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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
这个词光是听着就容易掀起人直白的想象。
话又说回来, 池白松如今还是单身,虽然有纪云追的告白在前,但在约修亚看来那是不算数的。
倒是那位龙族的年轻人, 似乎与池白松走得更近些。
约修亚忽地想到她其实大可以委托那位龙族的年轻人来陪伴她。
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约修亚看着池白松的背影, 想寻求一个满意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暗自期望的那个答案。
可他最终只是将目光朝着鼠灰色的地面落去, 不让自己有多余的视线。
脚步声响起。
很快,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就被端到了他面前来。
“给你。”池白松很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 “你说我是不是该在办公室放点新的茶或者冲调饮料你有喜欢的吗”
约修亚在品鉴美食这方面向来薄弱,他能尝出美食的绝妙之处,也能分辨出哪些食物的制作人手艺不精,但只要不是变质或者坏掉的, 大多他都不挑剔。
即使是正餐都吃得这么不挑剔,就别指望他对休闲茶饮和零食有什么研究了。
他只回应道“没有。”
池白松玩心渐起, 她重重叹了口气,“你这样接话,别人会很难将对话进行下去的。”
约修亚对她言辞中隐藏的不满不能完全理解, 他分明已经坦然相告他知道, 人际关系、尤其是异性相处时最忌讳的就是欺骗。
他分明将自己的情况直白地告知了, 池白松为何对他的答案有些不满意呢
好在他还记得池白松说让自己多相信她一点。
约修亚问“为什么对话会很难进行”
“因为你把话题都堵死了啊。”
池白松将水杯放到旁边,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这样我就只能不停的找新的话题了,这样我会很累, 久而久之就不想和你说话了。”
约修亚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主动发起话题。”
“对。”池白松微笑着, “这样的沟通才是双向的,而不是我单方面对你讲述我自己的事,等我把我全都掏空给你看之后, 我发现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毫不了解。”
约修亚尝试推理她的情感,他从自己过往了解的人和事中寻找规律。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只是将那些见过的事“记住”了,而没有“理解”。
以至于他过往的经验全都派不上用场。
他表情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结论“因为没有得到对等的信息你会因此生气吗”
话音刚落,他就见池白松黝黑地眼睛在他身上飞速扫过,又移开。
他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池白松想要的答案。
一股名为忐忑的情绪突然降临,甚至让他有点分辨不清。
“错了。”池白松竖起手指在他面前挥了挥,“不过也不完全是错的只是比起生气,我首先会因你的行为感到难过。”
“难过”约修亚下意识追问。
池白松会因为自己而伤心么
她将手按在胸口,指尖正落在衬衣的硬领上, “如果我喋喋不休地在你耳边说我的事,多半是因为在我心里已经将你当做我的朋友了当然,我知道这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可你要是不明确拒绝我,我就会会错意的。”池白松语气有些惆怅。
“我会继续说继续说直到把全部的我都展露在你面前、剖开给你看为止。当我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你展示之后,却发现你依然离我很远。”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那时候我说不定会很绝望呢。”
绝望这个词用起来太有分量了。
和她并不搭边,他想。
池白松看起来虽然像雪地里的植物,有股奇异的清冽感,又像随时都会被坠落的积雪压弯腰身般脆弱。
但她本人并不易折,甚至有股傲慢的生命力这种人几乎是不会绝望的。
约修亚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和复杂。
饶是池白松用一种能称得上打趣和俏皮的口吻在描述这种未来,约修亚也从中感受到了暗流涌动。
仿佛这足以被黑暗隔绝的未来是真实存在过,在某处发生过的。
不,也许只是她按照常理进行的推算。
约修亚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这时候要努力说出安慰她的话来。
