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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晋升为新干部以来,西哈干过的蠢事也不止一两件了。
要不是如今组织经费急剧缩减,再想像从前那样在行动中奢侈地随意开直升机、跟不要钱似的火力猛攻是不可能的,导致西哈这类能制作大型杀伤力武器的技术人员便尤为珍贵,否则哪怕琴酒远在国外,也早就连夜赶回来一枪崩得他脑袋开花。
只会惹事,不能创造价值的成员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尤其是看过波本提交的“添油加醋”报告后,琴酒的厌蠢症都要犯了,不耐烦地把报告丢到老爷车后座,让伏特加简短概述下西哈这次又准备怎么丢组织的脸面。
伏特加在等琴酒上车前已经翻过一遍报告了,手上娴熟地开着车,尽量忽略掉一些不重要但会让大哥心情不好的细节,“就是这样,西哈已经一个多月没出门,就等着在什么祭祀上收拾那个条子和女孩。”
本来这种事也无需打扰组织高层和boss,让波本他们配合就是了,偏偏西哈说有办法将怪盗辛蒂瑞拉一网打尽。
怪盗辛蒂瑞拉。
这是个令琴酒既恨之入骨又感到耻辱的代号,甚至对她的杀意比之赤井秀一更浓烈,对她的执念比之雪莉更迫切。
因为不论是老鼠还是叛徒,他都有信心总有一天会找到逃跑的踪迹,将对方逼入绝境,亲手埋葬性命。
事实上琴酒曾经差一点便能做到了,这就是他们之间无法逃脱、彼此纠缠的宿命,不是她干掉我,就是我了结他。
可怪盗辛蒂瑞拉,组织在追杀赤井秀一前就开始隐隐调查她,一年前正式加入了追杀名单,可看看如今查出了些什么
他们掌握的情报甚至还没对方粉丝网站上的扒帖放出来的消息多
奇耻大辱
刚开始琴酒还怀疑过波本,可调来其他情报成员轮流一一调查后依旧一无所获,才令他不得不接受了事实不是波本几人不尽心,而是怪盗小姐太过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简单粗暴来讲就是,她压根没把组织这点小尾巴放在眼里,并非他们能妄想的人物。
这个结论令琴酒难以释怀,再加上组织机密频频泄露都表明与女怪盗有关,把乌丸集团旗下的研究所、制药公司、政府勾结都查成了筛子,最终惊动了boss。
所以,眼下西哈说有抓住怪盗辛蒂瑞拉的办法,琴酒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但没阻止伏特加的话头,让他继续说。
“西哈看中的那个祭品女孩被条子们保护得密不透风,很难下手,但那个祭品条子被他控制住了,”伏特加从后视镜上瞥了眼一旁大哥的脸色,可惜被帽檐和长刘海挡得严实,“据说,这个条子很受怪盗辛蒂瑞拉喜爱。”
琴酒咬着点燃的烟,尼古丁的气味充斥在车厢,与老爷车内特有的淡淡汽油味混杂,嗅着如此熟悉的味道,他没出声对此发表意见。
伏特加咽下口水,“西哈在怪盗辛蒂瑞拉粉丝网站连发了好几天帖子,解密后的内
容就是让女怪盗帮自己把那个祭品女孩偷过来交换条子,不然就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把条子炸死。”
西哈的想法是,不管结果如何,先试试看呗,万一女怪盗真的上当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谁会信这种破绽百出的谎”琴酒摁灭烟蒂,露出不屑的神情。
“可是大哥,基尔刚才发来消息,那个祭品女孩真的在房间里不见了,”伏特加抬起手机屏幕,“这样的偷盗手法,除了那个怪盗基德,也就怪盗辛蒂瑞拉能办到”
琴酒的表情顿时像吃到了苍蝇一样。
不知是被西哈出的馊主意居然管用迷惑到了,还是被一直以来降维打击的对手竟然是恋爱脑的事实恶心到了,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大哥,要去看看吗”
琴酒沉默半晌,“调头,通知波本和基尔去执行补给任务,其他人全部都去西哈的交易点。”
“明白”
被警方层层包围的一户建几公里外,寺井黄之助打开车前灯在马路上疾驰,觉得距离够远后拐进一条隐蔽无人的巷子停下。
