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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少年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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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青越与妻越过屏风, 走入内室,看到坐在榻上、拢着被褥盖腿的张容。

    张容抬眼看他们,面容在烛火下有些憔悴苍白。少年散着发,清眸润水, 望过来的眼神迷惘而僵硬。

    张青越的心便在这时软下。

    这到底是自己寄予厚望的爱子, 而且张容如此年少, 有什么教不会的呢

    只是张青越的那个噩梦, 是他心中一根刺。

    张青越“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 要父母亲自来看你, 你既不下床, 也不行礼”

    张母嗔“你答应过我, 不和飞光吵的”

    张青越“我就是讨论一下, 不是吵。”

    而坐在床上的张容镇定回答“爹娘, 我身体不适,无法起身。”

    被褥下,他双腿被少女的气息一下下拂动,越来越滚烫。他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只不懂事的小猫,可是谁家猫会如此

    他血气方刚,她就这般

    张容面容时红时白。

    张母一下子关心“不是说,只是风寒么, 风寒会下不了床”

    张容拱手, 一边安慰母亲, 一边坚持自己无法下榻。

    他母亲关心地坐在床边, 张容惊愕地向后缩。他生怕膝上卧着的那个人被母亲发现, 但是此反应落在张母眼中, 倒有几分儿子和他们生气的意思。

    张母伤心地回头看夫君, 目有责备。

    张青越咳嗽。

    张青越道“帝姬之事,你当真一步也不退”

    张容轻声“爹,你身为太傅,只关心官家学业就是,何必对一个女孩子赶尽杀绝她多读两日书,能有什么坏处”

    张青越“皇帝年幼,她年少皇帝不当事,她却过于积极,这就是问题”

    张容“一个女孩子长在深宫,上面是柔弱的不懂政务的太后,下面是顽劣调皮的皇帝弟弟,满朝廷被权臣把持你让帝姬怎么办

    “她并没有其他心思,她只是想分担一些弟弟的压力罢了。你我若处于她那般尴尬的地位,也只能如此。”

    张青越冷笑。

    而窝在张容腿上的李令歌,隔着滚热的被褥,听着张容说的那些话。

    遥遥的,少年清而静的声音像来自天边的歌声,在春日中踏江而来。

    李令歌静听那春声。

    后来李令歌想,她对老师的不轨之心,应当起始于这一夜。

    当她窝在老师膝上,听张太傅对她的叱骂,再听老师对她的维护,她双目微微泛湿

    谁为她说话呢

    母后只听大臣的话,弟弟年幼什么也不懂,她连婚姻都要受制。

    谁会为她说话呢

    只有张容。

    张青越又和张容说了许多话。

    张容皆一一反驳。

    张容不能理解“陛下不应该是爹这样的太傅们最关心的那个人吗为何爹总盯着帝姬”

    张青越脱口而出“因为她对你”

    他想说李令歌对张容心怀不轨,可是看着儿子清黑疑惑的眼睛,他又觉得尴尬,说不出口。

    因为一个梦,患得患失,也确实可笑。

    张青越想也许帝姬和自己梦中那般可恶的模样不同

    可是现实中帝姬的方方面面,与梦中那最后登帝的女子,何其吻合

    张青越最终道“所以,你依然要教她读书”

    张容应是。

    张青越“她嫁人了呢”

    张容沉默一下,道“帝姬若是自己告诉我,她想嫁人,不想再跟着我读书了,我也只好应下。”

    他想到帝姬看的那些淫、秽不堪的话本图册,他想李令歌若是更心动于世间男女情爱,他难道还能绑着帝姬,让帝姬不要嫁人吗

    张青越目光闪烁,分明开始想其他主意了。

    思考之后的张青越语气缓和“好,我不插手你教帝姬读书之事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张容询问。

    张青越“从明日起,你要开始相看世家的女儿郎。”

