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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Chapter 101 绝境获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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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之枝“这么说的话, 是因为我才有这桩绑架案的吗”

    系统“不,宿主,这桩绑架案不因你而起。不管车上有没有你, 葛月娴都会被绑走,你只是被加塞进去的人质。”

    世界的意图残酷又直白, 就是想让尹之枝遵照原文规定的节点, 在1月21日死亡。

    然而,当它意识到尹之枝的命运和原著脱轨的时候, 离1月21日也不剩几天了。在此前提下, 马上要发生的葛月娴绑架事件, 就是最触手可及的、也最适合把尹之枝塞进去的完美又自然的死亡关卡。

    死神露出狞恶的微笑,巨大的镰刀悬在她脖颈上方。死亡阴影笼罩了她, 蠢蠢欲动。

    即使没上葛月娴的车, 侥幸逃过这一劫,在1月22日零点的钟声敲响前, 世界还是会用尽办法,把她送入其它死亡关卡。

    注定要走这一遭, 躲是躲不过的。

    系统“宿主, 请不要灰心丧气。这桩绑架案毕竟是现成的, 你也是被临时安插进来的。换言之,这个死局的周密程度,远远比不上原文为你量身打造的患癌死亡结局。癌症末期, 病人必死无疑。绑架案的人质, 却并非没有生还的希望。”

    往乐观积极的方向想,只要熬过这一关,世界就没有理由再扣留那2的良心值了。尹之枝将会彻底摆脱原剧情的束缚,柳暗花明, 获得永恒的自由和新生。

    问题是,从现在开始,直到1月22日零点,足有三十多个小时。她真的能活着熬过去吗

    粘在窗玻璃上的报纸油墨糊成了浓淡不均的一团团,晨昏的界限变得朦胧。尹之枝手脚僵硬,轻轻一动,就是钻心刺骨的缺血麻痹感。粗糙的水泥地贴着她的侧脸,恐惧在不断滋长,如野草蔓生,缠绕着她。

    绑匪是冲着葛月娴来的。他们是求财,还是和葛月娴有私人恩怨

    “金宗尧,你这个缩头乌龟,有本事跟我去爸爸床前谈为了那么几个钱、几点股份,你们母子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走啊”

    倏然,一张狼狈阴狠、如同落魄鬣狗的面孔,在尹之枝脑海里闪现。

    有没有可能是金家二房的金宗诚派人来绑架她们的

    目前,金家二三房正在打官司,形势对二房很不利。万一输了官司,二太很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这么看来,金宗诚可太有犯罪动机了。搞不好,这家伙就是狗急跳墙,为了胁迫三房撤诉,才铤而走险的。

    如果在幕后指使的人真的是金宗诚,尹之枝反倒没那么害怕。

    废话了,金宗诚就是为了让他母亲脱罪才搞这一出的。绑架杀人的罪名可比经济犯罪严重得多,也回不了头。他总不至于那么蠢,做得那么绝,捡了芝麻丢西瓜,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电视剧也是这么演的。绑匪蒙面行凶,代表人质还有一线生机。若这些亡命之徒有恃无恐地露出真容,才是撕票的信号这说明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人质活着离开。只有死人,才不会向警察指认他们的长相。

    种种推测,纷至沓来。尹之枝急切地找系统确认“系统,我没猜错吧这场绑架案的指使者,就是金宗诚吧”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一开始绑架你们的两个人,的确是金宗诚派来的。”

    尹之枝眼皮重重一跳。

    一开始

    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在解答她的疑惑,这时,房间外传来“呲”的一下粗糙的摩擦声。绿锈斑斑的铁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尹之枝呼吸一僵,看到了一张毫无遮挡的脸庞。

