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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人把双手在胸前合拢了。
那张五官只剩两官的脸怪异地在空中扭动了一下, 这白色的怪物十分感兴趣地说“你不愿意给我为什么呢你们人类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占据不属于你们之物”
“这也不是你的东西”杰森恼火地说。他把那只恒星原型握在掌心里，手指按着它的启动按钮。
他知道颠倒人是个什么货色如果情况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他就引爆这个恒星。在爆炸前他应该还来得及开一个传送门好在韦恩庄园里现在没有其他人。
“你们忘记了黑暗忘记了恐惧本身。”颠倒人嘶声说道, “你们的祖先潜入黑暗，从我们这里盗取了魔法。你手中那个发光的小玩具中的火焰正是来自黑暗来自我。我的确需要给你一些提醒，小家伙。”
蝙蝠洞光亮的地面突然在黑暗中融化了, 就像从金属变成了沼泽那样。
黑色的地面涌动起来，变成了一根根柔韧的触手, 在一个呼吸间就缠绕在了杰森身上。
“我草你”杰森骂道, 用力掰扯着在他的脖颈上越勒越紧的粘稠冰冷的触手, 但收效甚微。
他从牙缝里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咒语，试图灼烧束缚，或从禁制中挣脱。
“阿布可戴布”杰森的最后一个音节就要出口, 另一根触手忽然毫无征兆地猛抽了他一下，硬生生让咒语中断脖颈上那根触手忽然绞得死紧, 杰森蓄势待发的魔力险些回火，他感到喉咙涌上一股血液的腥甜, 于愤恨之中死死盯住了颠倒人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道夺目的白光从空劈下, 硬生生斩断了杰森身上的桎梏。
他堵在喉咙口的那句话也得以尽情施放“阿布可戴布拉，你这狗娘养的”
一股漆黑的烈焰洪流席卷了颠倒人的所立他这样子真能称作“站立”吗之处，杰森听到那怪胎发出了一声含混而古怪的“呃”。
他喘着气再次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淹没了颠倒人的烟雾，转过头看向蝙蝠侠“为什么你有一把火神之剑”
“答案显而易见，它就来自火神。”蝙蝠侠表情凝重地回答，“毕竟戴安娜是正义联盟的成员。杰森，你知道如何阻止那个东西吗”
“我不知道。”杰森干脆利落地回答, “我觉得它是由魔法构成的”
“你见识过这么多，拥有这么多知识，”颠倒人的身影从那股烈焰背后重新露出，方才杰森的爆发攻击造成的几个豁口正在轻松地恢复原形，“所以你更该知道自己的渺小，生灵”
蝙蝠侠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短短几秒之内，黑暗骑士弓起身体，血液像被一只手攥着那样从他身体中泵出，那高大的身躯如同泥浆般软化、坍塌，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响。
在突如其来的折磨间隙，他侧过脸，对着杰森断断续续地说“去找你的老师”
“离我的儿子远点”
一个声音怒吼道。托马斯韦恩一跃而起，身躯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挥舞着双拳殴向了颠倒人的头部。
玛莎则奔到蝙蝠侠身前，仍像三十年前那样，将她的儿子紧紧护在身后。蝙蝠侠艰难地喘着气，向他们伸出一只手，试图阻止这一幕。
但蝙蝠侠已经不再是他了。
准确来说，他已经不再是人了。
一只巨大的蝙蝠奄奄一息地躺在原地，身下是没有流尽的血。蝙蝠侠披风和装甲上的那些凯夫拉材料被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结入他的血肉之中，成为了“蝙蝠”身体的一部分。
“天啊不”杰森发出一声悲鸣，他飞奔到蝙蝠侠身边，试图伸手捧起那些支离破碎的残片。
“继续尝试尖叫吧我享受这种绝望。”颠倒人脸上那张大嘴缓缓裂开一个笑容。
这场景令人齿冷，也彻底激怒了托马斯。他的攻击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怒火，每一拳都在颠倒人的肤表上荡起涟漪。
这种攻击在几秒钟之内具有一定的意义，至少颠倒人的注意力被短暂转移了。
“你们是什么”颠倒人轻柔地将双手放在胸前，用那种让人头痛的尖利声音说道，“你们身体里藏着我没见过的东西。如果我把它们拆开”
