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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栀最近打算买个房。
她平时花钱少, 攒了几年的工资和业余画稿收入,足够在雾城付一间大平层的首付。
雾江边往南延伸新建了不少小区,周末她打算开车过去看看。
这些年雾城像坐火箭似的飞速发展, 城区不断往外扩张, 南面也逐渐繁华起来, 裴氏还在这边建立了一个分部。
是黎栀把广告部独立出去成立的一个自媒体公司,依旧由裴明霁和温婉负责。
对于裴氏内部, 黎栀还是大刀阔斧改了许多, 按照她的判断和想法,顺应这些年时代发展所做的改变。这样等那个人回来后, 一切会更顺手一些。
现在他回来了,她也该准备交接工作了。看完房, 打算再去盯一盯项目进度。
黎栀换了套比较日常的衣服出门, 但开着她今年刚买的奔驰s,听说房产销售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
果不其然, 在售楼部门前一下车, 那销售热情洋溢,一口一个姐亲亲热热地叫着, 直接带她去看小区最好的几套平层。户型通透又宽敞,一线正江景, 十米景观大阳台。
黎栀没有留电话, 只说考虑考虑。
房不错,但她觉得价格有点贵。
从小区出来后,黎栀顺路去了趟附近的分公司。
虽然是周末,但温婉手下有两个项目组在加班,温婉今天也在。黎栀提前打了个电话,说跟她一起吃午饭。
黎栀打算在楼下买两杯咖啡带上去, 刚和服务员报完“两杯生椰拿铁”,从包里掏手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嗓音,修长的手臂越过她“再加两杯,一起付。”
没等她醒神,只听见“滴”一声,服务员扫了码。
黎栀垂眸把包合上“谢谢。”
“不用客气。”那人笑了笑,“来视察工作”
“嗯。”黎栀攥着包带子,手有点紧,“来找裴总”
谢南忱稍顿了下,点头“嗯。”
自从离婚后,她不再叫裴明霁四哥,裴明霁开玩笑说谢南忱那厮离个婚,让他和妹妹的情分也淡了,实在可恶。
黎栀也跟他开玩笑,说男人应该离老婆的闺蜜远点。
嘴上也是一口一个裴总,生分得不行。
等咖啡时,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去旁边坐坐,就并排站着,背影仿佛有种默契的执着。
那天晚上,谢南忱把她送回舅舅家,其余什么都没发生,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没再提复合。
谢南忱看懂她态度,不愿意逼她。
站在咖啡厅吧台前,他低头看她的手,那天还戴着的沉香串和戒指今天没有了,目光逐渐暗淡了些。
两人在八楼电梯里道了别,黎栀去找温婉,谢南忱继续上楼。
她和温婉吃了个午饭,聊了聊项目进度和后期推广策略,去停车场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己车旁边站着个人。
高瘦笔挺,姿容如玉。
瞬间记忆好像错乱了,分不清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但四年前的他没这么精神,她很快回到现实。
谢南忱的确变了。
除却肉眼能看到的精气神和似乎强健了一些的身躯,还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温润。
和当年不一样。
如今她在他身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压抑,目光澄澈,有种初生般的温暖。
他变了许多,除了手腕上的沉香串依旧还在。
黎栀摁下心底的触动,走过去,状似无意地问“有什么事吗”
“裴明霁说他车坏了,送不了我。”谢南忱望着她,目光真诚道,“能不能顺路送我一下”
黎栀“你车呢”
“几年没开过了,手生。”男人理所当然道。
黎栀喉咙忽然哽了哽,想象着四年间他所经历的那些,不免动容,语气松软了些“那徐诚呢”
“回老家看他父母了。”
“哦。”黎栀点点头,“上车吧。”
她绕到驾驶座,除了一开始遥遥望着的那眼,忍着没怎么看他。
她没看他炙热地瞧着自己的清澈眉目,也没看他多了些岁月沧桑却依旧英俊的脸,然而她开着车,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好在这四年的修炼让她没那么形于色,表情和嗓音还是镇定的“看什么”
谢南忱目光没挪开,淡声道“太久没看了,多看看。”
那天晚上太黑,都没怎么看清楚。
黎栀不自觉努了努嘴“影响我开车。”
“哦。”他从善如流地转回去。
才清静一会儿,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又看过来。
