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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的语气越是轻松, 飞鸟的眉间就皱得越紧。
重复过太多次的糟糕记忆和每一次回溯死亡的痛苦轮番轰炸着飞鸟的神经,尤其电话那一头直到此时还云淡风轻的家伙,不止一次有为大舍小献出生命的“前科”。
听到松田阵平这种好似日常闲聊的对话开头, 飞鸟就察觉到了强烈的不对劲。最让她无奈的,是松田阵平竟然还坦然地肯定了面前就是有颗炸弹的话。
这都在和她说些什么啊
炸弹那可是要死人的
难道又要和她来一次死前坦言吗
明明都已经戳穿了那层关系,也没必要把话压到这种时候来说了吧
尽管松田阵平如果要再选择一次与之前一样的路, 飞鸟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
那个时候尚且有回溯的机会,但是现在不一样, 死了就是死了。
“不会又是什么在爆炸前三秒才会提示下一个爆炸地点, 所以松田先生不得不放弃剪断最后一根线的这种事吧”
飞鸟的声音很紧张,紧张得近乎到了一种僵硬的状态。
她只是根据曾经的经历在胡乱猜测着,因为她就是在害怕松田阵平真的去做“一样的选择”。
听筒中传出的青年嗓音依旧轻松散漫“那种剧情演个两次再来第三次也太无聊了吧再说了, 那个事件的犯人三年前就抓住了,这个飞鸟你又不是不知道。”
飞鸟着急,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细节,她关注的重点一直都聚焦在松田阵平的安危上,尤其她的情绪受感性的影响也比较大。
不过松田阵平这一提醒,倒是让飞鸟的思路通畅了不少。
今晚的爆炸事件和那个连续爆炸案的犯人无关, 毕竟不同的犯人作案手法和风格确实天差地别。
可这个原理反过来推的话,就是相同的犯人会用相同的手法, 那么那片汹涌燃烧的紫色火焰不正是三年前那个鸟嘴面具人吗
那家伙比起连续爆炸案的凶手要恐怖得多的多好吗与其说那家伙是个普通的凶犯,倒不如说更像个恐怖分子。
“是戴着鸟嘴面具的那个人吧”飞鸟把自己想到的答案说了出来。
她的话音才落, 马上就得到了来自松田阵平那几乎不夸人的嘴的夸赞“啊啦啦真是冰雪聪明, 丹羽副会长。”
这样的形容词从松田阵平那里听到实在是很古怪,还有这个明显就是调侃的称呼
他是从哪知道的
帝丹高中学生会的副会长其实在学校里本身就低调得没什么存在感, 知道飞鸟的人其实不算多。就算松田阵平是在几个小时前听着两拨小孩吵架的时候, 丹羽和树吹牛直接说的是会长。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副会长这种事”
仅仅只是片刻的沉默, 就被对方猜到了心声。
“几个月前上面要搜一派人去给高中生做安全宣讲,好巧不巧去了帝丹的搜一工具人就是我,又好巧不巧帝丹学生会对接宣讲会安排的人是那个丹羽副会长,哎,有些人那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把我心都伤碎了。”
那是还没有“七天”交集的丹羽飞鸟。
飞鸟也想起来了,宣讲会那天她好像去给搜一的警察官递交过宣传页,送完宣传页她就走了,也没直接接触过什么卷毛警察官。
不过话到这里她倒是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宣传页上就标有担当老师以及相关负责的学生会成员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原来松田阵平是那个时候把她的手机号码给记下来的。
等一下
现在的重点是聊这个吗
她差一点就被松田阵平这拙劣的伤心演技给带跑偏了
“炸弹松田先生面前的炸弹要怎么解决如果没有那种不得不放弃拆解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炸弹能难住松田先生的吧”飞鸟把话题绕了回来,她的思路可不能跟着松田阵平胡乱地乱跑。
闻言,松田阵平有些失笑地感叹了一句“你还真是相信我。”
“那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相信,我也不可能和松田先生一起走到今天这样的程度吧”
“你这样说的话,我一下心情就变好了,不然一个晚上被那个鸟嘴混蛋败坏了两次兴致,这股气我可是憋了很久。”
提及炸弹应该如何解决时,松田阵平又十分自然地把话题的重点转走了。
确实没什么炸弹是他拆不了的,可偏就是现下的这枚,仿佛为了故意克制他的能力似的,扣在了脖子上,让他根本无法全力展开他的拆解能力。
对着镜子拆解松田阵平当然想过,可终归还是有所限制。
