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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 风和日丽。
密密重重的绿林间一袭紫衣的西域少女身姿明丽,清吟的笑声伴着身上清脆的铃铛声, 坐在地上的少年仰头看着她满目温柔。
“咳咳”
刚刚才发表了一番豪言壮志, 转眼段誉就咳得满脸通红,方才阿紫给他塞的一大块饼子是被他强行咽下去才能开口说话的。
这会儿说话说的太多,可不就被噎着了。
“水, 我要水, 阿紫姑娘”
段誉咳得眼圈通红,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阿紫,看着像只可怜巴巴又软萌萌的小狗, 阿紫眼里闪过笑意倒也没为难他。
干脆地把手里的水囊递了过去。
“喏, 自己接着。”
段誉手脚不能动弹,连吃干粮都得阿紫一口一口喂, 就更不必说能自己拿着水囊喝了, 只能仰起头张开嘴让阿紫倒给他。
清澈细长的液体从水囊口潺潺流出。
段誉下意识就喝了一大口,倒是解了他被噎着的窘境,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喝下去的水像是喉咙里像滚进了一颗烧的红红的碳。
从喉咙到胃里一路往下都是火烧火燎的。
“咳咳咳”
段誉咳得更厉害了, 这会儿不仅是满脸通红, 这红晕一路往下都蔓延到了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像只煮熟的虾。
阿紫看着觉得可怜又好笑,边帮他拍着背边幸灾乐祸地取笑道, “看来你这个天下第一大恶人实在是不行啊”
“这不是水, 这是酒”
不仅是酒, 还是很烈的烈酒, 段誉咳得抬不起头,低着头原本清朗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阿紫姑娘”
他以为这又是阿紫对他的捉弄, 有些委屈又无奈。
“这可不怪我。”
阿紫看出他意思冷哼了一声,“我们西域昼夜温差极大,不喝酒暖身夜里冻死也不稀奇,就连几岁的小孩都能喝上一大碗。”
“我平常就把酒当水喝,本以为你男子汉大丈夫不说千杯不醉,喝上几口肯定无妨的,谁知你一口都受不了。”
说到这里她面纱下有些幼稚地做了个鬼脸。
“略”
不客气地拉长声音打趣笑道,“真没用啊,天下第一大恶人”
阿紫虽然经常捉弄段誉,但都是引他自己上钩,算来是从没骗过他的,她也不屑在这种小把戏上骗他,说不是故意的就不是。
段誉信了她的解释,但一张脸反而臊地更红了。
正当他又羞又窘都有些无地自容的时候,阿紫看着已经完全升起的日头也正想开口催促他别磨蹭了,快些再次启程赶路。
她的毒最少也能让鸠摩智昏迷两天。
他们已经跑了一晚上,这才第一天早晨呢,因此说急也不是太急,但能尽量跑的远些自然是更好,更何况
阿紫举目眺望着西域的方向,平静的眼波泛着一丝寒凉。
她虽说决定了要救这傻小子一命,如今以他们的情况往西边跑也的确是最安全最不容易被鸠摩智猜到的法子。
但她可不打算真的踏入西域。
段誉是只需要躲着鸠摩智这一方,她现在可是腹背受敌。
过几日看看这傻小子身上的穴位能不能找到什么人解开,或者让他联系上大理段氏的人吧,再之后她也没法送佛送到西了。
救他一命可不能搭上她自己。
想到即将越来越靠近从小长大的西域,阿紫不仅没有丝毫眷恋思念之意,只觉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抵触厌恶,以及恐惧。
“噔噔噔”
“阿紫姑娘,我”
段誉平复了咳嗽后刚开了个口,就被突然弯腰蹲下的阿紫给捂住了嘴,他诧异地看过去就见她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段誉联想到昨晚的情形,以为是鸠摩智追上来了。
顿时乖觉地点头,阿紫这才放心地松开手,面纱上的一双波光潋滟的凝眸没了笑意暗含着警惕地看向了小树林外的道路上。
段誉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小树林陷入诡异的安静。
阿紫能注意到不对是因为她自小生活在极危险的环境,时时刻刻下意识紧绷着注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因此才有了这份超乎常人的敏锐。