    对,没有面具,没有头套。

    这个绑匪的身材魁梧得像头直立的棕熊,个头超过一米九,肌肉紧绷,粗壮的手臂青筋虬结。光看身材,就知道他不是最开始那两个绑匪。

    他长了一张颇为敦厚老实的脸庞。宽下颌,大鼻子,厚嘴唇。但这份浮于表面的敦厚中,又若有似无地流露出一种让人恐惧的阴沉气息。

    好在,房间没开灯,对方似乎没发现暗处的尹之枝已经醒了,扫了眼房间内部,确认她还躺在原地,就径直走开了,在外面坐下。很快,隔墙传来对方弹动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啪啪声。

    尹之枝藏在黑暗里,肩颈僵硬,瞪着门框。此刻,外间所有细微摩挲的动静,都能轻易在她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尹之枝听见绑匪接起电话。

    “你待在家里,听话一点,姐姐会照顾你。”

    “等哥工作回来,给你买你喜欢的烧鹅腿来,把电话给姐姐听。”

    “fiona,你看好他。这两天要去医院复诊了,复诊完你们就赶紧回家,不要让他往外跑。”

    尹之枝干涩地咽了咽喉咙,她还记得,公路上绑架她们的两个绑匪操的都是地道的粤语。可外面这个男人说的,却是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系统刚才的提示、转运人质中途发生的车祸,还有绑匪外形口音的变化,均指向了一点绑匪换人了。

    这个绑匪和之前那两人,一定不是同伙。

    怎么回事绑架也有截胡一说吗

    戴头套那两个绑匪,现在又在哪里

    他们是金宗诚派来的。那眼前这一个呢他又有什么目的

    事件瞬间变得扑朔迷离。强烈的不祥预感从尹之枝脚底涌起,带毒的爪牙攫住她的心。

    而接下来,尹之枝看到了让她更为惊恐的场景。

    等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下去,模糊透过报纸的光线都消失了,尹之枝透过白炽灯影,看见男人终于起来了。他摁熄烟头,扛起一个像是挖土用的大铁铲,再从客厅角落里拖出了一袋沉重的东西。

    经过房门口时,尹之枝看见,那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红白蓝拉链大编织袋。袋身鼓囊囊的,装的却显然不是衣物,而是某种沉实的、体积很大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编织袋一晃,侧面便凸起了一个怪异的球形。

    因为太沉,身形壮硕如绑匪,也只能拖着它一步步出去。

    那个编织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尹之枝毛骨悚然,一个恐怖到极点的猜想吞噬了她。

    绑匪出去后,仔仔细细地给大门落了锁。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尹之枝不能再坐以待毙,开始试着自救。然而,在系统商城里搜罗了一圈,却找不到可以割断绳子的利器,或是自保工具。

    果然,这个世界根本不会让系统明目张胆地给她能轻易逃脱死局的道具。

    面包等果腹之物,倒是在售卖之列。

    大半天下来,她胃中食物已消化殆尽,急需补充。无奈,现在手脚被缚,嘴巴又被胶布封着,按理说是吃不了东西的。

    但系统都把面包上架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尹之枝兑换了一份面包。果然,考虑到她张不开嘴的局限性,切成易嚼小块的面包,直接出现在了她口中。

    喉咙干燥得冒火,松软香甜的面包都变得难以下咽。但尹之枝还是忍着咽痛,强迫自己嚼碎面包,吞下了它。

    她要努力活下去,补充体力,保持清醒。

    无奈的是,因食物而回流的体力,并不足以让她挣脱绳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尹之枝又累又渴,脑部发晕。她不敢睡觉,但人在极度倦怠的时候,往往身不由己。她眼皮一沉,还是睡着了。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被绑架的第一夜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尹之枝的心情并未轻松半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躺在砧板上等待闸刀落下的时间被拉伸得无限漫长。希望与绝望循环交替,给精神带来的压迫与折磨,丝毫不亚于肉体上的痛苦。

