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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温荣神色微紧, 顿感压力。
他来此之前并知道妖王也赴了魔主的宴,且顾怜也来了,二爷爷虽然厉害, 但倘若发生了意外, 护不住他们两个。
见魔主询问,他不好随意开口。
倒是顾怜看起来比他随性许多,听到乌横天这样说, 她还笑着回了一句“我这侄子愚钝,魔主大人与他玩笑,我怕他当真。”
“愚钝”
乌横天唇角勾起, 苍白面容上笑意未断,他嗤笑了一声,语气令顾温荣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言语倒是很温和。
“也罢, 看在顾小友的份上, 本尊便宽恕他冒犯之罪。”
“谢谢魔主。”
顾怜自己感谢了一句, 还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 轻声催催“快谢谢魔主大人。”
顾温荣自然是不愿的,他做这一遭本就是故意, 顾家是中洲势力, 虽然是家族,但更偏向于仙门正道, 妖魔是邪道, 他身为顾家继承人怎能向妖魔致谢
不过看着顾怜面带微笑的神情,他心中腹诽了一句,到底不敢违背这位小姑姑,只得生硬地拱手, 低声道“谢魔主。”
顾怜这才欣慰“这就对了。小荣,你记住,无论你出身何处,出门在外不可桀骜,需以礼待人。”
见他还有些不逞的样子,顾怜又叹了口气,“你该出来多看看世界。”
顾温荣什么都好,天赋也绝佳,可顾怜觉得他和许多大族子弟一样,无法摆脱出身的桎梏,别说面对魔主,便是一位元婴散修,只要比她强,哪怕是敌人她也会以礼待之,世界何等之大,修者如浮游,不过沧海一栗,想要成为强者他们还差得很远。
顾怜摇头叹息,不过想一想顾温荣的年龄,她便也释然。
年轻人,多吃几次苦就会知道以礼待人的可贵,毕竟修仙界大小魔头可是很多的。
叮嘱完,顾怜也不和他多说,只示意道“好了,你过去吧。”
她准备回到妖王身边。
顾温荣却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臂,瞥了那位妖王一眼,他难得严肃“小姑姑,既是顾氏已到,你自然要与我们一处,你是顾家嫡女,身份尊贵,怎好如此将就,正巧二爷爷来了,你也见见吧。”
与顾怜温和随性不同,身为顾家嫡长孙,顾温荣决不允许自家小姑姑像个侍者一样侍奉在妖王身边,她可是顾氏最宠爱的孩子。
但顾怜却拒绝了。
她朝停在一边的顾氏飞梭上看了一眼,摇头微笑“小荣,今日见着你是意外之喜,你帮我向二叔问声好,我便不见了。”
“可是”
“道不同,无与为谋,小荣,你以后会明白的。”
顾怜这番话并不是要划清自己与顾家的关系,只是她走上了一条与大族子弟完全不同的路,今后与顾悦庭、顾宵庭已全然不同,事实上顾家的长辈大多也都明白,也有不少人支持,否则她离家这么久,早就有长辈过来抓她回去了。
通天之路,从来孤独。
顾温荣眉头皱起,不能理解,但他知道,顾怜年纪虽小,决定的事却从无更改,就算家主和主母也无法让她改变想法,更别提他。
他微抿唇角,因为顾怜的话有些失落,沉默稍许,他才低沉道“好吧,不过小姑姑有时间也该回家看看,爷爷和奶奶都很想你。”
“这是自然。”
顾怜点头,朝他露出温柔的笑意。
“过些时日我就回家一趟。”
顾温荣这才点头,这次面色正式了许多,他朝魔主拱手“在下远行而来,有些舟车劳顿,不知魔主可安排休憩之所”
这句话代表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中洲顾氏。
乌横天抬了抬手,便有魔族子弟出列,领着顾温荣朝休憩之地走去,那位顾氏长辈并未出现,想来是隐在暗处。
他离开后,场中气氛有稍许变化,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顾怜缓步走回妖王身边,在长椅边蹲下,露出亲切笑容,讨好道“妖王大人,你看,我连侄子的邀请都拒绝了哦。”