拆弹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忽略细节含糊而过,松田阵平是这方面的专家,即便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和行事作风似乎过于随性,但在拆弹方面,应该没有人比他严谨认真。
当晚警方在解决完杯户剩下的那十颗定时炸弹之后,降谷零第一时间就来配合松田阵平着手于这只颈环炸弹的处理问题。
可即便是这位曾经的警校第一,也对于这只装着红蓝液体的颈环露出了为难之色。
降谷零所能为松田阵平的帮助即是让公安方也介入这次和三年前涩谷爆炸极其相似的事件,好把松田阵平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这样他也安心一点。
至于这枚炸弹究竟要怎么解决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从脖子上拆解下来,那至少要让这玩意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吧
好歹要把那个鸟嘴面具的家伙抓出来之后,他才会死得瞑目。
对,松田阵平就是又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会和飞鸟说了,因为不想让对方伤心。这才交往了几个小时,然后这段关系就马上被打上了一段有效期的倒计时。
那也太残忍了。
好歹他还想等一等明年的三月五号。
可松田阵平不说,不代表飞鸟感知不到。
就是这份互通心意的默契,让两人之间其实不用多言,就都能体会到对方都没有说出口的那部分话。
不知还能为对方做点什么的飞鸟抿唇沉默了好一会,最后也只是轻轻又喊了一遍对方的名字“松田先生”
这么一想,她在从杯户回家之前,心里那点希望松田阵平平安回来不要受伤的祈祷,反而像个反向诅咒了。
人总会在特定的时候特别迷信。
就比如现在,飞鸟觉得如果自己不要那么祈祷的话,松田阵平是不是就不会陷入当下的如此境地。
越是想着,她开始自责,然后,那声绵绵叫唤的嗓音,也在音至末位的时候,没有压抑住地颤抖了起来。
对面的松田阵平还在尝试着用转移重点的直男式安慰,带上点他一贯有点不正经的风格说着“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好治愈,舒服了。”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的这个吗”飞鸟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给你报个平安啊,不会是在杯户分别之前你没有特意交代我打电话,就以为我不打了吧那可不行啊,好歹我也是个负责任的人。”
最后半句话还不忘自夸,听得飞鸟哭笑不得。
“如果我今晚不打这个电话我感觉你要睡不着觉。”
“你这样打了我才要睡
不着觉”
这份担忧被提前了而已。
“是吗这才分开多久,就已经想我想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了吗”
“松田先生”
对于松田阵平那张口就来胡说八道能力拉满了的嘴,飞鸟自始至终都拿他很没办法。
听到飞鸟娇恼地这声叫唤,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对方接受了他这段形似不太正经实则在传达一件严肃的事的“玩笑。”
他想做的就是以压力不那么大的方式,至少提前向飞鸟隐晦地预告一下,他可能又选择了“同样的路”。
不用说得太明白,他知道飞鸟能懂。
这样的话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时间不可能回溯,在飞鸟知道“那种结果”的时候,多少有个心理准备而非会被冲击到崩溃。
他可不想再看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了,不是因为哭着丑,而是他会心疼。
“好了好了啊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多的话,松田阵平也没打算说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
这种和炸弹倒计时能够关联在一起的字眼,听得飞鸟本就有些应激的神经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家里墙上的挂钟,这通电话的时间又是卡得正好,秒针的针尖刚刚摆过数字十一,就要走完最后两个数字之间均分出的那五小格。
“三年之前”的11月7日的正午就是这样,11:59一过,电话那头最后传来的就是爆炸声。
让飞鸟坚信那种悲剧又要被复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松田阵平还给她的手机,上面停下的时间不就是现在吗
