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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花苦哈哈地被教育时,陈容芳、楚深楚枫已经又去做事儿了。
天气炎热,秋老虎来势汹汹,哪怕刚下了场秋雨,也像是充满热气的大蒸笼。雨水落到滚烫的地面,一瞬间蒸发,把滚烫的热气全部散到空气中。
陈容芳戴着草帽,手拿镰刀,弯腰站在水田里,握住一把水稻唰的一声,一把金黄、挂满沉甸甸稻谷的水稻就被割了下来。
楚志国摘好桑叶后,也不闲着,他的腿现在没好,使不上力,可是看着队员们热火朝天地上工,陈容芳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楚志国终究闲不住。
陈容芳擦着头上的汗水,去田边的大桶舀一碗解暑的苦丁茶时,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楚志国拄着拐杖,半边身子靠在拌桶上,抡圆了膀子一下下用力打水稻,这样是把水稻上的稻谷打到拌桶里。这个活儿最吃手上的力气。
陈容芳看到楚志国,连忙放下茶碗过来“志国,你咋来了你不是去摘桑叶吗”
楚志国手上不闲着,一边笑着回答陈容芳“我摘了七背篼桑叶,够了,生产队里的蚕现在也吃不了这么多。容芳,你不用担心我,我脚上又没用力,只是动动手,没得事。”
陈容芳不放心地察看,楚志国的腿最要紧的就是不能碰水,这块田的位置不错,拌桶没放在田里,楚志国的腿只要不浸泡在水里就没大事。
她知道楚志国的性子,嘱咐道“那你注意一点,晚上回家我再拿药酒给你擦擦。”
“好嘞。”楚志国笑着回应。
楚志国和陈容芳都是实心人,干活非常卖力。
不少队员瞧见他俩跟比赛似的,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劲儿,啧啧称奇。
连同样出大力气的刘添才也暗暗点头,这对夫妻的品性,真的是没得说。要不是学历低了,一定有更高的发展。
等到打了一天的稻谷,队员们把生产工具还到大队,刘添才例行总结几句,就要收工回家时,刘添才忽然道“我们今天打稻谷,有几个人我一定要大力表扬。”
谁啊队员们左看右看,都不知道是谁。
年春花一脸漠然,她刚被队长批评,被表扬的肯定不是她,也不是她提前收了秋粮的儿媳妇李秀琴。
她觉得自己太过高调了,不是有句话叫做财不外露上辈子年春花亲眼见到了福团的福气有多重,其他人想和福团比那真是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政治队长说错了,农民的经验也比不上福团的福气。
农民的经验能让小兔子野山鸡争着朝怀里钻
现在既然知道不是自家人,年春花便半点不放在心上,手放在腿上交握着,等着结束回家。
没想到,年春花忽然之间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刘添才在台上正色道“今天我要表扬的是楚志国、陈容芳,他们在秋收中表现优异,争先争快,把集体的事当自己的事为了调动大家的生产积极性,也为了奖励优秀队员,我打算,今天多奖励楚志国、陈容芳一个工分,今后几天的秋收,哪个出力最多、表现最好,都额外多加一个工分大家齐心协力,早日完成秋收”
一个工分按第九生产队往年的收支情况看,一个工分那就是一毛钱。
有队员就忍不住在心里算了,楚志国今天摘了桑叶、干了打水稻最卖力的活儿,几份工算下来,楚志国赚了八个工分,陈容芳也赚了七个工分,看起来比楚志国少,可陈容芳会养蚕啊,要去副业队,农闲时大家闲着,但陈容芳又能赚工分。
这样算下来,加上队长奖励的工分,楚志国、陈容芳一天就赚了十六个工分,这就是一块六
一块六,整整的一块六啊。
年春花手都在哆嗦,陈容芳、楚志国这么没福的也能一天赚个一块六要知道,她的小儿子楚志业一家都没一天赚过这么多工分。
上辈子,陈容芳可只是个病恹恹的保姆,倒霉又没福的,哪有这能耐啊
台下,已经有队员悄悄聊开了“那天春花还说人家志国、容芳将来还有得穷,我瞧着就不像。”说话的婶子道,“见过懒得穷死的,没见过勤快到穷死的,这人呀,只要两只手肯动,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