这献宝的语气与之前和顾温荣说话时完全不同,仿若两人,连脸色一直带着冷意的度厄佛子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总觉得那位顾氏长孙看到这一幕会气得吐血。
妖王倒是面容平静,她方才与顾温荣说话时他只轻描淡写扫了一眼,之后一直在饮酒,此刻见她面露笑容,眼里还有几分讨好,他略微挑眉,轻笑道“顾家人还未走远,你就不怕你那位二叔听见”
“无妨,小荣听不见就行了。”
顾怜毫不在意。
若是二叔,那定然可以理解她,也就小荣年轻,看事只喜欢看表面。
她的态度让玄昼弯了唇角,不过妖王大人似乎心情确实好了一些。
顾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底,想了想,还是道“我那位侄子性格有些直,倘若有一日不慎冒犯到妖王,还请妖王大人看在我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
“本座考虑考虑。”
玄昼并未直接答应她,但与妖王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顾怜立刻就露出灿烂的笑容。
考虑考虑,那不就是答应了
她真是为大侄子操碎了心。
帮顾温荣说了两句,顾怜站起来环顾一周,稍稍俯身凑近妖王耳际,小声询问“此间事了了,我们是不是也回去休憩毕竟庆典还有半个月呢。”
她言语间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妖王这一脉的人,没有丝毫见外。
玄昼握着酒杯的手微顿,神色浅淡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倘若是打什么坏主意,趁早熄了心思。”
顾怜眸光一顿,当即抿起唇角,有些不满“妖王大人,我与你也算相熟了,我顾怜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
“不然”
妖王大约是位极强的话题终结者,顾怜看他平静眼眸,竟有些无言以对。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干脆不接这话,转身和身边的度厄佛子道“师兄,你要不要去我侄子那儿住”
她是不介意与妖王为伍,可度厄佛子到底是佛宗的人,也许会介意。
度厄的脸色比方才好看了一些,他微微摇头,“不了,恐怕顾公子不想见到我。”
顾家那位主母曾放言要踏平天一佛宗,佛宗理亏,他避还来不及呢。
“好吧,那随你。”
顾怜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勉强,不过她与度厄说完这句话后,便见上座的魔主将目光投往底下的平台上。
平台上还留有血迹,是方才那对道侣留下的,顾怜很快看到一列魔族又压了两位修者上来,似乎是想继续审决。
而乌横天则将目光投往这边,准确来说是放在了她身上。
魔主愉快道“这两个也是人族,冒犯我魔族本该受千刀万剐之极刑,顾小友要不要替他们受过”
顾怜“”
她明白了,乌横天纯粹觉得方才的热闹好看,所以想再看一次,看看她这大善人是不是真良善,还会以身受过。
这位魔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肆意妄为、性格乖张。
顾怜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在魔主盈满笑意的目光中冷静道“我佛慈悲,万仞加身亦如往常,便是替他们受过也没什么,不过魔主总要告诉顾怜,这两位具体犯了什么罪过”
乌横天大概很喜欢看她剥皮,当即抬了抬手,有人从魔主身后走来,翻开一张手书,漠然道“人族修士朗宇、明立对魔主出言不逊,当处极刑。”
“哦”
顾怜盯着那念诵的魔族修士,继续询问“请问是如何出言不逊,具体说了什么”
也许是没想过她会这么问,那魔族修士愣了一下,才有些犹豫道“其二人曾道魔主残、残忍暴戾、为主不仁,令西洲生灵涂炭”
他念不下去了。
顾怜倒是认真听他说完,直到这魔族修士停下言语,她才笑着道“那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吗”
