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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小方屏里面尖细的嗓音刺耳地叫着姚豆豆“小废物”, 姚临渊的手指用力地捏紧，指关节都有些发白，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他张口就朝陷在床榻里枯瘦的女人大声怒叱“你闭嘴豆豆是我的孩子, 这么健康又听话的孩子你竟然忍心对他说这些你这个疯子, 毒妇”
徐助理如骷髅骨架一样的脸颊薄薄一层淡青色皮肤似是抖了抖, 小方屏顿时发出电子音的诡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不愧是姚大律师，无论是什么鬼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好像是有天大的正义一样镇定。这孩子我明明教了大半年，但先不说教他什么都学不会，甚至连说话都不断重复，简直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不是小废物又是什么我若是和你生个孩子, 绝不至于傻成这个样子。”
姚临渊听到最后一句话, 眉心渐展, 一脸你果然还是如此的表情。心说她果然还是全副心神都缠在自己身上, 但不免又有些不耐烦。
他停顿了片刻, 却还是摆出冷酷的表情“我有豆豆就够了，是不会和你有孩子的。”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小废物他在我面前甚至连自主回答问题都不会”说着，她恶狠狠道，“连这最常见的人工智能都不如”
屋里仍是各种诋毁的碎念不绝于耳，而在外面通过黑色屋监控全程围观的沈一行, 此时不仅对姚豆豆究竟是什么物种感兴趣，更好奇的则是这位姚律师到底是有多精分。
在推开那扇病房门进入更深一层的幻觉之后, 这位姚律师简直就变成了戏精。
戏多到他这一个黑色屋都快要忙到冒烟了啊
要不是沈一行清晰地知道现在黑色屋里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基于姚临渊他自己的联想产生的幻觉场景，看到刚才那一幕恐怕也会真的以为徐助理是个恶劣的“毒妇”，义愤填膺的姚律师是个识人不清的“好父亲”。
但是想清楚这些都是姚临渊意识深处的“自导自演”之后, 沈一行就当是全程看了一出戏，而这出戏里面的“毒妇”和“好父亲”，显然便是姚临渊在自己意识深处给徐素琬和他自己加上的“人设”。
只是究竟他是一开始就对徐助理早有不满，还是由于姚豆豆之前那一番话的作用才给她贴上了负面标签，就不得而知了。
沈一行再更加仔细一想，既然医院病床以及床上的徐助理全都是姚临渊最深处潜意识的想象，那么如果换个角度看黑色屋里的这出戏，可以说，此刻这个“徐助理”嘴里吐露的所有不善和咒骂全都是姚临渊觉得她应该会说出来的。
看来，他自己其实在心底深处是对这些话一清二楚的。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的潜意识里多少是已经接受或者部分认可这些听上去很是污蔑的指控
这种过于哲学的问题沈一行并没有浪费时间思考。
但这姚临渊绝对不是个善茬。
沈一行现在是领悟到了敢情之前那令沈一行重点关注的旧制式手铐不过是个前菜，随着黑色屋的幻觉影响渗透进了他的深一层意识，这个姚临渊身上的谜团却不减反增。
恐怕连深海监狱第一区这里集中关着的这些个重刑犯都没有几个能比他这么“精彩”的。
想到那副五十年前制式的重刑犯手铐，沈一行不由得想到了老章鱼。
如果是五十年前的重刑犯，连军部内部的资料都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老章鱼会不会知道什么
老章鱼在黑色屋的另一边站着，并没有窥探沈一行的屏幕上的监控，但是他显然是知道黑色屋里关了个外面来的律师。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老旧的海泡石烟斗，海泡石据说是只存在于远古海底深处的独特矿石，无法从陆地上获得，传闻原本是海洋众多微生物死亡之后的躯壳沉积而成的废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远离光照的海底逐渐石化，就形成了这独一份的石料。
而这种海泡石雕琢而成的烟斗在几大星系虽然不算随处可见，但总是有一些对古董收藏感兴趣的贵族会收集这些物什，因此也并不算珍稀。
只是老章鱼在被关进深海监狱之前应该一直是在偏远星系的，没想到偏远星系竟然也有这种独特石料制作的烟斗。
老章鱼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烟斗肿大的斗钵，烟斗的斗钵里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监狱里虽然对一些有着念想寄托的物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烟丝肯定不在允许范围之内。
虽然烟斗的斗钵里空空如也，但外面的前壁上却精细地雕刻了一只海妖的脸庞，看不出来性别的海妖有着妩媚的一头卷发，头戴箭镞形的王冠。