一个人小声说“可春花说他们倒霉。”
“春花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媳妇呀,厉害着呢。”一个婶子眼睛转了圈,自以为小声地说,“说人家陈容芳倒霉,结果人家陈容芳被选去了副业队,还要去学习养蚕的先进经验。她还说她家有福呢,结果今天她又被队长批评了,这叫啥福懒福刁福”
“啧,你是没看到,当时陈容芳说起养蚕来,说得头头是道的,队长都服了。有这一手,日子就不可能难过”
年春花脑袋瓜子嗡嗡的,都要急死了。
目光放远点,一块六她咬咬牙也能不在意,毕竟福气进家门了,以后那些好事儿都是自家的。
但是,她就是担心楚志国被这一块六蒙了心,更不信狐狸精和瘟鸡崽子没得福,只会祸害他的事儿了
年春花还没大动静,她左手边几个座位的三儿媳妇蔡顺英暗中着急。
现在队长让陈容芳讲两句,陈容芳局促、声音都透着紧张地在大家面前讲话,可太出风头了。
蔡顺英一直和陈容芳不对付,她和陈容芳先后进门,婆婆年春花是个厉害的,可以说对几个儿媳妇都不好,除了最小的儿媳李秀琴沾了小儿子的光,没被年春花怎么磋磨过。
可是,这陈容芳又不一样。
同样是被立规矩,楚志国就会护着陈容芳,她的丈夫楚志茂只会闷着头,憋出几句妈说的都是对的。
后来蔡顺英和陈容芳一前一后怀孕,两人肚子都圆,都被年春花瞧不起,受了老多气。可楚志国就带着陈容芳分家了,楚志茂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那时候起,蔡顺英就明白了。
这楚家几个儿子,哪怕是分家的楚志国,个个都孝顺,年春花就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蔡顺英就在月子里被收拾服帖了,可她怨呐、恨呐。又没法怨自己的男人,更不敢怨年春花,那怨谁
她就怨上了陈容芳,都是做媳妇的,怎么陈容芳就不一样呢都说二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大家都要一起熬啊,怎么你早早就分家,自己当家做主了呢
所以,每次听见年春花骂陈容芳没得福气、两个娃儿也是瘟鸡崽子的时候,蔡顺英都挺高兴的。
这人呐,不吃这个亏,肯定就有别的亏等着呢。陈容芳不吃做媳妇的苦,肯定就要在别处受苦。
陈容芳、楚志国也不负蔡顺英所望的穷了下去,可是,怎么现在陈容芳还能赚这么多的工分,出这么大的风头呢
她今天都只有六个工分
蔡顺英心里堵得慌,猫着腰凑到年春花跟前“妈,我觉得这个事儿有蹊跷。”
年春花本来就在气头上,看见鬼鬼祟祟的三儿媳妇,横了一眼“啥子蹊跷”
蔡顺英咽了口唾沫“妈,你想,大哥现在腿还没好,陈容芳也只是个妇女,哪儿就能表现得这么好了奖励工分,不该奖励给出力最多的人”
她小心翼翼看着年春花的脸色“我咋觉得队长有点糊弄咱们今天四弟也在打水稻,四弟好手好脚的,我就觉得他比大哥强。”
这话真是说到年春花心坎里去了。
在年春花心里,小儿子聪明能干、能说会道,就是比木讷的大儿子强一千倍。
一涉及小儿子,年春花心里那股老母鸡般护儿的火焰就燃起来了,陈容芳还在压抑着紧张在大家面前讲话,年春花蹭一下站起来,吓了大家一跳。
刘添才见又是年春花,沉声问“年春花,你站起来做啥子”
年春花昂首挺胸“报告队长,我不服”
刘添才给活活气乐了“你有啥子不服”
年春花洪亮道“公社是人民的公社,生产队是人民的生产队,虽然陈容芳、楚志国是我的儿子、媳妇,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楚志国现在腿没好,陈容芳作为妇女,力气也没有男人大,我不认为他们的表现最优秀,我认为奖励应该发给值得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楚志国、陈容芳配不上。
年春花的发言把整个场面弄得尴尬极了。
大家尴尬地想着,这年春花太拎不清了,只见过把荣誉把家门揽的,没见过把荣誉往外赶的。
刘添才看不出喜怒“那你认为哪个人值得这个工分”
