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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修路是大事儿, 因为有钱,从村口到公社的这段路已经差不多修平整了。志斌叔原想返回头再修修另一边从村尾去山羊岭的路,这条路修完往后运送油茶籽也会方便许多。
但好事说来就来, 也不晓得是不是别人都停下时,而他们几个村却年年拜菩萨拜天师拜各路神仙起了作用, 上头竟然说要给他们这里修路
整个公社沸腾
修路天大的好事。
就算没修到他们自己村修在别人村, 但这路也离他们近啊。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蠢人,十几岁的小孩儿都晓得修路好。古往今来富裕的地方, 哪个不是交通好的地儿
就是有那傻蛋,嚷嚷什么修了路, 地就不是自己的了,也得被其他村民撅回去。
眼明心亮的人就想, 就是没修那路, 那路也没法用来种庄稼啊。
“路就是给人走的, 没有别的用途, 所以它越好走越好, 管它是不是你的呢。”村里人这么道。
这几天,村里人傍晚时分都聚集在晒谷场上,讨论的都是修路的事儿。
志斌叔抽着烟, 烟雾把他的脸遮挡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争论,他也不多说, 就听。
又有人道“话不能这么说, 咱们村集体的地咱们有权利处置。路一修不是咱们的,到时候谁走都行”
“可不就是谁走都行吗,路就得有人走才有人气。”牛愣子道, 他没说的是,哪天要能自由买卖了,他就是在路口支个架子摆个摊,都能天天守着摊位挣钱。
就是一直是这样,那他隔三差五偷偷和路过的人置换东西,也是便己利人的好事儿啊。
乔茗茗和宁渝今日难得出来,坐在角落里听了一耳朵的话,心里当然赞成修路,而且自己还琢磨了一下要修在哪儿了。
这事儿估计还有得吵,在村民们看来路估计是就沿着他们现在的样子修。可在乔茗茗和宁渝看来,大路根本不会穿着村子过,而是要占了村里的田地。
村里路成公家的都有人不乐意,可见村里的田地成公家的,不乐意的人肯翻好几倍。
乔茗茗抬眸,瞅瞅志斌叔,烟雾消散的瞬间在他脸上看到纠结的神情,便晓得志斌叔也想到这一茬了。
志斌叔心里确实在想着这事儿。
路,肯定要修。但田地就是根啊,要是占了田地,那还修吗
这是难题,志斌叔两难得紧,不禁把目光看向乔茗茗和宁渝夫妻俩。
于是乎乔茗茗和宁渝默契低头,数蚂蚁的数蚂蚁,揪地下草的揪地下草,总之就是不和他对视。
志斌叔“”
他嗒吧嗒吧抽着烟,就知道小乔和宁渝不是那些二愣子,分明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嘛
其他人还在争休不停,但总的来说,村里愿意修路的还是占八成多。
其实其他村也差不多,又不需要村里出钱哪里能不乐意修路呢
但也渐渐有人琢磨出,这个路恐怕是要修在田地上了,于是没过几天这消息就像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公社。
村民们讨论时不禁更为激烈起来,此刻愿意修路和不愿意修路的人几乎是开。
志斌叔愁啊,溜溜达达去了旧牛棚。
结果家里只有乔小弟在,他此刻正光着膀子清理衡衡隔壁的房间。
这间房间是杂物房,又是鸽子房,还兼任冬天时的种菜暖房。
去年呢,鸽子没了。如今家里想吃鸽子只能去村里买,村里鸽子房中鸽子上千,想吃都有。
种菜也没种了,冬天也不必种。
还是村里有,村里的砖厂即将退休,砖窑就拾掇拾掇,竟然被董锐这小子改成了能够种菜的地儿。就是乔茗茗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个用途,真是开眼了呢。