他探出一只手，毫无阻碍地探进了托马斯的胸口。颠倒人的脑袋也好奇地微微歪着，自言自语地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技艺”
“够了”杰森狂怒地喊道。
他单手托起魔法恒星，在空中旋转三周，机械展开的声音轻灵而锋锐。
那颗被磁场约束着的炽烈能量照亮了颠倒人带来的黑暗，杰森托着一颗由魔法组成的太阳，心中的愤怒已经燃至顶峰。
魔法通讯在这个怪物面前无法使用，他想要让这些人活下去，就只有靠他自己。
杰森咆哮着念出咒语，机械恒星的结构展开至最大，像一颗绽放的花苞。与清理唯物帝国时小心翼翼的输出不同，杰森几乎赌上了一切他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开关，几乎失去理智地让能量从他手中爆发，而杰森只想着更多、更强、直到这股力量超越天灾，直到那怪物被彻底杀死。
浩荡的能量随着他的引导喷涌而出，在室内激荡着扫平一切，淹没了颠倒人的身影。蝙蝠洞的结构在那恒星爆发的洪流中摇摇欲坠，最后化为一声沉闷的巨响它塌陷了下来。
整座韦恩庄园开始向地基中缓缓沉降，但那些下沉的地质结构在恒星的光芒中又被高速汽化、升华，只留下暗红的余烬。
最后，洪流消失，而韦恩庄园只剩下了凄惨可怜的小半个。
蝙蝠洞已经不再是个地下洞穴，它上方的岩石层和泥土已经挥发殆尽，一个仿佛陨石坑的结构出现在了哥谭城郊。这个陨石坑更像一条长长的坑道，处隐约残留着一小半金属地板和几件设备，终点处则在几百米外，似乎能看见哥谭的内城河，河水正蠢蠢欲动地朝这个方向涌来。
杰森跪倒在地，借助恒星的超负荷施法让他浑身剧痛，动弹不得。
他忍受着身体肌肉与骨骼的剧痛抬起头，木然地看着能量冲击散尽之后，已经渐渐变得明亮的天色。
“你疯了吗”方才从那爆发的魔法中抢救下了蝙蝠侠蝙蝠的斯蒂芬妮从他身后奔来，在杰森身边蹲下，“哪怕你会魔法，也根本控制不了这么庞大的能量”
“帮我把盖子关上。”杰森费劲地抬起手指，指了指滚落在地面上的恒星原型说，“我口袋里有个手机给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斯蒂芬妮的手朝杰森的口袋里探去。后者无力地仰面躺下，看着明亮的天空，在脑中演习一百种报复密涅瓦的方案。
“真是孩子气你们人类没救了。”一个幽灵般满含恶意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杰森和斯蒂芬妮同时抬起头，惊愕地发现颠倒人从仍在散发刺鼻气味的地面中升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毫发无损，只是那张丑脸终于不笑了。
“你们怎么会尝试靠着用一篮海水阻止海啸呢”颠倒人声音嘶哑地说，“你们真是疯了。你们从我这里偷窃且不思悔改，现在我要为此惩罚你们”
“滚开”斯蒂芬妮将缠绕在手指上的布条扔开，上前一步，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枪指着颠倒人喊道，“我不会再让你靠近一步”
“不，斯蒂芬妮”杰森忍受着浑身剧痛想从地上爬起来，“离他远点”
“真有意思。”颠倒人似乎才注意到她，“你是什么，生灵”
“我是你主人，小崽子”斯蒂芬妮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勇敢地对着颠倒人发挥了哥谭精神，“从这个世界滚出去，你这肮脏的”
“那不是我的本意。”颠倒人轻声说。
他伸出一只满是鳞片的手，轻描淡写地拖动了现实，将斯蒂芬妮像一张画报一样直接拉扯到了他的跟前“我好奇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你的体内有一些我不理解的东西，跟那两张试图阻拦我的薄薄纸片完全不同的东西”
“滚开”那看起来像画报的薄片现实上，被折叠出褶皱的斯蒂芬妮怒吼道，“离我的朋友远一点”
“啊一眼不来自于我的魔法之泉”颠倒人自言自语着，将手指伸向了斯蒂芬妮的额头，“熟悉的气息如果我把它打开呢”
他的指尖碰到了斯蒂芬妮的额头。
这一瞬间，杰森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叮”响，像是金属相击，磁铁相撞的声音。
而斯蒂芬妮在这一刻则因那异样的感受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尖叫“啊啊啊啊”
一股比太阳还要炽烈的光芒从她身上爆发了。
斯蒂芬妮的那头灿烂的金发瞬间变成了一种衰朽的苍白，被那光芒点亮，在空中飘拂着。
她的额头上刻印着三轮月亮，双眼被一种深邃的黑色填满，漆黑的血液从她的眼睛中流下，流遍她的全身。