松田阵平的命运因为自己的穿越而改变,那么现在这个时间点里,他根本就不会存在,所以原本时空的手机里的时间停了。
又因为世界线会被自主修复,眼下不正好又让松田阵平面对上了一个可能夺走他性命的机会吗
所以会不会只要过了这个时间
胡思乱想了一堆的飞鸟心中顿时慌乱一片,她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松田先生,不要やめて”
秒针摆过位于最上方的数字十二,然后
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飞鸟翻出了自己的旧手机,上面的时间果然跳到了11月8日的00:00。
但确实也什么都没发生。
“大半夜这么大声地喊不要,是会让我误会什么的。”
听筒中没有传出什么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而依旧是松田阵平那蛮不正经甚至已经嚣张得开始有些口无遮拦的玩笑话。
“诶”
又是这音调柔柔的一声松田阵平熟悉无比的疑问叹词。
“你这是进入笨蛋模式了吗”
“”
她确实是进入了笨蛋模式。
她居然又想尝试用形似逻辑的原理,去解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根本就没有逻辑的事,甚至还有理有据到了逻辑能自洽把自己都给说服的地步。
好蠢哦。飞鸟自己都这么觉得。
电话那边的松田阵平听着飞鸟又变得缄默不语而剩下的慌乱呼吸声,他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因为过度担心,所以才会如此反应。
这么多年来,会担心他担心成这个样子的人,也只有丹羽飞鸟这一个。
他的专属,他的独一无二。
沉默了好一会,飞鸟才从这阵心慌中缓过来。
不是因为她反应敏感,抗压能力差,而是有过太多相似的经历,她真的特别害怕松田阵平会就这么死去
沉默之后,自然是再无控制的情绪爆发。
“你干嘛挑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啊还突然说什么时间不多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恶作剧也没有你这样的吧松田先生就算是要戏弄我也不要拿这种事来戏弄我啊”
虽然句句都是抱怨甚至带了一点愠怒的话,可那过于柔和的音色完全没有一点攻击性,听起来更像撒娇,也更让人心软。
“没有戏弄你,但是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是真的,再这件事处理好之前,我想我们可能会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
松田阵平当然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也很无奈,但这个真的是个纯纯巧合。
处理完现场的事,公安那边再和搜一交接,之后降谷零把他带去所谓的安全屋,前前后后的时间消耗,再缓过神时就已是时至子夜。
那个像只玻璃罩子的安全屋
进去之后一直要到事件解决之前,松田阵平不仅无法和飞鸟联系,说得准确一些,是他会直接和外界的一切都断联。
待在这里一来可以防止炸弹突然爆炸波及其他,二来也是彻底隐藏下行踪,要让犯人无从知晓他的信息。
在此期间,降谷零将会配合他的一切行动,同时也会尽快在外,把那个鸟嘴面具人给找出来。
在进入安全屋之前,降谷零让松田阵平想想还有什么没有解决完的事务,比如需要交接的工作之类的,赶紧打个最后的电话。
松田阵平点着头,然后打给了飞鸟。
这不正好时间就卡点了嘛
飞鸟抱怨归抱怨,但她断然不会无理取闹。
其实听到松田阵平平安,她就已经安心很多了,对方说得很对,今晚她要是没有接到这个保平安的电话,可能真的会半夜吓醒,接着彻夜难眠。
“抱歉啊飞鸟,等我这边结束之后你想要什么补偿就自己先想想吧,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时间不多指的是,站在离松田阵平不远处的降谷零已经等待得满脸不耐烦了。
安全屋的玻璃大门已经打开,降谷零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担忧等到了想和面前这个卷毛的家伙再复刻一次多年以前樱花树下男人的浪漫。
总结来说就是,拳头硬了。
看着那边的松田阵平终于是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交给旁边的风见裕也走了过来,降谷零扬起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当即阴阳怪气了起来“什么工作电话啊打这么久”
