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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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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油杰思绪有些跑偏的那几秒, 年长者抬手提起重新煮好的茶壶,往三人的杯中续上了绿茶。

    袅袅升腾的清爽茶香飘散在这间茶室里,令人轻嗅着沉心静气。

    锖兔看了看有些困惑的长谷川彻,笑着解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还未了解的存在。咒灵是其一, 鬼也是其一。正是如此, 才有了咒术师和鬼杀队的存在。”

    “但是夏油君, 你先前和我说的想法实在是过于揽责了。”

    “我们选择成为保护者,不是因为我们有能力, 而是因为心中所想。”锖兔那双水银色的眼眸盛着对小辈们的温柔, “如果哪一天, 你觉得累了, 不想做咒术师了,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夏油杰愣住。

    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他的父母是普通人, 看不见咒灵。在进入咒术高专接受系统训练之前,夏油杰都是自己在咒术师这条路上慢慢摸索的。他自觉既然有能力去保护普通人,那就有着那份需要承担起的责任。

    少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像往日里反驳自己的好友那样。

    可随后他又听见褐发青年雀跃的声音“对呀我正在准备警校的入学考试等我考上警察学校,杰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哦”

    夏油杰不太理解“你们不是鬼杀队的成员难道这也可以当警察吗”

    长谷川彻一愣, 反问回去“难道不可以吗”

    他还没了解过。但是鬼杀队是不被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所以没有编制证明,所有成员的工资卡都是挂靠在产屋敷家里的企业里。

    于是两双带着求知欲的眼神又纷纷投向了啜饮着茶水的年长者。

    “当然可以啊。”锖兔放下茶杯,“不只是阿彻, 夏油君以后考上大学, 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哦, 用不同的方式去守护大众。”

    考上大学、成为警察

    夏油杰好像从未想过有其他的未来。

    在他入学咒术高专后, 好像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以后的道路只有成为咒术师一条但事实上, 似乎这也是他自己给自己画了牢笼。

    少年的眉眼温柔, 笑起来却失去了那点稳重,更像是得到果子的小狐狸,绛紫色的凤眸里闪着希望与光,“我知道了,锖兔前辈。可是我目前还没有转行的想法,以后成为咒术师也很好,我会一直坚持心中的大义走下去。”

    他的肩膀还有着少年人未长成的稚嫩,却又说出了连大部分成年人都无法承诺的话。

    长谷川彻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好酷啊,杰。”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起来。

    夏油杰心想,这家伙不是比悟那个家伙会捧场多了吗那就勉强认同好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虽然也位于东京郊区,但并不是一个方向,离鳞泷道场还有点距离。即便夏油杰说自己出任务后变得非常富裕并不缺钱,但长谷川彻自认为是可靠的前辈,怎么说也不能放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人打昂贵的出租车回去。

    夏油杰争论不过他,只能作罢。

    “长谷川前辈是要准备最近一期的考试吗”夏油杰坐在副驾驶,低头看着手机,突然问道。

    长谷川彻点点头,“对呀。”

    “考试日期是下个土曜星期六,前辈应该都已经做好复习准备了吧”夏油杰弯起眼睛,笑着问道。

    “”长谷川彻大惊失色,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

    糟糕,这不是还剩下八天不到的时间了吗呜呜零,景光救命

    夏油杰无辜微笑“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前辈罢了。我相信

    以前辈这么厉害的实力,一定没问题的吧”

    褐发青年当然想不到刚认识的弟弟其实有一肚子蔫坏的主意,心有戚戚“恰恰相反还好杰你提醒我了,不然我还要再浪费几天时间。”

    其实长谷川彻根本不必如此慌张,毕竟身后站着两位学霸级的人物帮忙辅导,早就不是当初的试题小白了。

    可是面对考试,从小身为学渣的长谷川彻总是会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畏惧。

    咒术高专如隐世的寺庙一般建在山里,长谷川彻将车停在台阶之下,跃跃欲试地问道“需要我送杰进去吗”

    夏油杰无语地驳回了他这个念头“我又不是需要家长接送的小朋友。”

