褥上。
秦骛就坐在他身侧,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低声问“扶容,怎么了”
扶容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猛地回过头,脑袋狠狠地磕在秦骛的下巴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疼得捂住了脑袋。
嘭地一声响,秦骛倒是不觉疼痛,扶容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推开他。
扶容控诉道“秦骛,你说话不算话”
秦骛不解“我没有。”
“你就有,你杀人了,你把太子殿下他们全都杀了”
秦骛很快就反应过来“扶容,你做梦了,你刚才还在梦里骂我,还打我。”
扶容回过神,看着他,定定道“不许杀人。”
“我知道,不杀人。”秦骛低声道,“是你梦里的秦骛做的,不是我。”
扶容还有些惊魂未定,胸口起起伏伏地喘着气。
秦骛抬起头,把下巴上的抓痕展现给他看。
刚才扶容睡得好好的,忽然开始骂秦骛混账。
秦骛抱着他,给他额头上换了帕子,结果扶容一扬手,狠狠地给他来了一下。
扶容伸出手,用指尖碰了一下他脸上的抓痕。
秦骛委屈“不是我。”
扶容回过神,用力地按了一下他的伤口“就怪你。”
秦骛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扶容随手抹了抹眼睛,竟然觉得有些畅快。
他不再理秦骛,翻了个身,重新裹好被子,继续睡觉。
秦骛凑近扶容,低声道“扶容,跟我提要求,不要闷着。”
扶容道“我已经全部提完了。”
秦骛却道“你没提完,可以随便提的,只要你说,我就办到。”
扶容抹了抹眼睛,扯着被子,盖过头顶,闷闷道“没有了。”
“还有。”秦骛幽幽道,“你不想让我做皇帝,是不是”
扶容哽了一下。
秦骛还是了解他的。
但是他也了解秦骛。
秦骛费劲发动宫变,如今胜券在握,天下尽在他手中,他怎么可能不做皇帝
扶容小声道“提了也没用。”
隔着被子,秦骛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没用只要你肯说,我就能办到。”
扶容一激灵,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你不会放弃的。”
秦骛低声诱哄道“我会。拿起你的鞭子,给我套上,只要你说,我就会做。”
接下来一整晚,扶容都没有再做噩梦。
他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天。
扶容起来的时候,秦骛的属下们正在套车,他们准备回去了。
秦骛道“等会儿就走。”
扶容点点头“好。”
他知道,现在都城里没有人做主,不论是秦骛,还是太子殿下,都不能在行宫里久留。
留得越久,变数越大。
“我去看看太子殿下。”
扶容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
经过一晚上的诊治,太子殿下看起来好多了,扶容才算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去看了看给太子准备的马车,马车里封的密密实实的,不会透风,又铺着厚厚的褥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没多久,队伍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启程。
正巧这时,太子殿下也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喊扶容。
扶容连忙上前“殿下”
秦昭问道“你可有事”
扶容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摇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
秦昭一醒,扶容的注意力就完全被他吸引走了。
秦骛抱着手,站在外面,一脸不耐。
他朝属下使了个眼色,属下立即上前“太子殿下,陛下忽闻噩耗,急血攻心,已经卧床不起,摄政王也在此处,如今都城之中无人主事,恐怕生乱,我等要即刻启程回都。”
秦昭颔首,握着扶容的手,从榻上坐起来“好,即刻启程。”
秦昭站起身,披上衣裳,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传孤的旨意,加强皇宫禁军巡逻,都城防守,这几日积压的奏章都拿过来。”
属下却道“禀太子,这几日积压的奏章,摄政王殿下已经代为批阅了。”
“摄政王”秦昭蹙着眉,正好同站在门外的秦骛对上目光,“好,那就即刻回都。”
扶容跟着秦昭一起,上了马车。
秦骛周身散发着极其不悦的气息,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启程。”
太子殿下伤了额头,时不时还头疼。
扶容一边帮他揉揉脑袋,一边跟他说现在的局势。
扶容担心地叹了口气“陛下病重,五殿下摄政,五殿下可能”
秦昭回过头,朝他笑了笑“不要紧,就算秦骛篡位,孤也能保全你,让你好好做官。”
扶容顿了一下,没由来红了眼眶。
都到这个时候了,秦昭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
不过,秦骛既有反意,秦昭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提起精神,推开马车窗扇,喊了一声“林意修。”
林意修立即骑马上前,低声应道“殿下。”
“派人去王家,跟老师说一声,再派人去几位将军家,让他们马上调兵,驻守在南北宫门外,随时准备迎战。”
真要论起来,秦骛有几千死士,却只有几个中下层将领。
秦昭名正言顺,朝中文臣武将,基本上都是他的人。
前世不过是因为秦昭死了,几个藩王离得又远,秦骛才能这样顺利地入主皇宫。
到了现在,真要拼起来,鹿死谁手也还难说。
林意修应道“是。”
正当此时,秦骛骑着马,缓缓上前。
林意修闭了嘴,默默退开。
秦骛好像并不在意他们在谋划什么,只是把水囊和点心递给扶容“扶容。”
扶容接过东西“多谢摄政王。”
秦骛道“马车走得太慢,我要马上回去,扶容,你要跟我走,还是和他一起”
扶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秦昭。
若是他跟着秦骛走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帮上秦昭。
可是秦昭却握住他的手,定定道“扶容跟孤一起。”
他不知道扶容和秦骛的关系,他只是不想让扶容去冒险。