如今房间就是杂物房,宁渝和乔茗茗商量着,干脆把屋后养菇的棚给撤了,盖个小点的木头间,把杂物挪到那里去,然后把这房间整出来给彰彰睡。
这房间要睡人,必须得彻底消毒。
这几日天气不错,宁渝搞了许多生石灰回来,乔茗茗又找了艾草。
到时候把房间整理一遍,生石灰再一洒,艾草熏熏,应该就能睡了。
本来想今日整理的,结果记起来今天公社赶集,衡衡闹腾着要去,说学校里让写赶集的日记呢。
小屁孩今年二年级了,竟然还开始接触作文了乔茗茗啧啧称奇,想她上辈子上学时,就觉得日记啥的最讨人厌。
没办法,只能带衡衡去。
衡衡一去,彰彰不去就不成了。这孩子爱热闹,你要是不带她,她能把嘴撅得挂油瓶。
乔小弟只能一个人苦哈哈地在家里整理房间,幸而在昨天就把屋里的所有杂物都给清理了出来,甚至还把浮土给扫完了,此时乔小弟只要把房间墙壁理理,再扫一遍地就行。
其实他干得还起劲的,以至于志斌叔来了他还没发觉。
不起劲也不行,比起做卷子他宁愿清理房间搞卫生。
志斌叔在门外叫两声这耳背的都没反应过来,干脆就直接走进去“你姐姐姐夫呢”
乔小弟惊讶“志斌叔,你咋来了,快坐快坐,我姐姐姐夫和衡衡彰彰都去公社了,今儿赶集呢”
志斌叔摆摆手“那我就不坐了,我就是来找他们说说话的。”
坐下来跟你这小孩有啥好聊的。
乔小弟也没空招待志斌叔,他浑身是灰尘啊,就是给人倒水都觉得不干净。
于是笑笑道“那等我姐姐姐夫回来了我跟他们说声,让他们去找你。”
志斌叔摇摇头“不用。”
他回到家中,将烟头扔了,干脆骑着自行车往公社而去。
公社。
乔茗茗和宁渝买完东西就去打电话,正巧碰到周主任也在打电话。
电话里说啥呢
说的是上阳村建榨油厂的事儿。
是的,坊要升级为厂了,虽然只是小厂,五十人都没有的小厂。
随着四个村子油茶树挂果,加上上阳村的油茶树,今年有近千亩的油茶树成熟油茶籽量忽然翻了好几倍,这么小的作坊当然没办法承受,只能扩大面积扩大生产。
而生产量正好能算个小厂。
公社倒是想把这厂子接走,甚至县城也想摘了这颗未来明显会水嫩嫩甜滋滋的桃儿。
但上阳村能放吗当然不能,村民们又不是傻缺到家了,真要是敢强力把他们的榨油坊迁到公社或者县城去,他们就能结伙去县政府门口静坐表示抗议。
厂子就是金鸡啊,下金蛋的那种。
如今或许是招五十人,往后恐怕就招一百人,再往后就是两百三百。工人名额自然得先紧着他们村才行,他们村的孩子往后成为工人指日可待嘛。
乔茗茗和宁渝进入通讯室,周主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夫妻俩捂着衡衡彰彰的嘴巴,安静坐下等待。
只听周主任叹气道“主任啊,榨油坊的事儿我们公社里也难,当时用了每年十个名额来换,上阳村依旧是不愿意不不不,并非村干部不愿意,而是开了村民大会,会上所有村民投的都是反对票。”
“我虽是上阳村人,但我此刻是在公社主任这位置上,当然要为全公社考虑。但我怎么说也是从上阳村中走出来的,我总不能罔顾村民的意见是不所以我是向上申请有调解组下来调解调解。毕竟上阳村村民的一溜站开,这位是我侄儿那位是我兄弟,头发花白的是我叔叔伯伯您说说,我这工作咋做嘛”
乔茗茗听到这儿不禁点点头,要不怎么会有“异地为官”的制度呢,虽说几十年后这制度关于这有无用处要不要取消争论不休,但从周主任这里看,他眼下的工作确实是被人情给捆绑住了。
其实在她看来,从长远看来,榨油坊迁到县城去确实会对榨油坊本身发展增添益处。
别的不说,县城几十年后注定腾飞的。由县改县级市是板上钉钉的事,乔茗茗觉得再过几年由县改为地级市也不是没可能。
她偷偷凑到宁渝耳边说“其实我倒是挺想答应的,毕竟榨油坊迁到县城后,肯定要分咱们榨油坊一大块地对吧这个地就是榨油坊的资产了,几十年后说不准这地才值钱。”
