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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心机 完全没法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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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三月, 竟能逾越他们在一起的十年

    裴时序不信。

    短暂的失控后,他很快恢复冷静。

    不对, 阿吟年纪太小, 她什么都不懂。

    陆缙又如此老谋深算,她一定是被蒙骗了。

    一定是这样。

    只要离开上京,回到青州, 他们就会像从前一样。

    裴时序压了压眼皮。

    于是他将错就错,只当她说的是陆缙,伸手揉了揉江晚吟发顶, 嗓音温沉。

    “放下也好, 等回了青州,我们重新开始,再没人能打扰我们。”

    江晚吟眨了眨眼, 发现哥哥误会了。

    但哥哥本就是为了娶她才上的京, 说到底一切还是因她而起,她没法怪罪他。

    然而, 昨晚顾氏的诘问和长公主暗讽,江晚吟也不是完全没听见。

    她别开眼,并没回答,反而问“哥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裴时序听出江晚吟开始怀疑了。

    他这些年一直教她不要太相信别人。

    终于,有朝一日,她连他也开始怀疑。

    “记事起便知道了。”

    “可你既然知道, 当初你为何还要捐官”

    江晚吟问的很小心, 手指也微微蜷着,私心里,她其实并不想听见任何别有目的的回答。

    裴时序却很直接, 又坦荡“阿吟,你怀疑我”

    “不是”江晚吟急声,“我只是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怀疑也没什么,我的确有私心。”

    裴时序却承认。

    “什么私心”江晚吟抬了头。

    裴时序半真半假地道“我的确是为了认亲,不过是为了娶你。阿吟,商户不能科举,即便捐官,也不过是个虚名,上京后我打听到忠勇伯很是在乎门第,他大约不会答应一个小官求娶,于是便起了认亲的心思,中途,恰好偶遇了江氏,才出了意外”

    “阿吟,我不是有意害你。”

    他这话真假参半,忠勇伯恋权是真,寻常捐个官的确喂不饱他的胃口,要想风光的娶江晚吟,他只有认亲。

    恰好,当时陆缙没了,在佛寺偶遇时江华容时,她又对他有意。

    于是他便顺水推舟,一石二鸟,又能完成婚事,又能报复公府,干脆将计就计。

    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唯独,他没料到陆缙的死讯是误传。

    江华容发现后,一切便乱了套了。

    江晚吟听他初衷还是为了求娶她。

    心里又沉甸甸的。

    哥哥一向在乎她,这点,她从不怀疑。

    “可是,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哥哥。”江晚吟叹气,“你本不必为了我大费周折的,若是我们都留在青州,一切本不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什么伯府小姐,她根本不在乎,她当时只想如舅舅所说的那样,干脆假死,自此彻底换了身份,从此无他一对平凡夫妻。

    “你不在乎,我在乎,阿吟。”裴时序语气认真,“我们阿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你值得最好的。”

    即便到现在,裴时序仍是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他唯一后悔的,是当初计划不够周密。

    “可我真的不贪图这些”

    江晚吟反驳,顿觉头疼。

    没错,哥哥一直对她很好。

    但有时候好的过了头,总是自以为是的要给她他觉得最好的东西。

    可他想给的,她根本不在乎啊。

    你为什么不懂呢哥哥。

    你若是明白,也不会有这三个月的阴差阳错了。

    江晚吟突然觉得很累。

    裴时序虽不后悔当时的决定,此刻却看的十分清,如今陆缙不肯放手,陆骥又是个左右摇摆的,再留在上京对他来说弊大于利。

    此刻,最好的做法是带江晚吟回去。

    他俯身揉着江晚吟的发,退了一步“好,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们就回去。你从前不是总嫌我拘着你,等成了婚,我们便云游四方去,谁也打扰不到我们。”

    他声音像从前一样温柔,瞬间勾起了江晚吟那些年的记忆。

    江晚吟叹息一声。

    其实,哥哥对她真的极好。

    每每出门回来,他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她。

    只要在青州,不管多忙,不管多晚,即便横跨整个青州,他每日也要见她一面。

    他记得她的所有口味,记得她的一切好恶,外出行商时无论见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要给她写信。