    太阳东升西落。一晃,就到了1月21日深夜。阴森的夜幕降临了。

    尹之枝已动弹不得地躺了一天一夜。期间只吃了一点儿面包,喝了几口水。肌肉麻痹了几轮,从傍晚开始,已基本丧失了正常知觉。

    绑匪并没有一天到晚都待在这里。显然,他对这间村屋的偏僻程度很有信心,知道就算自己离开几个小时,人质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绑匪似乎也暂时没有对她动手的意思。

    但冥冥中,却有一种战栗恐怖的预感倾泻在尹之枝心头,让她觉得,这是暴风雨前须臾的宁静。

    因为,按照1月21日就是她死期的说法,越靠近22日的零点,危险降临的概率就越高。

    目前,只能寄望于警察早点破案,解救她们。

    无奈的是,天不遂人愿。

    死神的步伐,比她日夜渴盼的获救来得更快。没有丝毫征兆,就这样降临了。

    21日深夜,绑匪回来了。他关上村屋大门,手里拿着一条粗硬的长电线,慢慢走向她,面上表情木沉沉的,仿佛她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对他已无价值的尸体。

    尹之枝汗毛倒竖,挣扎着想退开,后背就顶住了围墙和水管,退无可退。

    绑匪在她跟前蹲下,将电线绕到她脖子上,一圈一圈,很有耐心地缠绕起来。老化的电线外漆脱落,经由他粗糙的手,摩擦过她颈侧的肌肤,将她逼入惊悚绝望的深渊。

    尹之枝浑身颤抖,鼻翼翕动。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有何仇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她只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到了。

    双脚一直被反缚,嘴巴的胶条未曾撕开。她甚至没机会比划一下手语,说上一句电视剧的主角在被绑架时都会说的为己斡旋的话“不要冲动做傻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电线绕了六七圈,慢慢在喉头上收紧,憋闷感汹涌而至。她双眸在痛苦中眯起,天花板、绑匪的脸都看不见了。视野里迸溅出金色星子,闪烁过无数细碎的画面。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活了一辈子,经历都没有她短短二十一年半的人生来得曲折。

    她看到了自己曾经清贫但幸福的童年,疼爱她却已音容模糊的妈妈;看到了势利的姨妈,还有总是和邻居闲嗑,说她是小拖油瓶的保姆;看到了岳家佣人居高临下的审视、或戒备或鄙夷的各异脸色;看到了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当了她十几年父亲的岳诚华;还有初见那一年,漂亮苍白却异常冷漠的哥哥;以及第一次见面时,在花园里朝她露出微笑,说“hi”的周司羿;卧倒在遮雨帆布下的柯炀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过客,快乐,痛苦,寂寞,走马观花般闪逝原来,人临死之际,真的能看到自己一生的缩影。

    其实在绑定系统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自己会在大好年华死去的书中结局。不甘认命,抗争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没能跨过命中注定的生死劫。

    很快,她的生命就要不明不白地在这间简陋的村屋里戛然而止了。

    喉管被残虐地挤压,发出可怕的咯咯声。涌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五脏六腑因缺氧而紧缩,如同针扎火烧。尹之枝双腿绷紧,脸庞涨得紫红,眼白血丝爆起,泪水模糊了视线。

    来到生死界线淆乱的瞬间,理智、禁锢、道德、顾忌被尽数碾灭为齑粉,只剩求生本能。深埋在心中的感情,被即将死亡的恐惧凿开一个裂口,迟钝而盛大地喷涌而出。

    她终于发现,对于自己的人生,原来她有那么深重的遗憾,刻骨的悔恨,和浓烈的不舍。她也终于愿意坦率地承认,那些因为别扭和矜持的小女生心思而不去面对的感情。

    她不能倒在这里。她还有想见最后一面的人,还有想对那个人说的话

    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濡湿了整张脸。灿烂的白光侵占了她的视网膜,在真实与虚幻的斑斓光影中,她仿佛真的看见了她此刻最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岳嘉绪

    想告诉他,她还记得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岳诚华指着餐桌对面眉目如画、苍白冷淡的少年说“你可以喊他哥哥”时,年幼的她第一次因为一个人长得太好看而被直白地被震住了,继而心底涌出无尽的羞涩、期待和欢喜。

