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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前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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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秋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 纯洁得如同秋日碧空,找不出半点污秽。见过最恶心的事,也就是落魄后的口头上的轻薄。

    如今甫一接触到喜爱受虐的男人, 虞秋心中震撼与惊吓久久无法消除。更不必说,还得由她亲自动手来施虐。

    这事带来的冲击力太大, 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扉, 让她无暇忧虑别的事情。

    打人而已, 多简单啊, 打就是了。反正这事对她来说是报恩,对云珩来说,被打后会身心愉悦, 两全其美。

    话是这样说, 虞秋却觉得很棘手,她从未与人动过手,更别提是云珩这种身份的人了。

    苦恼时,云珩让人送了一本书给她。

    书中内容十分刺激,轻则辱骂命令,重则鞭打捆绑, 看得虞秋提心吊胆, 根本没法想象自己这样对待云珩。

    她满头青丝快要愁成白发了

    这一日,云珩让人传她去书房。

    传她去书房除了施虐,还能是什么事

    虞秋好想一头撞死, 在侍卫的催促下, 忍着巨大的廉耻感, 踩着积雪,举步维艰地往书房走去。

    到的时候正听见云珩说话,“御史台人斩首, 家眷全部充入奴籍,有不服者,斩。胆敢出言辱骂者,当场拆骨剥皮。”

    “属下遵命”将领应罢,踟蹰道,“殿下,方太傅年老体弱,受不住严寒,再在狱中待下去,恐命不久矣”

    云珩的声音极其冷漠,“老东西仗着太傅的身份和曾经出言袒护过孤,屡次以大义辱骂孤,早就该死了。”

    虞秋听得两腿发颤,屏息立在外间角落里,待人离去后,听见传唤,惊悸不安地小步挪进去。

    她停在书房中央,谨慎地行礼。云珩坐在书案后,下巴微抬,道“坐。”

    书房中炭炉温暖,只等待的一会儿功夫,虞秋手脚就热了起来。她骇然坐下,屁股只敢挨着软椅的边角。

    云珩偏头看她一眼,手中金质玉梳笔一扔,让后靠去,不悦道“不是让你胆子大些吗”

    虞秋吓得噌地站了起来,下一瞬反应过来,这样云珩会更加不高兴。

    德高望重的老太傅他都想杀,虞秋是万万不敢与他作对的。

    已经站起来了,怎么办

    虞秋被他深潭一样看不见底的双目注视着,手心发汗。焦急中,一道似有若无的寒气飘来,她面上一凉,余光注意到开着条缝的槛窗。

    “我想、我要去关窗。”虞秋找了个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特别注意地修饰了下言辞。

    云珩不置可否,只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虞秋心惊肉跳,硬着头皮往窗口走去。

    书上说了,对待有这种嗜好的人,就得把他当成最低贱的奴才,使唤他、辱骂他、轻贱他,他才会感到身心满足。

    太难了啊,她开不了口、下不去手

    小窗外,松柏枝头的积雪因风摇落,寒意汹涌。虞秋恨不得从窗口翻出去,栽倒在雪地里冻死算了。

    她欲哭无泪,磨磨蹭蹭地将窗子合上,再走回来,强迫自己坐回软椅。

    “让你教鹦鹉说话,你教不会,让你学着骂人打人,别说你还是学不会。”

    “会、会了的。”

    云珩俊眉一扬,道“先骂我几句听听。”

    虞秋没骂过人,云珩给她的册子上是教了的,但是那些话太难听,她嘴巴张开,再合上,重复两次,到底是迈不过心中那道坎,羞愧道“我得酝酿下情绪。”

    她没敢看云珩,低着头,眼前一花,一本繁琐的明细单目被扔到眼前,云珩道“念。”

    这就代表着他答应了,虞秋赶紧拿过单目念起“中都督凌同叔、光禄大夫苏毅、御史台秦鸣、周义、赵题卿”

    云珩惬意地仰躺着,姿态慵懒,道“划掉的不用念。”

