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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摩智正找慕容家找得如无头苍蝇。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遇上了同样寻找慕容家的崔百泉和过彦之,这对师叔侄是河南伏牛派的。
在江湖上有些名气, 但不算大,来自西域的鸠摩智和阿紫自然是不识的,但巧合的是段誉是认识的,尤其与前者很是相熟。
“霍先生, 霍先生, 你也来了”
段誉连声冲他们唤道, 那中年汉子就是段誉口中的霍先生回头见到马上那雪白俊秀的少年也立时惊讶道,
“小王爷是你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原来崔百泉曾改名换姓藏身在大理镇南王府做账房, 借此避难,他棋艺颇好, 期间段誉这位世子常常找他下棋做对手。
两人也算忘年之交了, 再者镇南王府于崔百泉也有恩, 因此此时注意到段誉虽未被绳索束缚, 但全身僵直, 双手无力垂在两侧。
马上的缰绳在一旁的吐蕃和尚手里握着。
一见便知他这是被点了穴道受制于人, 崔百泉有意相救段誉,师叔侄两人便和鸠摩智打了起来, 但他们显然并非他对手。
段誉顿时担忧极了, 生怕他们二人被他连累丧命。
“放心吧。”
眼看着那边三人打得热闹, 骑在他身侧另一匹马上的阿紫态度却很是淡然, 她手里漫不经心地扬着马鞭去卷面前吹落的杏花。
“大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准确来说无关他利害之人他可不愿徒增杀孽脏了自己的手,只是想叫他们带路罢了。”
说这话时阿紫的眸光完全追着空中的杏花,总是含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甜脆耳, 又于吟吟笑语中一针见血。
正和人缠斗的鸠摩智闻言向她投来一瞥。
素来冷沉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情绪,但又因为很快回过了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像是错觉。
段誉听得阿紫这话也想起这一路鸠摩智虽口口声声说要杀他,但吐蕃来的几次针对于他的刺杀,他都始终没有伤一人性命。
只能半信半疑地放下焦虑。
鸠摩智本就没把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放在眼里,解决他们对他并不费功夫,甚至他们两人能缠住他的功夫还不如之前的吐蕃人。
这也是为什么,阿紫丝毫未曾想趁机带段誉跑的原因。
因为没一会儿,崔百泉和过彦之在江湖上成名的武器金算盘和追魂鞭就被鸠摩智轻而易举地夺到了手里一把丢到了湖里。
好在他丢时用的劲极巧,那鞭子缠着金算盘,湖边垂下的杨柳枝又缠住了鞭子,刚刚好没让它们沉到湖里去。
“要劳烦二位引路了。”
“倘若二位不愿意引路,只需指明前往燕子坞参合庄的路径,小僧自行觅路前去,也是无妨的。”
而鸠摩智的态度又是谦和有礼至极的,但这会儿崔百泉和过彦之见他露了这一手自然知道他武功之高强,是他们二人远不及的。
一时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不由面面相觑。
正这时忽而传来歌声。
“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
随声望去,就见那湖面碧波之上有一小舟缓缓向岸边驶来,小舟上是一碧绿衫子的少女,这悠扬的曲子便是由她口中唱来。
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
这少女更是生地满脸都是秀气,满身都是温柔,见到她便觉江南女子如水的温柔婉约都在她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想不到江南女子,一美至斯。”
自听见那清丽歌声,再到那碧衣少女出现,段誉目光就情不自禁落在了她的身上,更是情不自禁感慨地喃喃自语出声。
其实少女也非甚美,至少比之他曾见过容貌最好的木婉清颇有不如,但八分相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