副驾驶门打开,戴着鸭舌帽和平光镜伪装的黑羽快斗握着手电筒下车,将后备箱的车盖一掀,里头立马冒出了个脑袋。
“呼差点以为会被闷死,”小林夕挂在边上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利索地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帮我谢过你的管家。”
“没什么,只是守在约好的位置等你上车罢了,要说厉害还是你厉害,”黑羽快斗摘下鸭舌帽冲她弯腰微微行礼,少年气十足的面容抬起,狡黠一笑,即便灯光并不明亮也能感受到他的表情揶揄,“自己偷自己的怪盗小姐。”
“”
曾经我演我自己,如今我偷我自己的小林夕也很是无语,当初在红方推测西哈行动的预备方案中看到这一条时她就有不好的预感,结果还成真了。
幸好她专门挑了个卧室其中一块天花板是可移动的一户建,不然想在那么多警官明里暗里的保护下偷偷溜出去还真挺有难度。
小林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唯有怪盗辛蒂瑞拉能办到。
她自认没法完全瞒过江户川柯南,但把这两个马甲在别人眼中彻底分开就足够了。
车在路上时小林夕便缩手缩脚换了身衣服,打开备用手电筒,直线灯光往漆黑的后备箱里一照“衣服交换好了,接下来交给你。”
凌晨时分的天色是最黑的,此刻手电灯光打过去才照出后备箱内还有别人,赫然是一个昏迷躺倒的女孩,高中生的年龄,五官与小林夕有五分相似,此刻换了身后者的衣服,若是从特定角度看便足足像了七分。
“交给我吧,保证名侦探站在跟前都难辨真假”黑羽快斗得意道。
小林夕将女孩扛到车厢后座,自己简单伪装一番,看着同行舔着嘴唇用易容工具往女孩脸上招呼,欠身凑过去低声说了句话,“你要的东西存放在你家小青梅的学
校鞋柜里了。”
“”黑羽快斗差点一笔把眉毛画偏,“你放那儿干嘛”
“急什么,反正周末又没人去学校,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总不能让饭团私闯民宅放你家里吧,”小林夕又不方便随身带着,“感觉放你鞋柜和桌子里都不太安全的样子。”
黑羽快斗想想同班的魔女和某个小少爷侦探,心想还真是。
小林夕把私人手机的电量耗光放在床头没带出来,用着专门和红方联络的手机。她模拟的卧室场景是在凌晨睡梦中被怪盗辛蒂瑞拉带走,不需要多余的服装,但随身配饰得戴一份。
把仿制的小太阳银项链系在女孩纤细脆弱的脖颈,小林夕看向她另外买的那只同品牌同款的白色电子表,摸了摸左腕上松田阵平改造后的手表。
最后咬咬牙,把真货给替换上了。
上次是用这只表在“茧”游戏里当了换筹码,这次是戴到了别人手上,哪一种都令她心痛。
可心痛归心痛,她也不会改变选择。
最后看了眼电子表显示的时间,告别了黑羽快斗,小林夕灵活轻巧地闪出巷子,抬手轻点侧脸碎发间的蓝牙耳机,“那边进展怎样,弟弟”
谈话间,人影已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中,片刻后,寂静过头的小巷再次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响,并越传越远。
2月28日凌晨三点,东京海滨某处被石壁遮挡的天然礁石群,一艘补给船停靠在岸边,被涨满的潮水海浪不断冲击拍打,摇摇晃晃,看着就令人晕船。
之前补给船出发的港口被查抄了,连带东京及周边地区的废弃港口都加强了巡逻,三个月过去巡逻力度丝毫没减,嚣张的组织也不敢在这时候顶风作案。
也不好跑去更远的地区出发,毕竟一艘船的载重就那么多,出发点远就得载更多的燃料以供来回,这样一来补给物资就少了。
这岸边礁石群比废弃港口条件还艰苦许多,但事态紧急,也是没得挑了。
在风浪中将物资都运进船舱,波本和基尔登上补给船,并在控制室内确认了大本营基地的定位。
两人搜查一遍,没有监控摄像头,倒是找出了许多处安有窃听器的地方。
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跑到最安全且风大的甲板上密谈。