再有就是发展肯定更好,政策上的一些好处肯定会更容易倾斜给榨油坊。
但村民们想不了这么长远,就是志斌叔都不愿意。他们看中的是招工,只要厂子在,招工啥的就是自家事儿啊拿自己村子来说,往后不说人人吧,每家肯定都能出个工人。
如今这个年代,工人最吃香,如周主任这种干部,待遇都没工人好。
宁渝惊讶地看着茗茗,也凑她耳边“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另外一个原因,宁渝觉得一个厂子里由上到下,由管理层到一线工人全部都是上阳村的人,这并不好。
五十人的小厂这样怕是还行,但厂子要想发展要想扩大规模,就必须控制上阳村的工人数目,甚至管理层都不能有上阳村的人。
在他看来上阳村拿分红最好,每年再拿几个名额,这样厂子反而能走得长远。
周主任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但他不能说啊
就跟他自个儿说的那样,村里人不是他的侄子辈孙子辈,就是他的同辈和叔伯辈。
真要这么干,他得被骂死。
许是还会有一大波白发苍苍的老人,包括他爹在内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指着他鼻子骂他背弃祖宗,哭着喊着要去见太爷太太爷,然后控诉他这不肖子孙当官不为村里人谋福利,反而挖村里墙角的行径呢
这工作哪里还能干下去呢。
乔茗茗和宁渝都替周主任感到为难,长叹气,心说这官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周主任还在那里哭工作不顺,强烈要求县里派调解组下来。
他明确道“我们公社也不接收,我们公社是吃不下这个榨油坊的。”
他心里很明白,榨油坊要想走得长远,就必须去县城,这样才能真正成为榨油厂。
说完,没过多久就挂断电话。
周主任心累,坐在椅子上摆摆手,叹道“你们去打吧。”
宁渝去打电话,乔茗茗面上担忧吃瓜看热闹走到周主任身边,问“县里咋说”
周主任扯扯衣领,直接往椅背一靠,刚想从口袋里掏烟,发现旁边有孩子就又松开“还能怎么说,依旧是考虑考虑。”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谁晓得这是要考虑到什么时候
反正周主任觉得自己是没办法了,谁能想到榨油坊会发展的这么快,如今成为一块香饽饽的同时也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要是没迁去县城,肯定影响榨油坊发展,从而影响山柚油产业发展。
周主任把考虑的问题一一说出来,对乔茗茗大倒苦水“你觉得是不是这理,要是你和宁渝,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乔茗茗和宁渝双双点头。
然后乔茗茗愉快表示“您太难了,这种情况我们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呢。”
周主任喉咙管里还未吐出的话一噎,心说你都这么说了,让我怎么把请你们帮忙想个办法的话说出来呢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乔茗茗笑眯眯,她才不揽这得罪人的麻烦呢。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在村民们看来工人这身份能让三代吃穿不愁,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头挣食。
咋说呢,其实这是无解的。只有把厂子迁走,并且十几二十年后发展得特别好,他们才会觉得这决定是正确的。