扶容想了想,最后道“我跟摄政王走吧,回去打点一下太子府的事宜。”
秦昭握住他的手“太子府不用打点,你跟着孤。”
秦骛垂眼看了一眼两个人交握的双手,别过头去“听他自己的。”
扶容拍拍秦昭的手背“我先行一步,殿下放心。”
马车临时停下,扶容下了车。
他没有和秦骛同乘一骑,而是再要了一匹马,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扶容再也不是那个不会骑马、只会依附秦骛的小男宠了。
他也要做出自己的抉择了。
秦昭坐在马车里,盯着扶容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吩咐驾马车的侍从“再快点。”
轻骑快马,比马车快了不止一点。
正午时分,扶容和秦骛就到了都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色阴沉,都城一片寂静。
一路策马,直入宫门,在兴庆殿前停下。
秦骛翻身下马,守在殿门前的属下立即抱拳行礼“摄政王。”
秦骛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老皇帝怎么样”
“陛下惊吓过度,气急攻心,再加上自己摔了额头上一个大窟窿,太医说,已经是只用参汤吊着一口气。”
分明是秦骛砸的窟窿,他们偏偏说是老皇帝自己摔的。
秦骛大步走上台阶,扶容走在他身侧,两个人一同走进兴庆殿。
兴庆殿门窗紧闭,不复往日庄严,一股陈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中昏暗,帷帐重叠,帐中人影憧憧。
张天师和陆天师站好最后一班岗,还没有和老皇帝撕破脸,而是尽忠职守,守在老皇帝身边。
“陛下,陛下吉人天相,自然有真气撑着呢。”
“陛下,来,今日的静心丸。”
老皇帝像一口陈旧的老风箱,大声地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对,朕自有真神护佑,太子也有真神护佑,必定不会有事,朕还要等着太子回来。”
他话音刚落,秦骛就朗声喊了一声“陛下。”
老皇帝回过神,尖声道“秦骛你回来了太子太子怎么样了”
秦骛冷声道“太子死了。”
老皇帝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嘎”的一声巨响。
扶容转头看向秦骛,秦骛也看向他。
扶容知道,秦骛应该是在诈老皇帝,他是故意的。
“留在外面,不要进来。”秦骛握了一下他的手,自己则大步上前,掀开帷幔。
老皇帝喘不过气来,在床榻上疯狂挣扎,两位天师紧紧地抱着他,抚着他的后背“陛下,陛下”
秦骛垂了垂眼睛,冷冷地瞧着眼前的场景,继续道“是你把太子杀死了。”
秦骛声音阴森,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你想杀了扶容,结果扶容没死,你最宠爱的太子死了,是你活该。”
他还记仇呢。
“不”老皇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吼出声,“不是朕朕只是想朕只是想”
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骛摆了摆手,让张天师和陆天师退开,老皇帝独自在床榻上挪动着。
忽然,他往前一扑,摔在地上,扑在秦骛脚边。
老皇帝扶着秦骛的鞋尖,额头上伤口的鲜血,滴落在他脚边,恳求道“老五,老五,朕求你,救太子朕错了”
秦骛被恶心坏了,猛地收回脚,震声道“给扶容赔罪”
老皇帝恍惚抬起头,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秦骛抬起脚,踩在他的肩上,一字一顿道,“给、扶、容、赔、罪。”
帐子外面的扶容也吓了一跳。
原来,秦骛要提早回来,不是为了谋权,也不是为了抢占先机,只是为了
让老皇帝给他赔罪。
秦骛就是这么记仇的人。
谁想害扶容,他就把谁千刀万剐,然后提到扶容面前赔罪。
老皇帝被秦骛踩着肩膀,一寸一寸地俯下身去。
他瞧着帐子外面那道小小的身影,碍于秦骛的威压,低声道“朕错了,扶容,朕给你赔罪。”
秦骛厉声道“我没喊停继续”
老皇帝连忙继续赔罪“我错了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中回荡着老皇帝给扶容赔罪的声音。
诡异至极。
扶容回过神,连忙道“好了,就这样吧。”
秦骛这才喊了停。
老皇帝松了口气,下一刻,秦骛又道“皇帝印玺在哪里拿出来,我有一封圣旨要盖印。”
老皇帝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
很显然,秦骛要盖印的圣旨,十有是传位圣旨。
老皇帝怒骂道“你休想太子没死,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来人呐传朕的口谕,去找太子太子登基”
这时,重重帷帐外,传来扶容小小的声音。
“秦骛。”
秦骛抬起头,朝帐子外看去“怎么了”
扶容握着缠在腰间的马鞭,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你出来。”
“好。”秦骛一脚踹开老皇帝,“你走运了,先放你一马,等着。”
秦骛拂开帐子,走到外面。
扶容看着他,下定决心,抽出马鞭,缠在秦骛的脖颈上。
秦骛知道他要做什么,还稍稍低了头,迁就他的动作,好让他不用踮脚就能缠住自己。
秦骛低声问“小祖宗,有什么命令”
扶容抿了抿唇角,鼓起勇气道“你不许做皇帝。”
秦骛笑了一声,却问“扶容,这件事情有点大,你准备给我什么补偿”
扶容轻声唤道“陛下”
秦骛周身气势一凝,他收敛了笑容,变了脸色,耐下性子纠正他“扶容,不要这样喊。”
这个称呼,总是让他想到自己辜负扶容的前世,让他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无时不刻不在后悔。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一点也不喜欢。
他忽然不想做皇帝了,就为了这个称呼。
秦骛一向随心所欲,想什么就做什么。
扶容轻声道“你要是再做皇帝,我就得喊你陛下了。如果你做摄政王,我就能喊你殿下,你想吗我重新喊你殿下,和前世一样。”
秦骛颔首“扶容,这是天底下最好的补偿。”
扶容往下拽了拽马鞭,把秦骛拉向自己。
方才还凶猛如同野兽的秦骛此时无比温顺,低下头,把下巴搁在扶容的肩上,偏过头,偷偷亲一亲扶容的鬓角。,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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