而段誉如今虽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也用不了内力,但他本身因之前用北冥神功无意间吸取了多人内力,论内功修为实为武林之最。
周围的动静其实他应当才是最早听到的。
方才不过是因为心神都被阿紫吸引了去,哪怕听到了也不曾留意,这会警惕心一起他也注意到了那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不过
好像也有些不对。
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不是他们逃离的客栈那边,而是他们原本打算去的西域方向,并且马蹄声重而杂,来的恐怕不止一人。
段誉虽总被阿紫叫做傻小子,但不过是心性纯良,他可不是真的憨傻,相反他其实聪明机灵得很,想到这点他不禁转头看阿紫。
他能想到的,阿紫当然也想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贸然开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默契地继续一动不动打算静观其变,左右他们之前准备停下休息时阿紫就有备无患地挑了道路上看不到的隐蔽之地。
甚至连一旁的两匹马都被她随手下了毒。
这会儿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警惕仍在,但知道这大概率不是鸠摩智追上来了,还是让两人不禁放松许多,没一会儿耳边传来的马蹄声就越来越近。
一行足有二三十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远方道路上。
个个马肥体壮,身材魁梧,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随身还带着大刀铁棍等武器,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的过路人。
难道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弟子
段誉看着这群人的形貌心中暗暗想道,但一侧的阿紫冷冽地盯着他们的眸光里却闪过几分若有所思,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就好。
队伍离两人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已经隐隐能听见他们说话,那些大汉作着汉人打扮,但嘴里叽里咕噜的段誉根本听不懂。
不过南方有些地方十里不同音。
或许是哪里没听过的方言也说不定,段誉听不懂,但阿紫听在耳中却是再熟悉不过,于是就在段誉还在认真地正观察的时候。
身侧的阿紫突然拉过他的手。
段誉先是一惊,待感受到手里那纤弱滑嫩的柔荑温热的触感又不禁心下一喜,一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向一侧的紫衣少女看过去。
但阿紫却仍盯着树林外的方向。
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手抓着段誉一手伸出纤白的食指轻轻在他掌心比比划划,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划过带起心底阵阵痒意。
段誉心湖也不禁随之荡漾。
阿紫写完了想传递的消息转头看了段誉一眼,就见到他目光呆愣愣满脸通红的模样,顿时明白只怕他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
想入非非到别的地方去了。
若换做之前阿紫定是会好好叫他吃番苦头,不如说她之前会那样百般屡屡捉弄这傻小子就是因为他不断向她献殷勤。
而她向来最厌恶男人的讨好。
但现在再段誉秉性不过的阿紫只是没好气地轻瞪了他一眼,但即便瞪人那双极美的凝眸也眼波潋滟地动人,顾盼生辉。
段誉看着她目光不禁更痴,但这时手上猛然剧痛。
“嘶”
段誉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呼痛就又被阿紫捂住了嘴,她眼眸微睐暗含警告然后再次重重地在他掌心写了一遍。
段誉只是痴,并不是傻。
这会儿也明白是自己想歪了,再次被臊地脸热,只能集中注意力去看阿紫到底写了什么,而随着明白过来他眼眸不禁越睁越大。
因为阿紫写的是两个字。
吐蕃。