周主任无奈“你啊你,滑不溜秋的,和几年前大不相同。”
乔茗茗撇撇嘴,我要还是几年前的我,不得被你坑做你的“幕僚高参”,没编制没工资没福利地当苦工。
她傻不傻啊当然不傻啦
宁渝打完电话,夫妻俩带着衡衡和彰彰就准备离开。
奈何志斌叔又来了,他骑着自行车一路骑了进来,正正好停在楼梯下。
“总算找到你们。”志斌叔说,停好车走下来,“陪我上去一趟,我正好有事儿要跟主任说。”
乔茗茗问“榨油坊的事儿”
“啥榨油坊,榨油坊能有什么事,是修路的事儿。”志斌叔道。
得,乔茗茗和宁渝只能再回去一趟。
周主任对于他们的去而复返感到很惊讶,但一看到后头的周志斌就懂了,他们夫妻是被志斌给喊来的估计。
“衡衡,来,带着妹妹去楼下玩儿。”周主任说,掏出抽屉里的糖果给衡衡,笑了笑。
衡衡摇摇头,指着桌上的象棋“现在不想吃糖呢,我兜里有糖,我想玩象棋。”
象棋就象棋,这象棋盘可有点重,周主任搬给他“抱好喽”
衡衡开心接过,也不去楼下了,直接和妹妹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玩儿。
还贴心地帮忙把门带上。
路过的干事瞧了瞧这两小孩,也认出他们是常来的小孩了,不禁笑出声,然后拿出两把小板凳给他们兄妹坐。
没事儿干的人,还会蹲在旁边瞧着棋盘,然后一起下。
办公室。
志斌叔恨不得把自己为难的事儿全吐出来,周主任听了直扶额,紧接着反向倾倒。
表示你难,我也难。
乔茗茗忍不住宁渝边上挪挪,这对倒霉的难兄难弟,可别把衰运传染给她。
一个难修路,一个难移榨油坊,都想让对方帮忙解决,结果对方都不愿意接手。
于是片刻后,周主任就问乔茗茗和宁渝,“你们有啥看法”
乔茗茗忙摇头,周主任就看宁渝。
他幽幽道“你肯定有的。”宁渝是个内秀的人,很多事其实心里门清儿。
宁渝只好把“不知道”几个字憋回去,想了想,谨慎开口“先说我的观点。”
周主任往后一靠,两手放在扶手上,放松身体“你说,咱们这里没有外人。”
宁渝“我是属意修路的,无论是从田地过还是从哪里过,甚至从房子过,我都属意必须趁着这机会修路。”
周主任和志斌叔皆点点头。
很现实,过了这村没这店。
宁渝继续“同时,我也觉得咱们村榨油坊要迁走,迁到县城最好。我琢磨着,路怕是会经过榨油坊那一片。”
志斌叔顿时急起来“什么,那这路还不如不修。”
周主任赶紧拉拉他“着什么急哦,修路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这得给咱们村省多少钱啊,哪能说不修就不修。”
志斌叔憋了憋,道“榨油坊要比路重要,路没修咱们这里,也会修隔壁村,甚至隔壁公社,总归来说,咱们也能用。”
但榨油坊给了,往后保准收不回来。
宁渝就晓得会这样,于是把县城地皮、还有关于榨油坊的长远发展掰碎揉成末了告诉志斌叔。
志斌叔直挠头“工人”
乔茗茗叹了叹“哎呀叔啊,咱们村靠工人那点工资吃饭吗您想想,咱们村最值钱的是什么呢是油茶树嘛,只要有油茶树在,榨油坊算什么,油茶树才是源头嘛”
她这话无疑是最有道理的,周志斌心里还真轻微地左右摇摆起来。
乔茗茗反正不晓得村里在纠结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或许明年年初就要离开了,这些事能不多嘴还是不多嘴。
说完这话后,直接把嘴巴闭上修炼闭口禅,由着宁渝和周主任说。
周主任无论怎么对她使眼色,她都拒绝再开口。只能说财运这东西很悬,村里能不能抓住还是得看自己。
谈话持续将近一个小时。
乔茗茗吃着饼干,喝着温水,听得也挺起劲。
偶尔出去看看衡衡和彰彰,一瞅都到中午了,就带着两小孩去蹭公社大院的饭。
公社食堂的饭还挺好吃的,特别是今天赶集,市场上的菜多,所以食堂里菜色比平时更加丰盛。
食堂大师傅对乔茗茗都眼熟得紧,见到她来就笑笑“吃什么”
