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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下意识想探寻答案, 问“他怎么了”
但爱德华被皇帝陛下用眼神威胁过一番之后,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笑着草草带过“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当时他一直不肯接受现实,为了帮您寻找可利用的能源矿, 做了很多无用功。”
听见了这个回答,黑发雄虫看起来若有所思, 不过也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这样吗。”
似乎就这么轻易地将刚刚的疑问揭了过去。
艾诺克斯并不想主动提起那段往事,见雄虫不再追问,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转移了话题“爱德华他刚刚从剿灭星兽的前线得胜归来, 听说了您的消息,立刻就提出进宫,想对您当面道谢。”
爱德华立刻点头附和, 自嘲地揉揉眉心,笑道“如果没有当年您无私而慷慨的帮助, 那在二十年前, 我就要死在加尔文手中了。”
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祁渡很快回想起来,那是爱德华曾经的雄主。
曾经的雄虫们都以打骂雌虫为乐, 加尔文更是个中翘楚,是个喜欢虐待的心理变态。
当年他假借拯救艾诺克斯的名义诱骗了爱德华,险些将他搓磨致死。艾诺克斯强行闯入地下室,将爱德华解救出来时, 险些被那暗笼里的惨状刺激得失去理智。
幸好祁渡陪在他身边, 冷静提醒了对方要尽快离开以逃脱追捕, 才不至于让行动失败。
而今爱德华主动提出加尔文这个名字,才让祁渡想起,它一直忘记了询问那只雄虫的后续情况。
人工智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它的芯片处理方式正慢慢朝着虫族的思维方式靠拢,并且早就有了端倪。比如“忘记”这种行为,本就不该属于它的能力范畴,毕竟对人工智能而言,事物只有“需要记得”和“不需要记得”,如果忘记,那肯定是芯片出了问题。
但现在的祁渡已经习惯于自己偶尔会忘记掉什么事情,就像这是它本来就会做的事情一样。
只能说,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人工智能身上真的有了几分独属于生命的影子,只是它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祁渡看向爱德华“你们是怎么处理加尔文的”
闻言,爱德华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雌虫的嘴唇短暂地抿成一条直线,手指缓缓攥紧又松开,红色的眼瞳明显晦暗了几分。
显然,对爱德华来说,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真正回想起那个名字时,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云淡风轻,加尔文为他造成的伤痕也并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不过在祁渡面前,爱德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轻声道“他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同胞的鲜血,万死难辞其咎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让其他惨死的雌虫瞑目,我也不能放过他。”
“所以我并没有给他赎罪的机会。”
也就是说,加尔文早就被爱德华复仇成功,死在了很多年前。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祁渡点了点头。
爱德华的脸色仍有些阴郁,显然因为祁渡的问题,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又占据了他的大脑。
人工智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它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比较明显的表情判断其他虫的情绪。
芯片运转片刻,它按照记忆中的基本礼仪对爱德华道“我很抱歉。”
爱德华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短暂地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立刻摇头“您不必对我说抱歉。这没什么。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察觉到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凝,艾诺克斯也开口,主动做了一次缓和者“您不必为他担心,爱德华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他现在已经是两只虫崽的雌父了。”
虫崽
这是祁渡从未接触过的概念,闻言将灰黑色的眼珠转向爱德华。
聊到自己的孩子,对方的神情也柔和下来,摸了摸鼻尖,很大方地承认了“对,我家现在已经有了两只双胞胎幼崽,今年刚满十岁。”
他曾经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好在苦尽甘来,如今家庭美满,也算是幸事。
祁渡道“祝贺你。”
为人父母炫耀自己的孩子是天性,爱德华已经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话题上,卖力地推销“您想看看他们的照片吗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祁渡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于是爱德华立刻拿出了光脑,调出了自己的图库,很积极地为祁渡展示自己的两个幼崽。
祁渡看过去,两只小虫崽被身穿军装的爱德华扛在肩头,看着镜头也毫不害羞,搂着爱德华的脖颈笑得很开朗。
长得有鼻子有眼,都是正常的虫崽。
所以祁渡如他所愿地赞成道“确实很可爱。”
爱德华一听这表扬更激动了,立刻继续在图册里不停往下翻,一张张给祁渡展示,祁渡也耐着性子一张张看过去。
而艾诺克斯则托着腮坐在他们身边,目光悠远,笑意柔和,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也许是提到了虫崽这个词,让他想起什么,目光偶尔会落在祁渡的侧脸上,像是蜻蜓点水。
祁渡注意到了艾诺克斯在看自己,但它完全没有在意。
随着一张张照片切换过去,它看见了一张爱德华帮两只虫崽洗泡泡浴的图片,目光在两只虫崽的虫纹上停顿一瞬,问“他们两只都是雌虫吗。”
爱德华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也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语气有几分复杂“对,幸好他们两只都是雌虫”
祁渡看向他,爱德华像是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着祁渡笑了笑,感叹道“也许是做了雌父,心变软了很多虽然如今的社会地位是我们好不容易抗争来的,没有放弃的理由,但一想到如果生出了雄虫幼崽,就觉得,他还不如不出生。”
不同于曾经重雄轻雌的雄虫,绝大多数对自己的雌虫后代不屑一顾,完全不在乎他们日后会遭遇什么苦难,像是一个无情的米青子机器;