    “是。”虞秋本能地应道,见他忽然睁眼目露冷意,脑中一闪,急急补救地问他,“为什么不用念了”

    云珩目光在她脸上圈巡一周,重新闭起。

    虞秋险险逃过一劫,听他道“人将要死,没必要提起了。”

    这次虞秋不敢将姿态放得太低,“哦”了一声,把手中名录翻至下一页。长长的名录全是各个官员与京中世家,已经零零散散划去了小半。

    虞秋翻回第一页,又一次看见御史台那个名字,进屋时听见的话回响的耳边。

    她疑惑地停了停,想着待会儿还得用那样侮辱人的词句来骂云珩,壮着胆子开口了,就当是积攒情绪。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

    云珩不以为意道“对孤不敬,该死。”

    虞秋在心底琢磨了下,御史的职责不就是逮到过错进行抨击吗,出言顶撞多正常啊。她又想起方太傅,那是个在民间有很大贤名的重臣,怎么好让老人家那样死去。

    云珩尚未登基,但那个晕迷着的嘉名皇帝就是个摆设,皇位对云珩来说是探囊取物,所有人的生杀只在他一念之间。

    虞秋捏紧手中名册,惴惴不安道“他们对你不敬,辱骂你,你不是该高兴的吗”

    她问完,看见云珩放在扶手上的手可疑地僵了一下。

    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若当真喜欢受虐,被人骂该感到兴奋,而非杀人。

    云珩再次被虞秋气到,说她笨,这时候她脑子很灵活,能想到这个破绽。说她机灵,她自毁容貌,饮毒自尽,都不知道向他求助。

    “难道他们骂得很难听”虞秋没等到他开口,悄声猜测道,“不会比书上写的那些更难听吧”

    这世间还能有比那本书上更难听的辱骂吗那都能拿出来给虞秋学了去骂他,还有什么是他容忍不下去的

    云珩强逼自己闭眼,他怕自己一睁眼,会控制不住用眼神杀了虞秋。

    好歹有胆子质疑他了,他若是发火,这姑娘一定又会缩回去。

    他忍了。

    云珩喊来侍卫,将前不久下的杀令收回。

    虞秋受宠若惊,她对云珩出尔反尔的态度存疑,可是仅仅说了几句话,就在云珩手底下挽救回几条人命,这让虞秋很高兴。

    她久不见笑,此时双眸璀璨,眉眼弯弯,脸上那道疤痕被笑意冲淡,阻碍不了她容颜娇艳如海棠。

    云珩瞧着她的笑颜,心底愠怒,愠怒的同时,心头萌芽饮了春日甘霖似的,往上蹿了一大截。他按了按心头,又看了虞秋一眼,心道,早晚要把她脸上碍事的疤去掉。

    现在不能,因为那道疤能给她带去安全感。

    虞秋此时的开心是建立在他的憋屈上的,云珩不大高兴,鹰眸微合,冷然命令道“骂我。”

    带着威压的两个字,瞬间让虞秋的表情僵化。

    “已经让你学了几日了,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你知道后果的。”

    虞秋哭丧着脸,被他逼着,未着脂粉的浅色双唇张开,呐呐道“你、你这个”

    她做了十六年的大家闺秀,不说多端庄,至少也能算是守礼。现在要对着位高权重的太子说出那些污言秽语,与他玩那种下滥的古怪玩法,太寡廉鲜耻了。

    虞秋欲言又止,顶着云珩充满威压的目光,沉息缩肩,将所有矜持自重抛在脑后,大喊道“你这个有病的人”

    声音很大,骂完后,书房中一片死寂,虞秋抠着脚趾头,似乎听见余音盘旋在房梁,不断地回响。

    虞秋尴尬得想死,她死而复生后,所有的事情和人物都变得好古怪,屡屡突破她能接受的极限。

    万籁俱寂,她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在等待云珩评价的时间里,内心煎熬,每一息在她看来,都有一辈子那么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耳畔传来云珩淡淡的声音“骂得再狠一点。”