“”
这是个送命题,念诵的修士哪敢回答。
顾怜见他不语,又转头看向魔主本人“魔主大人,你可觉得这两个人说得不符”
乌横天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便也真答她“顾小友莫不成也觉得本尊残忍暴戾”
“我不知道。”
顾怜直视他的目光,十分坦然“人云亦云最不可取,而我今日才见到魔主,只知道魔主信守承认,所谓日久才见人心,恕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至于这两位修士,无论是不是人族,皆得看他们是否做出违矩之事,倘若是曾因魔主受过苦难,如此说也是理所当然,倘若只是单纯发泄心中不悦,冒犯强者便是己身之过,顾怜不为这样的人受刑。”
这个回答算中规中矩,但也勉强能应付。
可魔主显然不想听这些。
他眉眼带着笑,却执意道“顾小友,你可知当着本尊的面说本尊残忍暴戾有何下场你那位二叔可护不住你。”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顾怜只尊于事实。”
此刻她倒没像之前在顾温荣面前那样对魔主百般夸奖,言语间反而十分坦然。
魔主勾起薄唇,那笑便如一把淬了毒的弯刀,凉薄中看得人心里发寒,仿佛下一刻便要置她于死地。
“你胆量很不错。”
他似是夸了一句。
在他开口惩戒之前,妖王放下手中酒杯,玉质的杯底磕在桌案上,发出一声不大的响声,但那声音很玄奇,似乎响在耳边。
魔主眸光微敛,循声而去。
妖王目光浅淡道“乌道兄何必与稚子纠缠不休。”
“稚子”
顾怜抿着唇嘀咕了一句,回过味之后看向妖王的目光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但因为她站在玄昼身后,所以只能看见妖王乌黑的发顶,发质非常柔顺。
忍着上去摸一把的冲动,她不好在此刻与玄昼交谈,便拉了拉旁边玄明妖尊的袖子,小声说“我看起来很年幼吗”
玄明面无表情扫过她的脸,没有说话,只是眼里已经写满了肯定。
顾怜被他的目光煞到,小声辩解了一句“我们人族本来寿元就短些,不能和你们妖族比的。”
玄明妖尊依然没说话,但顾怜听到面前的妖王冷不丁唤她“顾怜。”
这次很罕见没有称呼她顾大师,也没有叫她小金丹。
顾怜听到他的声音,也顾不上和玄明妖尊说话了,她忙走到长椅边蹲下,露出温和乖巧的笑容,仰头对妖王道“嗯”
玄昼低头看她,面色依然十分浅淡。
“舟车劳顿,本座也累了,向魔主告辞。”
“哦,好。”
顾怜下意识点了点头,起身想对魔主行礼。
只是她还来不及将话说出来,便见平台之下又有人快步走来,向魔主恭声道“尊上,天极剑宗已至极乐天之外。”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原本各大势力应该都在临近时才来,却不知为何提前了这么多。
但顾怜关注的不是这个。
她目光微动,在天极剑宗这四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儿。
今天真是巧了,来的都和她有关。
天极剑宗是正道仙门之一,且是强大的剑道仙宗,当为北洲仙门之首,但之前接触过剑凌天的顾怜却知道,这个宗门并不似常人看到的那样光明。
她本把剑凌天当成魔头普度,意外接触之后却发现他并不能称为魔头,所以顾怜当时没有久留,但佛宗弟子以度尽天下不平事为己任,顾怜觉得,若有机会可以探一探此中隐秘,倘若真有冤屈,少不得要度化一番。
她几番思绪,天极剑宗的人已走到了视线中。
和顾温荣有些嚣张的举动不同,天极剑宗倒是很讲规矩,皆是步行至场中。
剑宗弟子一个个白衣加身、身姿挺拔,皆背负长剑,看上去仙风道骨。
顾怜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直至走到近前。剑宗为首的也是一个年轻弟子,生得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眉眼与剑凌天有三四分相似,他背上的长剑呈银白色,广袖束腰,风姿令在场不少魔族女修都侧目不已。