“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顺利”基尔即便了解计划也不禁诧异。
“很正常,以琴酒的作风,如果要和怪盗辛蒂瑞拉对上,就一定会把所有高猛火力的成员都调过去,”波本来回指了指两人,“你我都更偏向收集情报与近战,辛蒂瑞拉那样能靠滑翔伞逃跑的对手恰好不利于我们发挥,被调过来在意料之中。”
基尔喃喃道“而且全都水到渠成,以琴酒多疑的性格,会怀疑任何一个人的对他作出的提议,却不会怀疑他自己的决定。”
因为琴酒得到的信息都是事实,松田阵平被控制、西哈的挑衅帖、小林夕消失在卧室没有一分弄虚
作假。
“怪盗辛蒂瑞拉,真能操纵人心到这个地步吗
波本闻言,拳头攥紧了一瞬,眼底复杂的情绪闪过,正要开口说什么,便敏锐地听到不远处的刹车声,警惕地看向声响来源。
没一会儿,一大一小的黑影从礁石后探出,一步一块石头地靠近。
见到是熟人,甲板上的两人这才没那么紧绷。
赤井秀一背着套壳伪装成渔具的狙击枪,牵着江户川柯南来到船边,“小心点,男孩。”
不等柯南说什么,甲板上已经传来怒怼他的声音,“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好柯南的”
波本把柯南拎上船,不客气地瞪过去。
柯南和基尔都露出无奈的眼神,这两人也太不对付了,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好歹吵不起来。
本以为柯南登上甲板后就要开船,波本却又下去了,站在fbi特别搜查官跟前,稍仰起头注视那双令他不爽、永远保持冷静的墨绿色眼眸,认真道。
“我那令人操心的朋友就拜托你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略显意外地微微抬眉,冷峻的面孔轻笑,“了解,降谷君。”
船开了,男人目送着船只驶离海岸,转身离开。
从海岸到目标定位需要四小时,船舱内有窃听器不好交流,波本到控制室设置了自主驾驶后便出来了,不必时刻照看着。
初春未至,甲板上的风又大又冷,四周黑茫茫的一片,私自出海的补给船也不敢开灯,眼睛适应黑暗后只模糊看到一层薄雾笼罩在海面,令人莫名心生悲凉,仿佛要被无尽的大海吞噬。
柯南小脸被吹得发白,觉得会有这样的心境,有部分原因是他们即将前往组织的大本营基地,未知的神秘、未卜的前途叫人兴奋又紧张。
他回头去看已经融入黑暗的遥远陆地,忽然想到,“计划中,我们这组应该是四个人吧,怎么还没到齐就开船了”
波本蹲下给他戴上毛线帽,“忘了跟你说,工藤先生昨天把人员换了一下。”把诸伏景光换到别组去了,因为海上的基地建筑大多比较低矮,无法发挥狙击手的优势。
“换成谁了”江户川柯南困惑,换成谁也不能提前开船把人落岸上啊。
基尔看了眼手表,“应该很快就要追上了。”
“”
小侦探不明所以,这茫茫大海的,怎么追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不似海风的呼啸,江户川柯南福至心灵,一抬头便看到面前正上方的人影收了滑翔伞,一蓝一透明的水晶鞋泛着微光,轻轻落在船舱顶部,裙摆飞扬、长发浮动,却仍然不显凌乱狼狈,反而有种从容潇洒的优雅。
怪盗辛蒂瑞拉。
尽管只能看到个模糊的黑影,但除了她外别无可能。
说起来,江户川柯南还是三人中唯一和怪盗小姐正面交过手的,波本顶多算是笔友,基尔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过本人。
双方对峙了半晌,辛蒂瑞
拉也不打算站到抵达目的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身后长长的裙摆垂在船舱前,悠闲姿态仿佛是来出海游玩的。
柯南看到了她贴身薄裙下露出的一截赤裸小腿、蕾丝手套后裸露的小臂肌肤和不着一物的脖颈,心中怪异,想到小林夕每年降温后出门全副武装的模样。
难道我又怀疑错人了
其他的可以掩饰,但怕冷可是最原始的生理反应,藏不住的。
柯南纳闷地打了个喷嚏,觉得就算没小林夕那么怕冷,一般人穿那么少上船也扛不住啊。
百无聊赖地把玩珍珠项链,辛蒂瑞拉正体验着“偷渡出海一日游”,底下传来一道小奶音,“你不冷吗”
