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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不想再遇见他了”太皇太后陷入了沉默。
皇太后陪着她。
太皇太后缓过神,见她还在,让她走“散了吧,都散了吧。”
皇太后只得依言离开。
苏麻喇姑伺候太皇太后翻身。
太皇太后在很后来,快十二月末,才和苏麻喇姑说“我死后,不许跟着我来,我让玄烨给你挑个孩子,你好好照顾他。”
太皇太后故作威严道“你若是不听我的话,跟我来了,到了净土,我也再不认你。”
苏麻喇姑虽然心中苦涩,却也只能应下。
这都是后话。
十一月二十七日丑时,章佳贵人生皇八女。
然而因太皇太后病重,康熙并未在意,只遣人送去赏赐。
康熙大多时间出去批改奏章,就去去慈宁宫,少有留宿或翻牌子。
十二月十七日,太皇太后病危,康熙昼夜不离左右,亲奉汤药。
随后,康熙亲自率领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坛,祈告上苍,请求折损自己生命,增延祖母寿数。
康熙诵读祝文时,涕泪交颐,说“忆自弱龄,早失怙恃,趋承祖母膝下,三十余年,鞠养教诲,以至有成。设无祖母太皇太后,断不能致有今日成立,同极之恩,毕生难报若大算或穷,愿减臣龄,冀增太皇太后数年之寿。
然而,此举无用,终究不能像当年留下乌玛禄和她腹中的胎儿那样。
太皇太后终于于十二月的二十五日与世长辞。
临终前她再次嘱咐康熙,要把她的陵墓放在福临的陵墓旁边,她不愿与太宗合葬。
康熙泣涕答应。
收拾衣裳,装饰朝服,整敛容,收敛入棺,停灵慈宁宫。
礼部根据丧葬礼仪,因乌玛禄有孕,佟佳皇贵妃久病,请二人不必到灵堂,唯恐冲撞了。
乌玛禄闻言也不反对,只叫琉璃吩咐下去,永和宫内禁止嘻声,全员缟素,头戴白花。
主子宫人皆是如此。
琉璃回来后告诉乌玛禄,承乾宫中也是如此。
乌玛禄点了点头,权作知晓。
吩咐宫人离去后。
举行葬礼时,康熙久久站立,取下身上配饰的小刀,欲要割辫以表孝思。
礼部以孝端文皇后、孝康章皇后、仁孝皇后、孝昭皇后丧时,皇帝均未割发辫为例,奏请皇帝不要割辫。
康熙拒绝道“从前,后丧虽无割辫之例。然太皇太后教育深恩,我不能报我已立意割辫。”
皇太后闻听皇帝要割辫,出面劝阻说“太皇太后病重时,曾向我说我病若不起,皇帝断勿割辫。,皇上应谨遵行。”
康熙并不听,毅然割了发辫。
其余各宫妃主入内同时泣涕。
而与太皇太后早已说开心结的太后哀哭不止,不能起身。
康熙命令诸王大臣,让他们奏请太后节哀回宫。
太后不允。
诸王大臣再请,太后乃允,由那兰图扶着离去。
因太皇太后死于腊月二十五日,大臣们议定于腊月二十九日将孝庄文皇后梓宫移出宫外。
康熙认为梓宫在宫内停留的时间太短,令钦天监另择日期。
众臣仍坚持原定日期。
康熙反驳说“你等所说忌讳,只是为了我考虑。我乃皇帝,有什么好避忌的。我之前去天坛祷告上天,本就打算减我的寿命来增加太皇太后的寿命。岂会因为担心梓宫停留,逾越了年时,而引发什么,只顾避忌的道理如果有什么忌讳引起的后果,我一力承担。”
他固执道“否则,忌讳之说虚诞,不足信,此举也可以破掉后人的疑惑。让他们都相信我今天所说不假。”
群臣无法,只能退去。
康熙心烦意乱,久久不能安宁,只留在慈宁宫灵堂前枯坐,并不离开。
一连两日皆是。
然而,除夕是一年之末,素有避忌之例;元旦乃新岁首,天地人协吉之辰,为吉祥之日。
按惯例,即使在大丧期间,皇帝在这两天也要回宫。
康熙自太皇太后有病以来,一直住在慈宁宫。
除夕前,群臣一再叩请皇帝回宫。
康熙道“皇帝的宫殿很多,所以可以根据时间和情况移居。可若是百姓,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只有一个居住的地方,他们又要因为避讳而迁移到什么地方呢回宫这件事断不可能。”
他想想,犹不解气,又说道“假设太皇太后的变故恰巧遇到二十九、三十日,又该怎么办也只有聚集在此处,怎么可以避于他处呢你们此言太过荒诞不可信,不要再说了。”
没有法子,诸王大臣前往慈仁宫,请太后降下谕旨,请康熙出宫。
纵然如此,康熙也并不听从。