不知是不是她盯着人家看得久了,那为首的年轻剑修很快把视线放在了这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而后挪到了眉目半敛的妖王身上。
向魔主见了礼,他便询问道“不知这位前辈是”
不等魔主回答,站在妖王身后的玄明妖尊已经漠然道“东洲,妖族禁地。”
那年轻剑修目光一顿,旋即了然,他拱手行礼“原来是妖王,失敬了。”
虽然人、魔、妖三族皆不同,但面对传说中的至强者,该有的尊敬依然必不可少,便是之前顾温荣言语之间也是以晚辈自称。
只是妖王没有理会他。
于是这年轻剑修又看着顾怜道“这位道友是”
身为人族却站在妖王身边,可见身份不简单。
顾怜对天极剑宗多少有点芥蒂,但她深知很多麻烦都是来自于偏见,毕竟她没有去过天极剑宗,不知道剑凌天所说是真是假,所以在这位剑修询问时,她依然微笑道“道友安好,在下顾怜,这是我师兄度厄佛子。”
“原来是天一佛宗的高徒。”
年轻剑修恍然大悟,看起来应该听说过度厄的名字,但只稍许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顾怜,你是顾家主的小女儿”
“是,道兄怎么知道”
无怪顾怜奇怪,这件事在中洲不是个秘密,可放在其他大洲鲜少人知道。
令顾怜更奇怪的是,这位来自天极剑宗的年轻弟子突然深吸了口气,然后向她行了个更恭敬礼貌的抱拳礼,才郑重道“在下是天极剑宗的少宗主,剑越星。”
顾怜眼神出现了一丝茫然。
天极剑宗的少宗主剑越星,身份高贵、风姿不凡,所以呢和她有什么关系,用得着单独介绍
也是瞧见她茫然眼神,面前的年轻剑修有些纠结,停顿了一会儿,微微低下头,顾怜清晰地看到他侧脸浮现一层薄红,而后才听他开口“家父、家父曾想与顾氏联姻。”
“咳”
顾怜猝不及防被他这话惊着了。
她想都没想便道“联姻可我们顾家最年轻的一代只有顾温荣,你要和顾温荣联姻”
因着自己是佛修,顾怜下意识就把自己排除在外。
剑越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瞬,才道“顾小姐说什么”
就连妖王都多看了她一眼,笑意中略显嫌弃“顾大师修佛修魔怔了”
顾怜依然茫然与他对视,被妖王看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道“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她这一代,嫡系小姐确实不多。
这个想法一出现,顾怜忙摇头“罪过罪过,我乃出家之人,出家人四大皆空,怎能谈婚论嫁剑公子,你还是找顾温荣吧,他才是顾氏未来的继承人。”
因着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面前的剑越星脸色薄红,顾怜却像见了鬼一般,还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妖王身后,并与背后拉了拉他的头发,她小声说“妖王大人,你挡着我些。”
话毕她还嘀咕了一句“果真是红尘练心,太恐怖了。”
玄昼被她拉得头往仰了仰,妖王大人目光平静,言语却有些凉“顾怜,你胆子越发大了。”
顾怜刚经历了一场震动,哪儿有心思琢磨他这句话,再者妖王大人看起来也没生气,她便躲在他长椅之后低声道“抱歉啊,你头发太滑,我顺手了。”
这歉意一点儿也不诚恳,妖王有些危险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所幸最后也没惩戒她,只是缓缓说了一句“当心你的皮。”
顾怜与他已经有些熟了,这威胁毫无威慑力,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但听没听进去,谁也不知道。
倒是那剑越星见着这一幕,目光微闪,疑惑道“顾小姐与妖王”
若只是寻常前辈,这举动是否太亲昵了些且顾怜为人族贵女,妖王乃妖族之王,身份悬殊,相差巨大。
顾怜藏在妖王身后,没有见到他的表情,也不太想回答他的问题,妖王则面容漠然道“顾氏乃中洲霸主,你也想高攀”