原来道上的这一行人竟然是吐蕃人,吐蕃人并不稀奇,段誉也不是没见过西域各国的走商。
但他们这一群看着就身怀武艺的队伍,特意做汉人打扮遮遮掩掩出现在大理和大宋交界的地方是想要做什么
段誉到底是被当做大理国皇储长大的,立刻就意识到了关键点,想起才不久前被鸠摩智这位吐蕃国师挑战过的天龙寺。
他脸上不禁显现出焦急忧虑之色。
生怕这是鸠摩智和吐蕃人的阴谋,意图在大理作乱。
那些人的队伍即将经过两人藏身的地方,段誉更加不敢出声,他们一行人嘴里有着交谈,想必能从中得到一些信息。
但吐蕃话段誉根本听不懂。
他只能将希冀的目光看向身侧的西域少女。
虽然阿紫从没主动提过自己来历,段誉也不知她到底是西域哪国人,但她既和鸠摩智认识又能认出这些人。
肯定是听得懂吐蕃语的。
应该是这个方向
早就打探过国师这次是要去江南,他离开大理时虽然把我们安插的随从都派出去了,但我们早就在大理往江南的各个路上安插了眼线。
二王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是啊,只要我们杀了国师,推支持二王子的明王法师上位,就能把大王子挤下去让二王子成为储君。
哼哼,谁让国师是站在大王子那边呢。
阿紫的确听得懂,而越听她两弯黛眉便不禁蹙地越深,眼里是不断闪烁的思虑和纠结,见她这般神情段誉就知事情恐怕真的不简单了。
脸上的神情也随着变来变去,越发焦虑。
阿紫这一路躲藏的手段是早就练出来了的,他们两人躲藏在树林里果然丝毫没有被这路过的吐蕃一行人给察觉。
眼见他们直接掠过,马蹄声又由近及远。
直到彻底看不到影子了段誉才急忙开口问道,“怎么了他们说了什么是要去做什么的可是去找那鸠摩智的”
正蹙着眉思考的阿紫闻言看了他一眼。
“是去找他的。”
一听她这话,段誉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越发担心,嘴里不停念叨,“伯父和天龙寺的大师们刚被鸠摩智伤了,这会儿鸠摩智见我逃走了,肯定是要纠集人马再去大理找麻烦了”
一时段誉都后悔起自己逃跑了。
鸠摩智这恶僧的武功奇高,之前集结了天龙寺几位武功最高的前辈也奈何不得他,只能被逼无奈毁去了六脉神剑的剑谱。
现在他若是再带人去大理,要是伯父和父亲他们被伤了甚至是那段誉宁可以他自己一人性命代替直接死在鸠摩智手里。
这一焦急激动下,原本被点的穴道也有些酥痒。
这是段誉在心神激荡下无意识调用体内的内力冲击,但他此时急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脑子都是大理和伯父他们的安危。
以至于根本不注意到身体的这点微小变化。
阿紫自己现在也满脑子纷乱的思绪,重重叠叠的裙摆下精致的绣履不自觉在脚下磨蹭出了浅浅的坑,显示出她内心理不清的纠结。
但看到段誉急的满头大汗的模样,还是解释了一句。
“他们和鸠摩智不是一伙,反而是来杀他的。”
这些吐蕃人的确是来找鸠摩智的,却不是为了和他会合,而是为了取他性命来的。
阿紫不是吐蕃人,对吐蕃国的内政并不了解,但听刚才那些人的谈话也知是涉及到了吐蕃国的储位问题。
鸠摩智是大雪山大轮寺释子,吐蕃国的护国法王,因此号称“大轮法王”,吐蕃和大理一样极其崇信佛教。
并且还把佛教奉为国教。
而和大宋以及大理都不同的是,佛教国师在吐蕃的地位极其重要,据说甚至可以影响到下一任继承人的选择。
如此想来,那些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阿紫在想什么段誉不知道,那些吐蕃人到底说了什么他到现在仍旧不甚清楚,但听到这些人和鸠摩智不是一伙顿时就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纠集人手对大理不利就好
心神一紧一松下段誉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阿紫说的后半句话,按理来说鸠摩智这恶僧先是来者不善挑衅于大理天龙寺。
伤了他伯父和诸位大师,抢夺六脉神剑不成又强掳走了他自己,虽无什么虐待但一路威逼拷问也不少,还随时有性命之忧。
知道有人要去杀鸠摩智,段誉不拍手叫好也该为大仇得报感到高兴的,左右是这恶僧自己恶人有恶报,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但是
若会这么想,段誉就不是段誉了。
少年眼里再次浮现出忧虑,这次却不是为大理和亲人,而是为那个将他掳走大半月,点了他穴道到现在都不能动弹的仇人。