    想告诉他,她其实一直会因为他的偏爱而窃喜。说不想被他特殊对待是假的,她只是压抑着任性。没人知道,她多么希望他可以一辈子偏爱自己,多么希望那个宽厚安全的怀抱可以永远只为自己敞开

    想告诉他,是他给了伶仃孤单的她一个家。所以,她想象的每一幅关于家的蓝图里,也一直有他。

    想告诉他,她已经差不多想通了。他以哥哥的身份养大她,又以恋人的方式疼爱她。这两重身份,只取决于她如何选择。它们的壁垒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无法跨越是她太笨了,明明根本不需要死脑筋地把二者分得那么清楚的。

    她还想起了大爆炸里漫空飞扬的尘埃,惊慌逃窜的人群,他将她纳入怀中的臂弯。想起雪天向她倾斜的伞,还有那么多藏在时光里的爱意,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味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但已经没机会了。

    还有那么多没做的事,没说的话,那么多诉说感情的珍贵机会都错过了。

    绚烂的白光完全遮蔽了视野,仿佛故事终结前,最后一次辉煌。尹之枝依稀看见,光芒尽头的岳嘉绪身边,出现了一个矮小的女孩。

    那是虚空里年幼的她。

    跟她一样,岳嘉绪仿佛也变小了,变回了一个高挑瘦削的少年。

    她看到白光里的自己伸出手,想抓住阔步前行的少年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追了好一段,少年模样的岳嘉绪终于回头,牵起她瘦巴巴的手。

    一路前行,他们的模样也在逐渐变化。

    从八岁到二十一岁。从十四岁到二十七岁。

    年年月月,一起走过。

    怎能甘心在这里让故事落幕怎么舍得丢下岳嘉绪一个人

    她还想牵着那只手,继续往前走,续写他们的故事。

    尹之枝一边哭泣,一边竭尽全力想追上白光中那个耀眼的人,她最爱的人,却无济于事。电线陷入肉中,她的脸庞开始泛出一缕青白死气,眼珠渐渐凝固,亮光在飞速暗淡,挣扎也渐渐弱了。

    在将昏未死、恍恍惚惚之际,她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紧锁的村屋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有人进来了

    绞在颈上的电线倏地一松。却因有一定硬度,没有松散开来,只漏入了一丝丝空气。但这点空气,已足够让人绝处逢生。尹之枝眼眶充血,痛苦地皱眉,遵循本能,用力吸了一大口空气,胸膛剧烈起伏,肺腑疼得抽搐。

    恍惚间,她看见绑匪怒瞪双目,离她而去,用力扑向了闯入者。

    闯入者为一男一女,似乎都是警察,正激烈地与绑匪缠斗起来。下一秒,一个人从门外冲进来,厉声喝道“枝枝”

    尹之枝的喉骨疼得仿佛要爆裂开来,也发不出声音,脑子浑浑噩噩的,颤着眼皮,勉力撑开了一点点。

    她在做梦吗

    要不然,死前最想看到的人,为什么真的从天而降了呢

    岳嘉绪不顾一切地大步冲进房间,近乎踉跄地来到她面前,颤着大手,飞快解开她颈上的几圈电线,撕下她嘴巴的封条。随即,又用瓶子碎片割开了绳索。尹之枝终于能离开这块她躺了一天一夜的地板。僵硬麻痛的身躯,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紧紧抱着。

    “枝枝看我醒醒”

    “枝枝呼吸”

    尹之枝神志昏蒙,歪着头,感觉到有人在探她的鼻息和颈侧动脉,使劲儿掐她的人中。

    她从未听过岳嘉绪这样惊恐失控的声音。她想回应他,让他别那么不安,努力地聚拢力气,终于再度睁眼,视野里昏黑的雪花散去,她看到一张眼窝深陷的憔悴的脸。

    岳嘉绪发丝凌乱,衣服也似乎一直没换过,紧紧盯着她,面上染着癫狂的神情“枝枝枝枝”