“这是什么”斯蒂芬妮喃喃说道。她说话时也有暴烈的光芒从她的嘴巴里溢出，那些光芒缠绕在她身周，不断扩散，让她看起来仿佛一个燃烧的光源。
颠倒人发出了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嘶嘶声。那些光芒很明显伤到他了。方才所向披靡的颠倒人正连连后退，用手遮着自己的脸，仿佛畏光的黑暗生物。
“杰森”斯蒂芬妮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对杰森喊道，“我我怎么了就好像我的血管在燃烧，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我该怎么办”
“专注于你想要实现的目标”杰森朝她喊道，“抓住你的情绪相信你的力量能做到一切现在，重复我说的话放逐术”
“放逐术”斯蒂芬妮大喊道，将咒语复述了一遍。魔法被其主宰的意识引动，被话语约束，最终如同一次爆炸般扩散开来。
这个杰森自密涅瓦那里学到的位面放逐法术被斯蒂芬妮体内的力量放大了成千上万倍，法术的光芒将哥谭郊外映照得像是某种核试验现场。
那只奄奄一息的大蝙蝠在这光芒中挣扎了起来，那些衣料重新从他的血肉中蜕去，属于人类的形态开始渐渐回笼。
“不不不”颠倒人在遽然爆发的魔法之光中喊道，像是被一块橡皮擦从画纸上擦去那样逐渐消失，“你们只是拖延了必将到来之事”
“但这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了”那古怪的声音最后说。
魔咒的光芒散去，他彻底消失了。
斯蒂芬妮一头栽倒在地上。重新爬起来的杰森奔上前去接住了她，发现她额头上的印记已经淡去，而斯蒂芬妮本人则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还好吗”蝙蝠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似乎唯一能阻止那怪物的是一种被关在一个小姑娘脑袋里的毁灭性力量。”杰森扭过头回答，“所以我觉得并不好，蝙蝠。”
蝙蝠侠站在一个陨石坑底部，看着浓烟尚未散尽的哥谭城郊，抱紧了胳膊。
这会儿蝙蝠洞不复存在，韦恩庄园聊胜于无，韦恩夫妇似乎也消失在了战斗中。如今韦恩庄园还剩下的东西只有一个穿着破烂套装的蝙蝠侠、一个休假不在庄园内的管家、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和一个人事不省的斯蒂芬妮。
挺好。挺好的。
“动静挺大呀。”一个声音说。
蝙蝠侠和杰森如临大敌地回过头，发现密涅瓦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光秃秃的那个天坑，发表了以上评价。
“可不是。你来得还挺早，见到了一手热乎的新闻现场呢。”杰森嘲讽道，“险些这儿就什么也不剩了，这会儿还剩三个活人，你一定挺吃惊吧”
“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密涅瓦笑眯眯地说，“给你保管的恒星原型呢”
“你还惦记着那个恒星原型”杰森险些再次暴怒，“它险些害死我害死所有人你知不知道那个怪物”
“你不会死的，杰森。”密涅瓦温柔地说，“再相信我一点好吗”
杰森感觉气没处撒，开始在原地走来走去。他憋闷地蹲下身开始给斯蒂芬妮用治愈术，更郁闷地发现魔法依旧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频道一样，用起来断断续续的。
密涅瓦捡起了那个被扔在一边的魔法恒星。
难怪人们常说斯塔克出品必为精品，在这种高强度的能量冲击下，它非但没有破损，反而还在能量冲击里十分智能地缓慢充能，如今恒星能量的灯光已经重新亮着一多半。
“爱德华兹。”蝙蝠侠叫了她的名字。
白发女郎微笑着侧过头，看着这位因为洞穴消失只能站在太阳底下的黑暗骑士“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错到可以互称名字了”
“密涅瓦。”蝙蝠侠没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严肃地说道，“斯蒂芬妮额头上的那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我从未见到过，哪怕是在诸神之中也不存在这等力量。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也许让斯蒂芬妮暂时留在你这里最合适。”密涅瓦将恒星装进了口袋里，随口回答，“至圣所这几天可能要稍微去处理一点麻烦事当刻印者全部聚齐之后，才是解决它的最好时机。”
