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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内,克莱尔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眼角一丝不太明显的皱纹微微颤抖。
“我这是怎么了”
她尝试着回想刚才在房间里拿枪指着安何时自己的心情,内心惴惴不安。
那一瞬间好像有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催促她扣下扳机,如果最后一刻安何没有恰巧转过身来,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
“安何”克莱尔凑近洗手池前方的镜子,凝视着镜中倒映的自己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害她”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第一次和安何见面的场景。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的暑假,她在星舟市安全局下面的一个分部刚刚晋升为a1级别的专员,并借此机会被调到了总部。
在总部大厅旁边的茶水间休息室里,克莱尔见到了穿着中学制服的安何和还是小学生的余哲森。
那一天总部掌管人事调动的负责人忙过了头,把克莱尔晾在了那里,直到傍晚安志天下班来茶水间接两个孩子才发现这个工作上的疏漏。
安志天对她表达了歉意和感谢“不好意思,让你在这里等了一天,我会督促人事那边尽快完成手续。另外谢谢你陪伴孩子们。”
“不客气,和这两个小孩相处让人很愉快。”
这并不是客气话,整个下午她都和小安何和小余哲森呆在一起。
克莱尔给了他们一些作业上的指导,她发现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为自己与他们不同的长相而对自己产生距离感。
在休息的间隙,安何甚至直球夸赞她银色的头发很漂亮,眼冒星星地问能不能摸一摸。仟仟尛哾
“你是我见过第三漂亮的女人。”彼时不满14岁的安何摸着她的头发天真地说道。
克莱尔莞尔一笑“那第一第二是谁”
“第一是我妈妈,第二是小森的妈妈。”安何指着余哲森说。
“可她们都已经都不在了。”余哲森少年老成地板着一张脸。
安何同他争辩道“不,她们还在,永远都存在于我们的记忆里。”
她打开了手机相册,找出一张两个年轻女士的合影拿给克莱尔看。
照片上的两个女人都很美,左边的女人个头略高一点,黑发扎成干练的马尾,身穿新款的安全局风衣制服,袖子高高卷起双手插袋,嘴里嚼着口香糖吹出了一个紫色的泡泡。
站在她右边的女人戴着一顶绑着黑色丝带的太阳帽,穿一身轻飘飘的碎花连衣裙。拍照的时候似乎起风了,她一手扶着帽子一手压着卷动的裙子,笑容依旧甜美灿烂。
克莱尔打心底承认,照片上的这两个女人都比自己美,无论在英姿飒爽还是在温柔动人这两种风格上,自己都比不过她们。
后来,她在星舟市安全局依靠优越的表现一路晋升,终于迈入了s级专员的行列。授衔仪式在总部的荣誉殿堂举行,克莱尔在那里第二次见到了照片上的女人,只不过这一次是黑白的遗像。陈淮夏,s3级专员,铁穹纪元24年52年,曾获被安全局专员视为至高荣誉的“铁穹扞卫者勋章”,追授“铁穹英雄”称号。
克莱尔在仪式结束后专门去查了陈淮夏的资料,她被震撼了,这个生命停止在28岁的前精锐专员的档案中密密麻麻记载了近200宗案件,几乎贯穿陈淮夏20岁至28岁这八年的服役生涯。
中间只有在24岁那年有过短暂的空白,克莱尔猜到陈淮夏在那段时间成为了一个母亲。
工作出色,事业成就。家庭幸福,人生美满。
如果没有在对抗铁穹52年那次归临教派的袭击中牺牲就好了
克莱尔想把陈淮夏当成自己毕生追逐的榜样、标杆,她不敢期盼自己能够超越,甚至觉得望其项背也是一种奢望。
铁穹52年星舟市安全局失去了太多杰出的人才,但所有人都对那次袭击避而不谈,于是本该成为传说的英雄们最终只活在了隐秘的档案里,和爱他们的人的记忆深处。
克莱尔在一次休假中意外地受到了安何的拜访,即将完成人生学业的少女来到她独居的公寓帮她打扫了卫生。
安何和她一起整理了杂乱的屋子,最后认真地向她请教成为一名安全局专员的方法。
“不是以安志天女儿的身份,也不要做文职或者后勤。”安何刻意强调道,“我想成为像淮夏阿姨那样战斗在最前线的出色专员。”
克莱尔被她的志气触动了,把报名训练营的方法告诉给她。
随后,克莱尔主动选择从现役的s级专员中退出,转为一名负责培训新人的教官,在训练营和安何来了一个惊喜的重逢。
两年后,她又在训练营迎来了陈淮夏的孩子,余哲森。
