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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两只空中盘旋的蜻蜓忽然相交, 在嘴唇触碰的刹那又立刻分开。
时间太短,就连当事人也不知滋味,裴烬只感觉心头有火在燎,引出一片山火, 在他耳边噼里啪啦地狂野燃烧作响。
原本就不节律的呼吸因为这不知后事如何的举动变得越发的躁, 吸气和吐气间都流转着忐忑。
池白松神色不定, 目光带着些审视,她并不退缩, 甚至探前身子,举起旁边的叉子在手里把玩。
房间里鸦雀无声, 叉子上银光流转。
她抄起叉子,轻轻拍了拍他脸颊。
“是故意的”
冰凉的叉子印在他皮肤上,裴烬感觉头脑中激昂的风暴逐渐平静下来, 他目光幽暗,用舌尖抵在齿根,似乎是想将方才那点回味给挤出来。他没有逃避, 他一手扶着冰凉的厨房案台,身子却顺着池白松的动作靠近她几寸,起伏的胸口只差几寸就能贴到一起。
他握住她手中的叉子, 心中陡然生出些叛逆心来。
于是他咬字清晰又坚定地回答了她的答案“是。”
事已至此, 再无回头。
就在方寸间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心中的感情。
他迫切地想知道池白松会怎么做。
她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对他还是说会讨厌他,将他扫地出门
可是不管哪个可能性, 都让他兴奋的大脑越发兴奋。
池白松“明明是故意的, 就只轻轻碰一下”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多,裴烬一时间判断不出她究竟是否愿意与自己接触,他方才不是没有遐想过唇唇相覆的场景, 可这太过冒犯,他要是真那么做了会不会更糟糕
但池白松这么说,就是像在嘲讽他的克制和收敛。
这句话到底是调侃,还是他可以更进一步的暗号
池白松抬手按在他的嘴唇上,裴想知道她给出的答案到底什么意思。
他去捉她的手,嘴唇擦在她白皙细腻的手掌肌肤上,炙热的呼吸填满她的手指空隙。
“我”
“我看你还不是很清醒,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池白松目光清明,在这团黏糊的空气里半点不受侵扰,她冷淡地抽回手。
裴烬以为是自己的迟疑惹她生气了,他尝试补救“我知道。”
他知道她拥有与漂亮干净的皮囊不同的性格,像一柄未出鞘的刀,只是藏起了锋。
从这种人身上攫取感情本就是艰辛曲折,甚至没有结果的。
池白松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块苹果送进嘴里。
没理他。
裴烬感觉她就像一团冷火。
冰冷,但碰到了又会被灼伤。
他无言地将那几个被她弄乱的叉子重新清洗,放进柜子里。
池白松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所以他没有吻到你。”他冷不防地开口,“他只是以为你们要接吻了,就像我刚才那样。”
池白松“你倒是比他更大胆一点。”
她扬起手,上面还沾着苹果的汁液,黏黏的。
裴烬给她在旁边抽了张纸,虚虚握住她手腕,提起她细嫩的手臂,就在池白松以为他是要帮她擦掉上面的果汁时,他竟然用嘴唇含住了她的指腹,将甜蜜的汁液尽数擦过,他的动作依然是克制又暧昧,不得她应允,绝不往更深的层次探索,只在表层的肌肤触碰这个环节进行徘徊。
像随时待命的家犬。
最后他还是捧着她的手,用温水冲了冲,帮她擦拭干净。
就像方才的小插曲并不存在那般。
他想了下,主动请缨“食材都准备好了,午餐我来做吧。”
池白松的拇指和食指指腹重叠在一起,轻轻摩挲。
“那你做吧。”她转身出去了。
等她背过身去,裴烬才用舌头卷掉残留在唇上的那一丁丁点果汁,真的很少一点。
但挺甜的。
这餐饭吃得相当安静,两人谁都没主动说话,只有电视上的新闻声。
直到两人吃完,又收拾完餐具后,池白松才提起正事关于精神力训练的资料。
裴烬总算得了她一句新词,但这方面他的确不了解。
只能说“我不太清楚,只能先去找其他人问问,或者我去龙谷一趟。”
他所谓的方向也只有两条线一是找龙谷,一是找他那个许久没见过面的研究员妈,问问她是否有这方面的人脉。
一想到第一条,他只感觉有些头疼。
裴烬侧过脸问她“你现在已经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池白松笑盈盈地伸出手,掌心朝着地面,然后