“这么做真的合适吗”蝙蝠侠抱臂说道，“也许让戴安娜去照顾她更好，毕竟她是我们之中与魔法打交道最多的人。”
“我还没说请你多注意一下戴安娜的情况呢。”密涅瓦抬起眼睛微笑道，“而且，你不会幻想着依赖这种她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力量去解决问题，这点很重要。”
她微微抿起嘴唇，看着这个昔日是韦恩庄园或者说昔日还有个蝙蝠洞的巨坑说“就是你这里好像确实不太适合住人了”
“没关系。”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我在别的地方还有蝙蝠洞。”
“你的管家看见这个应该会用托盘打你的屁股。”密涅瓦评价道，“虽然我没怎么见过他本人，但我的直觉挺准的。这样吧，你回忆一下你家原本长什么样子”
蝙蝠侠发觉自己每次跟密涅瓦交谈都得压抑心中直冒的郁火，而他竟然连消极抵抗这招都没法使用。
闻言，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韦恩庄园原本的模样从门前的草坪到底下的蝙蝠洞，每一个位置都不可或缺然后就听到密涅瓦轻快地拍拍手说“可以了”
蝙蝠侠睁开眼睛，愕然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蝙蝠洞里。那些设备原样不少地存在于现实中，就连唯物帝国那些拆到一半的残骸都还在。
密涅瓦打量了周围一圈，十分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朝他点点头“有事联系我。”
“等等”蝙蝠侠又一次叫住了她，“我想问我的父母消失了吗”
密涅瓦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挑起眉毛，语气揶揄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他反思什么啊难道韦恩夫妇消失了是他自己不想让他们出现吗
密涅瓦说罢就要离开，也不管欲言又止的杰森，她轻轻一跃，像幽灵一样隐没在了空气里。蝙蝠侠不由得瞄了一眼墙上的指示灯反传送魔法屏障确实还开着没错。
“我打算明天去一趟瞭望塔。”蝙蝠侠对着杰森偏了偏头，“要一起吗”
“所以他们到底还在吗”杰森问道。
他选择转身离去。
密涅瓦悄然无声地走进史蒂芬的房间里。至尊法师面色苍白地躺在他的床上，鬓发散乱，脸颊上有着几道擦伤。
密涅瓦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垂眸俯视着史蒂芬的脸。
过量使用魔力的后遗症极难恢复，而在魔法的秩序已被破坏的现实中，奇异博士的半昏迷状态可能还要维持更久。
在十六个小时前，他们曾在与这里一层之隔的藏书密阁中绵长地拥吻。那像是在世界剧变之前的最后一幕，充满了戏剧元素。
而密涅瓦不喜欢戏剧。舞台上的人们按照被人写就的剧本诠释一生，爱恨悲欢，辗转磋磨，胜利与失败都是为了取悦观众。
可她知道她的命运同样被写在一本书上。神灵也好，凡人也罢，只要仍然存在于这个多元宇宙中，终究只不过是命运手中书页上的一个篇章。
“你真的爱我吗”她自言自语地说，“即使一切都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史蒂芬依旧呼吸均匀地闭眼躺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反应。地球的守护者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松开了总是紧锁的眉头，密涅瓦看着他，忽然也涌上一种莫名的疲惫。
在来到地球之前，她总是在苍白高原里沉睡，一个接一个地做着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副不会困倦的身体偶尔会表现得过于贴近人类，比如说此刻，她看着别人的睡相，竟然也困了。
她在奇异博士枕边半躺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史蒂芬下巴上的胡子，眨了眨眼。感触毛茸茸的，并不怎么扎手，像是触碰某种毛发不太服帖的动物。
密涅瓦合上眼皮，轻轻说道“那，也许我应该要得更多一些。”
注a
ac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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