    不是做梦。

    岳嘉绪真的来了。

    尹之枝鼻子一酸,热胀充血。委屈的泪水汹涌淌下,忍着喉咙痛,仰头,喘着气,抽噎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岳嘉绪眼眶也罕见地一热,心痛地拥住她,不断揉着她的后脑勺。

    他跟在警察后面,冲入这间村屋时,首先看到的是被捆绑在角落柱子上的葛月娴。屋内家具寥寥,脏兮兮的外卖盒堆了一地。因门窗紧闭,空气并不流通,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他一颗心直往下沉,急迫地越过斗殴的三人,冲进唯一一个房间,就看到漆黑脏臭的墙边倒着一个人。

    尹之枝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纤细易折的脖颈上绞着一圈圈电线,仿佛已经失去生机。

    那一瞬间,仿佛是凌迟了他两天一夜的最可怖的梦魇成了现实,岳嘉绪脸色惨白,如坠冰窟,几乎丧失了一切反应能力。

    好在,他最害怕的事没有成真她还活着,还在他怀里呼吸着。

    与此同时,外间的撕打终于落下帷幕。

    两个警察都受过警队专业训练,富有格斗技巧,放倒普通人轻而易举。但这个绑匪的身形超乎寻常地魁梧,又有一身蛮力,还试图夺枪,要收拾他并不那么容易。外间桌椅翻倒,乒乒乓乓的,打得薄薄的墙板都在颤动。

    最终,两名警察占据了上风,瞅准时机,拔枪对准绑匪的腿“砰”一声枪响,绑匪痛叫一声,捂着流血的小腿趴在地上,两个警察迅速飞扑上去,合力用镣铐铐住了他。

    却不想,在扭打中,他们踢翻了墙边一瓶开盖的酒。酒液淌了一地,倾洒在电线上,火苗倏地烧了起来。

    “这里要着火了,快出去”男警察押在绑匪背上,怒吼一声。

    女警察迅速解开葛月娴的绳子,背起后者。岳嘉绪把奄奄一息的尹之枝横抱起来,在村屋沦为火海之前,一起冲了出去。

    来到外面,借着火光照明,尹之枝才看到,这周围全是树木。这间村屋孤立在山上,掩藏在树林里,很不好找。难怪绑匪对这个藏身之处那么自信。

    岳嘉绪将尹之枝横抱到远离火源的空地上,让她坐下,靠在自己身上,才开始动手帮她解开那些还缠在手臂和小腿上的绳子。

    血液重新循环的感觉,麻极痛极,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肉。尹之枝痉挛着踢了踢腿,抑制不住劫后余生的呜咽。但绳索一解开,她还是努力地转过身,张开四肢,回抱岳嘉绪,仿佛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想钻入保护者的怀里。

    岳嘉绪明白她的恐惧,揽她入怀,轻轻给她搓揉小腿肌肉,一边深吸口气,克制着声音的沙哑,唇在她额头印了印,安抚道“没事了,枝枝,很快就不疼了”

    不远处,两个警察合力用手铐把小腿中枪的绑匪拷在一个铁护栏上。他们来的人那么少,是因为警队正在以小分队的形式,上山走访、摸排线索。若有需要,才会请求大队增援。哪里想到,他们刚来到这间村屋,就碰见绑匪杀人的场景。情况紧急,不能等增援了,只能当机立断,踹门救人。

    料理好绑匪后,男警察拨出一个电话,寻求附近的同僚支援,并协助押送嫌疑人。女警察在葛月娴前面蹲下来,替葛月娴解开绳索,并检查其是否有受伤。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已经度过了最大的危机时,变故突生

    黑魆魆的树丛沙沙一响,突然响起一道含混而愤怒的叫声“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哥哥”