    比记性不好的舅舅对她照顾的还要仔细。

    所以,舅舅自然愿意将她交给他。

    便是江晚吟自己,也一直长在他的羽翼之下。

    若不是阴差阳错被带到上京,她根本不会想到这辈子还有别的可能。

    但他们中间毕竟隔了三月。

    她同另一个人更加亲密过。

    看着眼前这张脸,江晚吟不合时宜的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若是跟哥哥离开,对陆缙而言,不但是背叛,更是往他心口上扎刀。

    她亦是于心不忍。

    “怎么,或者你想歇一歇”裴时序又让一步,虽是商量,却更像安排,“那也好,我们先在青州休养一段时日。”

    江晚吟攥着他的衣摆,想说的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我我先问问舅舅。”

    “好。”

    裴时序明知江晚吟是在拖延,也没逼她太狠。

    不急,只要离开上京,他们一定会回到过去。

    她是他的,过去没变,未来也不会变。

    任何人,无论谁。

    都不能将她抢走。

    裴时序伸手,揉了揉江晚吟的发,将她揽在肩上。

    两人相拥之际,此时,陆缙刚好更了衣回来。

    远远的走到廊庑外,他脚步一顿,隔着被风吹拂起的蓝绒布帘,刚好看到了相拥的一幕。

    再下移,看到江晚吟抓着裴时序衣摆的手。

    原本淡漠的神情瞬间冷到了底。

    许久后,他收回目光,恢复惯常的平静,调转了步子,一步,一步离开。

    仿佛无事发生。

    退思堂

    康平刚收拾好陆缙换下的衣裳,一出门又撞上了陆缙,不由得一愣。

    陆缙脸上却没什么情绪,步履从容的进了门。

    两指捏着倒好的茶抿了一口。

    只是,刚入口,他停顿了一下“这是什么茶”

    “君山银针。”康平答道,

    “君山银针”陆缙抬眼。

    “公子,有何不妥么”康平小心地问。

    陆缙捏着琥珀杯信手把玩着,许久,忽然笑了“没什么不妥。”

    话虽如此。

    下一刻,陆缙笑意一敛,却重重搁了杯子。

    咣当一声,茶水四溢。

    康平惊的眉毛跳了跳,赶紧上前想收拾。

    “出去”

    陆缙按着桌沿,仿佛强压着怒气,握着桌面的指骨都泛了白。

    “是。”康平立即低了头,将房门缓缓合上。

    门里,陆缙双臂撑在桌案上,闭了闭眼,眉间冷的像凝了冰。

    他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江晚吟能为他隐忍蛰伏两个月,必定是爱极了他。

    所以,才会在裴时序一回来立即便对他换了称呼。

    一口一个陆世子,尽显疏离,立马便要离开。

    也正因此,她今日才会投入裴时序的怀里罢。

    陆缙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世间万物对他而言不过想与不想,要与不要。

    唯独江晚吟是个意外。

    她突兀的闯入,诱他沉沦,到如今,将他原本规整的一切搅的一团糟,又要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开。

    她究竟,有没有心

    陆缙压了压眼皮,手边的一张纸被他手心一紧,攥的皱巴巴的。

    仿佛江晚吟柔软的衣裙,尽数揉皱在他掌心。

    水云间

    许久后,裴时序拍了拍江晚吟的肩,扶着她站了起来。

    “你好好歇着,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江晚吟嗯了一声,心里却乱糟糟的。

    再仔细留意,江晚吟忽发觉裴时序脸色青白,略带病容,身体也比从前瘦削了许多,拢在宽大的大氅下,显得愈发单薄。

    “哥哥,都这么久了,你的伤还没好么”江晚吟没忍住问。

    “好了。”裴时序压了压眉梢,并不想多说,“只是近日下了雪,旧伤犯了而已。”

    江晚吟顿时心生愧疚“那你好好歇着。”

    裴时序揉了下太阳穴,昨日受了冲击,他的确不大好,需卧床几日。

    江晚吟见状,愈发忧心,又听闻他并没要丫头仆妇,便道“那明日我同舅舅一起去看看你。”

