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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凤翎跟胡以白对视一眼, 方才离得太远,只感觉那一抹石榴红仿佛隔着一层雾气, 飘飘渺渺, 带着一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实感。
没想到竟是一个女鬼。
白天能出现的鬼着实少见。
在一圈人惊悚的目光中,胡以白搭在桌上的食指点了点,调笑着刚要开口。
身边的凤翎立刻追问道“怎么死的可是得了病死后她的尸体埋在哪”
一连串的质问,顿时周围的姑娘更惶恐了, 一个个眼神躲躲闪闪都不敢说话。
胡以白赶忙打断他“我们也是刚才听人说这楼里曾经死过一个姑娘, 就跟诸位开了个玩笑, 不好意思,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这大白天哪来的鬼啊, 姐姐们别见怪。”
听胡以白这么一说, 一圈人脸色才稍微缓和点, 本来都是女人, 而且做她们这一行,都是晚上开始忙活。
俗话说,夜路走多难免遇鬼。
尤其是方才这两个小冤家演得跟真见到小石榴似的, 把她们唬得一愣一愣。
“小郎君可别拿我们消遣了,这几日镇上疯狗病本就闹得厉害,再吓真要把我们都吓死了”说话的女人轻抚胸口,仿佛还是心有余悸“不过那小石榴也真是怪可怜的。”
胡以白状似无意的提了句“怎么可怜”
“唉, 三年前她后娘把她卖到这来, 这小姑娘一直不肯吃喝, 性子倔得很。你也知道,做这一行哪有几个是自愿的,若是一直端着早晚得死在这里头。不过后来有个同乡的小子找上她, 说等进了军营当兵,攒够银子就来给她赎身。”
胡以白“哟,这不是好事么。”
“好什么呀”说到这她忍不住叹口气“这些年又不像前十几年似的老是打仗,战事少,军营里也不会养那么多闲人,都得托关系使银子才能进得去,乡下小子哪那么容易进军营。一开始他往这跑得倒是挺勤,时不时给小石榴带点礼物,说自己已经在军营当上了新兵马上就有钱赎身了,可那一身粗布麻衣的打扮,身上还老带着伤,一看就是去哪做了苦力。”
本来凤翎只是想了解小石榴是不是他们要找的疫鬼,可听了她的话,不禁也有了几分好奇。
凤翎“后来他攒够钱了么”
女子苦笑一声“若是攒够小石榴后来也不会死了,从入冬开始那小子就没再来过春风楼,也许是想开了,觉得花钱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不值,亦或者”说到这,她脸色带着几分暗淡,“死在哪了吧。”
胡以白跟凤翎对视一眼,“我们能去楼上看看么”
靠南窗的屋子整间都被锁起来,窗户紧闭,四周堆满了杂物。
周围感觉不到丝毫魔气。
这个小石榴确实不是他们要找的疫鬼。
胡以白看着靠窗的位置,捏诀直接破开了窗上钉得木板,推开尘封已久的纸窗,万丈光芒倾洒进来。
把屋内浮动的飞灰照得一清一楚。
胡以白退后几步,拍了拍凤翎的肩膀,耳语道“你看。”
凤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道石榴红的衣裙轮廓被光线缓缓勾勒出来,她坐在窗沿上,轻倚窗棂,一双无神空泛的眼呆呆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长街。
好似一尊有形无神的人偶。
胡以白出声道“姑娘”
女孩缓缓回过头,看到两人时表情丝毫未变,只道“今日身子不舒服,不接客,去找别人吧。”
然后转过去继续盯着窗外。
好似记忆还停留在生前,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胡以白环顾这屋里却只找到了一把椅子,把上面厚厚一层尘灰捏诀弄干净后,搬到凤翎面前“我得问几个问题,你先坐。”
凤翎甩开他要拉扯自己的手,“你问你的,不必管我。”
“”胡以白看了眼被打红的手背,还是第一次发现,小孩还会跟他劲劲儿的。
下意识拿出胡老师对付熊孩子的威严来“你坐不坐不坐我就不问。”
此话一出,凤翎霎时愣住了,随即侧过头,一脸你有病的看着胡以白。
胡以白立刻堆笑,按着他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开个玩笑。稍等,我很快问完。”
说着赶紧走到女孩身边去问话。
凤翎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刚想站起来,可转瞬一想,自己非跟他较劲,倒显得他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索性蹙着眉再坐一会,还是先听胡以白问什么吧。
胡以白站在窗口,随她一起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你在等谁”
小石榴随口应道“小石头。”
“小石头就是那个要给你赎身的小子他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了,这么言而无信的人你还等他作什么。”
小石榴立刻皱起眉,惨白无神的脸都随着这一丝怒容有了几分颜色“不许你说小石头坏话他才不是言而无信,他只是”说到这她干裂无色的唇都开始发颤,声音缓缓弱了下去“他说去溪城打完仗就会来接我,只要打完仗银子就能攒够了”
说着,她颤颤巍巍的打开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手绢,里面的几块碎银都被腐蚀的有些发黑变色。
“五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少钱,为何怎么攒都不够我偷了客人的钱还害姐姐们一起挨打了,可还攒不够,还是不够”