哗啦啦掉下六、七枚锥子。
裴烬眼睛一缩,他蹲下身来捡起其中一根捏在手里端详,锥子的尖端打磨得足够锐利,比市场上能买到的五金件还要尖锐不少。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池白松。
她穿着白色睡裙站在他跟前,高高在上地俯视他。
“这些都是精神力具现化出来的,但是需要我牢牢记住物体的每个细节,才能顺利的将其转化成实体。”
她感觉自己像人肉3d打印机。
裴烬将地上几根锥子都捡了起来放到了桌上,他取出一根,用锥子前端抵住指尖,逼出伤口和血来。
池白松眉毛一挑,“够锐利吗”
“够。”裴烬正色道“碰到敌人记得往要害刺。”
池白松心想那死了不就麻烦了,她还得想办法洗清嫌疑。
除非确保自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将锥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用手指侧面刮过锥身,问道“只有锥子没有其他武器吗”
池白松说“目前只有锥子。”
裴烬打开上衣,从内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给她,“这个给你。”
他一话不说就将这柄匕首放在她桌上,一副不打算要回的样子。
池白松轻碰刀锋边缘,裴烬出声提醒道“这匕首很锋利,你小心划伤手。”
“你平时会随身携带这把匕首”
“嗯。”
她笑了笑,“那这岂不是你的贴身物品就这么交给我了”
裴烬顿了顿,“你的安全要紧。”
他倒是觉得除了匕首,还能再给她找点其他的东西来,这点原型根本不够。
她不是要用精神力复制然后幻化这些东西吗那干脆弄个武器库不是更好
他心不在焉地畅想起来。
裴烬走后没多久,池白松又得了利雷一通新消息。
是关于她先前提到的那个匹配度测试纸的事情,大意就是这个项目要正式开始运作了,他自己抢了个先机,准备往里面投点钱,还准备拉上裴烬一起,问她要不要一起。
按照原作内容来看,这算是稳赚不赔的好事,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过几天有个晚宴,我找人去接你,到时候我们再细说吧。”
利雷看了下自己的时间表,说道“对了,你精神力练习的成果好像非常可观我认识的人里也有个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他想找你聊聊,不过答不答应他你自己决定就好。”
“他有说具体情况吗”
“还没。”利雷说,“我和他不算太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他说那个人也会参加过几天的晚宴,有机会的话还是当面谈比较合适。
池白松没再多说,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尤利西斯坐在自己房间里,没开灯。
先前他让人去调查洁琳塔,没想到真的挖出来了一串让他糟心不已的消息。
看着这堆资料,他目光阴沉“简直是荒唐”
他居然还有个弟弟
而且她根本查不到这个弟弟究竟是洁琳塔和谁生下的孩子。
要么是洁琳塔把消息封锁得太严密,要么是孩子的父亲也并非常人,拥有不亚于自己水平的权势。
不管是哪个,他都觉得糟透了。
一团乱麻中,他听见嘈杂的人声和急躁的脚步声。
院子里的仆人大声喊着“殿下,妃殿下来了”
洁琳塔提着裙子怒气冲冲地冲到她的长子跟前,一字一句地质问他“你调查我”
尤利西斯揉了揉太阳穴。
洁琳塔在他心中威严越发下降,如今他已经能坦然面对她的怒火了。
尤利西斯“对,我查出不少有趣的事,就比如我还有个父不详的弟弟”
他嘲讽地说“照理说他根本不是我弟弟,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关系。”
“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洁琳塔竭力想让他别在关注这个话题,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无比苍白。
她思来想去,找到一个切入点,“他不会影响你坐上皇位。”
尤利西斯嗤笑起来她以为问题在这里
她到底再说什么蠢话
他大大方方地说“我根本没把他当做过威胁。”