玄昼语气平缓,显然并非刻意嘲讽,以他的身份也无需和一个小辈如此,此刻之语只不过是随性而发。
他之前对顾怜有些不悦,可妖王定然还是欣赏她的,就如魔主罕见的宽容,顾怜从不将自己与中州那些天骄并列,可事实上在两位霸主眼中,她勉强算得上一号人物,哪怕只是金丹人物。
对于修为超绝的至强者而言,身份不重要,别说是天极剑宗的少宗主,就算天极剑宗的掌教站在这里又如何
剑越星想搭上顾怜,着实是高攀了。
也许是他的言语太过苛刻,剑越星脸色有些紧绷,唇角抿直,但面对一位名传天灵修仙界的至强者,他不敢造次,妖王魔主与恪守规则的人族至强者不同,倘若一时怒起,斩杀他于当场也是有的。
便在这气氛有些紧张时,上座魔主突然笑道“玄昼兄何必吓唬小辈这位剑小友,英雄爱美人乃是常有之事,今日我做主,既然你心悦顾家小姐,想来不吝啬一些考验,为表真心,我便帮你一番,如何”
魔主的名声并不好,剑越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微微松了口气,朝上座魔主拱手致谢“多谢魔主成全。”
“好。”乌横天笑着点头,然后指了身边一人“你来,既然心悦美人,想来不会连美人之痛也承受不得。”
他指的便是之前给顾怜剥皮的魔修。
除了天极剑宗的弟子有些不明所以之外,在场其余人都露出了然神色。
便是顾怜也从妖王长椅后探出身子,她目瞪口呆看着抚掌大笑的魔主,有些匪夷所思道“妖王大人,这位魔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乌横天、魔族之主,热爱剥皮。
这几个词合在一起听来总觉得毛骨悚然。
玄昼倒是面色毫无波动,只语气淡薄道“愚昧之人坏了兴致。”
这愚昧之人显然指剑越星。
而这位剑宗少宗主和其他天极剑宗之人,直到出列的魔修拿出一柄小刀才觉得有些不对。
剑越星眉头皱起,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座上魔主“魔主这是何意”
乌横天依然笑道“传闻古时有痴情人,为博美人真心,将人皮割下,以心血为墨,著了情书送予美人,这才打动芳心。本尊见你痴情好心帮你,怎么你竟不领情”
剑越星呼吸一滞,虽然面前的魔主笑意温和,他却只觉背脊冰寒,无端渗入寒气,让人心底发凉。
他脸色略显苍白,“魔主大人,这等邪魔外道之法怎能当真”
“邪魔外道”
乌横天微眯眼眸,语气平静下来“不过一张皮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连这点苦痛都受不了如何博取美人芳心”
剑越星脸色更白了。
剥皮之术对修者而言确实不是什么濒死之伤,可将皮肤剥尽,把自己变成一团血肉白骨,恐怕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
他定了定神,再次沉声道“天极剑宗无意冒犯魔主,魔主为何又要为难我”
“我为难你”
乌横天脸上笑意尽数收敛,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冷意。
“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你也敢祈求顾家的嫡女无知狂妄的东西。”
魔主苍白面容上显现出一丝妖异之色,他嗤笑道“彦喜。”
他身后有一位面容被黑色面具遮盖的魔修漠然出列。
“将他的双手打断丢出去,也算我给天极掌教颜面了。”
剑越星心中寒气大冒,和身后弟子不断后退,下意识便高声道“魔主,难道你要与我天极剑宗为敌”
他的话未完,那位名为彦喜的魔修已迅速出手。
而后是浓烈的剑气弥漫开来,一柄雪白长剑从平台之外掠来,朝彦喜刺去,同时还有一道苍老声音响起。
“这便是魔主的待客之道”
与顾温荣相同,剑越星身边也有一位护道者。
然而乌横天没有丝毫诧异。
魔主轻笑一声,眨眼便从王座上掠起,他身姿看着有些羸弱苍白,但顾怜分明看见这位魔主赤手空拳掰断了那柄刺来的长剑,将半截剑尖丢回原处,一声闷哼中,他已重回王座。
乌横天背靠王座,转动指间戒指,依然笑道“再加两条腿,让剑宗道友见见我们极乐天的待客之道。”
