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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吟愣了一瞬, 才明白他问的是哪桩事。
她立即低头“怕有损名声,我胡说的。”
“真的”陆缙语气有些沉, “都三个月没见了, 我看确实不够熟。”
言毕,他眉眼一低,示意她自己掰着膝。
“不成。”
江晚吟顿觉不妙, 赶紧放下裙摆,却被陆缙一手挡住。
“真不成。”江晚吟要急哭了, 死死挡着他。
陆缙低笑,他本也没想真做什么, 见状将她的腿又放下来, 捋了捋衣裙“怎么不成”
“我今日约了宛宛,她马上便来了”江晚吟别扭道。
陆缙眼底似笑非笑的“陆宛的话你也信”
江晚吟眨了下眼,又琢磨了一会儿, 这才恍然回过味来,合着今日陆宛是被陆缙揪出来故意引她过来的
难怪, 她说是去出恭, 一去便没了人影。
江晚吟微微抿着唇“你们合起伙来诓我”
“不如此,你还记得你有个许久未见的夫君”陆缙语气沉下去,一巴掌重重拍在江晚吟后腰上,又安抚揉了她一把, “那日去城门迎我, 怎么头也不敢抬”
江晚吟颤的麻了一下,觉得他手劲又大了许多。
她略有些心虚, 小声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我哪儿敢。”
言毕,又闷闷地道“还都是小娘子。”
一个个盛装打扮, 抻长了脖子,从人堆里望着他,她从不知道一个男子竟也如此招蜂引蝶。
“醋了”陆缙问。
“没有。”江晚吟从鼻尖哼了一声。
“我在看谁你不清楚”陆缙笑,捏了下她脸颊,“再说,你也不遑多让,我今日偶遇了巡检司的张大人,他说赐婚当日巡检司忠勇伯府门前的街上捡了几个醉鬼,着人扭送回家去了,口中一声一声喊着的,可都是江娘子。”
江晚吟诧异的抬了眼“还有这事”
一脸无辜。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招人。
怎么没有。
多了去了。
要不是他曾给忠勇伯去过信提醒,只怕忠勇伯府的门槛要被踏破了。
陆缙盯着她水润的眼目光停了下,一句话没说,直接咬上她的唇。
吻了好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的,眼看就要收不住的时候,陆缙忽然停下。
江晚吟睁开眼“怎么了”
眼底还雾蒙蒙的。
“婚期快到了,你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容易出事。”陆缙按按眉心,脸色阴着。
的确也是,她总不能隆着肚子嫁过去。
江晚吟捧着他的脸“那我走了”
“再待会儿。”
陆缙不放,反拥着她一起躺下。
春日本就容易犯困,又是午后,一张小榻被占的慢慢当当的,两个人抱了一会儿,低低的说着这几月的事,江晚吟听到他又受伤了,一翻身爬到他身上,将他的衣襟扯开“我看看。”
陆缙也没拦,只似笑非笑的。
江晚吟掀开看了一眼,才发觉他又在诓她,窘的赶紧收手却反被剥了半边压在榻沿。
揉蓝衫子又鼓了起,陆缙缓缓的揉,声音压着“还得三月。”
“这么久”江晚吟从鼻腔轻轻哼了一声 。
“圣人赐婚,已经算快的了。”陆缙笑,手中的力度又缓缓加重,“换做寻常人,至少得半年。”
江晚吟明白了,难怪他特意要圣人赐婚,原来是不想等。
这人,心思可真够深的。
她腹诽了一句,陆缙似乎读出了她所想,手腕一推,忽地低下头。
“哎,你别咬”江晚吟倒抽一口气,赶紧推开他的头,低低地道,“我又跑不了。”
陆缙并不抬头,越抱越解不了渴,发狠揉了几下她的唇,他方松开手,拍拍江晚吟的腰“走吧。”
江晚吟看了眼他揉着眉心,强压欲念的样子,赶紧见好就收,抱着衣裙手忙脚乱的开门出去。
身后陆缙低笑一声,叫了人将揉皱的褥子整理好。
往后的三月,婚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陆宛”约江晚吟出来的越来越频繁,一开始还在府里,后来湖畔,茶肆,庙会江晚吟出去的时辰也越来越长。
每每见完,江晚吟不是手酸,便是喉咙痛,连嫁衣都没法绣,针都握不住,有时候她甚至想着还不如干脆到底算了。
但陆缙此人,耐性一向异于常人。
他说了不动,便当真没再过界一步。
又一次见完,江晚吟听着他粗沉的气息,小声地道“又不能碰,还非要见,要不咱们还是干脆不见了吧”
陆缙起身穿着衣,慢条斯理,只一句“攒着,等成了婚一起收拾你。”
江晚吟被他的眼神烫的心口一缩,扭着头没再说话。
