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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壶关的西城门在神策军看来并不难攻。虽然城门外是羊肠小道,地形逼仄狭窄,不利于攻城作战。但事实上,在公孙兰和李欣儿将城门上方的七八座箭塔烧成火炬之后,城门的防守便立刻削弱了大半。
而且,实际上壶关的防御格局也注定了守军其实并不太在意关隘城门的得失。在某种情形下,他们甚至希望敌军能够破门而入,这样他们便会冲入狭窄的关内甬道之中任人宰割。正因如此,在过去的这大半个时辰里,攻城的神策军亲卫是佯装攻城,他们远远的在城门外的狭窄山道上往城头射箭,制造出一种大举进攻的架势来。而其实城头的守军也根本没有上心,他们其实也是佯装防守,只零零星星的朝山道上射箭,制造出城头防守乏力的假象。
双方一个佯攻一个佯守,都在演戏给对方看。然而,王源的三颗红色信号弹射上天空之后,立刻将双方的默契打破。守城一方知道中墙上的城门失守,自然不肯让敌军攻破关门。而攻城的神策军兵马知道里边的通道已经打通,是时候直接破门而入了。双方迅速从懒散的佯攻佯守,转变为真正的攻守大战。
“冲锤上前准备”
赵青高声喝令之下,数十名神策军士兵脖子上挂着绳索,抬着一棵巨大的圆木嘿呦嘿呦的从后方赶到关门下方的山道上。在这样的地形中,破关隘的城门便只能用这种土办法,因为根本没有攻城的器械,而且就算有攻城器械也无法在这山道上施展,反倒是人工抬着巨大粗糙的原木作为冲锤撞门来的有效。
“盾桥准备”
赵青再次高声下令。三千亲卫兵齐刷刷的从背后卸下黑魆魆的铁盾来。这些黑铁盾还是通州之战后缴获自叛军手中。处理战利品的时候,有些将领嫌弃这些大铁盾实在是太沉重不实用,而且贵重的很,建议将他们回炉锻造刀枪。王源岂会容他们这么干,他直接下令将数千枚缴获的铁盾纳入了亲卫营的军械库中。因为通州之战中,高秀岩以铁盾搭建进军通道的计策实在是让王源惊艳,虽然被王源以伏远弩的密集攒射所破,但不得不说高秀岩的这种攻城之法既有创意,又有奇效。只是被自己急中生智找到了克制之法罢了。
王源命人将这几千枚铁盾像宝贝一般的保存了起来,他相信迟早会派上用场。而这次率精锐三千骑兵突袭敌后,精选的三千骑兵身上的盔甲武器,骑着的战马,无一不是最好的装备。在临出发前,王源还是下令让士兵们携带上这些沉重的铁盾。虽然有人质疑带着这些沉重的盾牌有违轻骑袭远的思路,会让战马和士兵多加负担,但王源相信这些玩意总是能派上用场的,所以依然决定带上了这些盾牌。
昨日当王源探查了壶关的格局之后,王源便立刻知道这些铁盾在这里将会大有用处。故而早已授赵青和谭平攻城之计,而这些盾牌便是突破关隘的核心装备。
以冲车为首,周围后方结成了盾牌之阵,狭窄的山道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蟒。上下左右,前后东西全部被铁盾遮挡的密不透风。在关隘城头上千守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条黑色的巨蟒缓缓从山道斜坡上朝城门笨拙的游动而来。
“都愣着作甚放箭放箭”守关将领陈治大声喝道。
守军们反应过来,顿时纷纷开始拉弓射箭。壶关城门前地形狭小逼仄,而且是个小小的陡坡。这对于攻城者来说简直是场噩梦,对于守城的兵士来说,却是极佳的防守位置。只需将箭支统统集中在方圆五十步不到的狭小区域,便可让攻城的兵马除了抱头鼠窜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这一切对眼前这群攻城的兵马而言却并不适用。密集的箭支覆盖了那条黑色蟒蛇的全身,但听着叮叮当当爆豆一般的声音响过,无数只羽箭射中那些黑色的鳞甲,却跳跃翻腾着,横七竖八的乱飞出去,根本无损那条巨蟒分毫。
对于壶关这样的山中隘口,攻城重器械在这里无法施展,守关的兵马自然也不会去配备什么重型的妻妾。整座壶关唯一的重型兵器便是三架床弩而已。但即便是这些床弩的硬箭,也根本无法撼动城下那条铁甲巨蟒分毫。
在漫天飞蝗如暴雨倾泻之中,守城的士兵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看着那条巨蟒慢悠悠的游到了城门下。不久后,让人心惊胆战的嘭嘭嘭的声音响彻夜空。那是巨大的原木撞击城门的声响。每一次撞击,城门上下都几乎颤抖了一次,城头上的守军的心里也仿佛被重重的被撞击了一次。