“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说,“这只是最糟糕的可能性,我们目前仍有修正一切的机会。”
他说这话时的口吻就像在神殿的开放日接见那些信徒们时,说出的毫无根据的乐观话。
可是用他这张匮乏感情,绝不会让人觉得谄媚的脸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是一句真理,或者是他对未来的预言,而不仅仅只是一句空虚的安慰。
池白松的表情逐渐转变成微笑,只是这份笑容并不算纯粹,里面掺杂着一些约修亚看不懂的情绪。
这份捉摸不透的部分化为一片阴云,盘旋在他的心房上空。
“是啊。”
池白松声音轻快起来,将刚才带点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她打趣道“所以你要积极一点找话题,这样你以后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话聊了,不过你也不能乱说,小心惹人生气。”
约修亚眉毛微起来,池白松还以为他又要说出扫兴的话了。
然而这次不是,他一改方才的作风,谦逊地低下头,向池白松请教起来,“请麻烦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什么”池白松佯装惊讶地反问他。
约修亚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我们交谈时最好说什么话题或者你认为我从那些话题入手才叫投其所好”
他完全放下了身段,在池白松跟前就像个勤勉好学的学生。
池白松觉得应该给他递个小本子,让他边听课边做笔记才好呢。
不过她还是挑起眉梢,摆出一副“这可是你让我说的”的表情来。
“这就得看你交谈的对象是谁,以及对方和你的关系是什么了。”
池白松说,“就像你说的,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而且你若是想和某个人亲近起来,就要了解她的喜好,猜测她的心思,还要在她面前展示你自己,好让她也了解你。”
池白松安慰道“这是一个有点漫长的过程,甚至还需要大量的练习。最重要的是,你需要付出你的情感。”
情感约修亚只觉得这个词过于陌生了。
几乎是从来没有人向他要求过这个东西,过往的人生中他从不认为缺失这样东西有什么问题,也未曾因此碰壁,导致他也顺其自然地将“情感”这根本用不上的东西束之高阁。
他有种不祥的感觉若情感是一种能力,他经久不用,说不定已经退化了。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这些。”约修亚诚实地说,“这不是我擅长的事”
他沉默了两秒,十分认真地说“不太擅长交际,有些缺乏共情能力我认识的人都是这样评价我的。”
这已经是他经过美化的说法了,他还没忘记自己还需要维护他身位神子的本职工作形象。
事实上他得到得最多的形容是毫无同情心的、装模作样的、天生无情的、绝对会遭天谴的
以上这些极端评价大多都来自以赛亚。
池白松淡淡道“没关系,我说过这是个需要积累的过程。”
约修亚沉吟片刻。
随后他斟酌着措辞,问道“池小姐,我能和你进行练习吗”
“我们现在不就正在交谈吗”池白松兴致盎然地接了一句,“而且我觉得过程是很愉快的。”
“可你教导我针对不同关系不同对待。”约修亚已经开始学以致用,尽管他依然绷着脸,“我们现在是”
什么关系
他哑然。
池白松歪着头看他,“大概我正在单方面将你当做是朋友。你呢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约修亚不假思索地接话“是朋友。”
但说出朋友这个词后,他又觉得并不准确。
池白松一锤定音“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谈,哪还需要什么练习”
“如果不是朋友呢”
池白松眼睛一转,盯着他,就像在问“那能是什么呢”
约修亚头一次觉得这么难开口,他说“你早上问过我会不会有恋人。”
池白松“啊”了一声,似是想起这个小插曲,她蹙起眉来,“当时你明明说的是不会所以是随口说的”
约修亚不想让池白松觉得他那句话是胡说的。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态度很可能会伤到她。
所以,他撒谎了
“不是。”他说,“我不知道要如何与恋人交往,在此之前我不会和任何人成为恋人。”
池白松眼睛睁大,像因为无意中得知了一个爆炸消息而震惊不已。
约修亚捕捉得清清楚楚,她只有震惊,而没有遗憾和难过。
“这么说倒也没错。”
池白松摇了摇头,一副不打算深究的样子。
“池小姐。”
约修亚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期望,“我是说,假如你是我的恋人,我应该如何和你交谈”
角色扮演吗
这倒是挺有新鲜感的。
池白松觉得约修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真是无师自通。