几场雨过后,日子不知不觉便到了七月底,大婚前夕。
时下厚嫁成风,忠勇伯府虽败落了,但林启明因捐春衣一事成了皇商,短短数月,家底翻上一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青州首富。
江晚吟大婚,林启明豪爽的直接掏空半个家底出来给她添妆,珠翠,宝器,帐幔,动用,以及屋业和山园嫁妆之丰厚,即便在上京,也算是少见的。
上轿子前,江晚吟当着忠勇伯和一群仆妇的面,对着林启明哭的难以自已。
那样子,活像是把林启明当成了父亲。
忠勇伯在一旁旁观,脸色又青又白。
但他如今仕途已经无望,陆缙虽帮衬他,却十分有分寸,只让他享着虚名,不给他实权,要的就是他需尽数仰仗江晚吟,不能对她有一丝不好。
是以尽管忠勇伯气得直冒火,仍是不敢多说什么,反而得一并供着林启明,还得言辞诚恳地感激他这么多年对江晚吟的照顾。
林启明一向不喜伯府,只偶尔搭上一句。
低嫁穿红,高嫁穿绿,江晚吟出嫁时穿着一身青绿嫁衣,凤穿牡丹,暗纹则用金线绣了“囍”字样,霞帔上缀满珍珠,手执却扇,随着莲步轻移,影影绰绰露出一点小巧的下颌,半露不露,愈发勾的人心痒。
陆缙则罕见的一身绛红,神采英拔,眉宇间还是一贯的沉稳内敛。
迎亲时新郎皆需做催妆诗,换做别家,新郎被难为的半日进不了门也是有的,到了陆缙这里,他往那儿一站,人群便自动分了开,一路迎的顺利无比,不过半个时辰便将江晚吟接进了轿。
江晚吟隔着扇子旁观,微微抿着唇笑。
一路打马过市,街道两侧尽是来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的,竟是比陆缙班师那日也丝毫不减。
到了国公府前,克择官手拿花斗,将谷豆,铜钱和彩果一路望门而撒,引得幼童门争相拾取,场面又热闹几分。
下了轿,跨过马鞍,江晚吟被安置到一处虚帐内稍事休息,两个人牵巾而行,又继续拜家庙。
交拜礼毕后,礼官撒了帐,到这里,仪礼过了大半,江晚吟方得喘息。
陆缙去了前头宴客,江晚吟则留在了新房里。
住的还是披香院,不过院落修葺一新,已经看不出从前半分痕迹。
江晚吟既熟悉,又陌生,坐在帐内挺着腰背一动也不动。
外面宾客喧哗,高朋满座,陆缙今夜只怕要极晚才回。
晴翠便劝江晚吟道“娘子,您要不先用点东西,垫垫肚子”
江晚吟只在出门前用了一点鱼粥,从早到晚,一直在忙碌,的确有几分饿,又生怕陆缙随时会回来,迟疑地问“这不合礼数吧”
嘴上虽这么问,她却悄悄移了却扇,盯着那供案上的瓜果眼睛一眨不眨的。
王嬷嬷笑了下“娘子不必忧心,世子特意吩咐过,就是怕您拘着规矩,不爱惜自己,小厨房一直热着粥饼,点心和小菜,他还让老奴提醒您多用点,不必委屈自己。”
江晚吟脸颊微微烫,低低嗯了一声,让人上了一点清淡的小食来。
东西吃的不少,但茶水,她坚决不肯多喝,只抿了几口便放下。
刚用完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沉甸甸的脚步声,江晚吟赶紧坐回去,用却扇遮住了脸。
陆缙一进门,看到的便是江晚吟慌张捋着裙摆的样子。
他示意一眼“别扯了。”
言外之意反正待会儿都是要脱的。
江晚吟闹了个红脸,隔着扇子微微瞪他一眼。
但不得不说,经他这么一句,江晚吟方才的紧张顿时消弭于无形。
他们什么样子没见过,当初她手臂受伤,连心衣都是陆缙帮她穿的。
虽然每回都要穿上好半天是了。
江晚吟放松下来“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陆缙错开眼,拿起凉茶抿了口“不胜酒力。”
话虽如此,他声音磁沉,步履沉稳,哪里像是有半分不胜酒力的样子。
江晚吟抿了下唇“你又诓人。”
陆缙搁了杯子,移开她的却扇,低低笑“一刻值千金。”
热气扑面,江晚吟手心出了汗。
陆缙亦是被灼了一下。
若说江晚吟从前是不动声色的美,今日便是极尽张扬的美,肌光如雪,樱唇琼鼻,一双眼尤其动人,眉眼清绝,水润润的直勾人心。
江晚吟明显觉察出陆缙的眼神越来越热,比这几月的每一回都要烫,她赶紧扭头“有酒气,你先沐浴。”
“等着。”
陆缙的确忍受不了,闻言喉结滚了滚,去了净室沐浴。
水声哗哗,趁着他沐浴的时候,几个婆子也帮着江晚吟卸了凤冠,备水沐浴。
等江晚吟出来的时候,陆缙早已出来了,直接接了喜婆手中的帕子替她擦发“我来。”
一群人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江晚吟坐在榻前,满头的发都落在他掌心。
却觉得越擦越湿。
后颈的气息愈来愈热。