黄金面具下的视线停在甲板上格外袖珍的人影上,她带着玩味回答“还好,感谢你的关心,名侦探”
那句“名侦探”的称呼语气与怪盗基德简直一模一样,柯南却听出了与基德初次见面时那家伙戏谑话语间浓浓的防备心。
他趁对方开口了,追问“你来我们这组,谁去引走琴酒”
被问到这个问题,辛蒂瑞拉像是被逗乐了,扑哧一笑,“嗯是经常带着名侦探你飞来飞去的好朋友呀。”
“”想到琴酒的攻击火力,柯南替基德默哀了三秒,又委婉地试探,“小夕姐姐还安全吗”
“当然,她是个很勇敢的孩子,我说明来由后就主动跟着走了,”辛蒂瑞拉夸起自己来毫不脸红,“你放心,她在一个只有我知道、很安全的地方。”
江户川柯南了然,这是西哈被通缉后,怪盗小姐修改过的新计划太子换狸猫。
根据柯南在cat拍卖场偷听西哈打电话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的线索西哈的妹妹名叫诺玛,在通用语言为意大利语的国家留学,应该是刚转学过去不久的高中生,会拉小提琴。
对普通人来说,想凭这些线索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对红方来说相当足够了,甚至不需要女怪盗出马,没过一天,诺玛的资料便出现在了工藤宅会客厅的茶几上。
照片上诺玛的样貌确实与小林夕有几分像,资料上显示是孤儿,无兄弟姐妹,天生的体弱多病,没办法疗愈,只能慢慢调理。
或许她曾经被医生断言会早夭,却奇迹般地活到了十几岁,才会令西哈执念般地认定是那几场祭祀为她续了命,让诺玛违背命运地成长。
怪盗辛蒂瑞拉的思路是,既然要保证小林夕的安全,何不直接把诺玛送去
西哈想搞替身文学,正主难道不比替身要好
还有个对红方保密的原因就是,她就两个马甲,却要同时出现四个地方
引走琴酒的诱饵、用来交换松田阵平的“祭品”、被红方转移保护的女高中生、前往组织大本营的女怪盗。
忙不过来,实在忙不过来
她晓得自己有多少能耐,一口气弄出那么多个分身反而会露出破绽,还不如直接挑出不容易出错的摊在明面上商
量,红方其他人还能帮着遮掩,自然不会有精力怀疑其他的身份。
别人是在一堆马甲中混入真人,她是在一堆真人中混入马甲。
黑方视角中两个套了小林夕马甲的在明,女怪盗和不存在的“安全地方的女高中生”在暗。
红方视角中,但凡被列入计划的马甲都有了皮下的真实身份,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占好,足见女怪盗的坦诚。
看诺玛、怪盗基德、怪盗辛蒂瑞拉、小林夕,怎么看都是四个人
红方赞成了女怪盗的计划,没有人觉得卷入其中的诺玛无辜。
西哈微调前的长相可是印在国际通缉令上,当时被所有国家的新闻节目报道过,要是诺玛不知情怎么说都很牵强。
更别提突如其来的留学转校、家庭信息被纂改,就算是温室下长大的傻白甜都该察觉出不对劲了。
也许她真的没亲手做过什么坏事,可要论无辜,她能比莫名其妙被盯上的小林夕无辜,能比那些被西哈献祭给她续命的生命无辜
红方代表全是一群常年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对普通人和合作伙伴自然友好,但这样的同情心还没泛滥到组织成员的家属身上。
当然他们也没真的想过要让女孩死,只要他们能阻止献祭,就会连同诺玛一起救出。
如果没能阻止那就爱莫能助了。
只不过柯南觉得,以西哈一天三通电话的妹控程度,诺玛失联起码也有一天以上了吧,真的能瞒过他吗
如果辛蒂瑞拉能读心,一定会告诉他,能。
市面上的ai换脸技术都烂大街了,有哪个能打过弘树研发的可产生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在连续蹲点窃听兄妹俩通话一个多月,信息库收集与声线分析达到了百分之百,面对西哈可应答如流。
比春高住处客厅里被影山问英语作业时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的智能管家压根不在一个位面层次上,那顶多是个人工智障。
大概西哈也想不到,手机对面跟他煲电话粥的会是一串莫得感情的数据。
得知计划顺利,甲板上的三人也松了口气,波本回到控制室检查补给船行驶情况,柯南屏气凝神,尽量不出声地跑去船舱确认物资中的实验用品。