太后悲痛了许久,终于缓解许多,闻言让那兰图为自己收拾,穿了朝服,出了慈仁宫,进了慈宁宫,再三劝他出去。
康熙坐在那里许久,半晌才回她“皇额娘,让他们散了吧。儿子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太皇太后刚去,皇太后正是脆弱的时候,见他这样,也心生悲苦。站了片刻,出去后,摇头离去。
太后虽有心叫来佟佳皇贵妃、宜妃和德妃,但这里间两人都要避讳灵堂,至于宜妃那性子,未必就能劝住康熙。
太后只能作罢。
康熙静坐良久,最后为了全皇太后和大臣们的脸面,康熙只答应从梓宫前,移到慈宁宫前院,住在皇子们守丧的帐篷内,但仍未回自己的寝宫。
大臣这才散去。
而到了大年初一,康熙如游魂般,强撑着出来,饮了米水,上朝理事。
心不在焉的上朝后,康熙让众臣离开,又回到了慈宁宫。
他心绪不宁,无法理事。奏折堆积如山。
他平素是个刻苦勤政的皇帝,若不是伤心极致,绝不会弃江山于不顾的。
只是,此时此刻,若要叫他理政,他也只会拿着奏折发呆,他无心于此。
朝政几乎停滞,纵然有内政大臣,也只敢先把小事糊弄着,大事唯有康熙点头,方能运行。
皇太后几番劝谏,也没有法子。
正月初八夜间,乌玛禄开始阵痛,太医和嬷嬷们都准备着。
今日,皇太后劝谏完后,叹了一口气,对康熙道“德妃要生了。”
康熙坐着发了会儿呆,他起身提着灯笼往永和宫走。
梁九功咋舌,提着灯笼也追了出去。
一路快走。
到了永和宫,只见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屋内传出一点儿哭声。
康熙知晓乌玛禄定然是痛极了。
她这样性子倔强的人,要哭也只会在梦里哭。醒着的时候,若不是痛到极致,又怎么会当着他人的面哭出来呢
琉璃见是他,忙跪下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跪了一片。
他心烦意乱的挥手“做你们的。”
乌玛禄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那点儿哭声,一下子就没了。
他站在外面站立良久,月上中天。
他问“梁九功,过去多久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他脑袋空空“这么久吗。”
梁九功干笑道“女子生孩子总是这样的,有快的,也需要几个时辰。慢的,往往需要一夜,甚至有些一天一夜,乃至于三天三夜的。”
康熙应了一声,伫立许久,失魂落魄的离去,自己枯坐了一夜。
他好似恢复了点儿精气神,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强撑了一口气,通知了礼部,决定于正月十一日将梓宫移出宫外。
同时让礼部给太皇太后拟尊号。
他逐渐理事了,虽然慢了点儿,也比之前好了些。
只是,他还是在慈宁宫中办公,有什么东西都搬到慈宁宫中,偶尔看着奏折,也会发会儿呆。
正月初九申时,礼部送来了若干谥号,让康熙选。
他正在挑选,却神魂游荡,几个谥号看了又看,就是没有进入眼睛,迟迟未决。
酉时,梁九功来报,德妃诞下皇十四子。
他的神魂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拉回了人间,那些谥号他也看得进去了。
他选定了谥号,又自己添了几个字,最后定为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
史称简称孝庄文皇后,又称孝庄皇后。
根据孝庄文皇后遗愿,灵柩没有运往盛京与清太宗皇太极合葬,而是要暂安在京东清东陵。
孝庄文皇后梓宫于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十一日暂安于朝阳门外殡宫。
按惯例,梓宫安奉殡宫后,皇帝就应回宫。
而康熙为了便于祭祀,免去来回奔波之累,想住在殡宫,遭到了群臣的反对和不断的跪请苦劝。
康熙坚持己见,在殡宫住了三天。
诸王大臣也只得跪请三天。
跪归跪,他们也在嘀咕,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纳兰明珠倒是老神在在的等着,不慌不忙。