乔茗茗探头看“辣椒炒肉来两份呗。”
“行啊你算来巧了,刚出锅呢,热乎”大师傅这么说,又道,“今天卤了点豆腐片和猪头肉,要不要。”
乔茗茗双眼登时放亮“要要要”
她伸着借来的碗,怪震惊的“怎么还会有猪头肉呢,我馋这个好久了呢。”
闻着竟然还和外头猪肉铺旁边卖的味儿一模一样,乔茗茗心里暗暗怀疑这大师傅私底下还做着一份生意。
大师傅切了半斤的猪头肉给她,铁面无私道“限购两份,两份半斤。”
乔茗茗已经特满足了,又打了煎豆腐,嫩豆腐煎完放香菇炒,豆香和香菇香很馋人。
公社菌菇多,食堂里菇类菜自然也多,就连汤都是菌菇蛋汤。
乔茗茗最后再打道炒青菜和红烧茄子便好了,直接坐在食堂吃。
吃一半半,宁渝走来。
乔茗茗笑问“解决啦”
宁渝长长呼出一口气,耸耸肩膀“解决是解决了,还算顺利吧。”
乔茗茗捂着肚子哈哈笑,这么说就是不算顺利咯。而且宁渝嘴唇明显起皮,这是说话说太多的缘故。
本来从不喝食堂大锅汤的宁渝今天久违地喝了一大碗,乔茗茗更是笑得恨不得捶桌。
吃完饭,一家人离开。
志斌叔还在周主任办公室,等乔茗茗和宁渝都快到家了,他才出来。
村里修路的事儿被周主任接过去了,可说服村民们放榨油坊搬迁到县城里的事儿,却又砸到他身上。
周志斌“”不对劲,他挠挠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自己好像接手了一个更难的问题。
上阳村。
乔茗茗和宁渝回到家时,乔小弟已经把房间给彻底清扫完,甚至还把生石灰给撒完了。
他累得瘫倒在竹摇椅上,见到这一家子,有气无力地幽幽问“你们还懂得回来”
乔茗茗忙把饭盒举起来摇摇“我们心疼你呢,晓得公社大院食堂里有猪耳朵和小炒肉,特意跑去给你打包了回来。”
乔小弟“”
屁他愤愤委屈道“肯定是你们自己去吃了,顺带给我打包点回来的。”
嘿真够机灵的。
乔茗茗把饭盒往竹桌上一放“吃不吃”
乔小弟猛地坐起身,大步厨房拿筷子和调羹,“吃啊,累死我了,累得没力气做饭。”
乔茗茗还是很疼弟弟的,饭盒里好多饭菜呢,满满当当足够他放开肚子吃。
特别是肉多,猪头肉虽然没剩多少,但后来又打了一份辣椒炒肉,这道菜下饭,配上卤汁就是翻倍下饭
乔小弟吃完整个人好似活过来,腆着肚子躺在竹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春风轻吹,带来花草香。
阳光透过枝丫斑驳地落在他身上,舒服得很快睡过去。
宁渝给他盖个毯子,对衡衡和彰彰说“不许大声不许吵,舅舅在睡觉。”
衡衡和彰彰忙点头,干脆跑去房间看连环画去。
屋中。
乔茗茗趁着太阳大让宁渝帮她洗头,洗完头后擦得半干,披散头发回屋子,问宁渝“彰彰的床是不是该打了”
宁渝摇头,拿起梳子给她顺头发“不打,咱们买吧。牛愣子叔家正好有闲置的,床和柜子还有桌子都有,不费那时间精力去打了。”
说的也是。
打床打柜子什么的真很费时间,从选木头到砍木头再到晾干
乔茗茗瞧着都怪心累的。
不过说起这事,宁渝问她“想不想再把家里拾掇拾掇”
乔茗茗眨眨眼,抬头看“你这是想再建两间房啦”
宁渝嘴角翘了翘“你不是总烦吃饭和睡觉在一屋吗,村里砖头足,于明还说有渠道能搞些水泥来,要不然咱们就把房子再建建”
乔茗茗本想说这房子等我们走了后还是要归还给大队的,但转念一想,挣钱不就是要让自己活得舒服吗
于是点点头,掷地有声“建,就算是只住半年都不亏”
宁渝笑了“我也这么想。”
这事他在心里琢磨好久,甚至还想过要不要盖二层小楼呢,想想还是作罢,平房也挺舒服。
夫妻俩最近没啥事,所以便一心扑在建房这件事上。
砖头有,水泥足,甚至人手都还够。
春耕最忙碌的时候过去了,今年大队又多添一台拖拉机,上阳村成功成为这十里八乡最拉风的村子