只留下基尔与辛蒂瑞拉两位女士在室外,互不干扰地一人看海,一人闭目养神。
基尔眺望着黑暗的海面,汹涌的浪一下下拍打在偌大海洋中孤独的船只身上,将腥臊的海水气味拨到鼻尖,摇摇摆摆,叫人晕眩作呕。
她的身体素质比常人强很多,但晕船的感觉仍然不太好受,只能勉强维持正常活动和交流罢了。
如此身体不受意识控制的感觉,她不是第一次体验。
4年前,在与同为组织卧底的父亲秘密接头却暴露,父亲为了消除女儿的嫌疑,向基尔注射了吐真剂,咬断自己手腕后开枪自杀。
吐真剂注入体内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浑浑噩噩、头晕目眩,意识浮浮沉沉的与
身体仿佛分离,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噩梦。
4年前的许多个夜晚,她都宁愿父亲在眼前自杀的画面是一场噩梦,挣扎着醒来时惶惶发觉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几乎成了梦魇。
如今,她可以亲手解决笼罩在无数人心头的噩梦了。
同为血脉相连,基尔在回忆父亲时想起了西哈诺玛兄妹俩。
她知道,即便不用说,同阵营的其他人也会竭尽全力确保诺玛不被炸死。
并非有什么特别的缘故,仅仅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无法阻止献祭,那么松田阵平,这位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先生、优秀的拆弹专家、波本的好友、怪盗辛蒂瑞拉欣赏的男人,也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基尔蓦然明白之前在甲板上,她问怪盗辛蒂瑞拉真能操纵人心到如此地步吗,波本想开口却被打断的话是什么了。
善辨人心、计谋深远的能人很重要,可身先士卒的人才最关键。
这个计划看似怪盗辛蒂瑞拉是主角,可不论是西哈想抓小林夕当“祭品”,还是琴酒追杀怪盗辛蒂瑞拉,追溯源头那就只有一个前提松田阵平被西哈控制。
唯独有了这个前提,所有计划才能继续执行、畅通无阻。
才能让西哈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正疲于追杀怪盗小姐、倍感烦躁的琴酒终于在红方的久等下一步步落入陷阱,临时改变了补给船任务的人员,将组织所有火力调转到那一处。
松田阵平,才是这个棋局中必不可少的第一手棋,是双方厮杀前的开路棋子。
也是整个计划的危险最前线。
滴答。
在有规律的滴水声中,松田阵平睁眼醒来,打了个哈欠爬起,盘腿坐着。
瞥了眼一旁用两个矿泉水瓶自制的简易水滴沙漏,上面那瓶还有两根手指的高度就滴完了。
望眼周围,勉强能走动几步的小房间,地板是水泥地,墙壁和天花板没有粉刷过,不见一件家具或电器,除了角落能解决生理问题的硬装外,活脱脱一个毛坯房。
四面全是坚硬的墙壁,半扇窗户都没有,唯一能出入的地方被一堵沉重的厚实铁门锁住了,上下只留下一条很窄的缝隙供空气流通,光线和外面的声音都传不进来。
室内仅有的光源是几根蜡烛,但空气流通太慢,为了避免消耗氧气,松田阵平几乎不点蜡烛,就靠夜视能力活动。
食物是几瓶水和饼干面包,省着吃倒不至于饿到头昏眼花,但对于一个成年男人,尤其是日常活动量大的刑警来说是不够的。
因此这几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躺和睡中度过,攒着体力留到后面用。
偶尔还能苦中作乐地想,西哈把他身上扒得那么干净,恨不得就留一条裤衩子把他丢进来,又弄了个光秃秃的迷失关着,笃定这样他便无计可施。
松田阵平觉得,这倒反而是对自己技术的认可,否则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不让他有任何使
用工具的机会。
西哈还没和他对上就怕了,害怕他第二次在炸弹下绝处逢生,不战而败。
胆小鬼。
要是一睁眼被炸弹包围,松田阵平恐怕还会兴致勃勃地挨个研究打消时间,可眼下这个情况简直无聊至极,除了吃就是睡,当人质也是个煎熬的任务啊。