    众人吃惊地回头看去,见到一个也才十几岁的少年,从树丛里钻出来,身形灵活,仿佛黑夜的幽灵。他面容扭曲,手里挥舞着一把尖刀,朝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岳嘉绪和尹之枝冲过去因距离太近,已经无法避开了

    死神的镰刀终于挥下,不祥的暗影倒映在尹之枝骤然收缩的瞳孔中。仿佛慢镜头播放,她耳膜嗡鸣,看到岳嘉绪调整了姿势,将虚弱的她护在胸前。而那把刀子,就这样“噗嗤”一声,以势不可挡之力,直直扎进了他的后心,血花漫天喷起

    “啊”

    仿佛丧失了痛感,下个瞬间,岳嘉绪就转身起立,手臂肌肉贲张,反手发力,飞快抓住袭击者的手腕,就这样狠狠一拧。少年的手腕弯成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刀子脱手落地。

    他怒气冲冲地怪叫一声,就要去捡。可他没机会了,下一秒,他感觉脖子被拎住,整个人被当空撂倒转瞬,手腕上落下凶狠冷酷的一脚。

    咔嚓一声,少年腕骨被硬生生踩碎,他扯着嗓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杀猪似的惊痛叫喊。冷汗直流,整个人不住地上扭动,再也没有攻击能力了。

    忍痛做完这一切,岳嘉绪终于倒退一步,一手撑地,慢慢坐下。两名警察也跑上来了,一人将地上的少年扣住。在跳跃的火光中,大家这才看清楚,这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双眼距离异于常人地开,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此时,还在咬牙切齿地呻吟着,咒骂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另一个警察则脱下衣服,帮岳嘉绪按住伤口。尹之枝焦急地喘着气,不顾草叶枯枝磨伤自己的手掌,爬过来,帮忙一起按住伤口。

    岳嘉绪面容惨白,后背的窟窿像是一个堵不住的泉眼。湿腻的鲜血不断咕噜噜地冒出,染红了她的指缝。

    深夜,救护车紧急鸣笛,在港城的马路上疾驰。

    xx医院急症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出来,将岳嘉绪接入急症室,开始了争分夺秒的抢救。

    葛月娴身上只有皮外伤,做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处理即可。但因为受惊过度,她血压飙得太高,也直接住院了。

    尹之枝脖子疼得说不了话,仿佛有异物堵塞。皮肤上浮现出一圈深紫红色的触目惊心的淤血痕迹。好在,经过检查,她的喉部软骨没有骨折脱位,之所以那么疼,是因为喉黏膜充血水肿,软组织也轻微挫伤了。

    医生让护士给她消毒皮肤的划伤,并在脖子上外涂药膏,缓解疼痛。但尹之枝不肯去医疗室,就杵在急症室门口。护士没办法,也体谅她担心家人的心情,便直接在这里为她处理伤口。

    正为尹之枝的脖子涂抹药膏时,医院走廊尽头传来一声疾呼“枝枝”

    周司羿冲进来,大步来到她面前。他的模样看起来也没比岳嘉绪好多少,眼底拉满红血丝,衣裳皱巴巴的,十分狼狈。

    刚才在警车上,尹之枝已经听说了警方这次追捕行动的大体内容。他们通过种种侦查手段,锁定了绑匪活动的大致范围。由于范围内的村屋比较分散,他们便派出了十几支小队,同时上山摸排。

    因关心则乱,心急如焚,岳嘉绪和周司羿都一起来了。金宗尧则被警方按住,让他在家中坐镇,等待也许会有的绑匪来电。

    今天晚上,周司羿和另一波警察在一起,从其它山道上山。找着找着,突然接到电话,说找到人质了。

    谁知道,惊喜没持续多久,就又传来噩耗。周司羿匆匆下山,赶到医院,就看到尹之枝衣衫肮脏、神情呆滞地坐在急症室门外,颈上有数道骇人的勒痕。

    她眼圈通红,一看到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周司羿急迫地抓住她的肩,上下细看“枝枝你没事吧”