如今雌虫虽然转而占据了社会主要地位,但他们作为孕育后代的那一方,并不会像雄虫一样心狠,大部分都本能地对自己三月怀蛋生下又辛苦孵化出来的幼崽抱有父爱,不分雌雄。
因此,在这种雌尊雄卑的社会背景下,如果生出了雄虫,对虫崽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雌虫也并不愿意诞下雄虫幼崽,往往更倾向于生出社会地位高的雌虫,再不济亚雌也是可以的。
这还是人工智能第一次从雌虫口中听到类似的话,很是新奇,那种属于ai的刨根问底劲头又生出来了“这是你们绝大多数雌虫的想法吗”
爱德华不解其意,仍然回答“我没有专门了解过,不过或许吧。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幼崽,心疼也是在所难免的。”
紧接着,祁渡平平问出惊世骇俗的问题“既然这么心疼后代,为什么不直接提高雄虫的社会地位呢这样一劳永逸,你们也不必再担心生出雄虫。”
“像现在这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未必是好事。”
此言一出,爱德华的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转头看向坐于一旁的皇帝陛下。
但出乎意料的是,被当面质疑了社会形态,艾诺克斯也没有丝毫发怒的意思,似乎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让爱德华也很快镇定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祁渡并非真正的雄虫,问出这个问题,恐怕也没有什么质疑的意思,只是因为单纯的好奇而已。
艾诺克斯换了个更加正式的坐姿,代替爱德华作出解释“事实上,您说过的问题,我也曾经考虑过。刚刚出生的雄虫幼崽是无辜的,或许之前的雄虫造成的恶果不该由他们来承受。”
顿了顿,皇帝的眉目严肃,中间夹杂着一丝无奈“但现在的问题在于,雌尊雄卑这一套完整的制度体系已经推行了十几年,如今的它越来越完善,也让雌虫成为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或许雌虫们会舍不得自己的虫崽生出来受苦,但如果出现任何一点社会形态倒流的苗头,那这些军雌就会瞬间暴乱,因为他们绝不愿意出现任何一点回到过去的可能。”
看了一眼在身旁默然的爱德华,沉默片刻,艾诺克斯最后道“很遗憾,当年的我也是被仇恨所支配的一员,而现在的我却没有了改变的立场与手段。”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人工智能也可以理解。
它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在得到了回答后便不再过多纠缠,而是转而继续看照片“这两只虫崽长得并不完全像你,是更像雄父一点吗”
刚刚谈论的话题太过沉重,现在祁渡主动转移话题,让在场的两只雌虫都松了口气。
爱德华不着痕迹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回答“是的,他们两个都有五分像我,另外五分则像我最喜欢的那只仿生雄虫,因为我的虫崽正是我与那只雄虫结合生出的后代。”
出于某种类似于黑科技的原因,仿生雄虫也可以孕育后代,这个祁渡也是知情的。只可惜这种核心机密并没有握在虫族手中,不然它也很乐意继续研究研究。
或者说,关于仿生雄虫的所有有效信息,其实都没有被掌握在科研所手里。
在听到祁渡提出的疑问之后,艾诺克斯揉着眉,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雷蒙德。”
“帝国并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知道他从前是一个类似于星盗的家伙,在拿着仿生雄虫来到帝国谈生意后,他才自诩为宇宙中最大的仿生雄虫制造商。目前帝国中其他的制造商,说白了都是在他手下讨生活的虫;真正的技术密码,始终被牢牢捏在他手中。”
顿了顿,艾诺克斯不确定道“如果您对有关仿生雄虫的机密十分感兴趣,那我或许可以试着用其他利益进行交换,换取雷蒙德手中的一些相关资料但这是对方的命根,恐怕他并不会轻易同意。”
爱德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听他这话,总觉得有几分千金博得一笑的昏君味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祁渡想对仿生雄虫进行研究的愿望就泡了汤。不过它向来随遇而安,研究不到也无所谓,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拒绝了艾诺克斯的提议“不必了。”
没有这个研究,还有千千万万的研究等着它去做,所以人工智能并不遗憾。
恰好在这时,有虫敲响了待客厅的门。
进门的虫是艾伦。
他歉意地对着眼前几位地位尊贵的虫笑了笑,随后快步走到艾诺克斯身边,低头轻声说了什么。
艾诺克斯不动声色地听完,点头表示自己了解,随后满怀歉意地看向祁渡“十分抱歉,我有点急事需要暂时离开片刻,您可以先单独和爱德华聊聊天吗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白发雌虫眼中,祁渡似乎是什么随时随地都需要被他寸步不离、牢牢看护的幼崽,片刻离开视线就会让对方下意识地担忧。就连在科研所,也要在祁渡身边安排好随时随地报备的眼线才安心。
但祁渡当然完全没问题,干脆答应“好。”
虽然很不放心,但是艾诺克斯还是要离开了。临走前,他又看了爱德华一眼,目光中警告意味明显,似乎在提醒对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
说。
爱德华完全不明白亲哥为何如此畏缩,连卖惨这种有利无弊的事都不肯做,但这并不妨碍他憋屈地点头,在表面上答应了对方。
艾诺克斯站起身,先走到了祁渡面前,执起它的右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再次抬眼时,他的红眸中温柔潋滟,低声解释“这是告别的吻手礼。”
于是祁渡的礼节储备又获得了提升。
艾诺克斯终于离开了,大门被缓缓带上,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爱德华从小就被哥哥管教,因此对艾诺克斯有种本能的敬畏,即使长大了也条件反射地如此。
眼下对方终于离开,也让爱德华松了口气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松气。
再次看向坐在身边的俊美雄虫,于是不可避免地对上了那双无机质的眼睛。想起了它的真实来历,爱德华感叹“哥哥告诉我,您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工智能真是不可思议,您的交流风格看起来和我们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除了一直没有表情,看起来很高冷不近虫情以外。
“真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爱德华的错觉,在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对面的仿生雄虫似乎显而易见地高兴了一些。
不对,它真的有高兴这种感情吗
正当爱德华怀疑自己时,祁渡注视着他,又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看起来像只真正的虫了,对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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