黎栀无奈转头,看见男人微勾的双眼和唇角,带着理直气壮的温柔“现在没影响你开车。”
黎栀“那你也别这么看我。”
“忍不住。”
“”
黎栀陷在椅背里舒了口气,才说“我现在没想那件事。”
“我知道。”谢南忱望着她,“你不想也没关系,不用有压力,就算你一辈子不想,我也不会逼你的。”
黎栀微垂下眸,目光微怔地落在车标上。
“我说过,你可以继续往前走,不回头也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语气无比认真和虔诚,“无论以什么身份,我都陪着你。”
胸口翻涌起热浪,她鼻头酸了酸,抬头看向即将变绿的红灯,调整好情绪问“你去裴公馆吗”
“嗯。”
黎栀“哦”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不急。”他淡声,“时间还没到。”
黎栀敛了敛神,把车开出去。
真的很难回去了。
现在的她,可以开着五米长轴的轿车轻易地停进任何高难度车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开车上路要握着他的手汲取勇气的小姑娘。她可以凭一己之力撑起一个五百强集团,独立地把任何事做好。
可他说得也没错。
他们不需要回去,也可以一起往前走。
把谢南忱送回裴公馆后,黎栀把车在路口停了一会儿,看着远处那片比当初更热闹的郁郁葱葱,叹了一口气。
老蔡去世了,谢南忱走后第二年突发脑梗,之后便一直瘫在床上,没熬过去年冬天。
葬礼是她代表谢南忱去的,人埋在老家的山上。
那天下雨,山路泥泞不堪,她穿着高跟鞋走了好几里,亲眼看见下葬,也替他磕了头。
不知道裴公馆有没有新的管家,可就算招了新的,这人那么多毛病,能有人照顾得好他么
黎栀把车绕出去,走另一条路,后门的保安本来要拦车,可看见驾驶座里的她,便一声不响地开了门。
车一直开到别墅侧面的停车场,围墙边种了一排水杉,当初还没过围墙,现在个头也窜高了,像一排英勇的卫士,日夜守护着这里。
黎栀下车,深吸了一口树木的香味,才抬脚走向别墅。
一路没看见人影,没人在打扫步道,也没人清理屋前的池子,玻璃门半开着,没开暖气。
屋里传出舒缓的钢琴乐。
黎栀走到玻璃门前,看见了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站着的男人,黑衬衫,袖口随意慵懒地挽到肘弯上,总觉得要掉不掉。腰间系着灰色围裙,手里拿着刀正在切橙子。
谢南忱也抬头望见她,手里动作顿下,唇角勾起来“你怎么来了”
黎栀不答反问“你家没人吗”
“我不是人”
“我说除了你之外的”黎栀瞥他一眼,“老蔡不在了,你不再招一个”
谢南忱继续切橙子“不用。”
黎栀轻描淡写地问“那你一个人过啊”
谢南忱把切好的橙子装进盘里,望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改了主意,语气轻松道“一个人清静。”
顿了顿,又说“两个人也行,但我不需要人伺候。”
黎栀很快就领略到他这话什么意思,人已经坐到餐桌上,有点局促地垂下眼,不跟他对视。
谢南忱把橙子端过来,放到她面前“吃右边那个,左边的酸,你不喜欢。”
“哦。”黎栀从右边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微酸,很甜。
她看着谢南忱坐在她对面,拿的是左边的橙子,忍不住问“你不怕酸啊”
“不怕。”他面不改色地吃进去,“补充维生素。”
黎栀“噗嗤”笑了一声。
许是钢琴曲的旋律温暖,让人内心平静,她渐渐不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别扭,吃完了右边的橙子。
谢南忱也吃完左边的橙子。
“我给你带了礼物。”他突然说,“之前去找你不太方便,所以没拿给你。”
黎栀敛下眸“不用了”
“是你喜欢的,我留着也没用。”男人笑了笑,起身,“等我一下。”
黎栀坐这儿等着,等他走过去打开冰箱,一阵窸窣响声后,拿回来一盒冒着冷气的东西。
盒子上都是外国字,她看不懂,但能闻见巧克力的香味。
“从瑞士给你带的巧克力冰淇淋,尝尝。”他递给她一个小勺子。
黎栀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心口忍不住颤了颤。
想起那本被她至今藏在书房里的笔记本,和他记下的一条又一条带着绝望的话语。
听说瑞士的巧克力很好吃,回来时记得给她买很多巧克力。
如果你忘了她是谁,去看第一页。
还好,他没有忘了她。
黎栀忍着眼眶的酸意,舀了一勺巧克力喂进嘴里。
好甜。,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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