大口吃完一个面包,松田阵平舔了下唇角,将水滴沙漏翻转,粗略地算了算,也该到2月28日了。
应该一切顺利。
尽管除了两位同期、怪盗辛蒂瑞拉、江户川柯南,他对这个计划的其他执行人几乎一无所知,但这几个人足够给予信任了。
二月末天气还没回暖,水泥地冒着的寒气嗖嗖往上蹿,这密室的位置估计在地下室或一楼,每次水滴沙漏过了一天来到清晨都会泛上些潮意。
偶尔躺着睡一两天没事,时间长了绝对会让老寒腿加风湿病提前二十年发作。
松田阵平扶额,他一定是让小林夕平时念叨多了,此刻又太无聊,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考虑养生问题,毫无身为囚禁人质的自觉。
直到掌心触碰嘴角,他才发觉自己在无意识地笑。
幸好身上的西装外套够厚,这些天下来也就有点轻微感冒,并无大碍,也不知道是体质强还是心理原因这是和小林夕初次见面,她买给自己的“决胜服”。
毕竟曾穿着这身西装在摩天轮上存活,想来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松田阵平习惯性地摸向空空的口袋,不仅没有烟,连缓解嘴巴寂寞的薄荷糖都没有,对戒烟的人来说略显痛苦。
不过他心态一向挺好,合上眼像是能看到小林夕杏眼弯弯地安慰“松田警官不是总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吗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带薪睡觉你只要痛痛快快地睡个几天,然后门嘎吱一开,我就会来接你啦”
脑补中的少女脸部表情丰富,语气活灵活现,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嗯,等你决胜后来接我。”
松田阵平在心底默念。
凌晨四点,一辆斯巴鲁360停在米花商业街的街尾,从这个位置远眺,能远远看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招牌,以及比邻的那家便当店。
便当店的夜间营业时间似乎已经结束,店门口挂了盏明亮的灯,供摸黑行走的路人一些心安的亮度。
赤井秀一降下车窗,手臂靠过去,边等边点燃了烟,打火机的火舌骤然扫过,烟纸一燃一熄间,白烟已顺着夜风吹至车窗外,片刻便飘散了。
半根烟抽完,副驾驶座车门打开,诸伏景光欠身坐进来。
他穿着在组织时的兜帽卫衣常服,脸上干干净净的没化易容妆,露出原本的长相,只是胡茬一时半会儿长不出,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眸看过来,温和笑着的模样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抱歉,准备得有点久了。”诸伏景光提了提手中的贝斯包,系好安全带,示意可以开车了,“柯南君那边呢”
“出海还算顺利,不过,”赤井秀一把海岸边安室透的话复述了一遍,“令人操心的朋友,我想不包括你吧。”
zero,还真是嘴硬啊。
诸伏景光苦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等下个红灯时才开口,“这次行动的所有人都知道,松田他只是引蛇出洞的一个诱饵,说实话,我没想过效果会那么好,怪盗辛蒂瑞拉和工藤先生的确很懂敌人的心理。”
“但其实,最开始提出这个诱饵战术的,是松田他自己。”
赤井秀一微怔,回忆脑海中有限的与松田警官接触的印象,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看对方没有讲下去的意思,他也不会对他人的隐私多加探究,因为最终结果已经知晓,松田警官如他所言成为了诱饵。
车内陷入了沉默,不过当初组队执行组织任务时这就是他们之间常有的氛围,因此倒没有尴尬。
诸伏景光在脑中细细捋顺了抵达目的地后该做的事,恍然出神,意识飘到了记忆中圣诞节后、元旦前的某一天。