余国柱问他“大人为何如何气定神闲。”
“皇上会出来的。”纳兰明珠不再说话。
余国柱不再问。
有大臣劝佟国维去劝康熙上朝。
佟国维虽然是武将,但是不至于蠢道如此地步,瞥了一眼,不说什么话。
最后在群臣的一再坚请下,康熙才勉强回宫。但并未回住乾清宫,而是住在了乾清门外的帐篷内。
行虞祭时,康熙命诸王大臣请太后勿往行礼,太后也并不答应。
两母子如出一辙的固执。
康熙无法,只能让步。
直到正月二十二日,行完释服礼后才回宫,仍居偏殿。
同日,郭琇第一次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向朝廷上了参河臣疏,陈述河道总督靳辅在户部尚书佛伦支持下治河措施不当、依附明珠等事,致使江南地区困于水患,百姓怨声载道。
二月,给事中刘楷又上疏,弹劾靳辅用人不当,河工道厅之中杂职人员一百多人,而治河无成,每年只听报告冲决而已。
御史陆祖修也劾靳辅“积恶已盈”,用舜殛禹做比喻,暗示应当杀了靳辅。
一时之间,靳辅成了众矢之的。
靳辅不服气,上疏为自己辩护。列举自己治河成功之事,对攻击他的人如郭琇、于成龙、慕天颜、孙在丰等,一一进行了驳斥,揭露他们阴谋陷害。
靳辅上疏道这些人之所以攻击奴才,是因为那些人的田地在下河流域,清丈隐占使他们利益受损,所以这些人仇谤沸腾。而非真的是奴才治水不力。
康熙拿到折子,嗤笑一声,点头给他陈辩机会。
乌玛禄出了月子,他去了趟永和宫看乌玛禄。
乌玛禄越发消瘦了,瘦到只有一把骨头。
他握着她只有薄薄一层皮的手,道“你生十四那夜,我在外面想了很多,我舍不得你。”
他为她捋鬓发“皇祖母去了,她们都去了,你还活着,那就很好很好。”
他似乎有点儿哽咽“总有一个属于我的,还是活着的。”
“我舍不得你。”他抱着乌玛禄,心中酸涩。
人这一生就像风筝,只要有线,不论这个风筝再破,也能在风里飞舞。可若是线断了,便会跌落泥泞。
他在太皇太后与太后膝下长大,她二人便是他的那根线。
所以,他很听她们的话。
现在,他自私的将那根线放在了乌玛禄身上。
他祈求上天,这一生,他能心安,不至于仓皇流离。
禅门二祖慧可为求心安,而欲拜达摩为师,不惜立雪于洞口,断臂求法。
最后因为达摩的一句“你将你的心拿来,我替你安”,而大彻大悟。
苏轼也曾做诗曰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的心,就由乌玛禄来替他安吧。
她惯来就有替人安心凝神的作用,不然,怎么他每次看见她,内心杂乱凡思都会消失。
他抱着她,不肯撒手。
乌玛禄任凭他抱着。
良久,他松开手。
乌玛禄邀着他一起用了晚膳,随后,带他去看了长生和十四。
康熙的心平静下来了。
乌玛禄略带苦恼的指着十四笑道“宫人来报,说这小子,不太愿吃乳娘的奶。”
康熙带点儿无奈道“我让内务府再给他找一个乳娘。”
他点了点十四的额头“你这小子这不吃那不吃,弱不禁风的可不好。”
他半开玩笑的逗十四,道“你要是身体好,弓马娴熟,我就封你做大将军。”
梓宫和梓棺都是指皇帝、皇后的棺木
大眼仔,橘玄雅
原文
碎碎念个。
最近翻译一些清初皇子皇女抚养的档案,感觉,他们的乳母,可能比既存研究中认为的情况更复杂一些
简单说就是,我们一般说乳母,人数是比较明确的。比如顺治帝有三位乳母,博穆博果尔也有三位乳母,康熙帝有一位乳母,都很明确。但个别的皇子女,乳母存在严重的更迭现象。比如康熙之子承祜,他的乳母更换频繁,甚至有一个月换了三次的情况。这样的话,如何界定他的乳母,反而成了一个问题
底下评论
s,承祜频繁更换乳母可能和抚养人经验不足有关,推测属于个例是太在意吧,嫡长子,好像十四也换了两次的,关心则乱汗
评论里的评论
十四那次是因为发现乳母不是包衣,估计觉得不可信。
但是那个评论不太可能,资料里有这样一段档案臣等谨奏,谨遵上谕,为阿哥拣选乳母,拣得孙文成之妻为阿哥乳母,汉人,大小皆熟,火命。为此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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