说着她开始不停薅自己的头发,把脸颊和手臂抓挠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耳边娇艳的石榴花随着散开的发髻摔在地上,花瓣无力的散开,比起石榴,更像一朵染血的山茶。
胡以白低头把石榴花捡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放在她面前“现在攒够了。一锭一十五两,正好五十两。”
他把石榴簪花插回小石榴的头发上“下次再看到小石头,就跟他走吧。”
她看着手绢里的两锭银子,抬头看着胡以白,一滴泪顺着弯起的眼尾滑落,整个身形瞬间在阳光下模糊起来。
小石榴“谢谢。”
胡以白“不谢。”
石榴红的轮廓在窗棂上化做一条破败的丝裙落了下来,连带着那两锭银子,和手绢上黢黑的碎银,当啷一声散落一地。
凤翎站起身“她走了”
胡以白摇摇头“不知道啊,也许吧。”他捡起地上的手绢,把银子又放回窗棂的位置上。
转身刚要去拉凤翎的胳膊“走吧。”
不等狐狸爪子伸过去,迎接他的就是出鞘的思狂。
凤翎“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胡以白看着寒光凛凛的剑锋,朝后退了半寸,纳闷道“之前不是治好了么”
怎么现在又不习惯了。
凤翎“何时治好了。”
胡以白看着他淡银色的瞳孔微微紧缩,浑身都在嘶嘶冒寒气,面对凤翎的睁眼说瞎话,他只能怂怂点头。
等思狂从脖子上撤下去,他委屈的耳朵都要拉耸下来。
明明就治好了
当时还说只要师兄就够了,现在人翻脸不认人就罢了,怎么连病也翻脸不认人了
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春风楼,胡以白展开那条手绢看了看,虽然因为时间太长丝绸上都有些破败得拉丝了,可手绢洗得干干净净,一点脏污都没有。
“有些人身在泥潭心如清莲。即使身陷红尘,心却是干干净净的。”
凤翎侧头见他捧着其他女子的贴身之物,还赞叹有加,眉宇间瞬间被一团阴云覆盖。
凤翎“你的姊妹还真多。”
胡以白一愣“什么姊妹”
他倒是有个弟弟,不过原主还是独苗来着。
凤翎看他装傻的样子,冷冷道“方才在楼里那么多姐姐,叫的不是很顺口么,我还以为你家也有不少姊妹。”
胡以白“”
怎么突然有股迎面而来的醋香。
胡以白被怼的不敢说话,低头的一刹,嘴角却是微微抿起的。
他还会挖苦自己。
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肯定是。
不然他为何只挖苦自己,不挖苦别人
此刻若是云阔和司无涯在,估计一定会送他一句病得不轻。
胡以白想到这,不自觉喜上眉梢。
凤翎想起他方才对花楼里的姑娘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再看胡以白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往日不喜形于色的脸,霎时寒意遍布,一向不与人斗嘴的凤月君,薄唇抿了又抿,还是没忍住念出一句“轻薄。”
轻薄
胡以白被骂得一愣,“我刚才进去没动手没动脚,坐的位置都跟她们隔着一张桌,哪里轻唔唔唔唔”
望着凤翎的背影,胡以白无奈的放弃挣扎。
行吧,你说轻薄就轻薄。
走了一会,见胡以白一直安安静静,凤翎解了他的谨言,开口道“你的修为在我之上,你自己能解开,为何不解。”
胡以白“你让我闭嘴,我若是解了,不是惹你生气么。不想你生气。”
他说得坦坦荡荡,表情不似作伪。
凤翎眸中一闪,薄唇微动。
以他的修为,确实不必把自己放在眼里,可他为何总是甘于下风,处处相让
他不理解。
若换作以前,他肯定会觉得对方胸襟开阔义薄云天,亦或是对自己也动了一点旖旎的心思。
可现在他已经不会天真到如此地步了,从小到大围绕他身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向龙迟予那样,看不起他伺机找他麻烦的。还有一种就是向璇玑楼楼主那样,暗中监视他,想要利用他找到赤火珠的。
一个能夺舍他人,修为大乘以上的尊者,会对他一个落魄弃子、年岁也许跟他相差好几百岁的小儿竖子生出爱意
怎么想都不切实际。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欺骗,让他再看待周遭的一切时都带上了一层怀疑,他不能再像凡夫俗子一样一腔热血坠入爱河了,他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最好也不要再接近胡以白。
胡以白这次倒是没发现,他重新绑个头发的功夫,凤翎就展开了这么一系列的心理活动。
胡以白把刚才自己的发现跟凤翎说了一下“我觉得小石头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疫鬼,你还记得刚才小石榴最后说的溪城么,当时藏书阁的云中简上有记载,梁元七年九月,溪城疫病,病发九十七日,死三万五千余人。,时间正好对上是三年前,小石榴说他最后要去溪城打仗,若他没说谎的话,那他很可能是病死在溪城了,你说呢”
说到这他回头看向凤翎,却发现后者一脸魂游天外的模样,胡以白叫了声名字,才回过神似的嗯一声。
胡以白顿时胡教授附体,脸色变得十分严肃,“我这说半天你想什么呢”
突然被这么一吼,凤翎下意识有些心虚,“抱歉。”
胡以白揽着他肩膀,把他拉到跟前“我再说一遍你认真点。”
差点忘了,胡教授也是办公事时不带有任何私人情感的。
就算他亲爹亲妈在他讲课时走神,他也照样把人提溜起来。
凤翎被他揽着肩膀,这回真是仔仔细细一个字都没放过,只是边听边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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