    裴时序自然说好。

    他今日是借着看望老太太的名义进的府,同江晚吟从前又是兄妹,才进了内院。

    但并不好久待,见江晚吟无碍后他便仍是回了别院。

    昨晚,书房和寿春堂陆缙皆让人封了起来,故而,虽然里面闹得厉害,其他院子里的人却并不知情。

    第二日一醒,众人才得知江华容已经被休了,当晚便由忠勇伯带了回府,皆唏嘘一声。

    不过这位少夫人平时眼睛便长在头顶上,除了一张脸,其余皆乏善可陈,是以江氏被休一事虽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却也在意料之中。

    倒是寿春堂来了个同陆缙有三分像的人,让人无端生了不少猜疑。

    陆骥对外只说裴时序是公府远侄。

    但哪有远客来,不安排住在府里的

    且长公主也怪的很,这客人一来,长公主便称了病。

    有好事的便在暗地里窃窃私语,竟也猜了个不离十。

    偶有嚼舌根的让陆缙听见,陆缙面无表情,让人拖出去当着众人的面生生打了二十板子后。

    从此,便是有猜测也没人再敢宣之于口。

    不过那么多桩事里,最要紧的还要属老太太的病,老太太年事已高,这回怕是难挺过去了。

    在这样的紧要关口,自然也不好再商议婚事。

    是以众人便很默契的暂时压着,只观望老太太的病症。

    不管江晚吟究竟是为什么进的府,名义上她只是到家塾念书的。

    纵然江华容被休了,家塾的课还有几日,她也不好在最后关口放弃。

    且她的家说到底还是忠勇伯府,一回去便要面对如此势力的父亲,倒不如留在公府躲个清静。

    幸而,家塾里的小娘子们皆是明事理的,对江晚吟并无异样,于是江晚吟便这么不尴不尬的留了下来。

    只是,她和陆缙之间却不一样了。

    江华容被休之后,陆缙也快去绥州赴任了,是以他并未大费周章搬回披香院,仍是在前院退思堂住着。

    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却话不过三句,又像回到了刚入府时一样。

    陆缙不开口,江晚吟更是不知如何面对他,就这么一日日地冷下去。

    这一日,江晚吟原打算和舅舅一起去看裴时序,提着汤出了披香院,走过园子时,一拐弯,不小心却撞到了脚步匆匆的康平。

    “娘子小心”康平赶紧往后让了一步,方险险避开,又庆幸,“幸好,药没洒。”

    “药,谁病了”江晚吟抬眼,

    “还能有谁是咱们公子。”康平咕哝道。

    这也不能怪他,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长时间,也算见证了他们的一点一滴,公子对这位小娘子那时当真用了心的,可结果呢那姓裴的一回来,江晚吟便要跟他走了,置他们公子于何地

    江晚吟一听陆缙病了,微微蹙了眉“姐夫怎会生病”

    康平揣了揣手“娘子,咱们公子便是再厉害,也是凡胎,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几日又是去寿春堂侍疾,又要安抚长公主,还有红莲教的案子,再加上三月期将至,公子马上又要赴任绥州,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都得他来,可不是生生给累病了么”

    江晚吟这还是第二回听见陆缙生病,又想起当初他为了救她一同坠崖的事,顿时便待不住了。

    “病的重吗”

    “不算轻,烧了一日夜了,可是前所未有过的。”

    此时,夕阳西斜,落日熔金,距晚膳还有一会儿,江晚吟望了望别院的方向,又看了退思堂,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去看陆缙一趟。

    就一会儿,应当不会耽误的,她安慰自己。

    康平一听江晚吟要去探望陆缙,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他私心里觉着公子虽然不说,但大抵也是希望这小娘子去的吧。

    退思堂

    江晚吟到时,陆缙刚好醒了,隔着屏风叫了一声。

    “水。”

    声音低的发沉,略有些哑。

    同平日大不相同。

    康平赶紧上前,江晚吟却伸手拦住他“我来吧。”

    “好。”康平很识趣的推下。

    离开时,想了想,又替他们掩上了门。

    因着病中需要休息,室内并未点灯,冬日黑的早,从披香院过来只这一会儿,天便暗了。

    是以,当江晚吟倒好了水,递过去时,陆缙并未认出她来。

    只是接过杯子,指尖偶然擦过时,他忽然睁了眼,语气沉沉“是你”

    江晚吟嗯了一声。

    却不知再说什么。

    只看着他浅淡的唇色。

    陆缙也没再去接那杯子。

    反问“谁告诉你的”