金发青年一贯温润好听的嗓音不难听出压抑得都快收不住的暴躁。
能把降谷零都惹得快要忍不住了的不爽,也只有松田阵平干得出来。
“你在旁边不是全都听见了吗这种问题居然还要再问一遍警校no1的头脑不会是假的吧”松田阵平也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而且哪里久了,一共才两分四十七秒。”
“啊是吗真少见啊那个松田也会打超过两分钟的电话。”
他公安宝贵的两分四十七秒,可不是用在这里听什么情侣间打情骂俏的电话的。
站在一旁的风见裕也根本不敢说话,僵着身体垂着头。
敢用这种口气和他敬爱的上司说话的人怕也只有这位松田警官了。
当然,两人嘴上争辩也就这样来回几句,很快就结束了。
不论是降谷零还是松田阵平也早就过了当初那因为互看对方不爽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年纪,眼下的重点是什么事,二人都心知肚明。
可出于好奇,降谷零还是多嘴地询问了一句“松田,那个飞鸟是帝丹高中的丹羽飞鸟”
“怎么你小子也动了歪心思记这么清楚”
这是松田阵平一贯说话带刺的风格,降谷零虽然早就习惯,但此时此刻还是被刺
得皱了一下眉毛。
动了歪心思的到底是谁,你松田阵平是在自我介绍吗
胆子居然大到敢去和女高中生交往
真是想不到你松田阵平还有这么深藏不露的一面啊嗯
“她经常来波洛看书学习,每次只点白桃苏打,而且看的参考书好像是在备考东大,这些都太有标志性了,想不记住都很难吧”
“啊是吗”
她那哪是去看书学习的,分明就是去看黑皮帅哥。
这话自然只是松田阵平一阵酸溜溜的胡乱抱怨,他当然知道丹羽飞鸟那是课后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学习罢了。
看着松田阵平那挑着眉毛看向自己的欠扁表情,降谷零再也忍不住了。
他直接抬起腿,不再客气地往对方的身上狠狠来了一记进去吧你,总算是把人赶进了安全屋内。
赶个鸭子上架可能都没这么难缠吧
收腿时的动作无比优雅,一个脚尖落地后的回身,看得旁边的风见裕也又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起啊不愧是降谷先生之类的话。
“风见,把门关了,快点。”
“是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响亮地应出了接收命令的答复,随即按下了旁边安全门开关的红色按钮。
玻璃门开始缓缓下降。
不过,在门彻底被关上之前,这位降谷零从警校时期认识起就没有安分过的同期好友,突然弯下腰,又把脑袋探了出来。
降谷零眼皮一跳“”
不过此时,松田阵平却是收起了所有玩闹的态度,沉声喊了一遍好友的名字“降谷。”
见好友如此,降谷零亦是正色回应“嗯”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颜色妖冶的危险环扣,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玩意真的把我带走了,偶尔你也要帮我关照一下那孩子啊。”
降谷零停顿了半秒,一丝愕然从他紫灰色的眼底悄然划过。
他失笑般地哼了一声,忍不住反问“松田,这种过于感性的焦虑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很古怪啊。”
“我知道,但是你就把这话当成我的临终遗言吧。”
“遗言敢说这种话,那我还是先替萩打你一顿先再说别的。”说着,降谷零走上前,伸手举起,不过却是轻轻落下,然后把那颗卷毛脑袋按进了玻璃之后,“会不会死另说,你现在还是先配合配合我吧,松田警部补。”
“嗨嗨知道了知道了降谷警”
语调散漫不羁的声音随着玻璃门完全落下后,被隔离得一点也听不见了,这句最后没说完的音节只能看见松田阵平那张合的口型。
在今夜不对,应该说昨夜杯户町的行动中,尽管成功阻止了数量高大十颗的炸弹爆炸,可那个鸟嘴面具人又一次逃走了。
简直和三年前的那次一模一样,又是在眼前嚣张地跑掉。
几番的挑衅让降谷零对此都怒火不已。
如果不是近期诸伏景光的行动受阻需要尽可能地掩藏好,他们四个人一起必不可能还会犯这样的失误。
当然,昨夜和鸟嘴面具人的再度接触也并非毫无收获。
至少获得了一条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能够确认下来的线索那家伙是个女人,或许从体格来看,还能得出她并非亚裔女性的判断。
这样一来,事件或许很快就会有新的眉目。,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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