段誉看着她,阿紫则看着他。
此时身侧马上的少年怔怔看着那满身温柔秀气的碧衣少女,极尽专注的目光,原来和当初他初见她时好像也没甚分别
划船而来的少女名叫阿碧。
巧合的是她正是鸠摩智要找的慕容家的婢女,听他说要去参合庄慕容博的墓前拜会便爽快地说由她划船带他们前去。
阿碧生性温柔,且颇通乐理,鸠摩智丢到湖边的金算盘和追魂鞭被她拾了起来,本是两件斗过大江南北、白道英豪的兵刃。
她手指拨弄算盘,勒勒软鞭。
发出叮、玲、咚、珑几下清亮不同的声音,轻重疾徐,自成节奏,居然是两句清脆灵动的采桑子,居然成了她手里的乐器。
段誉看地叹为观止,眼里满是欣赏。
阿紫独自坐在船尾,面纱上的凝眸淡淡低垂并不去看,只投注于那被小舟荡开阵阵涟漪的湖面,但耳边仍传来少年欢欣的声音。
“妙极妙极姑娘你就再弹上一曲吧”
但阿碧知道了这是崔百泉和过彦之的兵器,不愿再随意使用,不过他们二人因为对慕容氏不怀好意,所以以己度人。
见阿碧虽温柔和雅,但以为她是要收缴了武器才肯带他们前去,反倒是一个劲地主动把武器递到了手里让她弹。
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
唯独鸠摩智和阿紫各自安静沉默,但谁知阿碧却偏生看向了这条船上除她以外唯一的一个女子。
“我弹的好白相,又算啥绝技啦,听仔们这些男人惯会说好话哄地笑煞快哉,这位妹妹说好听,说想听才算咧。”
阿碧一口官话夹杂着吴侬软语,半懂不懂,娇柔无限。
阿紫闻声向她看去,见她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温柔纯粹地善意,面纱上的一双晕红桃花眼也染上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笑意。
“阿碧姊姊的歌声和曲子都很动人心弦,我没听过江南的歌曲,但想来往后就算听地再多都比不上阿碧姊姊啦”
从几个人见面,这还是阿紫第一次开口。
少女坐在船尾,一袭异域风情的紫衣,有着精美繁复的刺绣的紫色裙摆如盛开的花般迤逦铺开,点缀着串串精致小巧的金铃铛。
紫纱覆面,额坠宝石。
乌黑云鬓藏在如烟的紫色头纱下,湖面上的微风拂过,青丝伴着紫纱翩翩飞扬,给身姿纤丽的少女更添如风般的缥缈。
哪怕安安静静坐在船尾,仿佛置身事外也半点不会叫人忽略,那通身神秘的异域风情反而时时引人情不自禁瞩目。
阿碧的嗓音原以为已是极清极甜了,如奏管弦。
但这有些西域口音的少女一出声真叫人恍惚觉清泠泠如珠玉落盘,若有若无含着的盈盈笑意又似极清澈甘甜的山涧泉流潺潺。
阿碧的语音天真娇柔,阿紫的嗓音则像她那双极美的凝眸。
纯然清甜中总有着说不出的慵懒媚惑。
但偏偏分明无意使然,只是漫不经心地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天然带着像细小勾子般的撩起人深处那些想入非非的暧昧。
明明听在耳中,心头却也跟着似痒似酥地一动。
唯独段誉是已听惯了的,只忙又连声催促道,“阿碧姑娘,你看阿紫都这么说了,你就再弹一曲吧”
如此阿碧当然不再推辞。
便一手拨弄算盘,一手弹抹软鞭,软鞭虽无琵琶的繁复清亮,爽朗却有过之,算盘珠的铮铮声夹在软鞭玎玎声中,更增清韵。
同时她口中再次清唱。
“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
“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段誉自是听地欣然沉醉,崔百泉得偿所愿能代替阿碧划船,以免她这个慕容氏的家婢发现他们是来寻仇把他们沉到湖底。
鸠摩智始终面色慈和平静,不辨喜怒。
至于阿紫,她听着这分明欢欣轻快的江南曼歌不知是心境使然还是歌声中本有此意,只觉那欢欣中藏着一腔少女的情思愁绪。
想靠近,靠近不得,想远离,又实在不舍。
阿紫不自觉又看向段誉。
却见他目光始终不离那温柔貌美的阿碧姑娘,三月里温暖的日光照在少年满是笑意的俊秀面孔上却莫名让她有种发冷的感觉。
阿紫不想再看,欲要转开目光。
眸光流转间却对上了另一双似无意般瞥向她的眼眸,是那个名叫过彦之的青年汉子,四目相对间她似察觉到了什么轻轻一笑。
她眼眸黑白分明,眼神似醉非醉。
若是无意时的眸光都本就有种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这一笑更是波光潋滟,眼尾的一抹晕红宛如灼灼盛开的桃花。