    张容讶然。

    连张母在一旁都听得愕然。

    因张青越去年还很自豪地说,世间没有配得上他儿子的娘子,说张容的婚事不急,说待张容弱冠成年,再行婚也不迟。

    然而张青越现在催儿子成婚

    张容为了解决困境,也为了赶紧送走爹娘毕竟他双腿被少女气息撩动得越来越烫,再这么下去,便会露出不雅之状。

    张容应下张青越。

    父母又劝他几句好好休息,才心满意足离开。

    门方阖上,张容一把掀开被褥,一只“猫儿”就没骨头地从他膝上钻了出来。

    她出宫之后,换了比较雅致简单的妆容衣饰,但是在被窝中这么趴一会儿,发鬓间的簪子也全都乱了,变得歪歪斜斜。

    她挨着他的腿,在一个窄而黑、没有空气的地方藏了那么久,如今骤然爬出来,脸颊被热得绯红,眼眸像噙了一汪水,唇儿也被咬得嫣红万分。

    凌乱、迷离。

    李令歌恍恍惚惚地看过来,便是一朵成精了的桃花,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合时宜。

    张容心脏跳快一分。

    他勉强定神。

    他不好意思说,她此番模样,不像高贵的帝姬,倒像、像像诗文中“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小美人。

    张容低头不敢多看。

    李令歌却扑过来。

    他忙伸手拦住这个激动的李令歌。

    激动的李令歌攀着他僵硬滚烫的手臂,仰着脸小声“老师,我不嫁人,我继续跟你读书,你别赶我走,别不要我,好不好”

    张容心脏更加乱。

    但他有世家公子该有的修养。

    他定了神,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不要盯着帝姬的妆容不停看。

    张容对她颔首“你若好好读书,我自然不赶你走。”

    李令歌眨着眼看他。

    她心想不是吧,这个人这么正经私下里还是这副样子,连点儿笑容都不给我

    他真的是老头子转世的吧

    张容“你方才也听到我爹的话了,他暂时放你一马,你若是再读些乱七八糟的书,我不管你了,你只好嫁人去了。”

    李令歌未必觉得嫁人不好。

    但她隐隐约约,也确实觉得如果嫁了人,自己好像会失去很多可能性。

    她对张容扬起笑容,乖巧万分“我不嫁人,不要驸马,我只想跟着老师做学问。”

    她还举手发誓“我再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册了”

    她心里做鬼脸才怪。

    她想我只要不被你发现就好啦。我毕竟是帝姬,我想藏几本书,多容易。

    张容无奈地看着她。

    他看出这不是一个省事的听话的帝姬。

    但是

    他并未指出她眼中的狡黠。

    活泼调皮的帝姬,总比放弃一切打算嫁人的帝姬,更可爱些。

    李令歌和张容说完那些保证的话,又好奇“老师,你真的要相看娘子了相看宴是什么样子的你要娶妻了”

    张容瞥她一眼,板着脸“这和你有关系吗”

    李令歌

    “没关系,我就问一问嘛。”

    张容“前几日的功课做完了书温习到哪里了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姐弟俩快活得很吧你可有带着小皇帝一起逃学”

    李令歌立即捂耳朵“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老师你不要念了”

    张容目中浮起一丝笑。

    李令歌本在心中腹诽他的古板,冷不丁偏脸抬头,看到他眼中那丝笑。

    像星光流转,银瓶乍破,似乎都可以听到星子跃入湖泊的声音。

    李令歌看得呆住。

    但是他的笑稍纵即逝,发现她的偷看后,他又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文静澹泊的模样。

    李令歌恍恍惚惚被他赶下床。

    她心跳得厉害。

    她总是想着他那个笑。

    他为什么不对着她笑呢

    李令歌轻声“老师,我走了,我找文璧妹妹带我出去。老师病好后,我们在宫里见。”

    她走向门。

    张容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无奈叹口气“殿下等一下。”

    迷瞪的李令歌停下步,恍惚间,见张容下了榻,向她走来。他如孤鹤般修长漂亮,走向她的这一步,就让小公主心猿意马。

    而他站到她面前,俯下脸,手指碰上她头发,在拨动什么。

    张容声音温润“抬头。”

    李令歌便抬着脸仰望他。

    他低头为她整理发鬓,又为她整理凌乱的衣容。他不能让李令歌用之前那副样子从自己寝舍出去,不能给人误会的机会。

    可是少女仰望他的眼神,他却没有注意。

    他做好这些后,后退两步,端详她两下“殿下可以离开了。”