年春花也不会那么直白地说觉得小儿子楚志业就不错,她一脸正气道“现在秋收最重要的任务是收水稻,我认为奖励应该在打水稻的人中选。”
她的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楚志业、张卫强、白福友等人都去打了水稻,这些人选,请队长考虑”
刘添才连连点头,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他不懂年春花打的是什么算盘,就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她不就是想推荐楚志业
刘添才颇和气地笑了笑“其他人不论,首先楚志业就不行。楚志业今天上工时偷懒耍滑,最后嫌弃打稻谷累,跑去和女同志一起割水稻,割得还没有女同志快、好,不是我这个做队长的胡说,大家都看到了吧”
年春花一愣,志业咋会干这种事不应该啊,志业最是听话能干了。
一些和楚志业一起上工的人早有怨言,打水稻的说“他次次都偷懒,打水稻都不打干净,随便打几下就算了,那么多的粮食都沾在水稻杆上丢了,真是浪费粮食”
割水稻的也不高兴“他割水稻也割不干净,我们每次都要再清他割过的地方。”
楚志业被说得面红耳赤,把头埋下不抬起来。
他懒是懒了,但他没有要去竞争奖励工分啊,都怪妈,要是她不提起自己来,啥事儿也没有。生产队偷懒的又不只他一个。
年春花最心爱的小儿子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年春花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很久,她才憋出一句“那不是楚志业,也不该是陈容芳、楚志国啊。”
刘添才反问“怎么不能是他们”
因为他们没福啊没福的人不就是该事事都不顺吗
年春花险些要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是,她今天才被教育过,急在心里口难开,闷着脸吐不出话。
刘添才好像看透了年春花似的,冷哼一声“楚志国的腿确实没好,但人家没耽误手上用力,他今天还去摘了桑叶,陈容芳割水稻、挑担子,今天她挑了整整十一担水稻回场坝,是次数最多的”
“你不信我这个队长,你就问今天在稻田上工的人,大家都长了眼睛,田地里的活儿哪个认真,哪个不认真,大家都看得出来。”
年春花闷在原地,一个队员见队长真的生气了,赶紧把她拉下来坐着“春花儿,我们都看到了,你儿子媳妇确实能干,你不要闹了。”
说话的人眉宇间隐隐带着烦躁,累了一天,本来都要收工了,早点回家休息不好吗年春花非要出来闹腾。
也不想想,要是队长不公正,她们这些在稻田上工出力的人岂不是第一个反对
年春花今天闹了好大一个没脸,最后,不只工分落到了陈容芳、楚志国的头上,楚志业明天也不许去稻田上工了。
要知道,去收水稻虽然又累又晒,但是工分最多。农民嘛,重要的就是春种秋收,过了秋收,就不太好赚工分。
也就是说,今年年春花家,失去了一个壮年劳动力,很有可能要受穷了。
年春花又急又气,出来的路上就抓着楚志业问“你今天咋能偷懒呢要不是你偷懒,你只要正常干,你大哥拍马都赶不上你。”
蔡顺英在一旁默默不说话,也只有妈才会觉得好吃懒做的楚志业能干。
楚志业嬉皮笑脸道“妈,打水稻一天八个工分,割水稻一天六个工分,但打水稻出的力气可比割水稻多几番,妈,你自己算算,割水稻划算还是打水稻划算”
年春花嗔怪地在他脸上拧一下“就你机灵”
其实年春花隐隐知道小儿子是懒,但小儿子脑筋活泛,大儿子就很蠢笨了,只会出苦力气。
在未来,政策放开,小儿子会从商,他脑子机灵,不出苦力气也能赚大钱,再加上福团那么重的福气,他们一家日子会越来越好。
至于狐狸精和瘟鸡崽子,没福的人能有啥子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工分,我查了查,据说一个壮年劳动力一年可以赚6000分,一个工分值多少钱则看该生产队的收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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