阿紫没在意他,只是纯粹觉得有些好笑。
很快又将目光投向那船尾层层涟漪不肯平静的湖水,像倒映着自己的心湖。
那边气宇轩昂,一本正经的青年也慌忙移开了眼神。
看着身上的孝服,想着师父的大仇未报,不由自责惭愧,暗暗在心中勒令自己不准再想这与报仇无关的虚无缥缈之事,可想是这么想。
耳根灼热的红意,却久久不曾褪去。
一条船上人人心思都各异,大概就只有认真弹唱的阿碧和专注倾听的段誉最为纯粹了。
一曲终了,段誉十分捧场地叫好。
阿碧都被他这过分的热情搞得很是不好意思,她交还了金算盘和软鞭给崔百泉和过彦之,也总算叫他们两人稍微放下了心。
此时小舟正游在太湖里面。
满湖荷叶、菱叶、芦苇、茭白,都是一模一样,兼之荷叶、菱叶在水面飘浮,随时一阵风来,便即变幻百端。1
阿碧指点着撑船的崔百泉方向。
鸠摩智和崔百泉、过彦之三人紧紧盯着她,有心从她眼中看出通往燕子坞的曲曲直直的复杂水路,却始终不可得。
阿碧毫无所觉,还在随意地和他们谈笑,说自己本来是要去城里买玫瑰粽子糖的,想不到会遇到他们,这也是刚好凑巧了。
“的确是凑巧了。”
一直较为沉默的阿紫突然笑语吟吟地开口了,纤白的素手自宽大的衣袖探出拿着一袋油纸包的什么在面前晃了晃。
“阿碧姊姊,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里面自然是阿碧方才说的玫瑰粽子糖了,阿紫也嗜甜,这一路来每到一个地方她除了要买酒买的最好的就是各种甜食了。
但此时谁还看得到那糖呢。
雪肤莹白的柔荑和笑意盈盈的凝眸在阳光下晃眼地厉害,说着坐在船尾的她笑着把糖丢在了阿碧怀里,笑声清脆似金铃。
“请乃吃糖吖”
说这句话时她还有些促狭地学着阿碧那吴侬软语的调子,原本以为不爱说话有些沉闷的紫衣少女竟是这般娇俏又活泼的性子。
阿碧接了糖十分惊喜,并不推辞。
她想了想伸手从船边的湖水里捞出几颗粉红的棱角,亲手从里面剥出了白嫩的果肉同样轻轻扔给阿紫,被她准确地接下。
“你请我吃糖,我请乃吃菱角吖”
两个少女,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一个拿着糖吃,一个拿着菱角吃,吃完相视一笑,你来我往俱是欢声笑语。
段誉看着也想凑热闹,他仰头看向就坐在他身后的阿紫。
“阿紫,给我也吃颗你的糖,吃个菱角吧。”
其实这在江南的一路上,他也不是没吃过阿紫的糖,还有阿紫亲手给剥的菱角,但这时阿紫却似笑非笑轻轻睨了他一眼。
“我的糖是阿碧姊姊用菱角换的,你给我拿什么换”
说起来段誉都有些习惯阿紫近来越发温柔体贴的模样了,她这突然像刚开始认识时喜怒不定起来,他还没察觉到危险。
只是下意识习惯性地向她讨好撒娇。
“好阿紫,世上最好的阿紫,就给我吃一颗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乖乖听话,段誉有什么只要阿紫想要什么都是你的”
阿紫轻轻哼笑一声,眼波狡黠地流转。
“好啊,这可是你说想吃的。”
说完还不等段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她就猝不及防地给他嘴里塞了一颗他想吃的玫瑰粽子糖,喂完还笑意盈盈地问他。
“怎么样苏州的粽子糖好吃吗”
段誉此时哪里还说的出什么话,那听名字就知应是带着玫瑰香气的粽子味的糖到了他嘴里只有一股火烧火燎的辣味。
白嫩的脸迅速涨红,眼里沁出水意。
偏偏阿紫还在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回答,段誉眼里闪烁着泪花对上少女那明晃晃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笑意的凝眸。
呐呐说不出话。
他就是再笨也知肯定是刚才自己哪里让阿紫不高兴了,可是原因呢,他好像是知道的,又好像是不知道的。
就像阿紫问的到底是苏州的糖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两个相处数月,早就已经玩玩闹闹习惯了,鸠摩智更是见怪不怪,看也不看眼不见为净。
唯独阿碧和崔百泉、过彦之师叔侄看着这对少年少女不自觉亲昵地举止和言语,一说起话来之间的氛围就像谁也插不进去。
这分明就是一对暧昧的欢喜冤家嘛。
阿碧看地眼含笑意,过彦之不自觉黯然,崔百泉当初在镇南王府里知晓段誉与钟灵、木婉清二女之事,此时再见他和阿紫。