    长谷川彻有些沮丧,但也尊重了少年的意愿,“那就再见啦,杰,有空来找我玩呀。”

    黑发少年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如果任务不忙,我会的。前辈。”

    aha了然地点点头。他在夏油杰这个年纪时,也非常积极地接任务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呢。

    咒术高专门前的台阶不算很长,穿过鸟居时,夏油杰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那辆蓝色suv依旧停留在原地,见少年回望过来,长谷川彻立刻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展露笑颜,冲他大力挥挥手。

    夏油杰抿抿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也冲他挥挥手。

    真的好傻

    但是也很帅。

    “动作太慢了吧,杰。”他的白毛好友一个飞扑,拦住了夏油杰的去路。小圆墨镜从他的鼻梁上滑落些许,露出了其后宛如青苍一般的六眼,“送你来的那家伙是谁啊。”

    夏油杰不耐烦地从自己身上把好友扒拉开,顿了顿,轻声道“我哥。”

    少年人这么说道。

    “哦哦,是哥哥桑啊。”五条悟敷衍地点点头,冲两手空空的夏油杰伸出手,“杰,说好给我带的大福呢。”

    夏油杰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自顾自走向了前方,“在路上被一只爱吃大福的咒灵抢走了。”

    五条悟追了上去,一把勒住好友的脖颈,“可恶,这种鬼话谁会信啊杰分明就是没有买吧”

    两人的身影打打闹闹地消失在长谷川彻眼里。褐发青年不由得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关上了车窗。

    蓝色牧马人掉转了方向,也驶向自己的挚友所在地。

    哪怕长谷川彻再不愿意,考试依旧如期而至。

    好在有惊无险,他以合格的成绩通过了国家公务员二类的考试。

    长谷川君身为aha,为什么不选政治道路呢

    这是报考警校后几轮面试下来,长谷川彻所听最多的一句话。那些人坐在面试桌的后面,将自己的面容隐在权威下,目光兴味,打量着,又有点不屑。

    是的,在政治道路上,也许长谷川彻凭借着aha的身份,甚至可以在几年之内就能安稳无忧地将鬼杀队立为官方组织。

    为什么主公不让我选这一条又快又便捷的道路呢

    长谷川彻蹲在产屋敷耀哉的病床前,看着被诅咒病痛折磨的主公,眉眼有些恹恹。

    像是知道长谷川彻心中所想,产屋敷耀哉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脸,“因为你会不高兴的啊。我们阿彻,生来就是要站在阳光下灿烂的。”

    那些阴暗到无法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沉渣之事,永远都不需要长谷川彻来经历。

    “可是我想让主公也能看见这一天。”褐发青年低声道,他眸里带着细碎的光,语气执拗到有些固执,“和大家一起。”

    深知自己的身体并不如早前的产屋敷耀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面上微笑,却也没有顺着长谷川彻

    的话答应下来。

    如果在此之前就死去的话,这内心柔软到过分的孩子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吧。这种沉重的枷锁担在对方的身上已经很过分了,其余不必要的东西,就不用再增加了。

    产屋敷耀哉摸摸长谷川彻那和性格同样柔软的发丝,“去做你想要做的事,跟着心中的光走下去吧,阿彻。”

    本意是来将自己通过考试的好消息告诉主公,却不料得到对方重病缠身的坏消息,长谷川彻神情寡欢,心情一直低沉持续到晚上降谷零与诸伏景光找来。

    他们三人准备晚上聚餐庆祝考试顺利通过尤其降谷零不仅参加的是一类公考,而且全科目的成绩都是a,几乎是当之无愧的全校第一,板上钉钉的那种在入学时带领新生宣誓的优秀代表。

    聚餐的地点是位于米花町的一家烤肉店,据推荐人诸伏景光说,评分非常不错。

    当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掀开半挡着小隔间的遮帘时,看到的便是长谷川彻那闷闷不乐的一张脸。

    哪怕对方一听见声响,抬头时就连眉梢都笑得带上了甜意,但敏锐如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怎么可能会看错那一闪而过的忧愁。