洁琳塔深吸一口气,看着如今阴晴不定的长子,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父亲是谁。”尤利西斯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洁琳塔脸色煞白,“我不会说的,反正这都不要紧,你只当是我年轻时玩耍犯下的错”
尤利西斯打断他“你是不是想随便找你过去的哪个情夫出来接下这个黑锅”
“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洁琳塔倒打一耙,“我说了那孩子并不重要,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就把他当个随便的小玩意儿不去管他不行吗”说到后来,她声音都有些沙哑。
尤利西斯直勾勾地盯着她,冷笑起来“你把我瞒了这么多年,却想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以为我是对你言听计从的玩偶吗”
“你”洁琳塔看着尤利西斯,明白他这是极怒反笑。
曾经任由她搓圆捏扁的男孩不复存在了,她能感受到尤利西斯身上蓬勃的怒意。
尤利西斯“你倒是挺疼爱他,把他藏得很好,要不是他自己干了蠢事,找人给我下药,也许这件事一直都不会败露。”
他讥笑道“冲锋陷阵的事让我去做,让我去争夺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让我给你们的母子情深做挡箭牌你希望我坐上那个位置真的是希望我好吗还是想让我以后为你们保驾护航,帮你把这些丑事遮盖得天衣无缝”
“不,不是这样”洁琳塔嘴唇发抖,“这是两码事。”
尤利西斯尖锐地问“父皇知道这个野种的存在吗”
洁琳塔瞪大眼睛,像是在想他怎么会用这么粗鲁的词。
“如果他知道你身上有这桩丑闻,会不会影响我的竞争。”尤利西斯说,“你一直让我去争那个位置,但你们母子却是我身上最大的污点。”
洁琳塔感受到他话里的冷意。
不是没有人为了和名声狼藉的家眷划清界限,就干脆让他们永远“无法发声”的。
可,尤利西斯是自己亲生儿子
一股来得根本不是时候的母爱让她振作了起来。
可奥索斯呢,那孩子才多大
自己出事了,那孩子怎么办
洁琳塔拍着桌子,强撑着身体说“皇帝不会知道的,这些事我一直藏着,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暴露。”
尤利西斯不信这种场面话,但他也不可能真的自己动手,否则就是担一个坏名声。
“你回去吧。”尤利西斯挥了挥手。
如今,曾经一人的地位已经完全转变了过来。
现在掌控话语权的人是尤利西斯。
洁琳塔感觉他还是不满意,她试探着说“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有。”尤利西斯感觉心情糟透了,话说他前脚刚收到消息,洁琳塔就跑到他庄园来,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人在给她递消息
洁琳塔发现他已经开始想别的事,只能咬牙离开,思考自己这边的对策。
她步子刚迈出去几步,就听尤利西斯淡淡补充了一句,“和宋玉知的婚约我会退掉。”
洁琳塔大声喊道“不行”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尤利西斯已经不再理睬她,“我只是提前告知你。”
没想到洁琳塔像又找回了主心骨似的,反驳他“只有这件事我不同意。”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了。
尤利西斯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洁琳塔的态度很奇怪,他想。
她这么想让宋玉知和自己结婚,真的是因为看上了她的家世吗
还是说,她有什么必须要让宋玉知嫁到自己家的理由
会不会和她、还有她这个私生子有关
看来还得查,他想。
洁琳塔走后,尤利西斯在黑暗的房间里踱步。
方才的争吵让他大脑发胀,洁琳塔尖锐地争吵声和她对奥索斯的维护都让尤利西斯感觉到刺痛。
一刻钟后,他有了主意,打开终端给池白松发了条消息。
池小姐,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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