只能感慨地叹一句,小王爷艳福不浅啊。
坐船坐了半日,终于还是靠岸了。
鸠摩智和崔百泉、过彦之三人都不自觉态度郑重起来,前者是为多年所求即将实现的兴奋,后者两人则是面对强敌的警惕紧张。
但谁知阿碧一句话就将之打破了。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他们想去的慕容家所在的燕子坞参合庄,仅仅是慕容复专门建了给阿碧自己住的琴韵小筑罢了。
鸠摩智一听,心头有气,脸色微微一沉。
他是吐番国护国法王,身分尊崇,别说在吐番大受国主礼敬,即是来到其他国家,各国君主也然必待以贵宾之礼。
但现在他自恃是慕容博的故友,前来亲自祭奠,听阿碧说慕容复出门去没法亲自接待就算了,现在还要到一小婢住处落脚。
可不是自认屈尊了。
这里一行数人,要说阿紫最关注的除了段誉,自然是鸠摩智了,他脸色这微微一变,阿紫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只一看她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面纱下低不可闻地似打趣又似提醒地传出一句笑语,“大师呀,小不忍则乱大谋哦花了这么多功夫可不能前功尽弃”
鸠摩智看她一眼,面色随即恢复平静。
好歹没对阿碧为难作色。
他都没说什么,崔百泉和过彦之伺机前来慕容氏报仇尽管怀疑阿碧这是有诈,但未免打草惊蛇自然更是将计就计,什么也不说。
一行人就这般随阿碧前去花厅里落座。
刚坐下有仆人上了茶和四色点心,阿碧还在热情地叫阿紫也尝尝她这里的酥糖呢,那边过彦之就已先坐不住地发难了。
厉声质问到底是谁杀了他师父柯百岁。
原来数月之前伏牛派的掌门柯百岁死在了自己最拿手的绝学一招“千灵千裂”下,这赫然只有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能做到。
过彦之既发难,他师叔崔百泉自然也不再忍。
阿碧应对着他们正有些不及,没想到帮忙的倒是自恃为慕容家友人的鸠摩智,兵器再被夺走一次崔百泉叔侄好歹按耐下来。
他们按耐下来了,鸠摩智自己也急着找能做主的人。
说是要去慕容博坟前祭拜。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老仆,老仆交谈了几句又说要去请管家来,管家来了又说请老夫人做主,于是等官家出去了。
又一位环佩叮当的老夫人走进来。
这位老夫人似乎有耳背,无论鸠摩智说什么她都能听岔再不着四六地颠倒一遍,他们几人交流时阿紫和段誉就坐在一边看着。
阿紫含笑瞧着那位老太太已察觉到了什么。
段誉也是,他转头看她小声道,“阿紫,你有没有闻到”
阿紫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那老太太身上淡淡地属于少女幽香,但这里几个男子却独独叫他闻出来了。
她不由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鼻子倒是灵得很嘛。”
段誉迎着她含笑地凝眸,莫名有些心虚。
这同样的幽香在先前出现的老仆、管家身上都有,两人此时都已猜到恐怕那两位和面前这位慕容老夫人都是同一人扮的。
还是位妙龄的少女。
不过阿紫是通过她的神态举止的细节上确定的,可不是像段誉一样靠着闻女子的体香,这时阿紫只是当做看热闹般。
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热闹呢。
那位慕容老夫人故意戏弄鸠摩智,道他是她侄儿慕容博的朋友,那么也是她的晚辈,要让他给她磕头。
鸠摩智这般高傲自负之人,竟也忍了下来。
虽未真的磕头,却也深深一鞠躬,双手发劲,砖头上登时发出咚咚之声,便像是磕头了一般。
阿紫冷眼瞧着,心下更确定鸠摩智所图甚大。
然而鸠摩智这般就算了,段誉明明已知道这位老夫人实是一位年轻少女假扮,在险些被他戳穿身份的老夫人要他磕头时。
他竟真的跪下,磕头了。
段誉只想着当初他已经在无量山山洞里对着玉像磕了几千几百个头,如今再对这样一位美人磕三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段誉不在乎这种虚礼,阿紫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他说的那句话,“对美人儿磕几个头,倒也是心甘情愿的。”