    先前在群里好兴高采烈地说要去给家长报喜讯,怎么就哭丧着脸回来呢总不能是批评吧,那就很可能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两人若有所思,却都没有主动提起,毕竟长谷川彻似乎目前并没有想要分享忧思的想法。

    三人都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诸伏景光点上一壶据说是这家特色的清竹酒,有些好奇地开口问“zero的酒量我知道,阿彻你能喝酒吗”

    aha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诶,我还没试过喝酒反正今天也没有开车,正好试一试”

    他的目光里满是跃跃欲试。

    可诸伏景光还记得长谷川彻的口腔有多敏感,还是帮忙点上了一杯冰橙汁以防万一。

    但这家的清竹酒不愧是被人追捧的镇店之宝,喝进口中绵柔又清爽,又带着些许回甘的辣意。哪怕是长谷川彻这种猫舌头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降谷零欲言又止,生怕第一次喝酒的aha因为后劲大而上头。

    但意外的,在这对幼驯染都有些微醺的状态下,长谷川彻依旧目光清朗,甚至又向服务生要了一壶自斟自酌。

    真的假的,完全是喝不醉的样子

    要不是三人先前都是喝着同一壶里的,降谷零真要以为长谷川彻喝的是假酒了。

    金发oga有点郁闷地捞过桌上那杯惨遭无人问津的橙汁,冰块都在里面化到一半,碎碎地漂浮在其中。

    长谷川彻只是在使用呼吸法之后会进入比较饥饿的状态,平日里还是正常男性的饭量。只不过在吃烤肉时,只能苦兮兮等着肉在碗里稍微放凉一些。

    好在这不是多人聚餐,他的两位挚友对此清清楚楚,甚至贴心地要来了空盘用以放长谷川彻的那份「乘凉肉」。

    这家烤肉店虽然做了每张用餐桌子之间的隐理,但毕竟是在大厅,比不得更封闭式的单独包间。

    遮隔帘只够挡至桌面的高度,而其往下就全然无用。沙发椅背与邻桌的椅背之间只有宛如竹叶片的百叶遮。看不清邻桌的人,但是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果然,吃烤肉还是需要吃刚烤好的啊”

    听到邻桌的赞叹,长谷川彻下意识动了动耳朵。

    “喂,萩,这片刚烤好的牛舌真的很不错。”

    褐发aha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去了自己桌子中间的烤盘,刚巧,上面正滋滋烤着薄薄的牛舌片。油光嫩滑,看起来比自己盘里的好吃上百倍。

    一双小心试探的筷子向其夹去。

    “啪。”

    被另一双架住了。

    长谷川彻可怜巴巴地向旁边人看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内心的小人要被这委屈的小眼神可爱到晕过去,可惜不能就是不能。和他坐在一条沙发椅上,同样听完全程的金发oga早就猜到会这样。

    降谷零笑着摇头“不可以哦,阿彻。”

    长谷川彻遗憾地收回手。

    唉,挚友太关心自己,看来是注定体验不到这种快乐了。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挚友值在aha心里又攀升一点,不放心地将那片被觊觎的牛舌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正当餐厅一片其乐融融时,一声从后厨传来的尖叫打破了用餐的安逸。

    “快、快跑啊有、有炸弹”

    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满目仓惶地跑了出来,他身后是厨房里的其余工作人员,他们几乎是脚不沾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大门。