两台机器和两台拖拉机为春耕作出突出贡献,加上水渠全面建成,不需要再挖了,所以今年春耕虽然还是累,但却比去年好不少。
当乔茗茗和宁渝放出想盖盖房子的意思时,许多村民就踊跃帮忙。
傍晚,晒谷场。
牛愣子捧着碗道“早该盖了,你瞧瞧咱们村子,现在一水的新房,你们家看着最破。”
周三叔也点点头,手上也拿着碗,但是是给外孙喂饭的,追着外孙喂饭。
边喂边说“趁着这阵子把房子盖起来,你们家正房完全可以推了重新盖,我现在经过你们家,从外边瞅着都总觉得它哪天要塌。”
乔茗茗和宁渝不禁对视一眼,原来自己的房子已经这么破了,可他们夫妻竟然觉得还行呀
“你们家人少,再盖两间就够,加上推屋子清场地,加紧速度最多半个月就行吧。”
“行嘞,不过最少得十个人,打听打听谁家有没有用到的木梁,干脆借给宁渝小乔用用。”
牛愣子赶紧站起身“我家有啊,哪里要借啦,直接给你们,反正我家屋子盖完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给家里给孩子都盖了屋,皆是青砖大瓦房
宁渝忙说“叔你别这样,还是借吧,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用。”
牛愣子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熟知乔茗茗和宁渝的性格,要是真借,两夫妻恐怕还真不愿意要呢。
他想想,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就是有人有砖头,有水泥,有连木材都有。
万事俱备,只欠开工。
开工很快,乔茗茗是急性子,压根不想等。在家里衡衡彰彰甚至乔小弟都没反应过来时,有一天村民们带着工具成群结队的来了,生生把这舅甥三人吓一大跳。
“咋啦,二姐”乔小弟惊得破音问。
乔茗茗赶忙从屋后来,拉着乔小弟道“没事没事。”
她赧然“忘记和你说了,我和你姐夫准备把这房子推了重盖。”
衡衡瞪大眼睛,跳起来“也没跟我说”
哼哼,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彰彰不明所以,但凑热闹,也摆出奶凶奶凶的模样,挺起胸脯气鼓鼓道“妈妈,我也不知道”
乔茗茗没空理这两货“一边待着啊,人来人往的你们人小,小心被撞倒。”
衡衡气得直跺脚,彰彰一看,也跟着跺。
衡衡更气了,本来不想理妈妈也不想理学人精妹妹。但妈说会把他们撞到,最终还是撅着嘴巴拉着学人精妹妹回屋去。
“哼,我们在屋里待着,妈妈你不要再找我们了。”他回屋,站在房间门口气势汹汹道。
乔茗茗摆摆手,真的吗,太好了。
她拉着小弟回屋中,屋里的东西其实已经收拾好了,立刻就能搬出来。
宁渝也匆匆从菜地中赶回来,跟着来帮忙的村民们把东西全部搬出屋,然后推屋子。
至于这几天晚上睡哪
当然是和彰彰睡。
彰彰在前天晚上成功睡进自己的房间,她房间床大,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一,三人挤一张床也没什么。
房间里好多东西,最近几天估摸着都没有雨,所以大件的东西直接放到屋后亭子去,小件的贵重的就放到两个房间中。
衡衡还别扭着呢,彰彰忘性大,倒是想让爸爸妈妈给点饼干吃了,但看哥哥还撅着嘴巴不肯松呢,她也就跟着撅嘴巴。
没一会儿,嘴巴撅累了,就低头对手指,好为难哦。
屋里清空,乔小弟累得满头汗,站在一边问宁渝“姐夫,要盖啥样的”
宁渝“就和现在这样差不多,不过到时候还会把房间拉长拉宽些,面积应该能有五十多平吧,然后隔成三个房间,和首都家里正房一样的做法。”
乔小弟惊讶“三间房一间你们住,一间吃饭,另一间也吃饭”
宁渝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给你住啊。”