    虞秋飞速睁眼,朝他觑了一下,没在他脸上看出怒色,揣摩不出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她哪里会骂人啊。

    虞秋揪着手指,内心为自己今日的行为感到丢脸,声音不自觉的低下来,细声慢语道“你这个有很大病的人”

    骂人的人如坐针毡,被骂的人心头酥麻。

    云珩觉得自己喜欢受虐这个谎言,在某种程度上,极有可能是真的。不然他怎么会有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双双沉默下来。

    虞秋忐忑难安,心在热锅上煎着一样,直到外面传来通报声,侍卫道公仪横求见。

    云珩从那两句骂声中回味过来,指尖暗暗捻动着,神色如常道“你这是在骂人还是撒娇回去再学学,别让孤失望。”

    虞秋脸红筋涨,骂人被当成撒娇,太丢脸了她告罪的话说不出口,急匆匆从软椅上起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无奈身子康复不久还很虚弱,乍然起身,脑袋一阵眩晕。

    虞秋只觉得眼前发黑,天地旋转起来。她摇摇欲坠,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手臂,重新按坐了回去。

    虞秋浑浑噩噩,跌坐回去时隐约感受到衣袖不慎碰到了什么,有道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

    她无力去看,闭着眼歇了会儿,眼前迟缓地恢复了清明,看见云珩立在她跟前,微微俯身,正近距离地观察着她。

    虞秋心口突突直跳,没时间多想,下意识地往后仰去。

    云珩默默直起身,退后,平淡道“就你这身板,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打不痛孤。”

    “打得痛的”虞秋涩声争辩。

    打他是报恩,也是保命,必须打得痛,必须要让他满意。

    云珩不与她争执,低下身子去捡被虞秋碰落的金质玉梳笔。

    笔就掉落在虞秋脚边,他伸出手去,骨节突出的手指抓住笔杆的一头。

    虞秋看着他恍若在自己面前俯首的姿态,书册上种种映入脑海。

    所谓的受虐,其实不止是身躯上是疼痛,更多的是以地位的翻转的命令和躯体的疼痛,来达到感知上的刺激和满足。

    云珩持着笔杆抬手的动作在虞秋眼中纤毫毕现。

    她心房剧烈地跳动着,呼吸急促,没有任何征兆的,脚尖猛然往前踏去,精准地落在金质玉梳笔的另一头,压在笔杆上。

    云珩捡笔的动作被迫止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虞秋心脏骤缩,两手紧握,指甲刺痛了手心。她脑中回荡着云珩那句质疑的话,轻喘着,脚尖贴着细长的笔杆,缓缓往前滑动。

    因为守孝,她全身素白,鞋面同样简约,与云珩身上华服截然相反。云珩全程未抬眼,目光黏在她素面鞋尖上,凝目看着它滑到自己手指的前端。

    脚尖与手指并未触碰到,然而紧接着,虞秋的脚尖用力下压,隐隐踩上了云珩的手指尖上。

    痛感传来,云珩极慢地抬头,视线从两人之间的笔杆移动,爬上那只小巧的脚面,沿着素白丧衣向上,看到虞秋通红的面颊。

    那双眼睛泛着幽幽的光,意义不明地直勾勾对着虞秋。

    在虞秋眼中,他就像是一头被踩在脚下的猛兽,嗜血的瞳孔紧盯猎物,随时将要一跃而起,将人生吞入腹。

    而虞秋,就是这个猎物。

    她被看得胆颤,打着哆嗦,脚尖又是用力向下一碾。

    云珩的目光倏然沉下,眸中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朝着虞秋狂涌而来。

    “殿下,公仪将军求见。”外面侍卫声音不合时宜地再次传入。

    无人应答。

    书房中的两人宛若石雕,一个气场森冷威严,形似半跪地仰视着软椅上娇弱依着的、破了相的素衣姑娘。

    一个垂首,面颊潮红,下唇紧咬,颤栗着,脚下碾压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指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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