但可能因为被老章鱼摩挲久了，烟斗上雕琢的海妖面庞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能看到高耸的眉骨和深深凹陷的眼眶，高鼻深目的立体五官带着浓重的妖异感。
老章鱼似乎也不是烟瘾犯了想抽烟，似乎只是借着手里把玩烟斗的动作，眼睛似乎像是盯着黑色屋的外门，又像是只是冲着门的方向发呆出神。
但他分明是心事重重的，余海洋之前说的话老章鱼也听到了。
莫非真的有这么巧老章鱼也知道些什么
沈一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继续观察了一会儿老章鱼的面色，暗自记住了老章鱼有些出神的表情。
那亮着光的小方屏咒骂了许久，直到几乎把姚豆豆身上所有能佐证他就是个“小废物”的毛病缺陷都数落了一遍，才像是终于发泄完怨恨的情绪似的，极为挖苦地冷笑了起来。
姚临渊却似乎知道那笑声不过是徐助理唬人的小伎俩，一拂袖，面上是一副无法商量的决绝“徐素琬，我之前就说过，认清你的身份。不要以为你曾经替我短暂地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就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小方屏上的光芒闪烁着，仿佛是在可视化地反映着女人无言的抗拒和怨气。
姚临渊不由得想到，要是现在她还能说话活动，现在恐怕是压抑着怒意，胸部起伏着深呼吸，尽可能压下去愤怒，找回了一些理智，然后摆出做小伏低的姿态出来。
这个念头只是在他心底刚滑过，那小方屏就一闪一灭，仿佛是在深深地吸气、吐气。
但小方屏里传出来的声音却低柔了下来“我当然认得清，我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个无名无分的玩意，也没有自己担大事的能耐，能跟着姚大律师身边这么多年，又得到些许垂青，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姚临渊似是缓缓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放缓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再好不过了，我也是念着你过去的好的，要不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也不会让你能够保留着思维的活跃，你看，你现在还能这么顺畅地和我顶嘴”他声量低了下去，小声说道，“要不是借助着大脑意识提取为人工智能的技术，你的意识早就随着身体的衰竭而僵化了，慢慢的，脑子连转都转不动了。”
那小方屏似是被说中了心事，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而自从跟着姚临渊走进病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姚豆豆在这时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见姚临渊从刚才施恩的表情一瞬间变脸，露出一副“好父亲”的模样看向自己，姚豆豆才仰起脸“父亲，徐助理也变成了人工智能，那她和我成了一样的吗”
听着姚豆豆带着思考和反问的话语，姚临渊嘴角抑制不住地咧了开来。
他摸了摸姚豆豆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也不在意徐素琬就躺在旁边，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傻孩子，她怎么能和你比。她就是个最简单的，提取产物。”
隔墙的耳吃瓜首席沈一行“”
喂，当事人就在旁边听着呢这样当着对方的面说出口，这简直已经不是渣男可以形容的了吧
但那徐素琬却只是发出类似气声的一句埋怨，就不再吭声。
显然，姚临渊的注意力都被姚豆豆吸引了过去，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觉得徐素琬不应该再说话来打扰他的喜悦情绪。
姚豆豆低着头，看上去像是努力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才又慢慢抬起头，问道“那徐助理也比不过他们吗父亲和她说过，他们的制作很费劲，父亲说会对他们寄予厚望。寄予厚望的意思是您对他们有着非常高的期待，希望他们在未来能够成一番大事。”他的语调像是倒豆子念书一样说完，直到最后，才有一丝罕见的情绪波动，“他们比我对您更加重要吗”
姚豆豆稚嫩幼态的脸上那一丝的情绪波动自然没有被姚临渊错过。
见他认真而又带着几乎可以称为“难过”的情绪问出这句话，姚临渊的心脏激动得几乎砰砰直跳。
他急忙道“他们是为军部做的，再重要也是对军部高层重要。但豆豆是不一样的豆豆可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这女人知道，豆豆也知道的。”说着他看向姚豆豆，语带期盼，“对吧豆豆明白吗”
姚豆豆听到这句话，一直安静着没有什么表情的小脸上，嘴角竟然缓慢上扬起来“是，我的生命是父亲赐予的。我的所有，我的一切，都是由父亲创作出来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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