    整间餐厅都寂静了一瞬,随后就是猛烈爆发出来的巨大骚动。

    长谷川彻刚好喝了一口酒,被那厨师一嗓子吓得呛咳了几声,鼻腔和嗓子都火辣辣得疼。但他现在没时间注意这个。

    三人有些担忧地互相对视一眼。

    太莽撞了,要是嫌疑犯就在现场或是不远处,岂不是很容易刺激到对方

    万一对方是精神不正常的那种人,直接引爆怎么办

    没有什么需要过多的言语,他们当机立断,掀开隔帘后分头行动。

    帮忙疏散群众以防混乱中出现踩踏事故,用余光观察着有没有行为可疑的人物,然后迅速撤离现场。

    可两人怎么都没有想到长谷川彻会逆着人流跑向炸弹发现地。

    长谷川彻挤进后厨,四处搜寻了一番。炸弹就被安装在洗手台下,旁边还有一根滚落在地的胡萝卜,那个厨师应该正是弯腰捡菜时发现的。

    炸弹已经被启动了,鲜红的数字一下下嘀嗒跳着,但时间却是充裕到足够这家餐厅的用餐人员疏散完毕。

    他没有敢擅自挪动炸弹的位置,沉吟了几秒转身出了厨房。

    其实炸弹犯会留在现场的可能性很小,可当长谷川彻顺着人流往外走的时候,在经过拐角的某一桌时,余光从隔帘下瞟见那里面的人似乎仍在安稳地坐着。

    是想等着人流减少,还是根本无需慌张

    aha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

    一只手掌突然拍上了他的肩,长谷川彻凛着眼神看过去,同时身体紧绷反手扣上了来人的胳膊。

    “别慌。”那人说道,“我在面试的时候看见过你。”

    他说的很模糊,但长谷川彻意外的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是在宣告自己的身份。

    即便不小心被人听去,也可以理解为参加了同一家公司的集体面试会,而不是警校面试。

    长谷川彻松开手。

    来人身材魁梧,甚至要比aha还要高出半个头。剑眉星目,推着爽朗的板寸。

    看样子是个好人。

    褐发青年放下心来,拉着人退出了那张桌子的观察范围。周围的人已经渐渐减少,而里面的人却依旧没有要出来逃生的意思。

    “我坐在他的不远处。”板寸青年严肃道“他当时是牵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起来的。”

    长谷川彻一愣。

    可是从隔帘下看见的,分明只有一位成年人的下半丨身。如果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年幼的亲戚丢了,怎么可能还会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在混乱中跑出去。”青年沉着嗓音补充道。

    但百叶

    帘遮得严实,他也看不见小女孩是否还在里面,有没有被挟持。

    “阿彻。”诸伏景光从拥挤的门口跑了过来,看了眼和aha站在一起低声说话的人,冲对方友好地点点头,便悄声询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长谷川彻将得来的信息全数给他说了。

    而高大的青年趁空也做了自我介绍,他叫伊达航。

    “门口有两个人在和zero一起疏散群众,我刚刚也报了警。不过我们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虽然阿彻说炸弹还有半个小时,但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诸伏景光果断道,他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虽然是用餐高峰期,但一个餐厅能包容下的也不过百十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

    “他似乎并不是想要炸死人,否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按下起爆键。”aha有些想不明白。

    没有看见的女孩、坐在原地的嫌疑人

    褐发青年直觉有些不对,他抿紧唇角,提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那个隔间里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他们异口同声道。

    长谷川彻一手按住一个,眸光沉沉道“不,我去。”

    随着猜想浮现在脑海里,他浑身的神经似乎都在叫嚣着不安,心脏被拽着沉甸甸地往下沉。aha下意识往腰间摸去,但因为日轮刀属于禁止携带的管制刀具,他平日里来东京市区根本不会带着。

    “阿彻我和你一起。”

    诸伏景光下意识拉住他。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想。

    褐发青年回眸对目露担忧的好友粲然一笑,反握住诸伏景光的手腕,使了点巧劲让他不得不放手,“不用,景光,你知道我的身手不错。”

    于是诸伏景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他们刚刚所站的是餐厅的另一个拐角,距离不过二三十米,却仿佛有什么来不及阻止。

    长谷川彻半敛起眼睫,再睁开时神色已经完全改变。他目露担忧,语气与当初被拦下求助时毫无区别,“您好,请问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一手撩起遮帘。

    里面的场景在平日里看来一切都很正常,滋滋作响的油烟,面带着微笑烤肉的男人。

    以及穿着红白碎花裙,恐惧地环抱着双膝,埋首缩在沙发里端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是如此,才显得格外诡异。

    就像将恐慌与温馨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长谷川彻没有继续看向那个行为诡异的男人,而是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温声道“和哥哥离开这里,好吗”