守将陈治并不是个草包,今晚遇袭之时,他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让大部分的兵马迅速集中道关隘城门上方以及两道中墙之上,并且迅速封堵了中墙上的城门入口。他自以为一切已经做到了完美,但他没料到的是潜入城中的一小队敌军如此的凶悍,攻城的敌军却又是用了这样的非常手段,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在这种情形下,陈治明白,城门是守不住了,因为冲车迟早会将关隘城门撞破。现在唯一还能搏一搏扭转局面的机会便是放弃城门,全军退守中墙。即便敌军攻破城门,他们也还是只能从高墙之间的甬道穿行。两侧高墙上有大量的滚木礌石,这或许可以比弓箭更有用,更能杀伤敌军。
于是陈治立刻下令,千余名守军开始撤离城门上方的城墙,迅速在两侧高墙上就位。但听嘭嘭嘭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终于在数十次撞击之后,壶关西关门轰然洞开,通向关内甬道的道路豁然而通。
在两侧高墙上守军的目光之中,城门洞内侧,那条巨大的黑蟒开始缓缓的往甬道之中游动。他们明知道两侧高墙上全是敌军,但他们丝毫也没把敌军放在眼里。铁盾护住头顶和两侧,这条巨蟒从容的从城门洞中游进去,朝着前方缓缓整齐划一的移动。
“杀”陈治大吼一声,声音都变了调。他已经被这些攻城兵马身上说表现出的傲慢和不屑所激怒,他从未见过有人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守军的眼里底下坦然攻城。他觉得这是他此生遭受的最大的轻蔑和侮辱。
明知弓箭攻击无效,但两侧高墙上还是箭如雨下。伴随着这些密集的箭雨落下的还有无数的滚石和木头。壶关的防御重点正是在中间的两道高墙上,所以大量的防守物资也都堆积在这里。中间的两道墙壁上还专门修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屋,既是可以作为高墙上的掩体,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堆放储存各种物资之用。甚至关隘之中的大量粮食都被囤积在这些小石屋之中。
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中间的高墙不丢,壶关便不算陷落。因为凭借着高墙上的箭塔以及防御体系,再加上囤积的物资和粮草,完全可以坚守很多天。这也是下放关隘之中的那些房舍之中空空如也的原因,因为大部分重要的物资其实便全部储存在这些高墙上的石屋里。这也是陈治所以还在坚持防守的底气所在,他相信只要将敌军堵杀在甬道之内,壶关便还在自己手里。而后方那一小撮捣乱的家伙,自己一旦腾出手来,便可将他们全部绞杀。
然而陈治终于还是漏算了一节。高墙甬道的核心防守手段可不是滚木礌石,而是箭塔和两侧居高临下的弓箭狙杀。在数丈宽的通道内,滚木礌石是起不到太大的杀伤作用的,那些玩意最厉害的时候是当敌人攻击城墙站在城墙下方的时候。然而对手显然是预料到了滚木礌石的凶悍之处,那条巨蟒在进入甬道之后变得极为细长,只在甬道的中间地带形成一个并排人的队列,在盾牌的包裹下往前快速行进。
他们的队列距离两侧的城墙各有丈许,这段距离是无法让巨石和滚木直接砸在队列的头顶上,唯一能期待的便是巨石从两丈高的城墙上落下迸裂之后的溅射,以及滚木可以从墙根处滚到敌军阵型之中,撞击敌军的阵型。
事实上巨石落地后四处迸裂,滚木落地后的蹦跳碾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甬道之中的神策军的阵型也确实乱了一会,盾阵松动的片刻也确实被射杀了数十人。但很显然,这种杀伤力不足以抵挡他们的前进。随着后续兵马的不断涌入,神策军士兵顶着盾牌在箭支滚木礌石组成的暴雨之中昂然而行,很快先头兵马便靠近了已经被打通的中墙城门口。
陈治束手无策自己,另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传来。东侧的高墙上一片混乱,有兵士前来禀报说,占领高墙的一小撮敌军反而开始向城门方向冲杀而来,位于东边不远处的两座箭塔已经被他们占领,此刻正居高临下朝着城头上的守军猛射箭支。
陈治一边大骂一边赶到东首观瞧,果见数十步外的两座箭塔果然已经被人夺下,上面的箭支如雨朝着城头射来。箭支逼得士兵们只能缩在石头屋子的死角里,也不敢对甬道内正通过的敌军投掷石块和滚木。陈治稍微靠近了一点,差点被箭塔上的一阵箭雨射中,忙狼狈躲在石屋死角。
“陈将军,末将觉得,咱们还是放弃此关吧,这里根本守不住了,趁着他们没有完全占领关隘,趁着东城门还在我们手里,将军,咱们赶紧弃关吧。”几名校尉在旁劝道。