    李令歌咬唇看他半天,难为情地偷笑一下,向他再次摆手,去找接应自己的人。

    从此时起,李令歌心中朦朦胧胧有了一个梦。

    她并未察觉。

    她只是见到张容就开心。

    张容很快回来,重新教姐弟二人读书。李明书哀嚎不已,李令歌却欢喜无比。

    李明书依旧和老师斗智斗勇,想赶走这个太傅,李令歌却定下神,去读张容安排她读的那些书。

    她本就好学,而今更是日夜期待老师进宫授课的时候。

    李明书躲张容躲得远远的,李令歌却总绞尽脑汁想挨着老师坐。她只看张容批改自己的功课,托腮看老师的侧脸,便看得兴致盎然。

    而李令歌依然读自己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

    只是不让张容知道就好了。

    阳奉阴违的小帝姬,第一次在梦中梦到张容,吓了她好大一跳。

    她梦中的张容抱着她,眼中含笑,还低头亲她。

    醒来的帝姬抱着被褥浑身战战她竟然会做这样的梦竟然亵渎老师

    她竟然肖想自己的老师

    她好脏。

    觉得自己十分不堪的李令歌,踟蹰万分地去丹凤台等老师。她再次见到张容扶阶而上,帝姬便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

    她发现老师十分清秀隽永。

    平时只见他不苟言笑,但他原来肤色白净,睫毛浓长,宽肩窄腰。他沐浴着晨曦,坐下的地方,正好有树影婆娑。

    日光摇摇晃晃落下,他坐在案前翻看书卷、整理课业,他周身被渡上柔和的线条,也许他本就这般柔和。他就是春日里那缕抓不到手中的日光

    李令歌轻轻伸出手,在虚空中勾勒张容的轮廓。

    张容忽然向她看来“殿下不好好温书吗”

    李令歌收回手。

    她对他露笑“这就温习。”

    她渐渐不怕他,渐渐知道怎么应对这个老师。

    李令歌想肖想老师好像不是什么错。他原来这么好看,我多看几眼也没问题。

    李令歌放松地纵容了自己对张容的肖想。

    张容很快发现了李令歌的这种心事。

    家里让他相看的娘子多了,张容再不通男女之情,也会看上那么几眼。

    张容第一次发现李令歌背对着自己偷看自己时,心中震愕至极,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知该如何处理。

    若想打破帝姬的绮思,便应减少接触。可是李明书如此难以管教,其他太傅们纷纷败阵。张容之前为李令歌争取了读书机会,若他拒绝为帝姬授课,在他人眼中代表的含义,似乎不利于帝姬。

    张容便只好沉默。

    他在沉默中,努力拉开二人的距离,努力对李令歌更加疏离。

    而这种过程,是十分折磨人的

    她言笑晏晏,根本不在乎他的冷淡,整日追在他身后,“老师”“老师”,叫得十分甜蜜;她找到机会就想凑到自己身边,想拉自己的手,想偷偷摸摸抱自己

    张容皆用武功和灵敏的反应躲了过去。

    但他也精疲力尽他不但要授课,还要防着小帝姬的觊觎。

    他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帝姬的这种心事。若是他爹知道,又会赶李令歌嫁人,他爹绝不可能让张家和帝姬扯上任何关系。

    而这折磨人的过程,又带给张容另一种与他长年累月的修养相背离的“刺激”

    他知道她喜欢他。

    他知道她偷偷摸摸对自己生出的好感。

    他看在眼中,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日傍晚,张容疲惫地结束授课。

    李明书趴在桌上,早已睡得人事不省。小皇帝辩解说自己年幼,正是觉多的时候,张容今日也懒得说他了。

    张容只想快快离开皇宫。

    李令歌甜甜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老师”

    张容撑着桌案的手肘一僵。

    李令歌挨着他坐下,他装作整理衣袖,收回自己的手肘,不让她的手搭上。

    李令歌丝毫不在意,只怅然若失“老师,你明天是不是休沐,不来授课”

    张容颔首。

    他心中放松终于可以摆脱小帝姬一日了。

    李令歌哀求“可我想念老师,我格外好学,我想每日跟着老师读书。”

    张容心想恐怕不是这样吧

    张容面上平淡“殿下如此好学,臣多留些功课给殿下便是。”

    李令歌一噎。

    李令歌却仍是笑吟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老师,不如我明天出宫,偷偷去找你吧。”

    张容吓一跳。

    张容“找臣做什么”

    李令歌目光闪烁“唔,就是读书啊。”

    张容劝她“好学很好,但也需要休息,殿下不必如此上进。”

    李令歌理直气壮“我就是这般上进啊,老师心疼了”

    张容平静“臣只是劝诫罢了。”

    李令歌打蛇随棍上“老师不想我那么上进,那明天我出宫,老师带我去玩儿,好不好”

    张容“臣从不玩。”

    李令歌眼睛笑若桃花“那正好,我们凑一起。”

    张容“臣对家外之景之事,并不熟悉。”

    李令歌“摸索才有趣。”