那天他摘下便当店门口挂着的营业牌,正要关门,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挡住了木门,随即展臂顺势一推,松田阵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安室透。
这个阵仗一看就是不速之客至少能肯定不是来买便当的。
很快诸伏景光就知道,原来是幼驯染派去保护松田的人全被反侦察,最后不得不坦白一部分实情。
安室透动作很迅速,已经通知了两人在公安的直系上司,补交的报告也通宵写得差不多了,垒成一摞可观的厚度。
最后三人聊到快天亮,能告诉的都说了,像组织任务与fbi矛盾这些也坚决没吐露半个字。
当时的红方联盟基本组建完成,怪盗小姐与工藤优作也讨论过几个大致计划,最后都先被他们自己给否决了。
因为缺少一个契机,一个令黑方自乱阵脚、暴露破绽的契机。
这些计划没必要瞒着,松田听完后思索几秒,露出与在警校闯祸时如出一辙的笑容,指着他自己,“我来当那个契机,够么”
两位幼驯染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思路,但粗略一想,又貌似有行得通的可能。
诸伏景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照这个计划,你不是很危险吗”
“是啊,但继续按部就班又有什么意思,我和小林仍然要时刻留着心眼注意哪天会被抓走当祭品,你和降谷没有一瞬能够放松,唯恐暴露了卧底的身份,市民们也有潜在的危险,”松田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靠在店内的椅子上往后仰,“能忍受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怎么还会放弃把握近在眼前的契机。”
如果害怕就止步止损,他就不会当警察,不会在毕业后进入爆处组了。
“怪盗辛蒂瑞拉缺少棋子的话,我就给她当一回棋子。”
他的性格气质相较警校时期沉稳成熟了许多,五官轮廓也没有当初的青涩,英气逼人,乍看行事狂野
,实际粗中有细。
一开口却还有桀骜不驯的影子,字典中没有退缩,只会全力以赴踩下油门冲刺。
警察,要带着荣誉和使命感服务国家与国民,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务,严守纪律、保证团结,每日三省吾身,提高能力、充实自我,保持清正且踏实的生活态度。
松田他,为了怪盗辛蒂瑞拉的计划甘当棋子,为了同期的安危愿意赴险,为了公众的利益乐意接受死亡。
“松田,你果然是我敬佩的男人。”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说什么理所当然的话。”松田坐直了,冲面色严肃的安室透挑衅般轻哼,“有异议吗,zero还是说要跟以前一样唱反调”
“hiro,我果然还是和这家伙合不来”安室透立马向幼驯染告状,随后别扭地撇开头,攥紧拳头。
“但这件事,我没有异议。”
松田挑眉,伸了个懒腰起身,“行,那我回一课了,你们商量好记得通知我。”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忽然微微侧身回头,“喂,记得中午送两份便当给我,要咖喱土豆的。”
然后不等回答就当对方默认了,啪地关上门,在日出清晨中大步离开,全然听不到便当店里传出安室透的骂骂咧咧。
两位幼驯染一起整理了提交给上司的说明报告,又在信纸上写明了这次谈话中松田的意愿,折进信封放在隐秘的联络点。
元旦当天,信封不见了,很快就在夜晚收到怪盗辛蒂瑞拉认可的回信。
自此,红方开始了长达近三个月的筹谋,终于在今日迎来了决战前的黎明。
清晨七点,海面的雾散去了大半,太阳渐渐出来了,略带温暖的光驱逐着甲板上的潮气寒意,照出了不远处小岛的轮廓。
那就是组织的大本营。
波本和基尔进入控制室准备靠岸,而坐在船舱上打了半宿盹儿的怪盗小姐努力地舒展略微酸麻的身体,轻盈地翻到甲板上,隔着控制室的玻璃冲两位合作者点头示意。
接着走向甲板围栏,一把抄起了江户川柯南用一边手臂夹住。
“”
大概是太多人用过这个姿势运送小侦探,他甚至还稍微调整了下角度,让携带者更加便捷省力。
辛蒂瑞拉很满意他的识相,低头问“你玩过太空球吗”