陈治觉得心力憔悴。本来他对守住壶关抱着巨大的信心,但眼前的局势急转直下,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壶关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甬道之中攻入的敌军已经势不可挡,先头的敌军兵马已经开始从通道之中涌入北半边的关隘里。很快他们便将石阶上冲上高墙,此时若不走,确实真的走不脱了。
然而如果就这么一走,倒也让人心有不甘。陈治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当上了副将,得以驻守壶关。壶关一丢,前程尽毁了。
“传令吧,陈将军,我们也尽力了。不是我们不为大燕国尽忠,实在是敌军太凶狠。咱们兄弟也范不着为大燕国送了性命不是么”几名校尉纷纷道。
陈治怒目而视道“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们食君之禄,就该忠君”
一名校尉皱眉道“得了得了,陈将军,何必说这些废话。咱们兄弟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咱们跟着安禄山起兵,可是说好了清君侧的。现在杨国忠早就死了,安大帅却自己当了皇帝了,这本来就有些不地道了。不过咱们这些小兵卒倒也不说什么,总之混口饭吃便是。但现在要我们为他送命,那可犯不上。陈将军你要是不走的话,兄弟们可要失陪了。”
其余几人连声附和。陈治皱眉片刻,长叹一声道“罢了,传令,立刻撤往南关,即刻撤离。”
天色透亮之时,壶关之战终于宣告结束。壶关守军这么快便放弃了抵抗,倒是叫王源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守军怎么也要拼死抵抗一番,才不负精锐边军之名,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赵青和谭平领着骑兵追杀了一番,但却收获甚少。逃走的敌军自知难以逃脱骑兵的追击,选择了进入山林之中躲藏,骑兵也拿他们无能无力。不过对于王源而言,这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王源不希望这些逃兵逃出太行山后将自己这只兵马出现在叛军腹地的消息传出去。逼得他们钻入深山之中,他们便无法传出消息去。当这些逃兵出山的时候,自己的怕是早已出了太行山了。
当下兵马立刻在关隘之中就地休整。一夜的战斗,兵马甚是疲劳,而且也死伤了不少兄弟。伤者需要立刻救治,阵亡的一百多人就地安葬。王源心情其实并不好,因为这次攻击壶关的战斗有些不太谨慎,以至于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而且连李欣儿和青云儿紫云儿都受了伤,甚是让王源自责。但好在三女伤不在要害,都是刀剑外伤,性命自是无碍。但王源还是安置告诫自己,今后行事须得更加的谨慎小心。像这等行动本身就是冒险的举动,再不谨慎行事,迟早要出大纰漏。
无论如何,壶关拿下之后,通向太行山峡谷官道东出口的唯一障碍已被扫清。出壶关往东便再无任何阻碍,兵马最多不超过两日便可出山抵达相州和邢州交界之地,再两日便可抵达平原城下,那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了。可以说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已经渡过了最难的阶段了。
壶关西南六百里之外,大燕国都城洛阳城中。入夜之后,一片死寂。按理说作为一座新朝的都城,即便是夜晚也应该是生机勃勃的繁华热闹才是,但这新朝的都城白天都死气沉沉,更不要说是晚上了。
街巷之中一片漆黑,偶尔有巡城的禁卫快马飞驰而过。除此之外,便只有打更巡夜的老者提着昏黄的灯笼在巷陌之间缓缓行走。闷热的夏夜,空气中带着一股腐臭之味,也许是数月前这城中死了太多人的缘故,似乎在夜风之中还有些死亡尸体的气味。
总而言之,这座都城暮气沉沉,不像是刚刚建立了才一个多月的大燕国新朝的都城,倒像是快要亡国的都城一般。
然而,洛阳城中也非全部是死气沉沉之象,起码在东城的一座高大的府邸后厅中却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后宅花厅之中,巨烛高烧,照得厅中一片通明。灯光之下,丝竹悦耳,歌声怏怏,红裙罗裳,云鬓香雾。薄纱笼罩着的身体妖娆而灵活,红唇中吐出的娇嗔薄骂充斥于灯红酒绿之间。一派歌舞升平之景象。