他纠结着,满脸的欲言又止。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犹豫着看向阿紫时,那自吐蕃人出现后不知不觉就已沉默了许久的紫衣少女也刚好转头看向了他。
总是含着若有似无笑意的凝眸很平静。
平静之下又像已暗暗艰难地做下了什么决定,但段誉不是极善察言观色的阿紫,他看不出她复杂的心绪只看到她淡淡对他道,
“你该上路了。”
段誉没有意识到阿紫说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们两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迅速地被阿紫扶上了马背。
段誉还在纠结着开口,就听边为他再次缠上青纱固定好身体的紫衣蒙面的西域少女仰头一双凝眸目光极冷淡地看着他道,
“我原本就打算和你同行个几天就把你随便找个地方丢下的,只不过我没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善心消失得这么快。”
“我现在就已经没耐心带着你了。”
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欢声笑语,段誉还隐隐觉得看着活泼爱笑实则待人极为疏离防备的阿紫姑娘对他的态度似乎更亲近了一些。
但现在转眼她又突然变了。
段誉这次没觉得是阿紫喜怒不定,他瞪大眼睛低头看向她,一个明明听起来极其荒谬的念头猛然闪过他脑海里并迅速扎根。
“你,你是想回去救鸠摩智,是吗”
段誉问出这话时语气是非常不敢置信的,但看着马下的紫衣少女的目光却很坚定,“那我和你一起去”
阿紫面纱上唯一露出的精致眉眼闻言眉梢微挑,她不闪不避地仰头回看他,眼里却是比他还不敢置信还有浓浓的冷讽。
“他要杀你,你还想去救他”
“你傻,我可不傻,我说过我已经没耐心带着你了,你要是还想赖着我不走,我就只能把你这个没用的累赘给杀了。”
“要么走,要么死。”
马上的少年和马下的西域少女一低头一仰头对视着,在青翠的林间迎着和煦的金色晨阳,微风不燥,本该是极美好的一幕。
但阿紫那双波光潋滟的凝眸又再次染上森寒的杀意,段誉本能地一颤,但仍然和她对视着不肯退让,他坚定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和你一起去。”
他完全不被阿紫方才尖锐的话语影响到分毫。
阿紫定定看了段誉好一会儿,突然抬起了手,就在段誉以为她终于妥协了眼里不禁染上了欣喜的笑意时,突然脸上一阵剧痛。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林间响起,甚至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鸟雀,段誉猝不及防脸上挨了这重重一下头都被打歪了。
阿紫一直捉弄他,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说是下了毒其实也是假的,根本就是像和他闹着玩一般,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他,段誉一时都愣住了脸色怔怔。
还不及他反应,身下的马儿突然传来一阵嘶鸣声。
然后就抬起马蹄跑了起来,是往他们原定的西域的方向跑,段誉下意识回头只见到阿紫避开他目光冷漠地转身的一幕。
不知是不想看他,还是不敢看他。
身下的马应该是被阿紫动了什么手脚,还在继续跑。
段誉口中急忙发出吁声想要叫停这马却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离站在马下的紫衣少女越来越远。
即将完全错开时有一缕青丝从阿紫头纱下飘出拂过他手里,他能感受到手心里那轻柔的触感想要握住却全身僵硬无能为力。
段誉极力回头看,看到阿紫也翻身上了马。
然后策马扬鞭,往与他截然相反,他们一刻钟前还避之不及的鸠摩智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段誉口中极力呼唤阿紫的名字。
她却越骑越快,并不回头。
那一抹极为鲜亮浓烈的紫色就这样渐渐离开他的视野。,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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