    张容“臣明日要在家中休息。”

    李令歌“我为老师磨墨,给老师红袖添香,不打扰老师。”

    张容“”

    他终于抬头,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他叹口气。

    张容道“你是缠上我了,是不是”

    李令歌噗嗤笑。

    李令歌揶揄“你不再说臣了啊”

    李令歌宣布“反正我会出宫,会去张家找老师。老师不管我的话,就让我被张太傅抓到,被张太傅批评不知检点肆意妄为从无帝姬随意出宫之先例。”

    张容看着她。

    张容心中突然一动,有了个主意。

    张容道“臣明日其实不在家中。”

    李令歌“哇,你先前撒谎了”

    张容不置可否“明日臣要去参加相看宴。”

    李令歌一静。

    张容“殿下想跟过来,就跟过来吧。”

    李令歌微笑“老师,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觉得她语气有异,些微冰凉。

    他转头看她,她却又仍是那副少女无忧的甜美模样,对他露笑“我觉得你骗我,但我会去的。”

    李令歌气哼哼,次日还是选择出宫,去找张容。

    张容竟然没有骗她,竟然真的带着她一起去参加一个相看宴。她不方便暴露身份,张容给她捏造了一个邻家表妹的身份。

    李令歌便坐在席上,含恨看那么多娘子都对张容投去喜欢的目光。

    李令歌还在席上听到八卦他们都说,张家想和沈家联姻。张家这样的大世家,向沈家那样的武将家投去橄榄枝,沈家不胜欢喜。

    沈家的难处是,没有适龄女孩儿但沈家已经在查族谱,在找各种拐七拐八的家族中女孩儿,来做这个联姻对象。

    听他们的意思,沈家好像还真找出来了

    李令歌眼皮跳绝不可以。

    张家已经这么势大了,若再和一个武将世家联手,那对皇室的威胁,可就太大了。太后毫无能力,弟弟又年幼,张家继续做大朝堂成为张家的一言堂,自己姐弟二人,恐怕当真没有出路。

    必须要阻止张家的迅速膨胀。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张容教李令歌读书,并不藏私,并不只教她那些简单的诗词歌赋。他教皇帝什么样的功课,也用同样的标准要求李令歌。

    因为张容是一个男子。

    李令歌又从未表示过她听不懂,不想学这些。

    张容无意中,培养出了李令歌对政事的敏锐,促成了接下来的事

    李令歌要搅毁张家和沈家的联姻。

    她势弱,她唯一的优势是,联姻的那个对象,她的老师,张容。

    更有利于她的是,她喜欢张容。

    李令歌想若是引诱老师走下神坛,诱老师爱上自己,让老师拒绝联姻,那么,张家强大的路会停滞一些时候,老师也会成为自己的。

    若是可以和老师在一起,若是老师愿意为自己下凡,那真是世间最快意的事了。

    李令歌便开始向张容有意无意地示爱。

    张容头疼他还以为带她去了相看宴,她能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放弃他呢。

    李令歌勾勾搭搭“老师,我有话和你说”

    张容心想不能让她说出来。

    张容一道指风,将那个瞌睡打哈欠的小皇帝叫醒,小皇帝跳起来“谁打我我杀了他”

    李令歌鼓腮。

    她又失去了和老师告白的机会。

    她好像总在失去和老师告白的机会。

    她每次找到机会,私下和老师说几句话,就有不长眼的宫女来、侍卫

    来,就有弟弟突然闹腾、张家突然有急事

    更绝的一次,她都快说出来了,一只猫从树上跳下来,跳入张容怀里,打断了李令歌的话。

    李令歌快要哭了。

    秋天的时候,朝廷举办秋猎。

    年幼的皇帝虽然不可能弯弓上马去骑射,但可以不读书,李明书比谁都高兴。李明书积极地要大办秋猎,李令歌怀着自己的小心思,怂恿弟弟。

    小皇帝的话,是有些用处的。

    李令歌跟着他们,去了郊外的秋猎场。

    张容也在。

    李令歌想这下不用读书,我总有机会跟老师告白了吧

    早上的时候,李令歌等在张容帐篷外。

    张容出门,李令歌“老师,我有话和你说”

    一个卫士过来“郎君,接下来该你去和其他郎君一起比试狩猎了。”

    李令歌震惊“老师,你还要比”

    张容答“我毕竟是我爹的唯一儿子。”

    张容一边和卫士说话,一边回头看李令歌“殿下找臣何事”