江户川柯南一愣,太空球,是指儿童乐园里水池上的那种巨大透明、可装一至两名儿童进入封闭,漂浮在水上翻滚游玩的那种,太空球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实话实说“玩过。”
博士带少年侦探团去儿童乐园时,元太和光彦、步美和灰原各自包了个球,他刚好是那个多余的奇数,元太之后没玩过瘾还想拉着他来一次,但十七岁的灵魂对这些真的没兴趣。
工藤新一早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和毛利兰包过太空球大玩特玩了好嘛
怪盗小姐面具
下贴心一笑“晕球吗”
”
江户川柯南垂头盯着粼粼海面,突然感觉情况不太妙。
但已经没时间容他反悔了,辛蒂瑞拉清脆的响指一打,柯南眼前一白,猛地感觉被什么塑料质感的东西紧紧包裹住了,令他手脚束缚、呼吸困难。
要形容的话就跟被装进了真空保鲜袋抽气包装一样
不同的是,这个保鲜袋不是要抽气,而是往里充气,没一会儿周围便被气体撑开了圆弧形的空间。
一阵眩晕感袭来,这颗新鲜出炉的密闭太空球便从补给船上滚落,啪唧掉进冰冷的海水,三分之一没入了海面以下。
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哆嗦,但这还没完。
由于太空球的一端栓在补给船尾部,船速虽然不快,但也算得上是马力全开、浪花翻腾,导致后面这颗球在海面上不断的弹跳蹦跶。
小侦探怀疑自己上的不是太空球,而是蹦蹦床。
幸好快到大本营了,靠岸的这段路不算远,否则他在海上颠簸了四小时都忍住了晕船,却差点要吐在辛蒂瑞拉的太空球里。
这根本不是儿童游乐设备的正确玩法
拜此所赐,江户川柯南完全没空去试探或偷看怪盗小姐的真实身份,等船只即将靠岸时,太空球脱离了束缚,被海浪打到偏离小岛简陋港口的位置。
发现小侦探歇菜后,辛蒂瑞拉自认还没丧心病狂到让童工踩球前进的地步。
她拍拍手掌,竟有好几只盘旋在附近天空的海鸟飞过来,落在球顶歪着脑袋打量一阵,随后扑扇翅膀用坚硬宽厚的喙去推动太空球。
这个小岛并不大,感觉没比礁石群宽敞多少,上面的设施也很简单,就是一栋外观酷似古代宫殿的两层建筑,虽然有看守巡逻的人,但并非毫无潜入漏洞。
辛蒂瑞拉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组织的幕后boss乌丸莲耶就藏身于这栋建筑。
在她的调查中,陆地上的住所暂且不提,在近海其实曾发现过某些岛屿上有过大兴土木的痕迹,但即便有渔民发现也不会在意,觉得大概是时光迁移或战争,岛上的人都逃走了。
但她觉得,更像是现代船舶业发达后,岛上的人为了避免某些事被发现,才搬去了更加荒无人烟,或者说鸟不拉屎的无人岛。
如果这岛上真有组织boss乌丸莲耶身体不错啊,那么大年纪还能坐四小时船到无人岛,让人更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秘密了。
波本基尔那边卸物资需要时间,辛蒂瑞拉抓准岸边巡逻的空隙让海鸟推球上岸,清爽地从太空球里钻出,身后的江户川柯南则一脸幽怨。
小侦探见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面包还是法式长棍让海鸟分食,接着又拎起自己一夹,岛上事物便飞快地在眼前穿梭掠过,简直快出残影。
最后两人是从一处类似烟囱的地方钻进去的。
一着地,辛蒂瑞拉快速俯身蹲下环视周围,然后发现她缩在了一个极小的木桶内,她这样的身材想抱腿坐进去都勉强,就连天花板都矮得不符合人类学设计,只能九十度弯腰通行。
她有点懵,“这是什么”
江户川柯南吭哧吭哧爬下来,刚好跳进空出来的木桶里,别说,这袖珍的空间和他的尺寸倒很吻合。
两人走出这个小空间,他下了定论“是古代宫殿里沐浴的地方。”
“”辛蒂瑞拉嘴唇动了动,把会崩人设的吐槽咽了回去。
古代日本人究竟有多矮啊,我的太空球都比这宽敞多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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