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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屋子，白暮雨就觉得一股难闻的腥臊之气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细细观瞧。
那屋子黑漆漆的，阴暗又潮湿，借着从门口透进的一束光，才能些看清里面情景。
里面除了三面墙壁，没有任何家具。变形严重的破旧地板上，歪七扭八的躺着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确认屋里再没其他人，白暮雨快步向前，急急扶起一名女子，才看清她们的手脚都被捆住，嘴巴里还被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破布。
他赶紧将破布团从女孩嘴里拽出，伸手探探鼻息，气息虽然微弱，但到底还活着。
“姑娘，姑娘”白暮雨唤了两声，那女孩双眼紧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再看向旁边，女孩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被饿了很久的样子，有的脖子上、身上还带着血痕。
白暮雨的眉头深深拧起。
这暗香坊，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胆大包天。
烟凝无声的走到门口，俯视着屋中一切，面色冰冷，“你想救她们”
听到这话，白暮雨眉梢微跳，他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女孩，顿时明白了烟凝的意思。
“刚才的确想救，现在想想并不急于这一时。”说着他将昏迷的女孩放回原位，站起身，横手持着短刀，将烟凝护在了身后。
屋中氛围顿时如凝固了一般，光线中只有浮尘在无声无息的飘动。白暮雨凝目探瞧，犀利的目光在那些女孩身上来回打量。
“看出了什么”烟凝轻声道。
“有六个女孩，衣着打扮应是外地风俗，不像本地人士，应是刘娘子从外地买来的，”白暮雨的声音也很低沉，“剩下一个被人群压在下面，看不清衣着。”
白暮雨越看越惊心。
他知道暗娼坊胆子都很大，却没想在这皇城脚下，首善之区，她们胆子也能大到这般地步。
即便是在官籍的青楼，买卖交易人口，也都有明面上的卖身契，而这暗娼坊的人口黑市明显更加惨无人道。
烟凝微微一笑，对着屋子里朗声说道“别装了，就这么一直被人群压着，也不好受吧”
白暮雨双目瞳仁紧紧一缩，堆叠在一起的几个昏迷女孩居然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
白暮雨赶紧护着烟凝后撤半步，只见那几个女孩并没有苏醒，而是被压在最低下的人给推到了一边。挣扎出一块地方后，那人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披头散发的抬起头，视线直直的盯住白暮雨身后的烟凝。
昏暗的光线下，她惨白的皮肤、暗黄的眼圈显得越发阴森，就这么直直的盯着烟凝，目光阴鸷如枭。
白暮雨不觉屏住了呼吸，这个女人穿的是花楼里陪酒侍女的衣服，她就是杀人的狐女凶犯，还是她的同伙抑或是康索的同伙
可是他仔细调查过康索的来历，他的确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胡商之子，往来经商十几年，除了夹带着卖些违禁之物，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他的产业铺得很大，根本不可能杀人去埋葬掉自己家族几代人辛苦积累下来的家业。
就在白暮雨惊疑不定间，那女人忽然裂嘴一笑，露出一嘴尖利的牙齿，森然恐怖得仿佛从地府爬出的修罗夜叉。
她木然地转动眼珠，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将死之人，何以猖狂”
烟凝毫不在意般的耸了耸肩，“你说谁是将死之人刘大娘子还是我旁边这位白指挥使”
女人脸上笑容倏然而敛，目光变得异常狠厉，“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都得死”
烟凝解下挂在腰带上的香囊，举在面前，轻轻第甩晃着，“你是说这个还是给白指挥使酒杯里下的毒药抑或是趁着刘大娘子不备，洒进她饭碗里的毒液”
女人脸色瞬时大变，却并不愿意认输，她耿着脖子，瞪着烟凝，咬牙切齿的说，“你什么时候看穿的”
白暮雨脸色也是一变。
他已经很小心了，竟然还是被人下了毒，甚至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
烟凝又甩了下那只香囊，笑容清浅，“我这个人，有一个好习惯，永远不打无把握之仗。听说京城闹了狐妖，进京查探的第一件事，就是花钱打探各种消息。其中着重调查的，除了七名死者的情况，就是京城各处黑市卖火药材料的商贩们。
其中就查到一名叫做康索的胡商，最近迷上了一名叫做腊梅的女子，不仅对她宠爱有加，更不许她再对外接客。
可是就在刚才，我们不仅强行逼着腊梅姑娘出来跳那最不堪的舞蹈，我旁边的这位白指挥使更差点一盘子砸伤她。
这种混蛋行径，就连一旁的刘大娘子都看不过眼，何况视腊梅姑娘为心尖宝贝的胡商康索呢
可是他不仅没有生气，还陪喝酒，送香囊，怎么看，都有蹊跷。于是我呢，就小小留了个心眼。”
女人脸色愈发阴沉。
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对面那个瘦弱一些的男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在调查火药材料的问题。这一点，除了正阳宫的人，根本没办法提前注意。
她双手倏然一伸，亮出十根尖利的狐爪，瞪着烟凝，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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