那位行刑的彦喜甚至没有看向长剑一眼,在魔主令下之后,迅速折断了剑越星的四肢,然后提着他往极乐天之外走去。
其余剑宗弟子皆面露惊恐,慌乱朝外退去。
魔主也不曾下令拦他们,只等一切平复之后,他才对目瞪口呆的顾怜笑了笑,语气温和得仿佛刚刚是错觉“顾小友,此子实在懦弱,不堪良配。”
倘若说妖王到底还与顾怜有几分亲近和熟悉,那这位魔主就是纯粹被她之前的举动吸引,大约是真的欣赏她。
毕竟能面不改色恳求给自己剥皮的人着实罕见,通俗点来说,魔主敬她是个狠人。
而对于这等大能,随性而为才是真,什么得罪天极剑宗乌横天根本不在乎。妖与魔有一点相似,便是他们比起人族更张狂,许多规则对于这两族来说并不适用。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吓着顾怜了。
她心性豁达、明悟本心不假,可她才十八岁,能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知道原来传说中肆意妄为的魔主真的这么肆意妄为。
不想剥皮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她也是怜悯那对苦命鸳鸯,又效仿佛祖割肉喂鹰,宏愿在心、不受皮肉之苦,魔主该不是要把这件事当成考量的标准吧
顾怜隐约觉得自己无意中又坑了一些人。
天见可怜,她可没撺掇魔主这么想。
微微抿唇,顾怜有些磕巴道“多、多谢魔主。”
她的声音很轻,总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种说不出的落井下石感。
莫非她本命和天极剑宗犯冲
甩开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顾怜觉得此地不是久待之处,要是再遇上什么熟人,还不知道得发生什么,于是她小声对妖王说“妖王大人,你累了吗我好累,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就不打扰魔主大人主持族内之事了。”
玄昼看了她一眼,许是看透了她的内心,妖王淡淡道“怕了”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累。”
她主要是怕再遇见些熟人,那是真的心累。
“既然怕,就该安分守己些。”
玄昼虽是说了一句,倒也没拒绝她的恳求,他从长椅上起身,语气淡薄道“乌兄,失陪。”
魔主轻轻点头,目光扫过顾怜,笑道“顾小友也要同去何不留下来继续观赏,我魔族有趣的玩意儿还多着。”
“不了不了。”
顾怜忙摆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今日实在有些累了,恐怕要拂魔主大人好意,改日、改日再说。”
“好啊。”乌横天也不拦她,只笑道“玄昼兄与顾小友至此,我甚是喜悦,庆典还有半月,倒是不急,明日我在族中开宴,单独宴请两位。”
玄昼冷淡地点头,转身随领路的魔族离开。
倒是顾怜有些愁苦,却不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妖王也没拒绝,她只好苦着脸跟在玄昼身后,默默叹息。
虽说度人乃是她所想,但魔主太过热切也让人烦恼。
魔族为妖王安排的地方很宽敞,别说四个人,便是四十个也住得下,顾怜随意选了个房间,关上门独自待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拿出通天镜,先在房里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才举起镜子,和通天镜对话。
“阿通,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人都凑在一起,着实叫她为难。
通天镜微微闪烁,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办法。