池白松“迟疑”了足足有好几秒,才像清醒了过来,摆出一副因为自己会错意而略显窘迫的模样来。
为了把话题引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她佯装出不太平静地样子,说道“你是说,让我暂时扮作是你的恋人,来和你进行练习”
她侧开视线,仿佛讲完这句话就消耗了她不少力气。
约修亚全凭本能将局势推进到了这个阶段。
尽管他还懵懂,也跟从自己的本能继续走了下去。
面对池白松的不确定和迟疑,他反而变成了斩钉截铁的那个
“是的。”
然后,他就看到池白松因为窘迫而匆匆避开的视线,和她泛起红色的耳根。
他心中那一簇火苗也迎风助长,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燎原之火只会越燃越烈,直至烧尽整片原野。
“我差不多要开始上班了。”池白松轻咳一声化解尴尬,她打开自己的手表,“我送你去旁边休息室吧,杯子你可以带上直接用。”
“嗯。”约修亚站起身,乖巧地等着池白松安排。
她将约修亚领到旁边的休息室,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找她。
约修亚乖乖答应,全程都无比配合,翻来覆去就是“嗯”、“我知道了”这几个词。
实在是呆板。
池白松靠在休息室的门边,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如果是朋友还好,一直对恋人这样冷淡可不行。”
眼看着约修亚马上又要开口问她答案,池白松抢白道“这次你要自己想,不能总是依赖我。”
约修亚嘴唇翕动,他在脑子里搜索一番后,尝试着说“工作加油。”
他凝视着池白松,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映。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一楼休息区的饮水机坏掉了。
事情还得从前几天说起,姜婉那天正好不在,后来才知道是两个男生大打出手,不仅把椅子打翻了,就连职工休息区的饮水机也遭殃了。
她问起这件事,旁边几个同事表情都有些复杂。
姜婉本来就是个新职工,被这群人表情唬住,小声道“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其中一个人出来打圆场,“也不是,就是那天发生的事太不好说了。”
另一个性格张扬的波浪卷女孩抢白“哎呀有什么不好说的,咱们也算吃人嘴短了,那天你没喝她请的下午茶吗”
打圆场那人噤声了。
大波浪接着说“池白松前几天来我们休息区打水,就正好听见一群人聚众说她坏话呢,她就把那群人给整治了呗。”
姜婉想起池白松是怎么“整”宋捷的,她眼皮一跳,好奇道“然后呢”
“就就辟谣了一下啊。”大波浪继续说,“之前都是魏云在给她泼脏水呢,想踩着她给自己挣好名声、博同情,让人以为他是受害者,你说这人可真是贱啊。”
胆子小的用手肘戳了戳她,“你少说两句吧”
“他们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大波浪又绘声绘色地把那天发生的事详细描述给了姜婉听。
姜婉边听边点头,态度非常配合,这让大波浪越说越来劲。
说完她话锋一转
“说起来我今天看见有个帅哥来送她上班,还一直陪着她。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旁边的人顺势吃瓜,“是谁啊你看清楚没”
“我就隔着窗户远远看了个侧脸。”
立刻就有人阴阳怪气起来,“一个侧脸就好意思说是帅哥了万一是侧脸诈骗呢。”
大波浪翻了个白眼,“气质,气质懂不懂那人一看就特有气质,绝对是帅哥。人家就在池白松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呢,你们不信就自己去看呗。”
姜婉也跟着“哦”了一声。
有人又追问了一遍“真是男朋友啊”
大波浪被问烦了“我哪知道,我瞎猜的,你要是好奇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哎,不是就是”被怼的年轻人窘迫地挥了挥手。
“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年轻人抓了抓脸,“我这不是想找池小姐要个联系方式嘛要是她有男朋友我这就不太合适了。”
周围的人立刻进入了吃瓜模式,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有人怂恿道“那你去打听打听万一只是普通朋友,你这不是还有机会么”
“就是,贺罗加油啊。”“你别怂啊,试试呗。”“我们从精神上支持你。”
被大家这么一群人围着,贺罗也有点骑虎难下,拉着好友就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暗恋人家的啊,怎么完全没听你说过。”和他走得近的同事在他耳边小声问。
他吞吞吐吐地说“也不是就是最近喜欢上的。”
贺罗家境还算不错,比池白松家甚至还好一点,但也是末流小贵族。他以前遥遥见过池白松几次,都没留下什么印象,结果那次在休息室她把人整得大气都不敢出后,贺罗就下意识地关注起她来了。