    小女孩浑身颤了一下,没有抬头。

    话音刚落,长谷川彻就感觉自己被一股视线死死钉住。

    “你要带我的女儿,我的有里去哪里”

    男人缓慢转头看向撩起帘子的长谷川彻,他的目光呆滞无神,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他浑身的衣物都很朴素,发鬓也已经发白,面色冷硬。

    “你是叫有里吗和哥哥走吧。”长谷川彻往内里走了几步,遮帘被放了下来,挡住了诸伏景光的视线。

    他向女孩伸出手,“别害怕,哥哥是警校生,你爸爸不会伤害你了。”

    小女孩颤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那双含着泪水的双眼漆黑,瞳孔里面一边刻着上弦,一边刻着数字伍。

    “真的吗哥哥能救我出去吗”她的声音与平常女孩没有区别,“爸爸好可怕,我都说了不想去郊游,他还是非要带着我去。”

    长谷川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浑身肌肉都紧绷着,背后不断溢出冷汗。

    “嗯。”褐发青年手掌稳稳地停在小

    女孩面前,漂亮的脸蛋很有说服力,温柔又有力地劝道“和我走吧,有里。”

    没有日轮刀,又是夜晚。哪怕他身上带着匕首,但是在这么多普通人的闹市下,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他护不住那些人。

    女孩冰凉的小手搭在了青年的掌心上。

    “我说有里,你不听爸爸的话了吗”外守一的视线跟着他们移动,“没关系的有里,我们很快就会到另一个世界去。”

    有里跳下沙发,紧握着长谷川彻的手掌,冰冷又柔软的身体紧贴着青年强韧有劲的大腿,“不,爸爸,我不想和你去那个可怕的地方。”

    长谷川彻咬住舌尖,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不让上弦之鬼看出端倪。

    外守一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啊,有里这样说的话,爸爸就没有办法了。”

    被上弦鬼操控着的人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引爆器。长谷川彻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阴冷的力道控制在原地。

    他瞳孔骤缩。

    “不行哦,哥哥。”有里笑了起来,双眼弯弯,挡住瞳孔后,就似乎与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了。她的声音很轻,只有长谷川彻一个人能听见。

    不、不可以。

    那根拇指离按钮越来越近。

    不可以。

    这里还有很多普通人没有逃走,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又是谁的父母伴侣和儿女。如果在这里发生爆炸的话,这些不幸带来的伤痛又该如何痊愈

    景光和零。

    刚刚认识的伊达航,说刚出锅的烤牛舌很好吃的陌生青年。

    全、都、会、死。

    不可以。

    可是人类与鬼的力量过于悬殊,哪怕长谷川彻再如何挣扎,也只能目呲欲裂地看着外守一即将按下引爆键。

    “啪。”

    禁锢住身体的力道猛地消散,长谷川彻因为未收力而向前猛地扑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除了一缕野外的凉风。

    aha重重扑跪在地面上,垂着脑袋,愣怔着不知作何反应。冰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冷意,只有无尽的刺骨的冷意。

    爆炸了吗

    爆炸了吧。

    他好像听见了轰鸣声,又好像只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心脏被挤压在真空中,难受地喘不过气来,磕破的膝盖有点痛,但很快又感觉不到了。

    长谷川彻的大脑一片乱糟糟,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琥珀色的眸子黯淡无光,却又像是在内里深处焚毁着什么。

    “哥哥是在哭吗,有里不喜欢。”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哪怕是上弦之鬼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能牵制住它,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死去。

    长谷川彻撩起卫衣,从自己的后腰处抽出匕首,扔掉鞘壳,金属蓝色的刀刃在月下泛着冷银的光。

    上弦伍叹了口气,“真的是,本来看哥哥长这么漂亮,还想多玩一会儿,没想到竟然是鬼杀队的人,真是扫兴。”

    “不过那个人类也蛮入戏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猛地后仰,穿着红白碎花的连衣裙,躲过了长谷川彻横劈过来的劲风。再面对着长谷川彻时,整个身形都变化得陌生,妖艳到像是月下的火红蝶。