这里便是大燕国晋王安庆绪的晋王府。每天晚上,晋王府的后花厅中都是这般的热闹,因为晋王安庆绪正在享受他自以为应该享受的一切。
自从大燕国雄武皇帝安禄山登基之后,被封为晋王的安庆绪便再没有离开洛阳一步。虽然严庄不止一次的悄悄告诉安庆绪,不该留在京城享乐,而应该领军出征,但安庆绪并没有听从严庄的建议。
安庆绪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因为自己是要当太子的,太子之位决不能旁落。若是自己此刻离开京城,岂非对于太子之位拱手想让了。其他皇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花言巧语的迷惑的父皇,将太子之位给了别人,那自己可是要发疯的。
然而,留在洛阳的安庆绪其实也是无所事事。天天进宫跟在父皇身边厮混是不可能的,安禄山登基之后深居简出,自己几次求见想和父皇套套近乎都被拒绝了,安庆绪也甚是无奈。被拒绝几次后,安庆绪索性不进宫了。总之自己就在洛阳看着,看父皇到底将太子之位给谁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这个位子都该是自己的。
无所事事的安庆绪倒也并非真的无所事事。数月前他和史思明破长安之时曾经以安禄山的名义力保三大宫中的财物和人员的完整。但安庆绪可不是省油的灯,在回洛阳时,他从长安三大宫中掳掠了几十车的财物和上百名嫔妃宫女,充斥了自己的私宅。这些掳掠而来的财物和美人儿便成了他最大的消遣。
安庆绪本来就是个会玩的公子哥儿,吃喝玩乐这些事自然是捻熟之极。而且安庆绪和他老子有着一样的隐秘嗜好,那便是喜欢用玄宗用过的女人,因为那样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掳掠而来的女子当中有几个曾经是玄宗宠幸过的。有一个叫江彩萍的妃子据说还是玄宗当年的宠妃,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年纪都足以当安庆绪的奶奶了,但安庆绪还是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把江彩萍给睡了。事后,这江彩萍居然在房里上吊自杀了,安庆绪知道后大骂晦气不已。
安庆绪让那些乐师们演奏平时玄宗喜欢听的曲子给自己听,跳玄宗喜欢看的舞蹈给自己看。享受着和李唐帝皇平起平坐的满足感。让安庆绪赶到遗憾的是,他得知玄宗最喜欢听的是霓裳羽衣曲,最喜欢看的是杨贵妃跳的霓裳羽衣舞。可惜这两样都自己都无法享受了,除非抓到玄宗让他奏一曲。但那杨贵妃却已经死了。
总之,遗憾归遗憾,但安庆绪的恶趣味却得到了满足,用着玄宗用过的物事,睡着玄宗睡过的女人,听着玄宗御用的乐师演奏,看着玄宗的舞姬在自己面前跳舞,这种满足感是巨大的。
从安禄山父子的这种行为之中其实反映了这父子二人的一种心理。其实,安禄山父子还是挺自卑的,虽然已经坐拥半壁江山,他们内心之中还是缺乏强大的自信的。恐怕他们心中也都明白,安家的这个皇族血脉并非正统,故而他们对于亵渎真正的皇家正统还是乐此不疲深有快感,就像一个丝逆袭了白富美一般,这种行为恰恰反映了他们内心的极度自卑。
夜色已深,但丝竹乐音正在之时。领舞的舞姬也正露着半截酥腰舞动正酣,发髻甩动,香汗淋漓,檀口轻张,急促的呼吸之声也清晰可闻。
坐在案后端着酒杯喝的醉醺醺的安庆绪也来了情绪,他迷离的双眼盯着那舞姬的酥胸和细腰逡巡,耳朵里传来娇喘之声让他回忆起昨夜此女在身下承欢时的媚态。他的身子有了变化,嗓子也有些发干,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安庆绪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伸手朝那领舞的舞姬招了招手。那舞姬忙停下扭动的身躯,唇边含笑,眼波流转,轻轻喘息着朝安庆绪走来。
“都退下去。”安庆绪哑声摆手道。
乐声戛然而止,乐师舞姬仆役们飞快的退下。安庆绪的双眼盯着领舞的舞姬一眨不眨。那舞姬身子一个旋转,便将温香的身躯投入安庆绪的怀抱。安庆绪情绪高涨,一把搂住那舞姬横在腿上,一只手毫不拖泥带水的将那舞姬的红绸抹胸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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