    李令歌怎能打断他的正事

    她只好摇摇头。

    上午之时,李令歌终于等到张容回来。

    她跟上去给他递水递巾帕,甜蜜夸他“老师一定神勇万分”

    张容“哦,你看了”

    李令歌支吾“那没有”

    她毕竟在紧张打腹稿,琢磨着告白之事。

    张容莞尔。

    李令歌“我想和老师说”

    一个娘子气喘吁吁跑来“郎君,郎君我们之前见过面,我们认识的”

    李令歌被健壮的娘子挤到一旁,差点摔倒。多亏张容手疾眼快扶住她,才没把小公主气哭。

    小帝姬瞪着眼,看那个娘子口若悬河与张容攀关系。

    张容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李令歌憋屈“之后再说吧。”

    啊啊啊

    张容听完了陌生娘子的告白,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听她再告白一次

    气氛都没有了

    下午时,李令歌心有余悸地让卫士们清场,将张容请来。

    李令歌羞羞答答“老师,我对你十分”

    卫士在外急声“不好了,官家拉肚子了,殿下”

    李令歌“”

    张容“我们去看看吧。”

    傍晚时,李令歌陪张容用膳。

    李令歌左看看,右看看,应当没有其他人了。

    太后那里被她派人看着,弟弟那里的卫士也被她嘱咐过了,张家那里她通过文璧妹妹,也确定那里无事发生李令歌还让卫士围住了帷帐,就是为了提防不长眼的人。

    李令歌面颊泛红“老师,我有话和你说。”

    张容淡定“先用膳再说。”

    李令歌要拒绝,她这位从来矜淡的老师竟然率先动手,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她的嘴。

    李令歌“”

    她不好意思吐掉,又不想拒绝老师偶尔的照顾。她只好咽下糕点。

    她要再说话。

    张容“食不言寝不语。”

    李令歌“”

    老师实在讨厌

    老师是故意的吧

    憋屈的帝姬吃完安静的一顿晚膳,张口,打个饱嗝。

    她一下子捂住嘴,羞得想哭,用湿润眼睛看张容。

    张容心里

    失笑,觉得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很可爱。

    但他依然要无情拒绝她。

    于是,李令歌小心谨慎左顾右看“老师,我有话说”

    张容一道指风挥出。

    帐外靠着柱子犯困的一个卫士“哎哟”一声,摔进了帐篷里。

    卫士瑟瑟认错。

    李令歌忍怒。

    李令歌快被气晕。

    晚上,张容又和其他大臣们谈政务。

    李令歌在外徘徊等候。

    李令歌等到大臣们离开,坚持不肯走,非要进帐篷见张容。

    李令歌见到了困顿闭目、手支着额的少年郎。

    案上许多折子,许多书籍,都是他们姐弟的课业,还有很多堆积的事务。

    李令歌心软下来。

    她弯下腰看闭目的张容半晌,悄声“你睡吧,我明日再来。”

    她转身出帐。

    身后,少年睁开眼,安静地望着她失落的背影。

    次日,张容出帐子,惊愕地发现李令歌居然在帐外等候。

    天尚未亮,小帝姬来堵人,却因为困顿,而蜷缩在帐外,被氅衣盖住,睡得昏昏沉沉。

    帝姬的侍女瞪着这个年轻的太傅“我们帝姬说了,她先睡一会儿,等你出来了,让婢子叫醒她。”

    张容“不必叫醒。”

    侍女“哼,这种情况,我们帝姬聪慧伶俐,也想到了。她说老师必然舍不得叫醒我,我们殿下真了解你。”

    张容微怔。

    他垂目,就着昏昏的天光,看这个被氅衣罩着睡觉的蜷缩小娘子。

    他目光温柔而挣扎,几分发怔。

    侍女“喏,我们殿下交给你的她说,你若不想叫醒她,就看这个字条。她有话和你说。”

    张容踟蹰,不接字条。

    侍女威胁“殿下说,你不要的话,就让我当众读出”

    张容眼皮一跳。

    张容硬着头皮接过字条。

    他已经做好准备字条上必然写着一些“山无棱天地合”之类的情话。若是小帝姬向自己告白,自己应该想怎么拒绝。

    但是摊开字条,字条只写了一行字

    “老师,你在熬鹰吗”

    熹微晨光下,众人看到,张容握着那张字条,微微发笑。

    心动不是一时。

    而是长年累月无孔不入的渗透。

    坠落不是一时。

    而是时时刻刻争时夺刻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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