    唯有那瞳孔上弦伍的标识牢牢不动。

    “哎,本来想变成你最重要的人的。”上弦伍摸着下巴,有些郁闷地眯起眼,“你这家伙没看出来啊,长得倒是无辜,怎么这么博爱啊。”

    这爱的人也太多了吧。

    父母、老师、挚友、同伴。

    挑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干脆放弃了。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他的心脏被沉甸甸地拽着疼,根本不想说话。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上弦月之鬼,像是盯住什么猎物一样。

    “诶,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不礼貌。”鬼站立在树杈间,红色的碎花裙早就被她的身型撑破,露出底下不似人的青色鳞片肌肤,“刚刚在餐厅不是还一口一个哥哥吗”

    她可不像猗窝座那个战斗狂,哪怕遇到的是鬼杀队的人,她也没兴趣下去拼个你死我活。

    长谷川彻神情漠然。月光洒在他仰起的脸上,折进眼里的那抹浓郁的璨金,像是被尘世间舍弃的神子。

    “无趣的男人。”上弦伍翻了个白眼,“还好我不喜欢吃男人的肉,哪怕你长得漂亮。”

    长谷川彻的神色更冷了。

    到手的玩具不太听话,梨绘姬摆摆手,“算了,不和你浪费时间。”

    她的能力虽然多但却也有限,像是转换空间,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使用。不如等会去童磨那里找两个漂亮小姑娘,吃顿大餐。

    只是刚要从树杈上跳下来时,身后传来轻刹的破空声,一股大力冲撞在她的背部,推着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我让你走了吗”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让人胆寒的冰冷。

    梨绘姬是面朝下被踩进地里的,整只鬼都气得扭曲起来,“你小子”

    这可是她自己的脸

    她披散在后背的黑色发丝蠕动起来,像是拉长的细蛇,密密麻麻地挺立起向长谷川冲去。褐发青年飞快地侧身躲过,一脚蹬上一旁的树干,又借着反推力冲向了包围堆的中心。

    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动

    树干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

    匕首带起的水流如利刃隔开所有妄图阻碍过来的发丝,却又在即将插入上弦鬼的脖子时挥了个空。aha猛地翻向右侧,却还是被地上突如起来的发刺扎穿了左侧腹。

    他倒吸一口冷气,抓住试图往血肉里钻的发丝,一边面不改色地硬生生拽出来,一边向后跃去。就在下一秒,原先的地面就被捅成了窟窿。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眨眼间就在黑色卫衣上扩散出一大片,却又很快被止住。

    长谷川彻喘了一口气,紧了紧了手中的匕首。他的匕首柄上缠的是防滑胶布,此刻已经被掌心的冷汗氤湿。

    “”

    降谷零大力掀开隔帘时,看到的就是被诸伏景光死死压制在沙发长椅上的男人。他上前拾起被扔到另一边的引爆器,按下了他暂停键,看着其他人上前帮忙将不断喊着「有里」的男人控制住,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当金发oga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又猛然提起了心。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绳子,捆这家伙绰绰有余了。”黑色卷发的青年将一捆大概是捆扎货物的麻绳递了过来,一边抱怨一边将外守一里里外外地捆了个结实,“真的是,我的烤牛舌还没吃完呢。”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一声,“小阵平,这种时候就不要惦记吃的了吧。”

    “我知道。”松田阵平灵巧地扎上了一个死结,露出死鱼眼,“只是入学前美好的夜晚被打扰当然很不爽啊”

    “而且出警速度也太慢了吧,这些警察都是只会吃饭的废物吗”

    萩原研二看着其他几位准警校生转头看来时阴测测的目光,笑着打起哈哈,以免幼驯染被人暴揍,“你这不是把未来的自己也骂进去了嘛。”

    卷发青年不服输地哼了一声。

    要是平时,以降谷零的性格大概还会和人辩论几句,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他拉过自己神情有些恍惚的幼驯染,低声问道“hiro,阿彻呢”

    tetsu。

    诸伏景光像是被这两个音节猛然惊醒一样,他的那双澄蓝色的猫眼瞪大,反手抓住降谷零的肩膀,“zero,阿彻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语气有些干涩,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幼驯染绝对不会瞎说。可是为什么不用不见了而是消失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是被人打晕然后通过某些手段运出去了可是这个隔间并没有窗户,而且阿彻身型并不瘦弱,身手也不差,怎么可能呢。