    尹之枝摇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哽咽,从剧痛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话语“我哥哥被刀子捅伤了。”

    周司羿一言不发,展臂拥住她。感受到怀中人的温暖沉实感,他才有种她确实安全回来了的感觉。拥抱片刻,忽然发觉自己心口处的衣裳被湿热的液体染湿了,周司羿身体微震,却没松手,只缓缓收紧了双臂的力度,给予她无言的支持和安抚。

    尹之枝抓住他的衣服,没法克制住害怕和后悔,痛哭出声。

    系统“恭喜宿主,良心值实时总值100,你已经成功度过最后一关了。”

    时针已经越过1月22日的零点。危机解除了。

    但尹之枝对系统的恭贺毫无反应。她一点也不为自己跨过了剧情里最后一个生死劫而欢欣喜悦。

    因为,本该安然无恙的人,此刻却在手术室里抢救。

    仿佛是原本应该由她承受的死亡厄运,降临到了岳嘉绪头上。

    尹之枝浑身发冷。

    在这之前,她一直祈祷自己能跨过难关。但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一定要有一个人受伤,那么,她希望是自己。如果她的平安需要岳嘉绪为她承担代价,那么,她愿意付出一切,让现在躺在里面被抢救的人变回她。

    见尹之枝站都站不稳了,周司羿取出纸巾,擦去她的眼泪,搀着她坐回椅子上,担忧地凝视着她“枝枝,你休息一会儿吧,没那么快的。等他出来了,我会叫你。”

    尹之枝恍若未闻。周司羿又说了一遍,她才轻微一摇头,拒绝了。望着急症室的红灯,她神经质地抠着手指,忽然,睁大通红的眼眸,问他“他会好的吧”

    周司羿揽住她的肩,心中不忍,语气却很肯定“他会好的。”

    可这么说完,他却发现尹之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回答上。她的魂儿好像被抽走了,完全被手术室里的人牵动着。

    周司羿的眸子微微一暗。

    两人在门口椅子上枯坐了快七个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

    “病人的情况比较危重,那一刀从后方刺入他的肺部,损伤了大血管,造成了气胸。如果再晚送来十分钟,恐怕就回天乏力了。现在,他已经被我们尽力抢救了回来,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入住重症病房,继续监测。”

    尹之枝听了,双腿一软,高高悬起的心脏终于落了地。

    “麻烦你了,医生。”周司羿帮她应答了,转而询问起了更多注意事项。

    重症病房每天只允许一个家属探视,且探视时间有限。大部分时候,尹之枝都只能隔着玻璃看他。

    抢救成功后,岳嘉绪受伤的消息才传回b城。岳诚华和岳榕川都受到了惊吓,立刻带着专家医疗组,马不停蹄地赶赴港城。只有岳老爷子暂时被蒙在鼓里。

    正牌家属到来,尹之枝再无法每天都进入病房探视。尽管岳诚华和岳榕川没说什么,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不敢争夺探视机会。但即使进不去,她还是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玻璃外面。

    岳嘉绪是在三天后醒来的。

    监护病房的环境寂静、纯白。床头的监测设备有规律地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昏迷几日,一直在打吊瓶。醒来时,贯穿胸膛的伤口隐隐作痛,岳嘉绪整个人都有些许迟缓,缓缓闭眼片刻,再睁眼,才感觉到自己枕边有人。

    尹之枝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个探视机会,趴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没一会儿,就注意到他眼皮动了。尹之枝倏地直起身,两只眼肿得跟核桃似的,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

    “”

    冷不丁地,她跟一条热情的小狗似的扑了上来。

    岳嘉绪毫无防备,就感觉到两瓣柔软的唇瓣,印到了他的薄唇上。

    不是碰一碰那么简单。尹之枝的泪水开关好像失控了,如小狗亲人一样,亲吻他的嘴唇、眼皮、鼻梁,还发出了“ua,ua,ua”的声音。

    岳嘉绪僵硬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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