顾怜便放下镜子,再次叹息了一声,想了想,她从灵戒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枚细小的雪白鳞片,这还是在暗渊时妖王给她的。
顾怜盯着这枚鳞片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妖王是不是忘记这回事了”
之前给她是因为借了通天镜,所以将鳞片给她护身,但后来他也没再提过。
妖王的逆鳞是极为珍贵的宝物,顾怜虽然总是帮助他人、热情付出,却不擅长从别人那里索取,所以她也没想过要收取妖王的报酬,此刻这枚鳞片放在她身上,她不觉得窃喜,反而像当初不小心拔了妖王逆鳞时一样,有些心怀不安。
别人的贵重东西,还是还给别人比较好,万一真是玄昼忘了呢那多不好。
顾怜思考了一会儿,将鳞片握在掌心,起身走出了房间。
妖王的房间和她相隔不远。
顾怜很快来到他房门前,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玄明妖尊的声音。
“大哥,北洲与东洲相接,那天极剑宗恐怕今日会怀恨在心,需要我提前回去吗”
妖王并未回答他,倒是顾怜听见里面传来淡漠的声音。
“准备在门口听多久”
顾怜面色一愣,轻咳了一声,推开门,有些讪讪道“我才来呢,正准备敲门。”
她只听到了一句。
玄昼不置可否,倒是玄明妖尊冷着脸色斥道“你竟敢偷听我与大哥说话”
“我没有。”
顾怜满眼无辜,小心翼翼伸出手掌,显露掌心中的雪白鳞片“我是来还这个的,没有偷听,我们佛宗人不会做这种事。”
她不说还好,说了这一句,又把鳞片拿出来,玄明妖尊目光在她掌心停了一瞬,愈发愤怒了“你又偷取我大哥的逆鳞”
“我没有”顾怜这次声音大了些,她瞥了眼妖王,有些委屈道“是妖王大人自己给我的,玄明大人,你怎么能凭空污蔑人”
“我大哥怎么会给你逆鳞”
玄明怒不可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妖王阻止了他。
玄昼看向顾怜,“既是给你了,便收着。”
言下之意直接送给她了。
顾怜有些惊讶,她低头看了眼掌心中的鳞片,又下意识扫过妖王被衣衫遮盖的胸口,有些迟疑道“这、无功不受禄,妖王大人,这逆鳞太珍贵了,你还是收回吧。”
“我说给你便给你了。”
玄昼语气微冷,有些不容违逆,顾怜看了他一会儿,只好在玄明愤恨的目光中重新收起了这枚鳞片,想了想,她咬牙从灵戒中拿出一样枚闪烁微光的蓝色宝石。
“这是一颗灵空石,妖王大人,送给你。”
送出这枚宝石,她也有些心疼,虽然她不差灵石,可这个东西有钱也买不到,是她为了之后铸造元婴准备的,不过她离元婴期还有些距离,平白收了人家的东西,她总得拿出回礼,她顾怜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
她脸上的心疼肉眼可见,但还是义无反顾拿出来了,妖王扫过她面容,倒也没拒绝,接过这颗石头,他看了一眼,淡淡道“空灵石,倒是铸造元婴的好东西。”
“嗯。”顾怜依依不舍最后扫了眼他手里的宝石,只觉得心如血滴,再想找一颗可不容易。
也许是她的表情取悦了妖王,玄昼轻笑一声,语气难得带上了些许调侃“既然心疼又何必送我”
“因为妖王大人送了我逆鳞。”
顾怜如实回答他。
玄昼笑意加深了些,他收紧手掌,将这枚空灵石收了起来,道“既然是你的心意,我便收下,待你元婴之时,我再给你寻一件更好的便是。”
这语句已算得上亲切,便是旁边的玄明妖尊也未必能有这待遇。
妖王不在乎她送出东西的价值,但心意难得。
不过顾怜所想大约与他有些差距。
妖王所说寻件更好的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见他收起东西,她心中微松。
虽然平白无故损失了一件重宝,但换得心安也是好的,这样她就与妖王钱货两清了。
因着心中念头通达,于是顾怜也露出笑容,与妖王对视一眼,在对方愉悦面容中她诚恳道“妖王大人,你的逆鳞我会好好收藏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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