    诸伏景光哪里能解释得清楚。

    他当时思来想去,不太放心阿彻一个人,最终还是拜托伊达航去门口喊人,自己先赶了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却没想到跑到一半的距离时,突然会听见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脚步又下意识猛地顿住。

    借着长谷川彻掀起遮帘的空间,诸伏景光看向坐在烤肉桌前的男人,那张僵硬的笑脸一瞬间就勾起了他幼时的记忆。

    可是有里早就死去了啊。

    他想看清那个小女孩的脸,遮帘却又被放了下来。就在他有些愣怔的时候,情况似乎走向了最糟糕的地步。

    诸伏景光猛地冲了进去,扼住了犯罪嫌疑人的手腕。可是当他转头想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却发现这里只有他和外守一两个人。

    随后就是急忙赶来帮忙的降谷零看见的场景了。

    这件事对外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但阿彻就是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凭空消失了。

    诸伏景光苦笑一声,用手掌痛苦地捂住了脸,“我当时就该拦着他的。”

    而不是放任状态明显不对的阿彻一个人去面对。

    “我说。”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看两个白痴的表情。

    “你们俩的同伴不见了是吧”他晃了晃手机,“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唔唔”

    卷发青年挣扎了几下,被自己的幼驯染捂着嘴堵住了话语。

    “真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听见的。但我觉得小阵平说的没错,如果电话打不通,或者我们还可以查查监控。不用担心,毕竟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萩原研二冲明显关心则乱的两人眨眨眼,“时机不等人,不如现在就打吧。”

    长谷川彻的手机响起来时,他正握着断了一截的匕首倚靠着树干喘气。身上堆积的疼痛已经到了一个阈值,汗水沁出额头,咸湿的水痕流进眼角非常刺痛,但他已经无力抹去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刺穿到破破烂烂,好在都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致命伤。

    他们的战场从空地转移到了林间,折断了无数树木。

    aha的信息素阻碍器也被割断,留下颈侧的一道深重的红痕,这是伤口痊愈后还来不及修复的痕迹。他的爱丽丝虽说是细水长流型,但是也经不住短时间内频繁的完美治疗。

    长谷川彻实在没有力气去控制腺体后,属于aha的压迫力让蓝风铃的气息变得极具有攻击性,浓郁的信息素席卷在了这片林间好在这里荒无人烟。

    匕首的另一截断在了上弦伍的喉咙里,对方那惊恐的表情,想来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了。

    铃声响了几秒,长谷川彻才想起来要去掏手机。好在战斗虽艰苦,但是手机放在了裤子口袋里,没有被摧毁。

    长谷川彻的手指因为身体内残留的各种疼痛而轻轻颤抖,但是内心却涌起了一股希冀,那点光像是支撑他清醒着的唯一动力。

    屏幕在暗色中亮起,来电人诸伏景光。

    aha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紧张到发抖到底是因为紧张

    还是身体实在太疼了,这已经不重要。

    太好了。

    太好了,他们阻止了爆炸。

    他们还活着。

    偌大的欣喜如潮水般击垮了他,长谷川彻脱力般顺着树干滑坐了下去,蹭出了一道深红的血迹印。

    他松开手,草地包裹住那柄防滑胶布已经被磨损到一定程度的匕首,发出闷声。

    长谷川彻用不太灵活,但姑且还能动弹的左手点开屏幕,对面传出让他有点控制不住热泪盈眶的焦急声音。

    “阿彻,你现在在哪”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夹杂着一点嘈杂的背景音。

    “我就说能打通吧,笨蛋。”

    “先听听对面怎么说啦,小阵平。”

    “没事吧,需要我们帮忙吗”

    长谷川彻抬起头,目光穿过高大的树木,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

    这世界是有多美好啊。

    他笑着弯起眼,轻声道“我很好。”

    “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能回去与你们见面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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