    江晚吟见他语气有几分冷意,疑心他是不想见她,便没拖累康平,只开口道“刚好路过,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陆缙虽在病中,但病的是身体,神思仍十分清醒。

    他看了一眼她手边的食盒,又听她说路过,而过了前院便是东门,东门外正是裴时序的别院,很快猜到她大概是要去见裴时序的。

    顺便,才看他一眼。

    陆缙阖了眼,手背随意地搭在额上“死不了。”

    语气恹恹的,江晚吟觉出他是不想同她搭话,便搁下了手中的杯子“你没事就好。”

    又站了站,见陆缙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便垂着眼“那我走了。”

    陆缙闻言,原本阖上的眼又掀开。

    她如今,是连敷衍也不愿敷衍了。

    他盯那道背影,一步,两步

    很好。

    到了门边,也没回头。

    一次也没。

    论心智,他不知胜她几筹。

    论薄情,他却远不如她。

    陆缙眼底冰冷,原本搭在额上的手随意垂下。

    搭到江晚吟放在桌边的杯子上。

    有意,往外拨了一下。

    霎时,桌边传来一阵清脆的杯盏碎裂声。

    噼里啪啦。

    江晚吟立马回了头,快步折回去“怎么了,烫到手了吗”

    “无事。”陆缙往回拿。

    “我看看。”

    江晚吟却不肯放,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确认只是红了一点后,松了口气,“没什么事。”

    紧接着,便低头拿帕子细细的帮他擦,又抱怨“你这里怎么连个女使都没有”

    “书房要地,寻常人进不得。”

    陆缙瞥一眼她认真的模样,浅淡的唇色终于回了些温。

    江晚吟一向格外细致,替陆缙擦完手后,又见他额上也出了薄汗,迟疑地问“额上要不要擦”

    陆缙声音淡淡的“随你。”

    江晚吟知道他一向最是爱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只微微纠结了一下,又替他擦起了额头。

    边擦,边忍不住叮嘱着。

    “你如今在病中,不要总是逞强,有些事该让人帮忙一定要叫,否则,下回杯子里装的若是热茶,怕是要烫伤了。”

    陆缙并不应声。

    他病中有些难得有些脆弱,江晚吟不放心,又继续道“还有,这伤寒不是小事,容易惊厥,你晚上一定要小心。”

    陆缙仍是不应。

    只是想,她对裴时序是不是也是这样照顾的。

    越想,心烦更甚。

    江晚吟又替他将滑到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也不要贪凉,万一”

    她正絮絮的念着,陆缙一翻身,忽然将江晚吟压在身底,封住了她的唇。

    江晚吟眼睛瞬间睁大。

    一触即离。

    陆缙按了按太阳穴,只说了一个字“吵。”

    江晚吟立马闭了嘴。

    陆缙却没松开她,反倒顺势直接将头埋在她心口。

    整个人大半压上去。

    江晚吟被他沉重的身子压的顿时喘不过气。

    “太沉了。”她憋红脸,试着推了推。

    “别闹。”陆缙声音沾着些疲累,“让我歇一歇。”

    江晚吟从未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瞬间便心软了。

    “很累么”她垂眼。

    “嗯。”陆缙眼阖着,薄唇也抿着,又拨开她衣领调整了一个合适的角度。

    江晚吟没束胸,她捂着衣领,本是不想由着他的。

    可一看见他微青的下颌,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完全没法拒绝他。

    食指一松,任由他鼻尖抵在她心口。

    侧脸贴着她的温热。

    陆缙倒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仿佛只是寻个舒服的休息地儿。

    眼一闭,呼吸很快变的平稳。

    只是因着还烧着,他呼吸比平日烫很多。

    热气把江晚吟心口都呼湿了。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见陆缙睡着,江晚吟本想悄悄离开。

    但她一动,陆缙反而抱的更紧,埋的更深。

    江晚吟最后还是作罢。

    反正已经晚了。

    他如今还病着,她实在放不下心,不如便留下来照看他。

    江晚吟叹一口气,双手抱住陆缙的后颈调整成舒服的侧躺。

    紧接着她红着耳根,小心翼翼用两指拨开一边柔软,免得挡住他鼻息。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睡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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