长成大男孩的余哲森比小时候给她的印象更为个性鲜明,是个精明狡猾又不失幽默风趣的小鬼,但让克莱尔稍稍有些失望的是余哲森好像已经忘掉小时候他们曾经见过面。
他会在模拟野外生存训练的演戏结束后带回不知名的野花来找她讨换饮料,嘴上贱兮兮地揶揄她应该稍微减脂控制身材否则中年会变成白人大妈,训练营放假的时候第一个来找她拿回自己的手机却赖在她的办公室蹭ifi蹭饭不肯回家。
“老安和安何都上班了啦,回家也没人给我做饭。”脸上还带着训练场尘土、看起来脏兮兮的少年理直气壮地赖在她办公室玩手机。
“你就不能学着自己做吗局长家的大少爷”
“不要嘛,一个人吃饭好寂寞。”
早就准备好的克莱尔手机闪光灯一闪,抓拍下了这小子装模作样撒娇的瞬间。
她把这张滑稽的照片和另一张被训练场自动摄影机无意中拍下的余哲森来回对比,忍不住笑了。
第二张照片里余哲森披着厚厚的伪装网,和潜伏藏身的灌木丛几乎融为一体。他像老猎人一样盯着远处暴露在他枪口下的几名敌对演习学员,侧脸露出冷笑。“狡猾的小子。”克莱尔把一块毛巾丢到余哲森身上,“不想饿肚子就在我回来之前洗干净脸。”
克莱尔从外头给他带回快餐,两人就在办公桌的两头干饭。
那个时候她的烟瘾还没有那么重,很少在余哲森面前掏烟,只是偶尔觉得无聊会去办公室外抽一支。
训练营结业的那一天,余哲森送给她一盒很贵的韧性软糖,写了一张感谢她的卡片,告别时婆婆妈妈的让她多吃糖少抽烟。
他说糖产生的热量可以通过运动消耗掉,但烟对肺和呼吸道的损伤却很难抚平。
克莱尔一笑了之,她并不期盼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也时常自我安慰以如今的医学技术和义体科技要拯救一个病入膏肓的烟鬼十分轻松。
但那一天她嚼着余哲森送给自己的软糖,脑海中无意识地浮现了那张照片,也用双手插袋的姿势吹出了紫色的泡泡。
“崩”,一声脆响。
紧接着是一阵持续十秒的耳鸣。
刹那之间,克莱尔仿佛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断了。
那断掉的东西好像是某种诡异的枷锁,曾束缚、扭曲着她对两个年轻人的情感和认知,让她此前在面对余哲森和安何的时候一直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那种违和感就像是人格分裂一般,她的意识中始终存在两个相反的念头。
一个念头告诉她,面前的是她骄傲的学生、是和她有过珍贵回忆的好孩子。
另一个念头告诉她,这些都是假象,面前的是拥有危险异能、随时可能失控暴走毁灭世界的魔鬼。
并且当她在和余哲森、安何其中任何一人独处的时候,有如着魔一般,后一个念头会无声无息地压过前一个念头。
这是不对的,我的思维出了问题,克莱尔心想。
而现在,她终于靠自己的力量、靠回忆带来的力量,挣脱了那道无形的枷锁。
枷锁崩断的瞬间,回忆所带来的感动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在出神、发呆的状态下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女士抱歉,这位女士,打扰您一下。”
“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耳畔传来关切的询问,克莱尔恍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眼眶糊了,脸上湿漉漉的。
一位留着白色八字胡的老绅士站在一旁,慈祥的眉目中隐隐含着担忧。
他见克莱尔回过神来,便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上前去。
“谢谢。”克莱尔摆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纸巾。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安全局的制服风衣,不禁脸颊发烫,心想如此失态实在是不应该。
“是船上出了什么事吗之前我看到你们的年轻人行色匆匆,开船的时间也延迟了。”老绅士有些紧张。
“不,请放心。”克莱尔恢复了冷静从容,“有我们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老绅士又关心了她两句,在确认她没事之后才蹒跚离去。
克莱尔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画浓妆,她用纸巾稍微擦了擦脸,拿出随身携带的口红补了一下唇彩,对着镜子练习了几秒自信的笑容,然后离开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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