同事顺势问“你喜欢她哪啊”
贺罗自己也形容不出来,“也不能说是喜欢吧,就是感觉她很有神秘感想和她多说说话。”
话正说着,他们已经到了池白松办公室的那层楼。
楼里冷冷清清地,今天没什么病人,贺罗猜池白松这会儿只是在坐班耗时间。
他走到休息室那边透过窗户往里面看银发青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实验室里租借给客户用来打发时间的电子杂志。
他坐姿端正,表情相当专注,虽然被头发遮住了一部分面容,但仅凭露在外面的部分也足以令人感受到他具有叫人窒息的美貌。
贺罗在心里哀嚎一声这不是瞬间就被比下去了吗
银发青年察觉到来人,他眸光移过来打量贺罗和他的朋友。
贺罗拿着水杯镇定地走到饮水机旁,“我就是来接个水,楼下的饮水机坏了。”
青年点点头,不再看他。
水杯里的水被缓缓注满。
这个过程在贺罗感觉中十分漫长,他忍不住偏头去看约修亚,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贺罗打满了水,本来打算走,可想到自己来都来了,就这么落荒而逃也太狼狈。
于是他把杯子放到桌台上,问道“那个,请问你是池小姐的朋友吗”
约修亚掀起眼来,“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他不是将池白松教他的谈话技巧抛之脑后了,而是他不想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贺罗摸了摸鼻子,“你来陪她上班”
见贺罗一副不打算立刻离开的样子,约修亚正视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八卦。”贺罗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我们同事刚才还在聊呢,说你是不是池小姐的男朋友。”
他佯装自己只是个来打听消息的前锋,眼睛一转,问道“所以”
你是吗
约修亚盯着他,也不说话,贺罗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半晌,才听见青年说
“暂时还不是。”
正好是休息时间,加上今天外面又阴雨沉沉不合适外出,以至于今天预约的人也少,整栋楼都略显冷清。
楼下那群闲聊的人无事可做,直到楼上有导师打电话喊人去帮忙,这群人才开始散伙。
姜婉正要去一楼大厅的自助机查东西,也转身走了。
刚到一楼大厅,敞开着的大门前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就这么淋着雨走了进来。
他个子高挑,身材清瘦,没打伞,就用外套的兜帽挡雨,帽子下面露出几缕红色的头发来。
姜婉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露着的下半张脸猜他应该年纪不大。
敞着的大门吹进一阵阴风,吹得她后背凉飕飕的。
姜婉脑子里闪过许多恐怖片的片段,包括但不限于什么雨夜杀手。
她总感觉心里有些发憷。
还没等她决定好是不是要扭头离开,就见那人将帽子脱了下来。
是个容貌出众的年轻人。
他友善地对她笑了笑,问道“请问今天池白松小姐在吗”
姜婉没有直接回答,她警惕地问了句“您预约了吗”
“没有。”
“那您看下门口的公告板,按照上面的流程来操作就好。”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她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纪云追在心底嗤笑一声。
戒心倒是挺强的。
一次小小的失利不算什么。
纪云追重新戴上帽子,侧身进入一楼的走廊,随手抓了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强迫他和自己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起初还要反抗,很快就变得顺从了。
“池白松今天来上班了吗”
“来了。”
“她一个人”
“不是。”
纪云追挑了挑眉,“和谁一起”
被催眠的人呆板地说“不知道。”
纪云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来,他拖长音节,“哦,那你觉得她们是什么关系”
“不确定。”那人说,“可能是她男朋友。”
纪云追似笑非笑地复述了一遍这三个字。
“男朋友”
即便是这几日的逃亡和没能让纪云追感觉到除了愤怒之外的情绪,偏偏这时他产生了一股类似委屈、不甘的心情。
这个词就像引燃火药的那一簇火星,将他压抑着好几天的情绪全部爆发而出。
疲惫和肉体的疼痛也跟着情绪一起翻卷袭来。
他现在就想见到她。
纪云追声音冰冷地命令道“不要惊动别人,把她引出来见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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