乔小弟吓得嘴巴合不拢,受宠若惊“我、我住啊”
宁渝点点头,推着他往边上站些,又把两个房间的门和窗户都给关紧咯,这会儿要推房子了,灰尘大。
乔小弟忍不住嘿嘿笑,说“咋还给我专门盖间房呢,这多不好意思。”
乔茗茗用布把头发包紧,走到他们身边,听到小弟的这句话,抖了抖“咦”了声“其实我们也是顺带的啦。”
乔小弟才不信“谁家顺带多盖间房,对吧姐夫”
宁渝认真盯着屋子看,敷衍地点点头。
乔小弟只当他是认了自己的话,心里开始美滋滋地琢磨自己房间该怎么安排了。
屋子推倒后开始清场,乔茗茗和宁渝包括乔小弟都戴着手套去干活。
宁渝的同事们也来帮忙了,谢善文拍拍宁渝“行啊,我怎么看你是一副要在这里定居的架势”
“瞎说,咱们这项目要持续多久你还不晓得吗”宁渝笑笑道,“住半年,住一年,住两年都无所谓,自己舒服就行。”
谢善文叹气“这么说来我还得跟范博仁那小子睡好久呢。”
宁渝抬头,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喏,原来那里是一对老中医夫妻住的,要不然我帮你收拾收拾你住进去”
谢善文拿起木板用力一扔,道“得,你有妻子陪伴,有儿有女还能有干活的小舅子,我自个儿住那屋里,冷冰冰的没点人气,还不如就住大院呢。”
宁渝笑了,谢善文是少有的不婚主义者,也不晓得是不是小时候爹娘把他送给叔公而留下创伤,他对结婚生小孩这事儿敬谢不敏。
如今竟然语气中含些羡慕,也是少见。
不过羡慕过后,谢善文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亲爹妈说想把他侄子过继给他,他也拒绝了。
人家有亲爹妈,干啥非要跟他
“虽然我那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媳妇都挺乐意的,我一去就让孩子粘着我,但我还是觉得烦得紧。”边干活边谈起这事儿,谢善文就皱皱眉这么说道。
乔茗茗听了一耳朵,惊了“你亲爹妈那边的兄弟和他们妻子也愿意吗”
谢善文点头“可不吗,就差让孩子争着喊我叫爹了。”令他意外的是有两小孩也乐意,这反而让他更不想养。
孤独有时倒也孤独,但舒服啊。
他觉得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哭了闹了不需要哄。
特别是宁渝家的衡衡和彰彰,他是不喜欢孩子的,但这两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他反正不止一次说过要当干爹。
虽然宁渝没吭声,但他只当宁渝默认了。
他也没想养老啥的,自己有钱,叔公还会给自己留一大笔。
谢善文笑道“往后我再努努力,争取晚年来临时,也能和我叔公一样住山上去,然后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
不错不错,这想法真挺好的。
乔茗茗没啥劝人结婚劝人生娃的爱好,甚至有时还觉得他这种潇洒生活还挺好。
几人边说话边整理,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这些东西清理完成。
清理完后第二天就是开始盖了。
挖地基的时候,乔茗茗一双眼睛恨不得睁到最大。
为啥呢因为这里原本是田地主的房子,根据她婆婆的行为,乔茗茗有理由怀疑这地底下恐怕藏着东西。
宁渝笑得前仆后仰“想啥呢这只是人家地主家下人住的房子。”
谁家会把金子藏在下人房
乔茗茗“”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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