阿紫几乎是霍然起身。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恍惚间将之与那天晚上少年把她恼怒发脾气随手丢下的毒蛇放在怀里暖了三天三夜的一幕重合。
因为是美人,所以心甘情愿吗
她突然起身的动作厅内其他人自然注意到了,但这时阿紫什么也无心注意,恍惚间她也没听到那位老夫人慈爱地对她说什么。
这个小姑娘合她眼缘,不用磕头也很喜欢
阿紫只是这样明明身在其中又仿佛格格不入地独自立在那花厅里,她在想什么也无人知道,直到一阵打斗声才将她惊醒。
原来是鸠摩智解开了段誉穴道,要他施展六脉神剑给那位“老夫人”证明他就是要烧到慕容博墓前的活剑谱。
但段誉并不如他所愿,不肯出手。
鸠摩智竟凶性大发,要杀了阿碧,等阿紫回过神来阿朱情急之下出手保护阿碧,已被鸠摩智看出了身份端倪。
阿紫心知鸠摩智看似凶恶实则真正目的是逼段誉出手,他连要来刺杀他的吐蕃人都不杀,怎么会杀这样两个无冤无仇的少女。
她想要冷眼旁观,但眼瞧着那“老夫人”在鸠摩智掌风下躲避不及,苍老的脸上一双清灵的眼眸惊惧失色,竟不自觉心中一紧。
竟是想也未曾想,就飞掠上前伸手回挡了这一掌。
她的内力比之鸠摩智远远不及,自知自己接下这掌定是要受重伤,于是多年来生死间的游走让她下意识逼出体内的毒汇于掌心。
如此,双掌相接。
阿紫是必定要受重伤的,但鸠摩智也必中了她的毒。
早在那道紫衣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那位“老夫人”的面前,鸠摩智眼瞳就下意识一缩,再瞧见她玉掌中一片殷红血色。
更是觉大大地不妙。
在双掌即将挥出之际已来不及收回,只能移开方向。
“阿紫”
那边眼看着阿紫竟突然现身在了鸠摩智的大掌下的段誉,以为她即将丧命的瞬间脑子一空,一时无比情急下也终于用出了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
恰好与鸠摩智发出的那一掌火焰刀对上。
两人就这般斗了起来,阿紫也扶着那位“老夫人”到了一边,她心知段誉很大可能不是这和尚的对手,不然也不会被他抓来。
便想要上前帮忙,手却被人拉了一下。
她回眸就对上“老夫人”那双水灵灵的眼眸,含着担忧。
“别去,你不是这和尚的对手。”
阿紫与这位“老夫人”或者说应该是阿碧口中的阿朱姑娘应当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可她一见到她莫名就觉极为可亲可近。
其实阿朱又何尝不是呢,方才眼见她为了救自己挡在鸠摩智掌下一瞬间竟觉心如刀绞之痛,眼下实在是不愿意再让她冒险。
也不再和鸠摩智缠磨。
直接出声答应了他要求,说明日就带他去慕容博墓前。
阿朱和阿碧退入内堂了。
整个花厅就只剩下他们一行造访燕子坞的五人,一结束和鸠摩智的战斗段誉就急急找到阿紫的身影。
然后想也不想地上前一把抱住她。
口中更是直念叨,“阿紫,阿紫,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以为你就要怎么样那和尚可伤到你了”
阿紫摇头,“没有。”
被他抱着实在是让她难受,忍不住伸手将他推开,但段誉却抱地更紧了,埋在她肩上的少年声音还有些闷闷地低哑。
“阿紫,你就让我再抱抱吧。”
“就一会儿,让我缓缓,不抱着你实在让我不放心,你听听我的心脏到现在还跳得像惊雷一般呢。”
阿紫闻言才注意到这点,一听果然如此。
“砰、砰、砰”
两具身体紧紧相拥在一起她能清楚地听到来自他胸膛下那沉闷又急促地像是要蹦出来的心跳声,让她不禁神色一怔。
心底原本刚生出的迷茫和心伤还未来得及发酵,就在少年这再真实不过的心跳声里全部悄然散去了,只余一片温柔地暖流。
缓缓自心脏相贴处流经四肢百骸。
连身体躁动不安的蛊虫带来的如粉身碎骨的痛好像也不值一提了。
少年少女在花厅里旁若无人地相拥,在这一刻他们的两颗心也是紧紧相贴在一起的,他们的世界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可惜,一切又会再变的。
鸠摩智本该已经习惯了,但这时眼底却生出些嘲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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