江晚吟有些坐不住,微微并着膝,回头看他一眼。
一对视,瞬间火势燎原。
陆缙握着她的颈自上而下深吻下去,呼吸急促,他的手熟练的从后背攀上去,解着江晚吟的心衣,只是大婚的心衣繁复,并不像从前,陆缙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眉心一皱直接撕了开。
江晚吟赶紧抱着手臂,笑他太心急。
然接下来,她便渐渐笑不出来了,陆缙边吻着边往她腰后垫软枕,一个,两个,摞起来的时候 ,江晚吟高高的抬起腰,吞了下口水,顿觉不妙。
她蜷着腿想逃,双膝却牢牢把在陆缙手里,他往上握起的同时骤然发力,低头吻下去。
江晚吟瞬间失声,然喉咙也被陆缙用唇舌堵住,直接到了底。
被勾起的红罗帐一晃一晃,渐渐散了下来,夏夜蝉声如沸,窗外夜凉如水,江晚吟几回想逃,可床榻本就那么点地方,她无论逃到那里总会被陆缙轻易捞着腰抓回来压在身底。
混沌的一夜,夜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江晚吟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的过去,再醒来,是被闹醒的。
她睁眼,沉默了一瞬。
有些分不清陆缙是刚醒,还是一整晚都这样。
“时候还早,接着睡。”
陆缙双臂撑在她颈侧,倒是很贴心。
“真不成了”江晚吟真是连生气都没力气,声音都软绵绵的。
“我看往后你该跟着我一起晨练。”陆缙沉着脸捏了她一把。
江晚吟低叫一声,赶紧躲开,眉头微微皱着“又不怪我,分明是你”
“我什么”陆缙笑。
江晚吟却说不出来了,只红着脸不肯给他。
晨光已经熹微,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一起沐了浴。
经过巴山那一回,江晚吟右臂上留了浅浅的疤,到底是小姑娘,终究爱美,洗到手臂时,她蜷着手臂避开他。
“不要看。”
“不丑。”陆缙却道。
“真的”江晚吟狐疑,她浑身无疤无痕,只有这一处,留了淡淡的粉,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真的。”陆缙揉揉她发顶,“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往后他们还会一起看着对方变老,这点疤又算什么。
陆缙捉住她手臂,从指尖一根根吻下去,吻到伤疤上,浴桶里水花又一的溅了出来。
越洗越洗不干净,快到次日新妇请安的时辰了,江晚吟催了又催,方软着腿出了浴,紧接着手忙脚乱地换了衣。
又是一年梅雨天,晨起细雨濛濛,江晚吟着急,怕误了时辰,先拿着伞出去。
撑着伞站在雨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陆缙出来。
她转头,正看见陆缙一身天青色直缀站在檐下,似乎在看她。
“你看什么”
江晚吟摸了下脸颊,又拢了下衣领,生怕是哪里不妥当。
陆缙没答,透过细细的雨丝,望着她伞面的芰荷,只是忽然想起了初见时的场景。
那时,他隔着人群感觉到了一道打量,只当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胆大妄为。
如今,时隔一年,兜兜转转,这小姑娘成了他的妻。
芙蓉开面,骨肉匀停,若说当时还是初绽,此刻已经是盛放了。
十六岁的年纪,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一颦一笑,清丽至极。
“没什么。”陆缙缓步上前,从江晚吟手中接过伞柄,稳稳的撑着,“只是发觉你长大了。”
“有么”江晚吟低头看了一眼银红的裙摆,毫无察觉。
再一抬头,她忽然发觉自己离陆缙也没那么远。
从前如隔天堑,此刻触手可及。
“好像是。”她踮脚,仰着头朝着陆缙用手比了比,“只差这么一点了。”
裙摆微扬,笑的灿若初阳。
陆缙心念一动,握着她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伞面一低,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伞外在下雨,伞内亦是淅淅沥沥。
两人走过了长长的爬满青藤的山墙,云层里破出了光。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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